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翁戲劇中人物關系的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分析

摘要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中的人際語言功能和語氣系統(tǒng)為對話語料分析提供了理論基礎。本文試圖利用人際語言功能和語氣系統(tǒng)中的主題理論，通過對莎士比亞名著《威尼斯商人》中安東尼奧和夏洛克之間(借貸協(xié)議簽訂之前/前后)的對話分析，揭示人物關系的現(xiàn)狀及其發(fā)展變化，以期對幫助讀者進一步預測劇情發(fā)展提供一定的啟示。

中圖分類號:I561.06文獻標識碼:A

0 引言

語篇分析(又稱話語分析)是當代應用語言學界的研究熱點。它在近二三十年內(nèi)才受到廣大語言學家和語言工作者的重視。語篇分析作為一門年輕的，沒有定性的學科，不管在理論上還是在實踐上都沒有達成一致的看法(黃國文 1988:7)。因此，語言學界存在不同的語篇分析理論。M.A.K.Halliday的系統(tǒng)功能語法就是其中的一種。作為系統(tǒng)功能語法的奠基人Halliday(1994:15)認為，他創(chuàng)立系統(tǒng)功能語法的初衷就是要為語篇分析提供一個理論框架。Halliday(1985a)通過對實際情況 —— 一則對話的分析來證明系統(tǒng)功能語法的可操作性和實用性，證明系統(tǒng)功能語法既能在口頭語篇分析中使用，也可以在書面語篇分析中使用。

在Halliday構(gòu)建的系統(tǒng)功能語法中，語言的三大純理功能即概念 (ideational) 功能、人際 (interpersonal) 功能和語篇 (textual) 功能都能夠?qū)φZ篇分析起到巨大的指導作用。本文將利用這其中的人際功能來分析莎士比亞戲劇《威尼斯商人》中主人公安東尼奧(Antonio)和夏洛克(Shylock)之間的對話，以此揭示二者間人際關系的維持和轉(zhuǎn)變。

1 人際功能

人際功能是指人們利用語言與其他人互動，借以指明建立或維持人際關系的功能。Halliday(1985a，1994)指出，對話的實質(zhì)是語言使用者的交際角色，或是給予，或是需求，而所交換的商品或是貨物和勞務，或是消息，分別體現(xiàn)為建議和陳述。這四個因素的組合構(gòu)成 “提供”(offer)、“聲明”(statement)、“命令”(command)和“問題”(question)四個主要言語功能，如下表1所示:

表1

對話中對不同語言功能的選擇，就揭示了語言使用者的交際角色和對語言內(nèi)容可能做出的反應，以此來建立或維持人際關系。

上述四個語言功能是通過“語氣”系統(tǒng)區(qū)別的。功能語法中的語氣由“主語”和“限定成分”構(gòu)成，這一結(jié)構(gòu)在小句的交換功能方面起了重要的作用。(Thompson， 2000:F21)

在陳述小句中，主語出現(xiàn)在限定成分之前表示小句是提供消息，而限定成分出現(xiàn)于主語之前則表示疑問。限定成分是動詞短語中的第一部分。當然，系統(tǒng)功能語法中就采用增加附加問句來判斷主語和限定成分，如例1、例2所示:

例1:

Assessmentwillbe by coursework， won’t it ?

Subject FiniteTag question (F+S)

例2:

Can he paint well enough?

Finite Subject

語氣系統(tǒng)中，主題是說話人關心的議題，限定成分顯示說話人對此議題的態(tài)度，肯定或是否定。

2 語料分析

2.1 語料來源

莎士比亞是英國文學史上最偉大的劇作家之一，他的名著《威尼斯商人》也成為眾多語言研究者的研究對象。該戲劇講述的是:威尼斯商人安東尼奧為幫助好友巴薩尼奧成婚，向猶太人高利貸者夏洛克借了三千金幣。夏洛克因安東尼奧借錢給別人不收利息影響了自己的生意，又曾侮辱過自己，所以想借機報復。于是在借約上戲言若三個月期滿安尼奧不能還錢，就從他身上割下一磅肉抵債。安東尼奧因船失事不能如期還錢，夏洛克提起公訴要求安東尼奧履行借約。在足智多謀的法官幫助下，夏洛克最終沒有得逞，并且失去了自己的所有財產(chǎn)(莎士比亞，2001)。劇本的主題是歌頌仁愛、友誼和愛情。

目前，大多數(shù)語言研究者都是從文學解析的角度對該戲劇進行分析。本文作者則試圖利用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中的人際功能理論和語氣系統(tǒng)中的主題理論來分析安東尼奧和夏洛克之間關系的建立及發(fā)展變化。

2.2 分析與討論

全劇中安東尼奧與夏洛克之間的直接對話只出現(xiàn)了兩次，分別在第一幕第三場和第三幕第三場，共涉及功能語言學中的小句141句，其中夏洛克111句(第一幕93句，第三幕18句)，安東尼奧30句(第一幕28句，第三幕2句)。

2.2.1 人際語言功能分析

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研究重點是語篇研究，遵循的原理是對表達方式的選擇就是對表達意義的選擇，這也就直接導致說話者和受話者之間關系的建立或改變。以下是本文作者對安東尼奧和夏洛克對話中人際語言功能選擇的分析(表2):

表2

注:(i) a表示提供貨物和勞務;(i) b表示信息聲明;(ii) a表示命令;(ii) b表示問題。

由圖表分析可見，夏洛克的話語要遠遠多于安東尼奧。第一幕中，在借貸協(xié)議簽訂之前，安東尼奧為與夏洛克建立一定的關系從而能借到錢，話語中包含了9句主動提供貨物和勞務的小句;10句用來提供自己的信息;表示命令的小句則只有4句;對夏洛克的疑問也只占了5句。相比而言，夏洛克67句用來提供自己的信息，主動提供貨物和勞務的小句有6句，但表示命令的卻有12句，遠遠超過安東尼奧的4句。而在安東尼奧的5個問題中，夏洛克也只是直接回答了一個，其他都沒有直接答案。

Antonio: And what of him， did he take interest?

Shylock: No， not take interest.

由此可見，這時安東尼奧和夏洛克之間的關系是不對等的。夏洛克作為債主，在人際語言功能的選擇上要比安東尼奧強硬，因此使用了更多的命令式小句。相比較，安東尼奧就處于一個相對弱勢的地位。但兩者為了這個借貸協(xié)議的完成在一定程度上注意了語言功能的選擇，意圖建立并維持當前的關系。

在第三幕中，盡管二人的話語都較第一幕中有所減少，但夏洛克的話語占了絕對多數(shù)，14個小句用來闡述自己的觀點想法，另外4個是生硬的命令式小句。而反觀安東尼奧，雖然2句表示命令，但都是很委婉地表達出來，例如:I pray thee hear me speak，更像是懇求。這時，二人的關系已經(jīng)破裂，夏洛克占了主導地位，安東尼奧出于絕對弱勢。由此，也可推斷出下文中夏洛克要從安東尼奧身上割下一磅肉抵債也就顯得順理成章。

2.2.2 主題分析

語氣系統(tǒng)中的主題成分也能揭示說話者話語的中心，以及說話者關心的重點。本文作者把對話中的所有主題分為三類:(1)about me (有關I， me， we， us， my， our， etc.);(2)about you (有關you， your， etc.);(3)about others (其他主題)。第一幕和第三幕中安東尼奧和夏洛克對話中的主題分布情況如表3所示:

表3

如圖表所示，在第一幕，安東尼奧的話語中有關自己(about me)的主題只稍多于有關夏洛克(about you)的主題;而夏洛克的話語中，有關安東尼奧的主題(34個)要遠遠多于有關自己的主題(20個)，這說明夏洛克在說話時主題更多地圍繞安東尼奧展開，意圖顯示自己對安東尼奧的了解，以及希望與安東尼奧做朋友，從而促成借貸協(xié)議的簽訂，建立并維持現(xiàn)有關系。盡管兩人有一定的矛盾，但二者的重點是維持關系簽訂協(xié)議，安東尼奧期待借到錢去幫助朋友，夏洛克也希望能從中獲得好名聲，并為以后的生意鋪好路。

第三幕中，夏洛克的話語主題分布發(fā)生了重大變化，有關自己的出現(xiàn)11次，而有關安東尼奧的6次，且出現(xiàn)在命令語式中，這就表明二人的關系也相應發(fā)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夏洛克的話語更多從自身角度出發(fā)表明他正處于一個強勢地位。二人間的關系已經(jīng)從第一幕中的近乎平等發(fā)展到了現(xiàn)在的完全不平等。處于強勢的一方要求處于弱勢的一方按自己的要求去完成協(xié)議，因此，下文中夏洛克要從安東尼奧身上割下一磅肉抵債也就顯得非常自然。

3 結(jié)論

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為語篇分析提供了強大的理論支持，其三大純理功能中的人際功能則為對話分析提供了堅實的理論基礎，語氣系統(tǒng)實現(xiàn)了人際語言功能的區(qū)分，而語氣系統(tǒng)本身的重點是主題和限定成分。通過對語料中人際語言功能和主題的分析，可以揭示對話語料中說話者和受話者之間的關系，揭示二者關系的維持或變化，以此來分析情節(jié)的推進，推斷最終結(jié)局的出現(xiàn)。

參考文獻

[1]Halliday， M. A. K. 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 London: Edward Arnold， 1985.

[2]Halliday， M. A. K. 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ing Press， 1994.

[3]Thompson， G. Introducing Functional Grammar[M]. Edward Arnold， 2000.

[4]黃國文.語篇分析概要[M].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8.

[5]莎士比亞.威尼斯商人[M].北京: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