當今中國的一個重大問題是,盡管經濟增長較快,但社會痛苦指數增長也相對較快。社會不同人群、不同區域以及城鄉之間的收入差距,都在持續擴大之中。
我們進一步看一下兩個數據,就能說明這種痛苦指數增長的嚴重性。第一個數據是勞動所得在GDP分配中的比重持續下降。1985年在每一元GDP分配中,勞動得到0.56元;2008年,勞動在每一元GDP的分配中,大致只能得到0.36元。而資本所得在GDP中的比重,筆者估算2008年是40%多,比勞動所得約高10個百分點左右。
勞動弱化,資本強化,這就是當前中國國民經濟分配的一個基本特征。中國當前勞動所得在GDP中的比重,大致只相當于美國這一數據的1/2,歐洲的3/5,日本的7/10。
再一個數據就是關于浙江城鎮收入差距大幅擴大的數據。1990年,收入最高的10%的家庭,是收入最低的10%家庭的2.77倍。而到了2008年,這一收入差距達到8.32倍,擴大了整整3倍。
徹底的市場經濟是無恥的。我們在充分發揮市場經濟無形的手的積極作用的同時,還必須有一只有形的手,矯正和減少市場經濟所產生的種種消極因素。當前的關鍵是,優化初次分配,均等化政府的公共服務,全覆蓋社會保障,以及穩步提高社會保障水平。對此,筆者簡單地把這說成是三次分配問題。
第一次分配是市場機制決定的。由于中國存在大量的剩余勞動,以及后發國家資本對于勞動的較強替代,導致勞動處于弱勢地位,產生了大量的分配問題。不過可喜的是,當前已出現了勞動收入較快增長的跡象。浙江2009年人均收入增長快于GDP增長,就是一個重要信號。
第二次分配是政府的公共服務。政府提供義務教育、公共衛生、公共文化,以及基礎設施等一系列服務,無差別地提升人力資本。當前的問題,是區域之間和人群之間,公共服務差距仍然相當大。
第三次分配就是社會保障。這里主要是三大塊,失業保障,醫療保障和退休保障。浙江的社會保障走在全國前列,但保障面和保障水平仍比較低。至2012年,我們只能做到制度全覆蓋,還不一定能做到人口全覆蓋。
十分明顯,政府在這三次分配中,都具有積極管理和調節的職能,區別僅僅是目標的不同而已。
政府在第一次分配中,當前關鍵是優化。必須減少規制,強化監管,確保市場秩序,做大經濟餡餅。同時,政府還要通過稅收、利率、匯率、土地、產業和就業政策等,盡可能地優化一次分配結構。如農民工在城里住著老鼠住的地方,在家鄉蓋的房子卻被老鼠住了,如果能夠實行土地跨區域有償流轉的政策,也許就不至于產生這種“兩只老鼠”的故事,就有可能一定程度地改善農民工的福利狀況。
政府在第二次分配中即提供公共服務中,當前關鍵是均衡。政府的公共服務,主要是人力資本投資。我們不能選擇出生的家庭,我們也不能選擇先天秉賦,但我們每一個人都應該具有接受人力資本投資的同樣機會。這是社會公平的一個最重要的基本準則,即機會公平。
政府在第三次分配中即推行社會保障中,當前的關鍵是全覆蓋,以及提高保障水平。比方說,讓絕大多數常住浙江的農民工也能全面享受失業保障,又如提高新型農村合作醫療的政府出資水平,還有實行各種保障關系的區域無障礙轉移等。
政府不應干預財富占有,政府在推進社會公平正義的同時,應該繼續鼓勵和支持一部分人先富起來。這是一個存在著高度多樣性的世界。均富是一個美好理想,但至少在現階段,是缺乏可行性的。
然而,這絕不等于讓每一個公民毫無保護地置于市場經濟風雨的摧殘之下。政府應該和社會各方共同努力,強化收入分配的多維度管理和調節。這個社會除了鐵面無情、講求效率的一面,還應該具有溫情脈脈、人文關懷的一面。但愿我們每一個人都能捧金飯碗創造鉆石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