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A了B了”結構

摘 要：本文探討了“A了B了”結構中前一個“了”(下文統稱為“了A”)和后一個“了”（下文統稱為“了B”）的語法意義?？偨Y出“AB”（AB是一個詞，或者是形容詞或者是動詞）的特點：如果是形容詞，那么“AB”一定是一個表示狀態的詞；如果是動詞，“AB”則是個表示某個動作結束后帶來的某個狀態的詞。

關鍵詞：AB結構 了A 了B A了B了

有不少學者探討過“V+了”格式，或者探討過某一個詞加“了”的結構特點。但是在漢語中有這樣一些詞，如：“高了行了、奇了怪了、著了急了、結了婚了”等。對于其中“了A”和“了B”以及“AB”的研究卻不多見。

一、“了B”

金立鑫（1998）曾經將“了”分為四種：動詞后的“了1”；具有補語性質的“了2”（馬希文，1983）；句尾表示實體特征的“了3”和純粹表示語氣的“了4”。在很多“V+了”或者其他“了”作結尾的詞中，“了”都被看作是語氣助詞，所謂的語氣助詞是可以去掉的，但是“A了B了”結構中的“了B”是不可以去掉的，如果去掉了，則表意不通，例如“高了興了”，不能說成“高了興”；“告了別了”不能說成是“告了別”，“停了頓了”也不可以說成“停了頓”。

在“A了B了”結構中，“了B”處于結尾，在對外漢語中，“了”在句尾被表述為“事態出現變化”或“新情況的出現”等。（呂叔湘，1980；呂文華，1991；劉勛寧2002）。下面幾個例句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一種狀態經過一件事或者幾件事成為另外一種狀態。

（1）噯呀，媽媽今日也高了興了，竟自洗了臉，梳了頭了。（《七俠五義》）

這里是說“媽媽”以前沒有今天這么高興，因為有某件讓心里高興的事才使心情比原來更高興了，因此自己洗臉、梳頭。

（2）你如今醫科畢了業了，為什么不開業行醫呢？（《郭沫若和他的三位夫人》）

這里的“畢了業了”是說原來沒畢業，經過自己的努力畢業了，形成現在的狀態“畢了業了”。

例（1）和例（2）都是某種狀態向另一種狀態改變，最后都是表示某個狀態，但是例（1）中的“高興”是個形容詞，例（2）中的“畢業”是個動詞，而高興中間的“了”和畢業中間的“了”是不相同的。例（1）中的“了A”在形容詞后，例（2）中的“了A”在動詞后，因此就能說明結尾的“了B”是相同的，具有表示狀態的意義。譚春鍵提出一個叫“易態”的概念。所謂“易態”就是：在時間流逝中，事件從某一事件邊界前的初始狀態進入時間邊界后的終結狀態。[1]所以，在這里“了B”應該是表示某種狀態的終結。

二、“了A”

在所有語料中，“了A”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在形容詞后面，如：

（3）即如我，也想回去設個商務學堂，被你這一說，倒灰了心了。（《文明小史》第三十一回）

（4）這也真奇了怪了，我們喬家剛剛好一點，這江西商人、安徽商人就一伙一伙地上來了。（《喬家大院》）

另外一種是在動詞后面，如：

（5）你結了婚了有了家了，就得為這個家負起責來，考慮決定事情的時候。（《中國式離婚》）

（6）這時，她生了氣了，冷不丁回過頭去，瞪出眼睛說……（《紅旗譜》）

在動詞后面的“了A”可以直接和“了1”一樣，在形容詞后面的“了A”可以認為是“了2”，也就是說是具有補語性質的。試比較下面兩個例子：

① 你今天可真高興了。

② 你今天可真高了興了。

兩者相比可以感覺出例②的程度比例①的程度稍稍高一點，所以說中間的“了A”是起補語作用的，使程度更深。

三、“AB”結構

在“A了B了”結構中，AB是一個詞，能進入這個結構的詞有兩類，一種是形容詞，一種是動詞。

形容詞共有四個，分別是：高興、灰心、奇怪、著急。例如：

（7）襲人姐姐必是說高了興了，忘了時候兒了。（《紅樓夢（下）》）

（8）即如我，也想回去設個商務學堂，被你這一說，倒灰了心了。（《文明小史》）

（9）哎，我就奇了怪了，你們不是過得好好的，怎么要回來?（電影《喬家大院》）

（10）爾有時候著急，頂多說一句、兩句，稍微帶點氣的話，這回襲人是真著了急了，襲人那段話說得可有意思呢。（百家講壇：《紅樓夢》里的大丫頭）

這里的形容詞進入“A了B了”結構后表示程度的加深。

動詞共有12個，分別是：幫忙、畢業、結婚、離婚、放心、告別、害怕、取得、調解、停頓、傷心、生氣。例如：

（2）你如今醫科畢了業了，為什么不開業行醫呢？（《郭沫若和他的三位夫人》）

（11）不太好，離了婚了。（《世界最大的屋頂》《讀者》第79期）

（12）船要開了，汪先生走進艙里來說，他已經跟他的送行者告了別了。

（13）德里達強調，了解了這種結構并不意味著閱讀，只是為了還原作者的原意。

（14）他又停了頓了一會兒，然后看著克撒。（《龍槍-兄弟之戰》）

（15）互相一揭短處，便傷了心了。（《流淚的淮河》）

總的來看，能進入此結構的動詞只有兩種：一種是述賓動詞，如“幫忙、畢業、結婚、離婚、放心、傷心、生氣”；另一種是并列動詞，如“害怕、告別、取得、調解、停頓”。

四、“A了B了”的特點

從以上這些例子中可以看出，“A了B了”結構的總體特征是表示一種終結的狀態，是事物從一個起始狀態開始經過一定的過渡到另一個狀態，而這個狀態也是一個終結。例如“著了急了”，可能原本并不著急，但是有什么事情在催著，所以著了急了，這是從不著急到著急了這種狀態的一個過渡；再如“告了別了”，本來并沒有離開，但是因為離開這個動作的過渡，才形成告了別了這個終結狀態。假設現代漢語中也有三種時態：過去、現在、將來。那么，“A了B了”結構是過去時，它所表現的是已經實現了的事情。因此不可能出現這樣的句子：

① 我就奇了怪了，為什么我明天能考第一呢？

② 他剛剛告訴我：明天他就來了，今天我們就告了別了。

句①、句②顯然不合情理，沒有發生的事情，怎么可能提前預知并發出如此的感慨？但是也有特殊情況，比如，有計劃地做什么事情，或者對要發生的事情已經有了了解，不能出現變動的結果，這時可以說“A了B了”結構是一種完成時態。

從詞的層面來看，如果“AB”是形容詞，那么進入“A了B了”結構后，表達的意思會比原義在程度上有所加深；如果是動詞，則是表示一種終結的狀態，是事物從一種狀態轉化到另一種狀態為止，并不會表示程度上的加深。

五、總結

本文分析“A了B了”中“了A”和“了B”的語法意義和“AB”的特點以及整個結構的特點并得出結論：如果“AB”是動詞，則“了A”可以看作是“了1”，即動詞后面的“了”；如果“AB”是形容詞，則“了A”可以是具有補語性質的“了2”。在這里，“了A”是起補語作用的，它使形容詞的程度更加加深。進入“A了B了”結構的詞有兩種，一種是形容詞，一種是動詞，動詞中只有述賓動詞和并列動詞中的個別可以進入此結構。而從總體上看，“A了B了”結構是一種終結狀態，是事物從某一邊界前的初始狀態進入時間邊界后的終結狀態，是一個完成時。

注 釋：

[1]譚春鍵.句尾“了”構成的句式、語義及語用功能[J].漢語學

習，2004，（2）.

參考文獻：

[1]陳前瑞.句尾“了”將來時間用法的發展[J].語言教學與研究，

2005，（1）.

[2]金立鑫.詞尾“了”構成的句式、語義及語用功能[J].語言教學

與研究，2005，（1）.

[3]李鐵根.“了”“著”“過”與漢語時值的表達[J].語言研究，

2002，（3）.

[4]林新年.談《祖堂集》“動1+了+動2”格式中“了”的性質[J].

古漢語研究，2004，（1）.

[5]劉春卉.“了”的分類問題再探討[J].齊齊哈爾大學學報（哲學

社會科學版）2004，（11）.

（焦潔 遼寧錦州 渤海大學中文系 121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