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國企業跨國并購面臨著民族文化、商業文化、企業文化以及文化自身多層次等因素的影響。基于商業文化的視角,運用文化分層理論,通過中西商業文化差異的對比分析,構建了跨國并購中商業文化的三層次(基本假設、價值觀體系、行為和物化行為)分析維度模型,這為今后進行中國企業跨國并購商業文化整合的實證研究打下理論基礎,同時也為中國企業的跨國并購文化整合提供有益的參考和借鑒作用。
關鍵詞:中國企業;跨國并購;商業文化;文化整合
中圖分類號:F73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673-291X(2010)12-0151-05
引言
在跨國并購中,學者普遍認為存在著民族文化和企業文化的雙重差異(Mehdi Majidi, 2007; Bijilsma-Frankema,2002; Kogut Singh,1988; Very Schweiger, 2001; Weber et al, 1996;等),Weber(1996)等認為,民族文化差距是決定企業跨國并購后整合能否成功的關鍵變量。中西民族文化的巨大差異是中國企業跨國并購文化整合的一個關鍵因素。Krefting Frost (1985)認為,企業文化的差異化程度決定了文化整合的困難程度和意外事件發生的幾率,組織中不同群體的價值觀越相似,越有利于文化的管理和變遷。實際上,跨國并購中的文化差異是多重的,既有母國和東道國民族文化的差異,又有并購雙方企業文化的差異,還有各自商業文化的差異。前人對商業文化影響的分析涉及很少,本文認為一國或一地區的商業文化,是民族文化在商業領域的映射,并影響到企業經營活動的各個方面。因此,在關鍵影響因素的理論模型的構造中我們將把商業文化也考慮進來。同時,文化自身也具有層次性,核心層、中間層與外層各有不同。其中核心層是對人們如何生存的基本的、隱含的假設;中間層是價值觀體系;表層涉及人的行為和物化行為。基于此,本文運用文化分層理論,試圖總結和歸納出商業文化在不同層面的分析維度,為今后進行中國企業跨國并購商業文化整合的實證研究打下理論基礎,同時也為中國企業的跨國并購文化整合提供有益的參考和借鑒作用。
二、文獻回顧及理論框架
1.文化及其層次性。Schein(1985)以文化的深度為標準給出了關于文化的冰山和洋蔥的比喻,將文化劃分為外顯文化(表層)、價值體現層次(中間層)和基本假設(核心層) [12]。認為表層文化指顯性的物質產品和行為,中間層包括價值觀、行為規范和準則,核心層則是對人們如何生存的基本的、隱含的假設。Trompenaars(1993)也給出了類似的分層。外層是顯性的產品,指那些可以觀察到的現實情況;中層是規范和價值觀,規范明確了什么是“對”和什么是“錯”,價值觀則明確什么是“好”和什么是“壞”;核心層是關于存在的假定,即關于人們如何保持生存的根本的方式。這兩個學者對文化的認識都包含一個非常深刻的“基本假設”或“絕對假設體系”。這里我們借鑒他們的觀點,把文化劃分為三個層次:核心層(基本假設)、中間層(價值觀體系)和表層(行為和物化行為)。
2.商業文化的概念。學術界對于商業文化的研究涉及較少,對于跨國并購中商業文化涉及的更少。國外對商業文化的研究只是一些零散的描述。商業文化是在一國或民族特定的文化背景下、在特定的商業形態與產業結構演進過程中形成的,代表著與在一種文化中經營的各個方面相關的準則、價值觀和信念(Terpstra David,1991),向人們指出在一個社會中經營的正確的、可接受的方式。商業文化并不獨立于更廣泛的民族文化,而是與更普遍的民族文化包容并指導著一個社會商業文化的發展。商業文化是對民族文化的一種反映,它影響著工作與組織生活的各個方面,包括經理如何選拔與提升雇員、如何領導和激勵下屬、如何構造其組織、如何選擇和制定戰略以及如何與其他商人談判等。J.Cullen(2000)指出不同國家的商業文化在代表適當商業規矩的行為準則方面差別很大,這種差異性導致了中西方國家商業行為之間的差異,包括商業決策,商業談判,商業管理等方面的差異。這必然對跨國并購的整合產生影響。這可能也是為什么中國企業并購西方國家企業大部分都失敗的原因之一。
3.文化層次與商業文化的關系。Trompenaars認為,核心假設的形成需要很長的時間,并且這種假設必須能夠在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都能得到驗證方可以存在。商業文化根源于民族文化、結合了特定的商業形態和產業結構而成。在一個比較大的商業圈中,幾乎其中所有的企業都共同遵守和信奉特定的商業文化,體現為商業法則、經濟倫理等共同的觀念和規范。它在政治、經濟乃至社會生活等領域都有一定的體現,并且一個地區或國家的商業活動往往具有比較長的歷史,因此涉及到一定的核心假設。同時由于它結合了具體的商業形式,因此在中間層和表層文化上都有一定的體現。在基本假設層面,商業文化本質上是一個民族、地區或國家的特定商業活動生存方式的根本反映,而不同的民族、地區和國家,因其各不相同的從事商業的歷史,所形成的特定商業生存方式是不同的。商業文化中的價值觀和行為規范,衍生于基本假設和特定的社會商業歷史及生態,影響也遍及一國、地區和民族的商業生活空間,如商業慣例、商業觀念、商業倫理、商業禮儀、宗教信仰等。一個企業進入另一個國家并購當地的某一企業,在并購過程中需要符合(至少不違背)當地的商業慣例,在并購以后開展經營時,要在適應當地商業文化與保持自身經營政策一貫性之間尋求平衡。但無論如何,跨國公司都不可能完全置當地商業文化于腦后,而必須有所兼顧。例如,當地環保意識強,對企業社會責任的呼聲高,即社會對企業的環保期望高,那么跨國公司的表現可以比當地商業文化的期望高,卻不能低于其期望,否則就會造成惡劣的影響。
4.理論框架。目前,還沒有學者從文化層次的角度對商業文化差異理論進行詳細的總結和闡述。本文試圖運用文化層次理論來構建商業文化三層次分析框架模型——商業文化的基本假設,表現出來的價值觀念體系以及體現在表層的行為模式和物化行為等(Harris Moran, 1987),具體如下圖所示。
二、中西商業文化差異分析
每個國家或民族的商業文化,都受自身傳統文化和民族精神的影響,與他國商業文化有著顯著的差異。中國歷史悠久,文化源遠流長,在商業文化領域更是形成了自己鮮明的特色。在中國企業走出國門,進行海外并購的時候,難免會遇到商業文化差異。以下我們就分別闡述中西商業文化在文化的三個層面的差異。
(一)中西商業文化的核心層比較分析
商業文化的核心層主要涉及到商業生存的“基本假設”。“一國社會對待商業的態度”可以說在最深層次影響了一國商業活動的生存狀況;而“商業活動與自然的關系”、“商人對時間的看法”則也在相當程度上影響了一國商業生存的狀況。
1.中西方社會對待商業的態度。在對待商業的態度上,中國歷史上一直奉行“重農抑商”的政策。戰國時李悝、商鞅和韓非等人認為,農業是人民衣食和富國強兵的源泉,因而把農業稱為“本”,把工商業稱為“末”。認為重農必須抑商和禁末,以保證農業部門的勞動力和農民的生產積極性。《漢書·食貨志上》載:“士農工商,四民有業。學以居位曰士,辟土殖谷曰農,作巧成器曰工,通財鬻貨曰商。” [14]在士農工商的“四民”中,商被排在了最末位。整個封建時期,對商業的不重視基本上被延續下來。雖然改革開放以來,整個社會對商業的態度有了很大轉變,但不可否認,幾千年來的漠視是很難在短時間內改變的,中國社會對商業的態度還是很保守的。
西方很早就進人了商業社會,不但商業十分發達, 而且其商業文化中的某些精神同樣是人類社會共同的精神財富。在西方商業文化中,“重商”、“崇商”的思想十分突出。西方“重商”、“崇商”的精神最初起源于古希臘,古希臘人認為,商業是高尚的、道德的職業,古希臘人的這種觀點對西方文明的形成產生了深刻影響。在近代的重商主義學說中,“重商”、“崇商”的精神表現得更為明顯,早期和晚期重商主義都非常重視一國的對外貿易,并把商業看成創造財富的重要手段。此后的古典經濟學家亞當·斯密在《國富論》 中肯定了交換對生產的巨大作用,他提出的分工加交換會促進經濟增長的理論,被后人稱為“斯密動力”。與斯密同時代的休漠也認為,國家的強盛,人民的幸福,是與商業緊密聯系在一起的。在重商主義者的理論指引下,西歐商業資本迅速發展,之后的商業革命加速了西歐封建主義的瓦解,為資本主義工業革命奠定了基礎。現代西方國家在市場經濟體制下,商業活動幾乎覆蓋了其社會的所有生產生活領域,成為完全的商業社會。
2.商業活動與自然的關系。天人合一與征服自然是中西方文化的基本差異之一。中國文化相對重視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中國文化主要是從人是自然界長期發展的自然產物、人是自然界一部分的立場來認識人與自然的關系,認為人與自然打成一片,融為一體,不可分離,即“天人合一”。中國文化中包含不少對自然的客觀認識,但主要方面不是提倡認識自然的本質和客觀規律,而是體驗人與自然界萬物的息息相通,和諧交融。但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商業活動在很大程度上已經嚴重傷害了自然,破壞了平衡。
西方文化則強調對自然的征服與改造,以求得人類自身的生存與發展。西方文化也認為人是自然界長期發展的產物,看到人與自然的同一性,但西方文化認為自人類出現以后,就與自然分為兩極,因此主要從人與自然對立的立場來關照人與自然的關系,把人看成是主體,把自然世界看成是客體,提倡認識自然世界的本來面貌、客觀本質與發展規律,并改造、征服自然,從而發展出科學理性精神。不過西方早在幾十年前便已認識到大肆征服自然帶來的環境問題,因此他們現在已逐漸形成了“可持續發展”的思想。
3.中西方商人對時間的看法。西方國家(主要是北歐、德國和北美)認為時間是一種有限的資源,所以他們盡量愛惜它,用好它。人們經常參加有關利用時間的討論會或閱讀這方面的書籍。他們似乎都希望能把自己的時間安排得更好。另外,西方人的時間觀和金錢觀是聯系在一起的,時間就是金錢的觀念根深蒂固,尤其是商人,所以它們非常珍惜時間,在生活中往往對時間都做了精心的安排和計劃,并養成了按時赴約的好習慣。要拜訪某人,必須事先通知或約定,并說明拜訪的目的、時間和地點,經商定后方可進行。
而中國人雖然也比較注意節約時間,但在時間的使用上,一般不會像西方人那樣嚴格的按照計劃進行,有時比較隨意,西方人對此往往感到不適應。
(二)中西商業文化的中間層比較分析
商業活動中,人們價值觀包括兩個部分,一是對價值觀的判斷,這主要涉及商業倫理的道德問題;二是對價值觀的選擇,這主要包括商人對自身定位的決定和對商業活動目的的選擇。商業文化的價值觀還應包括商人自身的價值選擇,因為商業活動中商人必然帶有自己的目的和價值取向,這就關系到個人與集體的利益選擇。因此,中西方商業文化價值體系的差異主要包括歸屬取向和成就取向、商業倫理、“義利觀”、“個人主義和集體主義”等方面。
1.成就與歸屬。在確定自身身份定位方面,特姆彭納斯和漢普頓—特納(2007)認為有兩種取向:歸屬取向和成就取向。本文以此作為一種價值取向來考察中西方國家的價值觀的差異。持成就價值觀的人努力工作,希望以此獲得尊重,他們希望經濟上的成功。持歸屬價值觀的人的社會地位取決于年齡、階層、性別、教育等,它關注的是“你是誰”而不是“你做什么”。西方國家在商業活動中傾向于成就取向,而中國則是歸屬取向。西方國家宗教精神要求人們努力工作以便在宗教上釋罪,這也給予成功者宗教上的承認,因此宗教成為西方國家資本主義發展的精神動力。尤其是新教倫理強調的“勤勉”觀念對西方國家商業的發展影響更深。中國在商業活動中往往看重的是“過去的成就”、關系背景等,又受到佛教儒教的歸屬性的影響,因此總體來看傾向于歸屬價值觀。
2.商業倫理。商業倫理涉及到商業活動中的道德問題,屬于商業活動的價值判斷。對商業倫理的經驗性研究始于20世紀60年代初雷蒙德·鮑姆哈特(Raymond Baumhart)的研究。David J.Fritzsche Helmut Becker (1984)以及David J.Fritzsche (1987)等人的研究都發現文化間存在行為差異,但差異取決于面臨的道德問題是什么樣的。中西方國家對道德標準有不同的理解,他們在道德行為上也會產生差異。眾所周知,關系在中國人的社會生活中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概念,而且也常常被當做一種重要的資源,是具有中國特色的文化因素。中國人在進行商業活動時,往往將它作為一種行業的潛規則。安義中、李丹(2000)對成都、西安、海口三城市企業管理者價值取向及管理者行為進行調查分析。他們請被調查者對資金、人才、特有技術、緊缺物資和社會關系五大資源進行重要性排序,發現在 124份有效樣本中,最大比率的排序是“關系—資金—人才—技術—物資” [16]。這事實上反映了“關系”在中國的商業運行中起著重要的作用。 胡軍等人(2002)通過實證調查和主成分分析,總結出了華人企業管理模式的五個要素,其中“依賴網絡”(涉及企業主的人際網絡及企業間分工合作的問題)得分最高,即該要素最突出 [17]。孫景華(2006)論證說,中國傳統商業經營的信任方式,是一種典型的基于人格或品德的“熟人信任” [18]。
而在西方國家,經濟活動以信用為基礎,以社會契約為紐帶,這不同于中國的情況。在西方國家,商業組織是通過與社會建立社會契約而獲得合法性的(Thomas Donaldson,1982),目的是增加社會福利。因此,在西方國家,利用關系進行商業活動則被認為是一種不公平的手段,而且涉及到是否合法的問題。
3.“以義制利”——“功利主義”。在商業活動的目的方面,中西方國家的商業文化體現了“以義制利”和“功利主義”的價值觀。“以義制利”的思想貫穿了中國民族工商的整個發展歷史。早在諸子百家時期,在義與利的關系上,荀子便提出“以義制利”,即以道德禮義節制人的利欲的基本準則。一方面,荀子認為,人的“好利”、“好聲色”的自然本性是天生的。只要是人,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都有求利之欲,是不可能去掉的。另一方面,荀子又認為,人的利欲是無止境的,社會財富卻是有限的,人的利欲實際上難以得到充分的滿足,因此人們對于利欲必然要有所節制。“以義制利”,才能調節人的利欲無限性與社會的財富有限性的矛盾。他說:“欲雖不可盡,可以近盡也;欲雖不可去,求可節也。所欲雖不可盡,求者猶近盡;欲雖不可去,所求不得,慮者欲求節也。道者,進則近盡,退則節求,天下莫之若也。” [15] 就是說,人的自然情欲,雖然不可能充分滿足,但可以盡量得到滿足;雖然不可能去掉,但可以努力加以節制。依靠禮義道德這些求利和節制利欲的規范,才既可能恰當地滿足人的情欲,又可合理地節制人的情欲。
西方商業文化中鼓吹個人利益的天然合法性和至高無上性,充分肯定人們的功利追求。西方“功利主義”思想產生于17世紀英國工業革命時期,它作為一種認識和處理個人利益和社會利益、道德和物質利益之間關系的學說,為資本主義工業革命的發展提供了道德精神的支持。在功利主義思想中,對于人類行為的效果,功利是唯一有價值的,從而主張人們應該積極入世,追求財富是信仰上帝的表現,勤勞致富是上帝恩典的象征。只要是自己勤勞努力得來的財富,都是符合上帝對人的要求的,都是可取的甚至提出“不獲利的研究”都是“浪費光陰和自我放縱”。功利主義的這種精神和韋伯在《新教倫理和資本主義精神》中所提及的新教倫理精神中有很多相似之處,新教中也提倡“理性追求社會財富是光榮的”。積極追求財富的思想和精神,在當時不僅成為西方社會中人們的行為準則和道德價值觀,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成為近現代資本主義發展的動力,極大地推動了整個西方世界的經濟繁榮。
4.“個人主義”與“集體主義”。中西方國家在商業文化價值觀方面還存在個人主義和集體主義的差異。個人主義價值觀提倡個體自我需要的滿足,通過經濟或社會途徑來獎勵個人成就,他們重視“個人生活時間,有挑戰的工作、成就需要、對完成工作的個人的認可”(Drake,2001:320)。他們往往具有競爭的態度,而且鼓勵競爭。而集體主義價值觀則鼓吹個體相互依賴,個體需要從屬于集體和法律制度,個體有義務為集體利益而犧牲,這種犧牲也會得到經濟或社會獎勵。他們強調的是團隊合作與和諧。西方國家傾向于個人主義,他們把自己利益放在第一位,而且把商業上的成功看做自己一切行動的目的,西方國家個體之間的競爭也很激烈。而中國商業活動中往往強調企業的整體利益,任何損害集體利益的行為都會被批評,對成就往往是精神鼓勵,比如公開表揚等,較少的物質獎勵。
(三)中西商業文化的表層比較分析
主要指商業層面的行為規范,涉及的面很廣。在這里,我們主要討論以下幾個中西方差異比較大的方面:“商業溝通行為”、“商業談判行為”、“商業交往方式”、“商業交往策略”和“商業慣例”。
1.商業溝通行為:高情景—低情景。美國著名人類學家愛德華·T.霍爾根據人們在溝通過程中信息傳遞與接收的準確性和清晰性,提出了高情景與低情景文化分析構架 [19]。他認為,“情景”是環繞著一個事件的信息,而“事件”則是溝通所要表達的內容,它們之間的組合方式反映一種文化的特征。根據“情景”和“內容”的不同組合,可將文化分為高情景文化(high context culture)和低情景文化(low context culture)。高情景文化的特征是:在溝通過程中,只有很少的信息是經過編碼后被清晰傳遞出來的,人們在交往過程中重視“情景”而非“內容”,注重建立社會信任,高度評價關系和友誼,關系的維持比較長久。溝通是含蓄的,人們對含蓄的信息非常敏感,個體從早期就學會了準確解釋這些含蓄的信息。具有權力的人對下屬行為負有個人責任。信任是人們履行協議的基礎,協議常以口頭形式確定。“圈外人”較為容易辨識,但很難進入“圈內人”的群體,在商務談判過程中,人們不太重視時間,卻拘泥于形式 [20]。很明顯,中國的商業溝通行為屬于典型的高情景,而恰恰相反,西方國家大多屬于低情景。
2.商業談判行為。(1)先談原則與先談細節。中國商人喜歡在處理細節問題之前先就雙方關系的一般原則取得一致意見,把具體問題安排到以后的談判中去解決,即“先談原則,后談細節。”而西方商人如美國人則往往是“先談細節,避免討論原則。”西方人認為細節是問題的本質,細節不清楚,問題實際上就沒有得到解決,原則只不過是一些儀式性的聲明而已。所以,他們比較愿意在細節上多動腦筋,對于原則性的討論比較松懈。(2)重集體與重個體。中西方在談判中都是既重集體又重個體。但西方人比較強調集體的權力,即“分權”;強調個體的責任。中國人比較強調集體的責任;強調個體的權力,即“集權”。(3)重立場與重利益。中國人比較重立場,而西方比較重利益。中國人由于自己的國民性把“面子”看得極重, 在談判中對于立場特別敏感。
西方人對利益看得比立場更為重要。無論對任何人,評價其工作績效的標準是看其談判成果。一個在談判中“勤懇穩重”有余而低效無利的談判者,在西方人看來是絕對不能容忍的。“苦勞”在西方人眼睛里不可能被記入“功勞”賬上。因此,一個在談判中過分堅持立場而不能獲得利益或放棄了應得利益的人在西方是不可能被重用提拔的。由于西方的談判者重效果而輕動機,他們對立場問題往往表現出極大的靈活性,在談判中努力追逐利益。他們對待事物的態度,取決于其是否能為自己帶來好處,是否會損害自己的利益 [21]。
3.商業交往方式:熟人化、家族式、口頭承諾——制度化、法律化、契約化的交往方式。中國傳統社會缺乏基本法律保障和統一的商業競爭規則,卻具備強大的以儒家思想為主題的社會道德秩序,中國人講究感情,注重關系。在傳統中國社會中,“社會關系是逐漸從一個一個人推出去的,是私人聯系的增加,社會范圍是一根根私人聯系所構成的網絡。” [22]人們傾向于對外辦理任何事情,都托人找關系。這種熟人化、家族式的商業交往對象使人們的交往方式傾向于口頭承諾。
而西方人對人性的假設比較悲觀,認為“人之初,性本惡”,認為自私自利、損人利己是人的本性,道德秩序不足以約束人們的惡行,故主張以制度、法律和契約來管制和約束人們的行為。 在西方整個社會歷史進程中,“法律意識”、“契約精神”等觀念早已深入人心,成為其文化的一部分。在商業交往中,人們也往往傾向于簽訂契約,用契約來約束人們的行為。
4.商業交往策略:情、理、法—法、理、情。中國人重感情,在商業交往中講究“和為貴”,注重哥們兒義氣,往往對人不對事。在中國做生意,更需要注意的是“合情”、“合理”,除非迫不得已,一般人們都避免動用法律來解決問題。
而西方則恰恰相反,人們在商業交往中,會把法律擺在第一位,法律意識深入人心,其次才會考慮“理”和“情”。
5.商業慣例。日常行為和習慣方面,例如,在穿著方面,西方商人通常比較講究,在正式場合下他們都穿套裝西服,穿皮鞋,打領帶,男士、女士都用香水。改革開放后,中國商人也基本上這樣穿著, 但男士一般不用香水。在公共場所西方商人很注意舉止,一般都不抽煙、不吐痰、說話聲音很輕。中國商人也這樣做但興奮和激動時往往把嗓門提得很高。在娛樂方面西方商人通常喜歡打高爾夫球而中國商人喜歡打牌或打麻將 [23]。
商業禮儀方面,東西方各有自己的禮儀。
結論
本文基于商業文化的視角,通過中西商業文化的對比分析,從文化的三層次(核心層、中間層和表層)出發分析了中國企業跨國并購中面臨的商業文化差異,并得出了跨國并購文化整合中商業文化層面的分析維度,深化了商業文化整合的研究,但還沒有進行實證方面的檢驗,因此未來的研究應該著重從實證角度進行檢驗商業文化是否在這三個層次上影響文化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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