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聯理論視角下的話語標記語習得

摘 要:本文以關聯理論為框架，討論了話語標記語存在的意義。通過對比分析英漢兩個民族由于哲學思想差異而導致的兩種截然不同的語言即形式形合和意合語言的產生，揭示了中國學生在英語話語標記語習得上產生障礙的原因，從而得出結論:中國學生應在關聯理論的指導下來理解話語標記語的含義及功能，以提高話語標記語的習得水平。

關鍵詞:關聯理論 形合 意合 話語標記語習得

一、引言

在日常交際中，有一類特殊的語類標記，既可以表達信息，又可以傳遞情感，這就是話語標記。話語標記近年來一直是眾多學者研究的重點，但是中國學生關于英語話語標記習得的情況并不樂觀。盡管在漢語中也存在著一定量的話語標記，如“你知道”“老實說”等，但是面對紛繁復雜的英語標記語，中國學生往往不知所措，無法正確理解，也不能得體運用。鑒于這一現狀，本文擬借助關聯理論，分析話語標記語存在的意義及其功能，揭示中國學生關于話語標記語習得水平低下的內在原因，并試圖以關聯理論為突破口，幫助中國學生真正理解話語標記語，提高其英語話語標記語的習得水平。

二、文獻綜述

現有文獻表明，近年來關于話語標記，眾多學者從不同角度進行了研究。例如:冉永平(2000)從語用學角度，揭示了話語標記語在話語或語篇中存在的理據;李勇忠(2003)從認知語用的角度分析了話語標記在話語的生成和理解過程中的作用;于國棟和吳亞欣(2003)則認為話語標記語反映了語言使用者對語境的順應，不僅可幫助說話人構建語篇，同時，還可實現不同的語用功能以促成交際。關于話語標記的習得，學者們也做了相關的研究，如:王立非和祝衛華(2005)研究了中國學生英語口語中話語標記語的使用情況;李巧蘭(2004)探析了英語學習者話語標記語的語用石化現象……盡管學者從多個角度對話語標記語進行過研究，但是以關聯理論為視角，來研究話語標記語的習得尚屬空白。因此，筆者試圖以關聯理論為切入點，探討話語標記語的存在意義，進而幫助中國學生提高英語標記語的習得水平。

三、關聯理論及話語標記語的相關介紹

(一)關聯理論的概念

Sperber和Wilson1986年在《關聯性:交際與認知》一書中正式提出了關聯理論(Relevance Theory)，認為語言交際是一種明示推理行動。明示是對說話人而言的，指的是說話人明確地向聽話人表示意圖的一種行為。推理是對聽話人而言的，指的是聽話人從說話人通過明示手段所提供的信息中推斷出說話人的意圖。明示和推理是交際過程中的兩個方面。

關聯理論包括認知原則和交際原則。“認知原則認為:人類認知傾向于追求關聯最大化;交際原則認為:每一個明示交際行動，都傳遞一種假定:該行動本身具備最佳關聯性”(胡壯麟，2002)。

“關聯理論認為交際中語言表達和言者意圖之間的分離不是靠符號規則，而是靠認知過程來彌合的。交際得以實現，正是交際者提供了有關自己意圖的行為依據(如話語)，以及接收者能根據這種行為推導出交際意圖”(張亞非，1992)。

(二)話語標記的含義、分類、特征和功能

1.話語交際語的含義

交際過程中，為了使聽話者更好地理解交際內容，減少交際過程中的歧義及理解障礙，促進交際活動順利地進行，說話者往往會提供一些引導性的標記短語，這就是話語標記語。由此可見，話語標記語是對話語的構建和理解起制約作用的短語。因此，我們試圖將其定義為“自然語言表達式，其主要作用就是促進聽話者對語句之間、交際情景中各種因素之間連貫關系的理解過程”(朱麗敬，2009)。“Chaudron Richards從功能角度給話語標記語下了定義，他們認為話語標記語是傳達關于話語整體框架和局部句子間關系信息的符號。Schiffrin在討論言語中話語標記語的使用情況時，把話語標記語定義為“包括語言單位，順序上不獨立的組成部分”(王立非、祝衛華，2005)。

2.話語標記語的分類

Rouchota對話語標記的不同功能進行了細致的研究，他把話語標記區分為兩大類(李勇忠，2003):編碼概念意義的標記語和編碼程序意義的標記語，前者主要指一些表示說話者情感、態度的標記語，如frankly、I believe、incidentally等，后者指揭示話語內部聯系的標記語，如moreover、and、after all等。

話語標記語包括連接詞(如however、but、nevertheless)，介詞短語(如as a consequence、in particular、in comparison)，狀語性短語(after all、on the other hand)。

3.話語交際語的特征

對于話語標記語的特征，國內外學者看法比較一致，大都同意Holker(何自然、莫愛屏，2002)的觀點:

1)話語標記語不會影響話語的真值條件;

2)話語標記語不對話語的命題內容增加任何新信息;

3)話語標記語與說話當時的情況有關，但與被論及的事物本身無關;

4)話標記語具有表情功能，但沒有指稱、外延或認知功能。

此外，話語標記語的一個重要特征是:從句法結構上說，話語標記語是可有可無的。因為若將其刪去，句子結構仍然是完整的，語義內容也沒有明顯的變化。但這并非意味著話語標記語是多余的成分，因為在一定程度上，它可以消除句子由于存在多種理解所帶來的歧義，便于聽話者最大程度地接近說話者的意圖。因此，話語標記語有其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4.話語標記語的功能

杰克和齊夫(Jucker and Ziv)總結了話語標記語研究的4種途徑及功能(陳新仁，2002):

1)從語篇角度看，話語標記語是語篇組構手段，包括話題轉換提示詞(topic—switchers)、話輪提示詞(turn—takers)等，如“by the way”。

2)從情態角度看，話語標記語是情態或態度指示手段，即語用標記語(pragmatic markers)，如honestly。

3)從應對角度看，話語標記語是提示說話人—聽話人意圖和關系的標記手段，如you know。

4)從認知角度看，話語標記語是引導如何處理話語的標記手段，包括提示詞(cue words)、聯系語(connectives)，如moreover。

四、關聯理論和話語標記語的關系及其制約作用

(一)關聯理論和話語標記語的關系

Sperber和Wilson(1995:258，1993)強調了區分概念編碼(conceptual encoding)和程序編碼(procedural encoding)兩個概念的重要性。他們認為，話語可以對兩種基本意義進行編碼:概念意義和程序意義。前者對話語表達的明示信息和暗含意義都起一定作用，并通過增加話語的關聯假設提高明示交際行為的關聯性;后者則對理解明示信息和暗含意義在程序上加以制約或引導，使聽話人付出較小的努力獲得更大的語境效果。

Blakemore等學者以關聯理論為框架，對話語標記語進行了專題研究，得出的結論是(馬博森，2001):話語標記語編碼的是程序意義，而非概念意義。說話人使用話語標記語的目的在于最大限度地減少聽話人理解話語時所付出的努力。

關聯理論認為，語言交際中說話者的意圖和聽話者對說話者意圖的識別之間存在著差異，因此，我們需要尋找話語之間的聯系，以達到最佳關聯性的效果。以關聯理論為依據可分析得出，話語標記語的使用是為了減少聽話者對話語理解加工時所付出的努力，將聽話者引向說話者所期待的語境假設和語境效果，制約聽話人對交際話語的理解，以獲取說話者期待的信息，從而使交際得以順利進行。從某種程度上說，話語標記語是方便我們尋找關聯性的向導，同時，也可以指明語境特征和語境效果。一方面，理解話語過程中獲得的語境效果越大，話語的關聯性就越大;另一方面，理解話語過程中付出的努力越小，話語的關聯性就越大。而話語標記語正好起了橋梁和紐帶的作用，既增強了語境效果，同時，也減少了聽話者理解話語所付出的努力。例如:

(1)Tom went to the town.Mary wasn’t there.

(2)Tom went to the town and Mary wasn’t there.

(3)Tom went to the town.Anyhow，Mary wasn’t there.

(4)Tom went to the town because Mary wasn’t there.

(5)Tom went to the town and therefore Mary wasn’t there.

從表面上看，上述五句話都傳遞了相同的命題內容和概念意義，差別不太大，只是在句中增添或者改變了個別詞語。事實上，正是使用了話語標記語，傳遞的信息量更加豐富了，表達的情感也不再晦澀，而是變得清晰明了。例(1)由于沒有使用任何標記語，前后兩句聯系并不緊密，二者的關系也并不明確，因此讀者會有多種理解。例(2)使用了“and”將兩句合而為一，從表層看，這似乎是一個有機統一體，而從深層看，兩句話仍然脫節。例(3)多了“anyhow”，此處語境意義更加豐富，聽話者通過“anyhow”的提示，可以讀出句中隱藏的遺憾、惋惜之意，輕微的轉折卻讓聽話者感受到了細微的變化。也許Mary是Tom心儀已久的女孩，因此才會專程去看她。Mary并沒有在城里，才會讓他感到萬分沮喪。例(4)使用了“because”，提示聽話者后一命題是對前一命題的解釋說明，這樣聽話者的理解可能是:Tom和Mary兩人是針尖對麥芒，水火不容，因此，兩人避免同時出現在城里。例(5)的“therefore”暗示了后一命題是前一命題的結果，理解起來兩人仍然是冤家，只是例(4)和例(5)的因果發生了顛倒。正因為Tom去了城里，所以Mary才離開了城里。

由此可見，編碼程序信息的話語標記語的使用，限制了聽話者理解話語時對語境的選擇，制約了話語的關聯性。話語標記語雖然看上去微不足道，但是在幫助聽話者正確聯系語境，最大程度地使自己的理解接近說話者的意圖上卻起到了重要作用，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聽話者理解話語時所付出的努力。

(二)關聯理論對話語標記語習得的制約作用

目前，中國學生關于英語話語標記語習得的現狀是:不熟悉紛繁復雜的話語標記語，不了解它們的用法，不能靈活得體地運用，反映在實際操作中就是:

1.話語標記語的使用數量少;話語標記語的使用類型少。

2.某些話語標記語被過度使用，不會進行同義轉換，具體表現在“but”“because”“so”的重復使用。

3.話語標記語的誤用和亂用。死記硬背了部分話語標記語后，在不清楚其真正含義和語用功能時任意使用。

這與英漢兩種語言類型存在不同有很大的聯系，深層次上也反映了英漢兩種民族思維的差異性。西方哲學注重“物我分離”，偏好分析思維和邏輯推理，思維模式呈線性，反映在語言上是:英語是形合語言，注重形態變化和語法結構，通過顯性話語標記語的使用，使句與句之間銜接更加緊密，結構更加嚴謹;而中國人崇尚“天人合一”，注重整體和諧，思維模式呈圓形，反映在語言上是:漢語是意合語言，采用隱性的連貫方式，較少使用話語標記語，結構比較松散。比如“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即使沒有使用表轉折的“雖然……但是”，中國學生仍然能讀出其中的轉折意味。可是在西方人看來，這實在讓人難以理解，因此，他們能接受的譯文應該是“The prospects are bright，but the road has twists and turns.”

中國的哲學思想根深蒂固，因此，中國學生在習得英語標記語時頗感為難。他們沒有使用話語標記語的意識，即使有，也無法正確運用。筆者認為，解決這一現狀的有效途徑是讓中國學生了解關聯理論，因為關聯理論在解釋話語標記語的存在意義及功能時具有很強的說服力。因此，若以關聯理論為橋梁，中國學生就能更好地理解話語標記語的深層含義，更好地掌握其用法。學生不僅要知其然還要知其所以然，如果光憑死記硬背，是很難真正掌握話語標記語的用法及運用規律的。

五、結語

作為程序性語言形式的話語標記語是話語理解的向導，是聽話者推測和識別說話者真正意圖的風向標，在一定程度上減輕了聽話者尋找關聯性所付出的努力。因此，從關聯理論這一角度來深層次理解話語標記語的含義、用法和功能，避免了直接灌輸語言知識所帶來的枯燥乏味，有助于中國學生提高話語標記語的習得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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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僑驕 于善志 浙江寧波 寧波大學外語學院 315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