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敗成本收益公式對反腐的啟示

【摘要】腐敗在人類社會發展進程中長期存在，腐敗與反腐敗的斗爭也是每個國家都不容回避的問題。就中國目前而言，只有從腐敗公式出發，即從理論上分析國際上較為清廉的國家與地區的反腐敗舉措，并根據中國自身實際，才能找到切實可行的反腐敗措施。

【關鍵詞】腐敗公式 中國實際 吸收 創新

從腐敗公式談反腐

擁有缺乏制衡與監督的權力是導致腐敗產生的根本原因。腐敗者的行為選擇顯然是一種風險決策行為，當收益大于風險時，就可能發生腐敗行為。按照一位美國學者的研究，政治家等腐敗者的不道德行為實際上是他們各自對得失仔細權衡的結果。當他們覺得走這一步是利多弊少，得益勝過代價時，他們往往就會置公眾利益于不顧，追逐個人以及自身小集團的利益。如果貪污腐化的收益減去被抓獲處罰的幾率乘上抓獲以后的處罰之積大于一塵不染、兩袖清風的收益，即:貪污所得-(幾率×處罰)>做個正人君子的收益，那么這個當官的就多半會鋌而走險，不做清官做貪官了。①

從腐敗公式出發，我們可以在理論層面對于如何進行反腐敗進行較為科學的分析。首先，讓貪污所得盡量減少，這樣其他條件不變，被減數縮小，那么其結果必將減小。減少貪污所得最好的辦法當然就是使得貪污行為發生的可能性降到最低，使得公共權力擁有者根本無法私用濫用所擁有的權力，不能貪。這就需要加強體制改革和制度建設，保證無論大小各項權力在使用過程中都要受到制衡，都要受到公開的民主監督，實行陽光政治。其次，提高貪污案件被發現的幾率和對貪污者的懲罰力度。貪污是很難完全滅跡的，在貪污發生之后只要進行嚴懲，使得公式中的減數增大，那么在其他情況不變的情況下，貪污收益自然也要減小。這樣使得貪污者意識到得不償失，不敢貪。要提高貪污案件被發現的幾率，需要擁有一個直接隸屬于最高權力機關的獨立監察機構，擁有充足的權力與監察腐敗案件所需的特權。同時還需要發動廣大群眾都參與到監督腐敗中來，對于群眾監督的方式方法、獎勵保護各方面進行研究落實。加大對貪污者的懲罰力度，這就需要制定嚴格的一系列涉及貪污的法律體系，并且實行真正意義上的法治。第三，需要提高做正人君子的收益。要增加遵紀守法的公務人員的收入，解決他們退休之后的生活保障，使他們擁有優厚的待遇，既不必貪污腐敗，也不想貪污腐敗。很多發達國家都實行高薪養廉政策以及高額的退休金政策，只要不貪污腐敗便可過上優裕的生活，一旦貪污腐敗被查，則不但身敗名裂，而且身無分文。從理論上說，只要同時做好上面三方面的工作，綜合治理，就能使得腐敗得到很好的抑制。

中國式腐敗產生的原因和對策

我們吸收國際上成功的反腐經驗必須結合中國自身的具體情況，換句話說，要治理中國現在依然嚴峻的腐敗現象，必須弄清楚中國式腐敗產生的原因，然后針對原因找出對策。

首先，導致中國式腐敗產生的根本原因是混合型政治體制的存在。大部分發展中國家走上現代化的道路并不是像歐美國家一樣是自然而然的自主選擇，而是被迫現代化。它們的政治經濟體制還很難馬上擺脫傳統社會的模式。印度、土耳其等國家現代政治體制與傳統經濟體制并存，印度尼西亞、泰國、沙特阿拉伯等國家是傳統政治體制與現代經濟體制共同存在，中國、越南等國家則是政治體制與經濟體制都處于傳統與現代的交替轉折之中。②正是由于存在這種混合型體制，政治體制與經濟模式之間沒有能夠建立真正和諧，使得各方面的利益關系得不到有效調節。這些國家的人民由于背負著太多的前現代社會的包袱，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成為西方發達國家中的公民。國家政權必須保持傳統社會準則與現代市民社會的原理之間的平衡。假如這種平衡被打破，就必將產生各種各樣的社會病癥。由于這種混合型體制的存在，使得權力在運作過程中沒辦法得到有效的監督與制約。官本位思想、功利主義的價值取向、傳統倫理思想使得掌握權力的少數人很多時候不能正確地應用或把握權力之柄，腐敗也因此而產生。所以當前的要務是必須進行政治體制的改革，需要確立一套新的執政黨、人大、政協、政府四者之間責任體系，要完善黨內民主制度、體制和機制，以黨內民主促進社會民主，全面落實民主執政、科學執政、依法執政的方針和政策。而在做出這樣的選擇時，首先需要消除長期存在于人們頭腦中的錯誤觀念，即建立權力制衡體系就會削弱執政黨的領導。事實上，無論何種社會，以權力制約權力都不失為在政治層面上克服腐敗現象的一種根本方法。它雖然發軔于西方社會，但不是西方的專利，而是人類政治文明的共同財富。中國歷史上一貫注重從思想意識領域遏制權力變異，但事實證明，這種辦法雖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約束官員的行為，卻無法防止腐敗現象的大量滋生。事實上，我們黨曾經享受到了政治體制改革和重新建設帶來的益處。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開啟的中國改革開放之門是用政治體制改革與重新建設的力量推動的。而到了上世紀90年代，中國的政治體制改革漸漸慢于、弱于經濟體制改革的步伐。經濟體制改革一腿的過長與政治體制改革這一腿的過短造成了其間巨大的縫隙，這恰恰是腐敗迅速滋生蔓延的條件和土壤。

其次，權力使用缺乏監督是產生腐敗的直接原因。要提高腐敗被發現的幾率就要建立一套具有獨立地位并且擁有充分權力乃至特權的直接對最高權力機關負責的監察機構。對于中國的國情而言，理順黨內監督體制是對權力進行監督的核心問題。黨的紀律檢查委員會實行同級黨委和雙重領導體制，在實踐中上級紀委往往被同級黨委橫向領導取代。同級黨委的主要領導，尤其是“一把手”很少會被有效地監督，對下級的監督也在黨委直接控制之下。針對這一弊端，只有將高度、獨立的監督權力賦予紀委，才能使群眾監督和輿論監督不會成為空話，如此才能真正發揮監督機制應有的作用，達到監督應有的效果。

我國實行政治協商制度，人民政協的主要職能之一是民主監督，其他黨派和人民團體的民主監督是我國監督制度的有機組成部分。應充分發揮民主黨派在反腐敗方面的民主權力，讓他們充分運用輿論等各種形式對執政黨的黨風和腐敗行為進行及時有效監督，這樣將增強黨的執政能力，從而對中國改革開放與建設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產生巨大的推動作用。

輿論監督的發展與民主政治的進程一脈相承，是民主政治的必然訴求和重要實現形式。英國思想家邊沁認為，全體公眾構成了一個法庭，比其他所有法庭壘加起來還要重要。這個法庭雖然會犯錯誤，卻不會受到腐蝕。它一直努力使自己更加開明。它囊括了一個民族的所有智慧和正義。它始終決定著公民的命運，它所作出的處罰無可逃避。在我國政府實施“以人為本”治國理念的今天，政府的工作目標是最大限度地實現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輿論監督則正是新時期民本主義內在的、本質的、必然的要求，體現了國家的一切權力屬于人民。

第三，要加強對腐敗分子的處罰力度。對于個別嚴重貪污受賄的犯罪分子要用重刑嚴懲，絕不手軟，但是并不提倡“重刑懲貪”。中國古人認為，刑罰是“不得已而用之”的手段，重刑乃至死刑更是“不得已而用之”。孟德斯鳩針對腐敗曾經明確地說道:“如果我們研究人類所以腐敗的一切原因的話，我們便會看到，這是因為對犯罪不加處罰，而不是因為刑罰的寬和。”②反腐倡廉，我們要提“依法懲貪”而不必強調“重刑”乃至要殺多少貪污數額較大的犯人。改革開放以來，法學界做了很多卓有成效的工作，促使整個社會觀念上由“人治”轉向“法治”。然而，尚沒能對法的內涵進行認真細致的分疏。我國民眾接受“法治”口號時，仍保持著濃郁的“法就是刑”的觀念。應該強調的是法不只是刑，它還包括非刑事制裁手段。我們應當特別強調充分發揮行政處分作為懲戒手段的作用，使之成為反腐倡廉的優先策略選擇。大案要案當然要一抓到底，重犯、要犯當然絕對不能姑息，在需要刑事制裁手段的時候堅決要給予刑事制裁，不容任何情面。同時，也不放過那些尚不構成犯罪的比較輕微的一般腐敗行為。大案要案要嚴懲，一般腐敗行為也絕不放過。

第四，進一步提高國家公務員的素質和待遇。“高薪養廉”是現代發達國家或準發達國家才可能實行的政策，超出我國社會目前的發展水平?？梢钥紤]在目前我國高級公務員工資待遇不變的情況下，在定機構、定職能、定任務、定編、定員的基礎上，加大工作質量、數量的考核力度?？梢栽O計分層系列的考核體系，完成考核任務的給予獎勵，也可以借鑒企業年薪制的做法。但無論何種辦法，最基礎的應該是實事求是地對公務員進行考核。

第五，大力加強廉政文化建設。如果腐敗成為一種文化，那么監督作用就會微乎其微。如果廉潔成為一種文化，那么群眾監督輿論監督就可以起到強大的作用，從而使貪污腐敗者難以在社會中立足。

第六，要加強國際反腐合作。正如胡錦濤主席所說，反對腐敗是各國面臨的一項重大任務，也是國際社會面臨的共同課題，加強反腐敗國際合作有利于各國更加有效地懲治和預防腐敗，也有利于實現各國人民要求政治廉潔的共同期盼。腐敗是公共權力領域的公害，已經從地區性的公害泛濫為有組織、跨國化的相當規模的國際公害，因此反腐敗必須加強國與國之間、地區與地區之間的國際合作。(作者單位:中共浙江省蘭溪市委黨校)

注釋

①Mark J. Ruzel，lPress Coverage of Congress，1946-1992， In Congress， The Press and The Public， 1994，109.

②劉篤才:“試論依法懲貪的策略選擇”，《法學》，1999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