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薩義德在《文化與帝國主義》中提出“對位式閱讀”,反對二元對立的思維方式,主張在閱讀時以相互交疊對位借鑒的方式進行比較,對文藝理論和文學比較研究具有良好的借鑒意義。
關鍵詞:對位式閱讀;薩義德;《文化與帝國主義》;后殖民主義
《文化與帝國主義》(以下簡稱《文化》)成書于1993年,按照薩義德的話說就是它是《東方學》的續篇。有評論者指出,在《東方學》中薩義德真正談論的是歐洲對東方的觀念,而忽視了真正的當事人——東方。言外之意,這是薩義德個人化的獨白,是一廂情愿的想法。為此,在《文化》中作者開始轉向,將關注的重心投注在那些彼此競爭的地理觀念之間的斗爭上,所以薩義德才說這本書的核心觀念是競爭和競逐。所謂彼此之間關于地理觀念的競爭,不僅來自于帝國與帝國之間(英法以及美國對現代公共空間的爭奪),也來自殖民者和被殖民者之間。這種多層面、多主體的呈現才能真正反映問題的實質。
于是,“地理性”便成為《文化》的另一個核心概念。在葛蘭西文化霸權理論的啟發下,薩義德創造性地提出了“再現”這一理論,即西方掌控著媒體等文化傳播手段,將那些歷史事實記錄、保留并流傳下來,成為全世界公共的歷史經驗,于是在“再現”的過程中,東方成為西方的“他者”。薩義德認為它是一種人類經濟的形式、社會生活中的必要,和語言一樣是基礎,因此無法消除。這其實反映了西方對他者濫用“再現”的法則和特權的恐懼。當然,福柯的知識—權力關系學說以及德里達的解構主義都曾給薩義德以深刻的啟發。
但是,薩義德又說:“我從葛蘭西那里所得到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并不是霸權和有機的知識分子等等觀念,而是下面這個觀念:一切,包括一開始的公民社會,但其實整個世界都一樣,都是根據地理所組織成的。”[1]其實,《文化》中的關于文學作品的分析與解構都是從地理分析、空間理論開始的,比如康拉德、奈保爾。因為宗主國和殖民地之間最明顯的便是地理問題,康拉德那里也許并不明顯,但是看看奈保爾的作品名稱——《河灣》《米格爾大街》《自由的國度》等等,都具有空間性。可以說這本書中的空間的重要性凌駕于時間。我們可以看看,康拉德的《黑暗的心》講述的是美洲,簡·奧斯汀的《曼斯菲爾德莊園》涉及了加勒比海地區,狄更斯的《遠大前程》牽涉了澳洲,吉卜林的《吉姆》和福斯特的《印度之旅》都講述的是印度;而《法國》這類作品集中在法國與其殖民地阿爾及利亞之間的空間性上。所以說《曼斯菲爾德莊園》“變成了另一個軌跡的一部分——而那并不是英國長篇小說的軌跡。變成了加勒比海經驗的一部分”[2]。
薩義德正是通過對這些經典文學作品的重讀及重新闡釋,告訴我們那些歷史經驗是東、西方雙方共同完成的。東方無聲無息地進入了西方人的日常經驗,而西方對東方的殖民已經大大改變了東方,兩者的歷史不是單方的歷史,而是互相的歷史。
當然并不是說把閱讀文學經典當成殖民或帝國的宣傳,這些作品的某些方面可以是帝國主義的某種例證,但只是帝國文化的一部分,是那個過程的一部分,并非全部都是帝國主義的。“而是說他們在作品中提供了有關帝國世界的不同看法。他們擴大它,他們精煉它,他們把某些感受和愉悅附加在它上面,比如說,就像吉卜林在《吉姆》中所做的。”[3]這便是薩義德從音樂理論中借用來的“對位式閱讀”,簡單地說就是處理相同的歷史,卻是以不同的觀點和方式。而作者所做的“就是揭露這些經典文本中通常遭人忽略的公共面、現實面”[4]。
薩義德在《文化》中所提到的諸多英國小說,比如《吉姆》《曼斯菲爾德莊園》《黑暗的心》《諾斯托羅莫》《河灣》《遠大前程》《文靜的美國人》等等,筆者印象最為深刻的是《文靜的美國人》。小說中的越南姑娘風兒,安靜、柔美,沉默、乖巧,黃皮膚、瘦小、穿旗袍,除了用燒大煙、沏茶和性來服侍并撫慰西方白人外,她似乎再也沒有出現的必要。這絕對是“再現”后的西方人眼中的東方女人形象,是“他者”,這個形象跟毛姆《面紗》中的清朝皇家后裔如出一轍。當然《現代啟示錄》所表達的是,西方要追尋的無論是精神還是物質都不在東方,他們不屬于東方,應該重回西方,重新思考甚至定位自我以及兩者之間的關系,不然必然迷失在東方。
注釋:
[1][2][3][4] [美]薩義德:《知識分子論》,單德興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2年版,第14頁、第116頁、第108頁、第61頁。
(作者單位:西南民族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