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現代漢語臨時名量詞研究綜述

摘 要:臨時名量詞短語在形式上與量詞短語一致，但實際上與量詞的性質有所不同，這一結構在漢語中運用較廣泛，近年來對其的研究在不斷深入。本文從臨時名量詞的名稱及詞性、語義特征、語法特征三個方面對近年來有關臨時名量詞的研究進行了簡要梳理。

關鍵詞:現代漢語 臨時名量詞 名稱 詞性 語義特征 語法特征

一、臨時名量詞的名稱及詞性

名量詞是計量事物的量詞，一般分為專用名量詞和臨時名量詞，臨時名量詞指借用名詞為量詞的詞。關于臨時名量詞的名稱各家有不同的提法，有臨時量詞、借用量詞、形式量詞等。關于詞性問題，主要有以下四種觀點:

(一)名詞

殷志平(2000)認為“一身冷汗、一臉得意、一肚子火氣”中的“身、臉、肚子”與名詞的共同性多一點，把它們處理為名詞，“一”為形容詞，把“一身冷汗”類短語看作名詞短語。譚景春(2001)歸納出臨時量詞的三個特點:可類推性，數量很多、是開放的類，詞義沒有明顯變化，主張把臨時量詞看作是名詞的一種用法，仍然處理成名詞，并指出《現代漢語詞典》中只標注了專職量詞，不標注臨時量詞。

(二)在不同結構中為名詞或臨時量詞

劉順(2002)認為“一+N1+N2”序列包含名詞性偏正短語和主謂短語兩種不同的類別，“N1”在名詞性偏正短語中是臨時名量詞，如“一碗飯”，在主謂短語中是名詞，如“一臉麻子”。

(三)處于名詞與量詞的過渡狀態

李淑娟(2003)認為在“一身冷汗”短語中，“身”不屬于量詞，是從名詞中游離出來的，還沒過渡到量詞之列。“一身”不是數量結構，“一身冷汗”類短語具有雙重功能。

(四)量詞

郭先珍(1987)指出，臨時量詞是“從名詞、動詞、形容詞臨時借用來表示量的。它們只用于一定的語言場合，多具有修辭色彩，例如‘一手泥、一臉汗、一裙子水’等”。李宇明(2000)認為，“一池春水、一臉疙瘩、一肚子壞水”等中的“池、臉、肚子”是名詞借用為量詞，并總結出具有負載、包裹、容納等意義的名詞可以借用為名量詞，有些名詞借用為量詞以后，數詞傾向于用“一”。

此外，盛林(2003)稱“一口上海話、一臉愁容、一房媳婦”等結構為量詞式結構，“口、臉、房”等為形式量詞。在量詞式結構中，形式量詞保留原來的詞匯意義，計量單位意義被虛化。

二、臨時名量詞的語義特征及分類

臨時名量詞來源于名詞，但不是所有的名詞都能夠被借用作量詞，關于什么樣的名詞可以借用為量詞，一般從認知角度分析。

李艷(2006)在談到臨時名量詞時，指出名詞能充當臨時名量詞的三個條件:一是表示“離散的、有形的、占有三維空間的實體”的典型名詞;二是名詞臨時作量詞的實質是借用一類事物來量度另一類事物或動作的量;三是量度與被量度的事物之間存在著附著與被附著或者容納與被容納的關系。而名詞轉化為名量詞的認知途徑主要有隱喻、推理和泛化，其中隱喻起到了實質性的激發作用。李燦(2007)指出臨時量詞短語實際上是通過隱喻機制把量詞和名詞所指稱事物的相似性聯系起來的。

關于臨時名量詞的分類，后人多以朱德熙先生的分類為依據，進行細化。朱德熙在(1982)《語法講義》中說:“臨時量詞是借用名詞當量詞用。”把臨時量詞分為兩種:一種是“一碗飯、一口袋面”中的“碗、口袋”，此類為容器量詞;一種是“一桌子菜、一臉汗”中的“桌子、臉”，為承載量詞或附著量詞。邵敬敏(1993)將名量詞分為外形特征類、非外形特征類、附容處所類三類。其中的“附容處所類”即朱德熙所說的兩種臨時量詞。何杰(2001)認為“借用量詞和臨時量詞都是借用名詞當量詞用。”但借用的名詞所屬的小類不同，借用量詞多借用表容器、容積的名詞，而臨時量詞多借自人體器官名詞。劉晨紅(2007)分析了臨時名量詞來源的語義特征，認為這些名詞從語義上可分為表示容器(碗)、表示承載物(桌子)、表示人體器官(臉)、表示一般事物的名詞(湖)。盧偉(2003)將臨時量詞分為兩類:A類臨時量詞具有[+體、+包容、±附著]的語義特征，如“一碗飯、一桶水”;B類臨時量詞具有[+面、-包容、+附著]的語義特征，如“一臉汗、一桌子灰”。劉順(2002)認為N1的語義有三種情況:A組中N1的語義特征為[+量度][-處所]，如“一碗飯”;B組中N1的語義特征為[-量度][+處所]，如“一頭白發”;C組中N1的語義特征為[+量度]或[+處所]，如“一床被子”。

盛林(2003)認為量詞式結構中的形式量詞與后面名詞的關系復雜多樣。有的是事物與工具的聯系，如“一口上海話”;有的是處所的聯系，如“一臉愁容”;有的是一種由工具帶出的隱性比喻，如“一紙合同”。

三、臨時名量詞的語法特征

臨時名量詞短語與一般的數量名短語在數、量、名各成分之間的組合及整個短語的語法功能上都有差別。習覓哲(2010)在將臨時名量詞分為可容性和可附性兩類的基礎上，分析了臨時名量詞短語與一般的數量名短語的不同。

首先，在數詞的選擇上，一般數量名短語和可容性名量詞短語的數詞沒有限制(可任意替換)，表示數量的多少，而可附性臨時名量詞短語前面的數詞只限于數詞“一”，表示“全”“滿”的意思。

其次，一般數量名短語和可容性名量詞短語中的量詞與名詞結合比較緊密，可容性名量詞短語中的量詞與名詞之間一般可加“的”。

最后，整個短語的語法功能不同。一般的數量名短語和可容性臨時名量詞短語是體詞性的，可作主語、賓語、定語。可附性臨時名量詞短語既可以是體詞性的也可以是謂詞性的，可作主語、賓語、定語、狀語、謂語、補語。

在量詞短語中，量詞與名詞是計量單位與被計量事物的關系，遵循一定的語法規則，量詞是封閉的類。而在臨時名量詞短語尤其是可附性臨時名量詞短語中，臨時名量詞與名詞一般是描寫與被描寫的關系，可附性臨時名量詞短語一般用于口語和文學語言中，有一定的夸張意味，體現一定的感情色彩，能夠產生意想不到的修辭效果。

通過分析，可容性臨時名量短語與一般量詞短語在語法上有很多共同點，而可附性臨時名量詞正處于游離狀態，有很大的靈活性和不確定性。在量詞的學習和教學中，處于游離狀態的臨時名量詞是教學的一個難點，因此進一步研究臨時名量詞與所修飾名詞之間的語義選擇關系，才能更深入地把握漢語臨時名量詞語法和語義相結合的內在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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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飛鵬 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 2100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