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目的論看京劇《鳳還巢》英譯本

摘 要:戲劇翻譯具有二重性:可表演性和可讀性。目的論認為，翻譯要遵循的首要法則就是目的法則，翻譯行為所要達到的目的決定翻譯的手段。本文從目的論出發，對京劇《鳳還巢》譯本(魏莉莎譯)的可表演性、可理解性和美學功能進行簡要分析。

關鍵詞:目的論 京劇翻譯 《鳳還巢》

京劇是我國傳統戲劇的瑰寶，是中國的國粹，享有“東方歌劇”的美譽。清朝乾隆55年四大徽班進京后與北京劇壇的昆曲和漢劇等劇經過五六十年的融匯，衍變成為京劇，迄今已有兩百年的歷史。京劇善于吸收、勇于創新，逐漸成為中國第一大劇種。京劇把歌唱、舞蹈、音樂自然地融為一體，形成以唱、念、做、打、舞表演為中心的戲曲種。京劇從20世紀開始走出國門，在世界各地成功地演出了許多場次，受到世界各國人民的喜愛，在中西方文化交流過程中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如今，很多戲院的京劇演出都配有英語字幕。遺憾的是，這些翻譯的質量卻不盡如人意，某些翻譯甚至漏洞百出，給外國觀眾的理解和欣賞造成了障礙。另外，目前的英語字幕只能讓外國觀眾大致了解故事的脈絡，至于原有唱詞詩化語言的韻味，基本難以保留，美感就更談不上了。美國學者魏莉莎翻譯的《鳳還巢》，已被成功地搬上舞臺，并受到國內外的高度評價，可以說是一部相當成功的京劇劇本翻譯，值得借鑒。本文擬從目的論角度簡析《鳳還巢》英語譯本。

一、目的論簡介

目的論是由德國功能派翻譯學家Hans Vermeer和Kathefina Reiss于20世紀70年代提出的翻譯理論。目的論認為翻譯應具有明確的目的和意圖，是在譯者作用下以原語文本為基礎的跨文化人類交際活動。目的論有三個原則:目的原則、連貫原則和忠實原則，其中目的原則是首要原則。翻譯行為所要達到的目的決定著整個翻譯行為的過程，即結果決定方法。通常情況下，“目的”指譯文的交際目的。

翻譯目的決定了翻譯的方法和策略。目的論不再把“信”或“忠實”作為首要的翻譯標準。它強調的是“合適”(adequacy)而不是“對等”(equivalence)。目的論以預期目的來判斷譯文是否成功，預期目的要反映譯語讀者的要求。“對等”只是特定情況下適合翻譯目的的一種形式。在翻譯目的論看來，決定翻譯目的的最重要因素就是譯本的讀者，即譯者心目中的面向對象，他們有特定的文化背景、閱讀期待和交流需要。因此，原語文本只是譯者使用的多種信息源中的一個。

目的論擺脫了等效理論的束縛，使翻譯研究跨越了語言層次，突破性地把翻譯放在行為理論和跨文化交際的框架中進行討論，提出翻譯行為并不是單純的語際轉換，它更是譯者目的的實現。這一準則對人們多年來一味追求忠實于原文而不考慮譯文的交際目的的做法提出了質疑。同時，也為研究翻譯的學者們提供了一個嶄新的思路。

二、魏莉莎及京劇《鳳還巢》翻譯目的

伊麗莎白·維克曼-沃爾扎克(Elizabeth Wichmann-Walczak， 1951年-)，中文名魏莉莎，是英文京劇開創者、戲劇學家。她將英文京劇表演搬上西方舞臺，開風氣之先，她是美國夏威夷大學戲劇舞蹈系教授、亞洲戲曲部主任。魏莉莎喜愛中國京劇，于1979年至1981年在南京大學留學，專攻京劇藝術，并拜梅派名旦沈小梅為師。回國后，魏莉莎以推廣京劇為己任，致力于將京劇改編成英文，并組織排演，現已翻譯編導《鳳還巢》《玉堂春》《沙家浜》《四郎探母》《秦香蓮》《鍘美案》6部全本英語京劇，并成功搬上舞臺，在國內外引起強烈反響。

戲劇文本既可以作為文學文本來閱讀，又可以用以舞臺演出。也就是說，戲劇具有兩重性:可讀性和可表演性。戲劇的二重性給翻譯者帶來了極大的挑戰，對于戲劇翻譯的標準是可表演性還是可讀性，學術界爭論頗多。目的論認為，翻譯行為所要達到的目的決定整個翻譯行為的過程和翻譯所應采取的手段，這對戲劇翻譯有很大的指導作用。翻譯的目的是舞臺演出還是文本閱讀，決定了譯者會采取怎樣的翻譯策略。顯然，魏莉莎譯《鳳還巢》的目的在于舞臺演出，并借此推進中國京劇國際化、促進國際文化交流。根據京劇本身的特點，適合舞臺演出的京劇翻譯有以下三個特點:可表演性、可接受性、美學功能。本文將以目的論為指導，從這三個方面簡析《鳳還巢》英語譯本。

三、《鳳還巢》譯本簡析

(一)譯文的可表演性

魏莉莎譯的劇本最終要在舞臺上呈現給觀眾，因此，可表演性是第一因素。京劇非常重視音律美和韻律美，因此，可以譯成詩的形式。

每日閨閣多靦腆，

如今受逼在人前;

有心來把青絲剪，

焚香念佛也安然。(魏莉莎，1986:l38)

譯文:I keep to my inner rooms，

but today you put me on display;

Now I want to become a nun，

burn incense and pray， out of harm’s way. (魏莉莎，1986:75)

這段譯文中，魏莉莎采用簡單句式，并多用單音節或雙音節詞，這樣不僅使觀眾更容易理解，而且便于演員按京劇固有的腔調、規范來唱。京劇唱詞具有詩的韻味，講究韻律美，這段譯文的詩體形式很好地保留了原有的美感。

自古常言道得好，

女兒清白最為先。

人生不知顧臉面，

活在世上也枉然。(魏莉莎，1986:123)

譯文:0ur wise man have long prociaimed，

that a daughtef must be pure;

If a person guards not their name，

life on this earth is spent in vain.(魏莉莎，l986:57)

這段唱詞，不僅準確、精煉地傳達了原意，而且流暢、鏗鏘、合轍押韻、朗朗上口，很利于演員演唱。在魏莉莎《鳳還巢》英語譯本中，唱詞翻譯不僅做到了表詞達意，而且可以按京劇固有的腔調、嚴格的規范來唱，板式、旋律、斷句，以至拖腔、氣口都符合京劇規律。念白也抑揚頓挫，音樂感很強，類似于京劇的“韻白”，而不是日常生活的對話。總之，可表演性在譯本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二)譯文的可接受性

觀眾的理解程度直接影響到京劇表演的成功與否。舞臺表演時間、空間有限，劇本應便于觀眾理解領悟。京劇劇本有著豐富的中國傳統文化內涵，有較多文化負載詞，如典故等。這些對外國觀眾來說都很陌生，為了提升舞臺效果，魏莉莎在翻譯此類語句時，多采用歸化的方法。

穆居易:奇謀追陸遜，投筆學班超。(魏莉莎，l986:l19)

MU:Now a strategist，

I’ve set aside my brush.(魏莉莎，1986:53)

對中國觀眾來說，陸遜、班超幾乎是家喻戶曉的，但對西方人來說，可能就較生疏了。若照字面直譯，就必須加注釋，但舞臺表演的時間有限，加注釋的方法是行不通的。因此，為了譯文更容易接受，魏莉莎拋棄原文意象，只譯出內在涵義，這樣更符合英文表達習慣，利于觀眾理解。

程浦:啊，千歲。招他前來，同飲幾杯如何?

朱煥然:這算不了什么。——小子，把那少年給我叫回來。

CHENG:Ah， Lord Zhu. Would it be possible to invite him to drink a few cups with us?

ZHU:That’s easily done. Boy， call that young man over here for me.

“千歲”如果直譯“為thousand years”，可能會讓外國觀眾覺得不知所云，因此，譯文采取歸化策略，按照英語的表達習慣譯為“Lord Zhu”。

(三)譯文的美學功能

京劇劇本具有深厚的美學內涵，在《鳳還巢》英語譯本中，原文音韻、形式等方面的美感得到了很好的保留。比如第八場，朱煥然贊美程雪娥“如花似玉”，魏莉莎將其譯為“as beautiful as flowers and jade”。雖然“She is beautiful”也可表達此意，但魏莉莎的譯文更能使外國觀眾深刻地體會到中國文化中贊美女子美麗的表達方式。

朱煥然:岳母!

程夫人:賢婿!

朱煥然:再“咸”，我就吃不得了。

程夫人:事到如今，有什么長策無有?

朱煥然:這會兒，甭說長策，我連個短策都沒有了。(魏莉莎，l986:l28)

Zhu:Esteemed Mother-in-law!

Madam:Esteemed Son-in law!

Zhu:There’s enough steam ar-round here to cook my go-ose!

Madam:Now that things have come to this pass，have you an inspiration?

Zhu:An inspiration! No，justa lot of perspiration!(魏莉莎，l986:63)

這里，“esteem(尊敬)”和“steam(蒸汽)”運用了諧音，相當于原文中的“賢”與“咸”，“to cook one’s goose”有“把人毀了”之義，相當于原文的“咸得吃不得了”，傳達出了原文的喜劇效果，而“inspiration”(靈感)與“perspiration”(汗液)則傳達出原作中“長策”“短策”的對比意蘊與喜劇風趣來。《鳳還巢》是一出喜劇，格調清新、幽默風趣，對成語歇后語的運用很巧妙。譯文對這些語言翻譯準確，并很好地保留了原文詼諧幽默的風格，傳達出了原作的美感。

四、結語

通過對京劇《鳳還巢》譯作的簡要分析，我們可以看到，在目的論的指導下，譯者魏莉莎充分考慮到了譯語讀者的理解能力和接受程度，準確、充分地傳達了原文豐富的文化信息，同時，譯文非常適合舞臺表演。鑒于戲劇翻譯的二重性，目的論為其提供了很好的理論指導。在翻譯過程中，譯者應根據翻譯目的，選擇適當的翻譯策略。京劇的正確翻譯有利于京劇藝術更快地走向世界，京劇的翻譯方法有待于更深層次的研究和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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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琰 北京林業大學外國語學院 1000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