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寧波樓盤名稱看其海洋文化傳統

摘 要:語言是社會的產物，同時又是社會變遷的一面鏡子。本文以寧波市的主要樓盤名稱為契入點，結合其海洋文化、商幫文化、港口文化，分析了寧波這個港口城市的海洋文化特色。

關鍵詞:寧波樓盤 海洋文化 商幫文化 港口文化

語言是社會的產物，同時又是社會變遷的一面鏡子。當今，中國社會正處于轉型時期，社會生活各方面正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新舊碰撞、中西交融，各種新事物、新觀念層出不窮，讓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伴隨著這種變化而來的還有都市語言。

20世紀80年代以來，寧波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一直走在全國改革開放隊伍的前列。隨著經濟的飛速發展，社會生活日新月異，新思想、新觀點、新事物等也在不斷地改變著港城人的思維。這些思維的改變，直觀地體現在寧波人的語言中，而寧波社區命名的變化便是其中之一。

走在寧波市區街道上，現在已很少能看到像“老廟社區、孝聞社區、梅堰社區”這類直接在地名后加“社區”二字的樸實無華的小區名稱了。不斷映入眼簾、為人所知的是諸如“青林灣、淺水灣蔚藍水岸、英倫水岸、天鵝灣、海山名座”等充滿現代氣息，令人無限遐想的新社區名稱。

寧波是個沿海城市，因此，其很多社區名稱都或多或少地帶有海洋氣息。筆者粗粗統計了一下，共找到58個相關社區名稱。結合寧波的海洋文化、商幫文化、港口文化，可以將這些名稱分為以下三類:

一、直接以“海”“湖”“江”作為標識詞的社區名稱

作為都市居民的住宅區，冠以“海”的名稱，直接體現了寧波人與生俱來的海洋文化傳統。這類例子很多，如“ART藍海、海城華府、黃金海岸、中海雍城世家、海景華庭、海山名座、海景豪庭、北侖藍海資、九龍湖畔、湖濱一號、東海東湖熙岸、東湖苑、東江麗景、雅戈爾湖景花園、卡納湖谷、錢湖景苑”。

寧波地處東海之濱，位于長江三角洲東南翼。境內有姚江、奉化江從四明山發源，流入寧波城區，在甬城三江口匯合成甬江，流向東海。除此三江，寧波境內的平原上河網密布，水系發達。從海路經甬江、姚江、奉化江和內陸河道，可以與京杭大運河相通。因此，寧波襟江瀕海的地理特征，使寧波文化在其發展的各個歷史過程中都有著顯著的海洋文化特色。

“海不辭水，故能成其大。”(《管子·形解》)李白詩云:“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海洋文化和大陸文化相比有很大的不同。大陸文化是指以大陸為生成背景的文化，海洋文化是指以海洋為生成背景的文化。這種不同的生成背景，包括地域地貌、氣候氣象、自然生態、風土民俗以及歷史文化等差異而形成顯著區別:大陸文化是一種農耕文化，海洋文化則是一種商旅文化，兩者代表人類文明兩個不同的發展階段與發展水平。

大陸文化的生成空間為陸地，陸地因受山嶺江河阻隔而造成狹隘性與封閉性，因對土地的私人占有而產生封疆與世襲觀念，又因土地占有的面積大小與山岳的高低形成等級制度。農業社會要求穩定，期盼風調雨順。封建政權的代號為“江山”，即使說“四海為家”，也是以四海為邊界。傳統意義上的“六合”“四方”一般都不包括海洋，明清實行“海禁”政策，也把海疆排除在外。安土重遷，安貧樂道，惜別懷鄉，這些都是大陸文化的生成背景:封閉，保守，墨守成規，害怕社會變動。所謂“天不變道亦不變”，大陸文化雖然厚重、典雅、精致，但其局限性是很明顯的。

海洋文化則是一種商旅文化，秉持著大海的特性。大海亙古常新，既周而復始，又有氣象萬千、滄海桑田的特色，其包容性形成了文化的多元性，兼容并蓄，交融互補，把外來文化與當地的傳統文化很好地糅合在一起，形成勇于創新、善于取長補短的優勢，造就了寧波珍貴的海洋文化特色。

二、以“堤”“岸”為標志詞的社區名稱

以“堤”“岸”為標志詞的社區名稱，體現了寧波人利用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敢為人先、善于經商、風雨同舟、守信如潮的商幫文化。此類例子如“東海東湖熙岸、維科水岸楓情、英倫水岸、雅戈爾香湖丹堤、萬科黃金水岸、駱駝金邑水岸”。

寧波是“海上絲綢之路”的始發地之一，自唐宋以來一直是我國對外貿易的重要口岸。在姚江南側出土的大量文物，如和義路一帶的唐代龍舟、宋船，見證了當年寧波作為海上絲綢之路始發港的繁榮景象。寧波人正是通過“海上絲綢之路”將蔚藍色的海洋連接世界文明，寧波人海納百川的寬闊胸襟也由此而來。而寧波外灘則是寧波近代商幫的起航地，寧波人抓住外灘作為通商口岸所帶來的發展機遇，建碼頭、辦船運，促進了近代寧波商幫的崛起。

商幫文化是寧波特色文化的重點之一，對現代寧波影響深遠。寧波有著良好的經商傳統。諺語“要竄頭，海三灣”，意思是“要發跡，就得出海闖世界”。“無寧不成市”，一方面說明寧波自古以來商貿繁盛，另一方面也說明寧波人善于經商。上海開埠以后，寧波人便潮水般地涌到上海，從最低微卑賤的勞動做起，白手起家。《定海縣志》:“冒險之性”為“島民所特具”，“航海梯山，視若戶庭”。善于捕捉機遇，銳意開拓新領域，是許多寧波商幫迅速崛起的秘訣。世界船王包玉剛說過:“涉足航運業對我是一種挑戰，也是對我們進出口能力的擴展。雖然我父親極力反對，說是危機四伏，但我堅持己見。”這正是大海“弄潮兒”的本色，住在海邊的孩子從小崇拜“弄潮兒”的膽大敏捷，“弄潮兒”敢于在潮頭上搶魚，沒有一定膽量和水性斷然不敢冒這個險。走南闖北，浪跡海外的寧波商人，在人數相對集中的地方組成同鄉會組織，形成了“寧波幫”。有膽有識的甬商成為中國近代繼晉商、徽商之后而起的新興商幫。1916年8月22日，孫中山來寧波時曾說:“凡吾國各埠，莫不有甬人事業，即歐洲各國，亦多甬商足跡，其能力與影響之大，固可首屈一指也。”寧波商幫文化對其地域經濟文化的發展起著積極的推動作用，也為寧波區域經濟提供了精神文化因素。在近代，尤其是寧波幫形成以來，由于寧波商人在競爭中特別看重同鄉關系，他們以家庭血緣關系為核心，以同鄉情誼為紐帶，互幫互助，在達到事業高峰的同時促進了寧波經濟發展。他們在名成身就之后，不忘故鄉發展，不斷為故鄉的發展出資獻策，幫助寧波經濟文化的發展。正是傳統的地域文化的熏陶，才導致了近代寧波幫的崛起，他們“喝水不忘掘井人”，也是對傳統道德的孜孜追求，這也是寧波商幫文化的表現。

三、以“港”“灣”為標志詞的社區名稱

“港”“灣”類社區命名與寧波港的發展繁榮有著密切的關系，體現了寧波的港口文化。如“世茂世界灣、青林灣、淺水灣蔚藍水岸、東方灣邸、天鵝灣、寧興杭灣名苑、雅戈爾都市麗灣、舜龍新星港灣、清水灣、盈港大廈、荔港金都、榮安琴灣、新星龍灣”。

寧波城市的產生及其發展過程是與港口的開發和興衰緊密聯系在一起的，寧波港口是寧波城市發展的物質基礎。寧波港歷史悠久，其歷史要遠溯到越王勾踐開辟的句章港，這是浙東出現的最早的港口，也是我國春秋戰國時代全國著名的九大港口之一。公元前468年，勾踐率“死士八千，古船三百”，從句章一帶出發，北上瑯琊，揚威海上，可以說是寧波港的早期階段。

到了宋代，寧波港發展至全盛時期，寧波也發展為我國三大主要貿易港口之一。鴉片戰爭以后，寧波成為五口通商口岸之一，外商船只相繼來到寧波，城區東門一帶的航道碼頭已不相適應，于是在江北地區設置碼頭，建造庫場，伴著新港的興起，城市規模也再次擴大，跨過奉化江和姚江向江東和江北發展，寧波港進入了第二個發展階段。由于國際市場對絲、茶的大量需要，刺激了寧波以及全省蠶絲和茶葉生產在排擠糧食的基礎上加速發展，成為當時寧波港的重要出口物資。這一時期的城市經濟，也就隨著港口條件的改善以及遠洋航運的開辟而逐漸發展起來。

可以說，有著悠久歷史、內涵豐厚、影響深廣的寧波港口文化，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既不斷積淀，自成特色，又逐漸與其他外來文化融合，提升自己的品味，亮麗自己的色澤，以其獨特魅力滋養著生活在其中的人們。這些文化特質被寧波人民世代相傳，浸潤在一代代人的血脈中，從而為城市經濟繁榮、社會進步積聚了深厚的文化底蘊，必將為整個城市的進步起到積極的推動作用。

寧波文化的特色是海洋文化，以及與之緊密聯系的港口文化和商幫文化。可以說，這三種文化在其形成過程中是相互融合、相互促進、不可分割的，它是城市發展的主題風格、主題氣質的基本特征，能夠反映城市的精神，具有超越時代的內容。這種文化是經過一定的積淀而形成的，具有相對穩定性，但它同時又在寧波市的發展過程中與時俱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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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俊 浙江寧波 寧波大學人文與傳媒學院 315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