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
是一叢荊棘。肆無忌憚地長
快刺破天空時,荊條被割下來
編織器具。“她只是愛你,才要和你在一起!”
一個人的話傳至千里
不需要時間。但荊條被割下來
光有時光的洗滌遠遠不夠
還要有一雙手
一雙巧手。“在人世,孤獨遠遠大于能夠體驗的感受。”
孤獨不屬于某個個體。但屬于現在這雙手
屬于荊棘上的鳥鳴、蟲蟻、
輕風、閃電和它們劃破的空曠
柔韌的荊條
沾滿空氣血液的荊條
并沒有大搞分散主義
一根挨著另一根
一根繞過另一根
偶爾的一兩根小荊條跑到遠處撒歡,也
以和諧的名義被喚回
當一只鳥籠
以荊條的質地被掛在命運的墻上
我就是那只鳥,正上下翻飛
樂此不疲
6月18日夜,逸龍小區
夜色彌漫。我一身暖意步下樓梯
彌漫的還有
雨后清新的空氣
但我沒有聞到泥土的芳香,也沒有青草的腥氣
甚至樹木生長的味道也沒有
更多的人不知在哪里
一輛載人的小汽車靜靜地泊在樓院里
另一輛也泊在院子里
但它們都沒有載過我
更沒有帶著我去過遠方
我一身暖意走過它們身旁
我一一走過的還有:樓梯拐角處的暗影
對面樓里直射而出的燈光
游戲廳里人機大戰的熱浪
不急不徐冒著蒸汽的鍋爐房
一塊又一塊紅綠相間
但被泥水遮蔽的磚瓦
以及站在上面
心懷平衡術的漂亮姑娘
心 聲
事實上,我離那條河
很近。它激起的浪花
濺濕了我的褲腳
我肯定會離它更近,并愿意
為它制造一次盛宴:
把滿山坡的野花,召集到一起
作它的女兒
把滿村子的燈火聚集到一起
為它照亮
還有天上閃著光的星和月
還有那么多善良人的眼睛和心靈
它浪上的花朵多么潔白
我依次叫出她們的名字,依次
安排好她們的歸宿
而我,是她們從遠方偷偷喚來的主人
在這里,我們一直說著
悄悄話
一條路是寬敞的
另一條路
也是寬敞的
在小鎮,我看到一條寬敞的路
漫不經心地打開了
另一條路的胸膛
順著突如其來的風
是車輪上的喧囂
逆行的人,將一種境界
修煉到新的高度上
不僅僅是風吹河水流,也不僅僅是
風吹樹葉響
小巷,以歲月遙遠的回聲
迎接相聚在同一胡同口的路
從去年到今朝
從異域到此地。誰的心思
浸潤著小鎮的寬廣;誰的背影
印在了路上;誰的孤獨
融進了縱橫交錯的愛里;誰的記憶
迎面撞上了事實的真相
窗 花
在窗玻璃上
綻放。像我欣賞到的那樣
精致、內斂到不可思議
是冷和熱結合后
生下的孩子
但,是不知名的寒流
但,是不知名的溫暖
隔著一塊玻璃,像隔著一世
但它們對生活
有著不知名的避讓和對抗
在透明得幾乎沒有的物事上
絢爛得搶眼、自然
融合,并生死相許
分離,也僅僅隔著手臂無法逾越的距離
用各自的真誠
延長著道路;
用各自的謹慎
縮短著時間的縫隙
在溫度過低的北方
旁若無人地
綻放著花朵
奢華小鎮
住在商業區內
每天,和那么多熟悉的陌生人
一起,呼吸
同一濃度的空氣;迎接
同一顆太陽;披戴
同樣多的星光和月光;懷揣
各自的憂傷和理想;奔赴
各自的崗位和天堂。從來沒有人
和我說再見:從來沒有人
暗示我結局會是怎么樣
我們佩戴完全不同的面具
穿著完全不同式樣的衣裳
從來沒有如此,奢華過
從來沒有如此,隨意過
請你相信我
那么多的相遇,為什么還會陌生?
在小鎮,風與風相遇是常有的事
風與雨相遇也沒什么稀奇
風與石頭相遇,就是與一朵花相遇
就會有很多人弄不懂
像我跟十一歲孩子的對話
他說:“最美麗的花開在春天!”
我說:“最美麗的花一定開在心里!”
這沒什么
一塊石頭不會開口說出心底的秘密
我也不會
但我不是石頭
也不是花
我是另外一種事物
也許是與風相遇的,風
也許是與風相遇的,雨
“春天就是一顆心!”那么多的相遇
還會有陌生
如果還能相遇,石頭
就是一顆跳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