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自然主義角度解讀凱特?肖邦的《覺醒》

潘英慧

（濱州學院，山東 濱州 256603）

從自然主義角度解讀凱特?肖邦的《覺醒》

潘英慧

（濱州學院，山東 濱州 256603）

《覺醒》是19世紀末美國著名的小說家凱特?肖邦的代表作品，是女性主義文學的典型作品。長期以來，很多學者對這本小說從多種角度進行了研究。自然主義文學思潮對肖邦的創作有一定的影響。本文主要從自然主義理論的四個方面生物本能、悲觀基調、性格和環境和客觀現實性論述了小說《覺醒》體現了自然主義思想的特點。

《覺醒》；自然主義；生物本能；性格和環境；客觀現實性

一、引言

19世紀末20世紀初美國文壇上出現了一種新的文學思潮，這一思潮一改往日美國文學主流，為其增添了全新的題材、全新的主題以及全新的創作風格。這就是被后人稱之為自然主義的文學運動。自然主義從生物的角度對人進行認識和研究，對人的情感和行為進行生理剖析，探入了人的非理性領域，突破了執拗于人的理性層面的舊有領域，從這方面而言，自然主義具有非同尋常的意義。凱特?肖邦深受自然主義文學思潮的影響，她經常閱讀并模仿法國自然主義作家的作品，《覺醒》是她的代表作，主要講述了女主人公愛德娜向往愛情、自由和幸福，厭倦了無愛的婚姻生活。伴隨著她的覺醒，她的自我意識和反抗意識越來越強烈，想努力掙脫婚姻的束縛。本文主要從以下四個方面分析《覺醒》中的自然主義思想。

二、小說《覺醒》中體現的自然主義對人作為生物而具有的本能的描寫

自然主義作為文學思潮是在充分吸納了西方19世紀自然科學成果的基礎上確立起來的，尤其是達爾文的進化論，它是自然主義發展過程中最為重要的促成因素。達爾文認為，人是由動物進化而來，人和動物在生物性這一層面上存在著共同性。生物性是人的自然屬性，人類永遠無法擺脫這種自然屬性。在自然主義作家看來，既然人和動物在生物性這一層面上存在著共通性，那么，觀察并描述作為“生物的人”所具有的動物本能——性本能，則是自然主義文學創作要求作的題中應有之義。自然主義認為人的行為完全受天生性欲和自然本性的支配，因此自然主義小說注重探索人物生理上的奧秘，闡明它對人物的影響。在左拉看來，自然主義小說所展示的“人”既是社會性的，也是生物性的，而且首先是生物性的。

性本能作為人的一種生物屬性，是人類得以生存與繁衍的永恒能量，就其自然形態而論，無所謂善惡美丑，但在特定的社會群體、社會環境中，就獲得了倫理道德的含義。所以，在當時十九世紀末期男權社會，《覺醒》中的女主人公愛德娜的行為違背了傳統婦女的忠誠于丈夫的道德規范，受到了人們的強烈譴責。愛德娜無論怎么表現，都是人作為一種生物的正常表現，都是被允許的，被理解的，她和阿羅賓兩人的性愛是人作為動物為了滿足自己的生理欲望而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愛德娜是美國南部一個富商的妻子，她容貌姣好，擅長繪畫，酷愛音樂，喜歡思考問題。小說對愛德娜作為女性性感美的描寫為阿羅賓對她的愛作了鋪墊。她的眉毛顏色比頭發深些，長得又濃又直，更襯托出她眼睛的深邃。與其說她美麗，還不如說她俊俏。她的臉，由于有一種坦率的外表而神情又有些難以捉摸，所以富有魅力。她的風度楚楚動人。當愛德娜愛上羅伯特后，言談舉止行為發生了變化，經常反抗她的丈夫，于是她丈夫就找了一位大夫來他家吃飯順便看看愛德娜是否病了，結果，醫生發現愛德娜不但沒有病，眼睛里還“閃爍著生命的火花”。“她言談時顯得熱情洋溢和精神飽滿。她的眼神和舉止中沒有壓抑感。她使醫生聯想到一只美麗、柔媚的動物在陽光下蘇醒。”這些現象表明了愛德娜的性本能在覺醒。羅伯特喚醒了愛德娜的性覺醒，而阿洛賓卻滿足了愛德娜覺醒后的性渴望和性要求。阿洛賓和她的密切交往，“引起了她正在覺醒的一種感情”，“他眼中閃爍的熱情，尤其是他的嘴唇親吻她的手時的觸覺，都像麻醉劑一樣在她身上起作用。”“阿洛賓有時候說的話開始使她愕然無措，繼而說得她滿臉通紅，最后把她逗樂，同時引起她按捺不住的情欲。”“當阿洛賓俯身吻她時，愛德娜捧著他的頭，使她的嘴唇貼近她的。這是埃德娜生平頭一次主動親吻，它是一股情焰，點燃了她的欲望。”埃德娜不愛阿洛賓卻和他發生了性關系，說明了愛情和性是可以分離的，因為人的性本能是需要得到滿足的。“她深以為憾的是剛才打動她情懷的一吻并不是出自使她暢飲生命甘露的愛情的歡欣。”

三、小說《覺醒》中體現的自然主義悲觀的基調

典型的自然主義寫作風格都體現出一種悲觀的基調：面對自然與社會，人類往往是受自然控制的一方。人類就像是生活在林子中的動物，在陽光燦爛的時候可以盡情的嬉笑玩耍；一旦暴風雨來臨就驚惶失措，妥協投降的人可以茍且偷生，奮起反抗的人只能遭受更大的失敗。愛德娜和羅伯斯特就是屬于這種情況。當他們的感情在不為人知的時候，慢慢的自由發展，充滿了陽光般的快樂。他們在海邊游泳，談笑風生，經常默默的進行情感交流，最終兩人陷入了愛河，無法自拔。但是，由于社會傳統道德的束縛，羅伯斯特在這種可遇而不可求的愛情下，選擇了逃避。他去了墨西哥，在心愛的人突然消失的這段時間，愛德娜痛苦萬分，對羅伯斯特的愛和思念越來越深，對丈夫的背叛越來越強烈。恰巧在這個時候，自然給她提供了覺醒的環境和條件。她在大海的懷抱里自由的暢游，游到別的婦女所不能到達的地方。大海讓她重新思考了對自己身體的認識，對自我作為一個人存在的認識，她在大海里的游泳過程中，在自然的懷抱中漸漸的覺醒。當她最終覺醒的時候，她開始行動起來反叛社會，然而，她遭到了失敗。她是孤單的，孤軍奮戰的，心愛的人逃跑了，沒有人幫助她，最后她絕望的選擇了走向大海自殺而結束了自己的年輕的生命。羅伯斯特這個懦夫，為了保護自己的名聲而放棄愛情向社會妥協投降茍且偷生。愛德娜作為向社會挑戰的奮起反抗的人遭遇了更大的失敗，以自殺結束了一切，演繹了一幕追求自由和真愛的悲劇。這表明在自然主義作品中，在人類與自然和社會抗爭過程中，人類最終失敗。

四、小說《覺醒》中主人公的性格與環境對其命運的影響

自然主義文學的特點是注重主人公的性格和所處的環境對其命運的影響。自然主義文學塑造的真實的人，是社會、時代、環境的產物。真實的人身上的生理的命定性，受社會、環境的制約，于是就有了人物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和命運結局。自然主義既看重生理，也看重環境。左拉說：“人不是孤立的，他生活在社會中，社會環境中。”他認為，社會環境具有同樣的重要性。

羅伯斯特不是資產階級中上層的人物，他的普通，他周圍的生活環境，決定了他做出屈服于社會的選擇。愛德娜家族的遺傳，她的不安于平淡生活的性情，她的矛盾心理，她的優柔寡斷，她的這種性格決定了她以自殺結束生命的悲劇，她從 “并不是那種習慣于推心置腹、信賴別人的女人，甚至在童年時期，她獨自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她對外部存在表示順從，而她對內在生活卻表示懷疑，她很早就本能的對這種雙重生活感到憂慮。”“愛德娜時常對自己的某種脾性感到驚訝，這種脾性有時使她內心里困惑而在外表上卻絲毫不流露出來。”

隨著小說情節的展開，埃德娜的性格伴隨著生活環境的變化而變化。愛德娜在和萊昂斯六年的婚姻生活中，是一個賢妻良母，生活在新奧爾良的上流社會過著舒適的生活，但是當他們在格蘭德島度假的時候，這是她第一次出現在一個克里奧爾人生活的新環境中，這是自然主義小說的一個重要條件，即環境的力量決定人物的品性和命運。雖然她的丈夫是克里奧爾人，但是她從小到大接觸的是維多利亞時期天主教的保守文化。克里奧爾人的無拘無束的生活環境影響了愛德娜，給她印象最深的是“他們根本不假裝正經”，她的心靈深受震撼：

那年夏天在格蘭德島，她開始稍微打開了過去把她遮得緊緊地那種自我克制的封罩……克里奧爾人身體的魅力第一次吸引了她，因為埃德娜對人體美十分敏感。

愛德娜被純正的克里奧爾人羅伯斯特吸引住了，雖然她不像她周圍的女人那樣感情外露，“她一向不習慣于外表或口頭的柔情，不論是自身還是別人的。”但她肯定不是那種“母親型的女人”。盡管克里奧爾人自由放任，容易接受在其他地方不允許的調情，但“可以毫不費力的就把這種自由放任同她們高貴的貞操協調起來。這種能力對克里奧爾婦女來說是天生的，是明確無誤的。”然而，愛德娜沒有這種協調能力，她是一個極其認真的人，把羅伯斯特的殷勤和感情當真了。起初這種感情使她感到困惑，后來，這種困惑啟發了她意識上的覺醒。她“開始認識到她作為一個人在宇宙間的地位了，也認清了她這個人和她的內心世界以及外在世界的關系。這似乎是一種很有分量的智慧突然降臨到這位28歲的少婦的心靈里—這種智慧甚至比圣靈通常愿意賜予給任何婦女的還要多。”在新奧爾良，她從來沒有擁有過這種感覺，而新環境格蘭德島卻激發了她內心意識的覺醒，愛德娜是在自然的環境中漸漸覺醒的，是被大海喚醒的自我：

大海的波濤聲是那么迷人；時而喃喃低吟，無止無休，吸引人的心靈徘徊于孤獨的深淵之中；消失在內心期待的迷津里。大海的波濤聲扣人心玄。大海的觸摸使人沉醉，它把人的軀體納入了它的柔和、親切的懷抱中。

五、小說《覺醒》體現了自然主義的客觀真實性

自然主義文學除了強調環境和遺傳對人的決定作用外，還要求作品客觀真實地反映生活和掌握生活，進而指導生活，這就是自然主義文學的目標和功用，從這個意義上說，自然主義小說家從事的就是最高尚最道德的工作。小說《覺醒》客觀真實的描寫了愛德娜的覺醒后的精神之愛和肉體之愛，體現了她對自由和愛情的追求。這對廣大女性提出了一個問題，到底是做一個傳統的忠實于丈夫的賢妻良母好呢？還是勇敢反抗男權壓迫，爭取自由和愛情好呢？

《覺醒》現在已經成為婦女文學課程的重要內容和女性主義批評的熱點，.因為它較早的提出了今日婦女所提出的問題：婦女自我意識的覺醒。美國批評家懷特說：“《覺醒》講述了一個女人為掙脫男性占統治地位的婚姻，向往自由的愛情故事。”肖邦頌揚了女性對自我解放、自我實現的人生價值的追求，但同時肖邦也揭示了女性實現自我解放的可能性以及必須付出的代價。肖邦通過愛德娜的故事來揭露處于傳統的男權社會的女性的困苦與掙扎，預示著新時代的到來.

從某種意義上說，《覺醒》是美國女權運動的產物。美國女權運動正式開始于 1848年的塞尼卡瀑布婦女權利大會。內戰期間女權運動暫時平息，戰后又重新恢復，而且越來越高漲，在世紀末進入了新階段。由于女權運動的高度發展，美國女性作家的女性意識空前高漲，表現得最突出、文學成就最大的可能就是肖邦。《覺醒》完成于二十世紀前夕，美國女權運動的第一個高潮時期，反映了十九世紀末期女權主義運動興起，當時“新女性”要求在社會上、政治上和經濟上取得與男子平等的權利，但是，在這個由男性占統治地位的社會里，女性是“第二性 ”的，她們爭取平等、追求獨立人格的意識和行動，在男人們的眼中是反傳統的，不符合道德規范的。《覺醒》當時發表于新奧爾良，當時那里的社會傳統觀點認為，女性仍然是男性的財產，離婚是社會丑聞。因此，婦女解放運動并沒有給她們帶來積極的精神生活和完全的身體自由。在很大程度上，愛德娜就是這個時期“新女性”的代表，她追求感官享受但同時又很保守，既很實際又比較浪漫，既向往獨立又沒有做好準備，既喚醒了自我的力量又無力去控制這種力量，最終還是難逃社會給女性定下的模式。

《覺醒》真實的描寫了女權運動時期女人的覺醒和斗爭，同時，還描述了美國新奧爾良地區的克里奧爾人的風俗文化和地方生活特色，男主外，女主內的家庭風貌以及別的男人對自己老婆獻殷勤，丈夫不會吃醋，人們公開談論隱諱話題等等都反映了當地人民的風俗文化。所以，《覺醒》反映了自然和社會的客觀真實性。

六、總結

本文通過從自然主義角度四個方面生物本能、悲觀基調、性格和環境和客觀現實性談論了小說《覺醒》中體現的自然主義思想，所以，它屬于典型的自然主義文學作品，對廣大女性的精神和生活有一定的指導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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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