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學校安排我接任一個新班的教學美術,按照慣例,我與該班的課任老師進行了交流,了解了學生學習美術的興趣、動態和習慣,以使美術課堂教學更為有效。我信心百倍地研究課堂教的預設和生成等方面的問題,起先的幾堂課還蠻順利,學生的興趣濃,教學效果好,可第二周的一堂美術課讓我百思不得其解。通過與學生的交流和溝通,我對自身教學行為進行了反思,發現了存在的問題,得出的結論是“愛,不可簡單,隨意和過火”。
那堂課在上了15分鐘后,我便讓學生自己動手拿起剪刀剪起紙來,我除用目光掃視教室的前后左右外,還有意識地走向學生的行間進行巡視。巡視中我發現有這樣一名學生,他的左手殘疾,僅有左手臂,用剪刀剪時,他沒有左手去拿紙,只能用光禿禿的左手臂把紙移來移去,用右手剪時,紙老是不聽使喚,那剪紙就顯得尤為艱難了。出于對這名學生的關愛,我走近了他,悄悄地對他說:“我幫你拿紙,你剪。”說罷便要伸手去拿,就在這時,他先是皺了皺眉頭,后輕聲地對我說:“不要。”又繼續左手臂按著紙,右手艱難地剪著。我便下意識地把手縮了回來。但我仍然沒有離開,看著他按著,移著,剪著,一次,又一次……這時我再也看不下去了,他額上冒著汗,臉脖子通紅通紅的,作為一名老師就這樣放手不幫?不能,不能,萬萬不能啊。我便又將手伸過去,這時他抬頭的速度近乎比我還要快,兩眼狠狠地瞪著我。這時我感到十分尷尬,從他的目光中我看到他的心,這心是不言而喻的,但屬于哪一種呢?是感激,感恩還是不理解乃至于憤恨?如果是憤恨,那肯定是你為什么要這樣幫助我?我需要你這樣幫助我嗎?尷尬雖然是短暫的一瞬,但我卻顯得十分無地自容,好在一堂課只有四十分鐘。但我下課后沒有放棄這尷尬局面的收拾,而是繼續做著后續的工作,課后我先了解了幾個同學,然后和他的前任美術老師進行了交流,得知該同學雖然左手殘疾,但是從不苛求別人幫助,自己能做的都一律自己去做,即使有些事自己不能順利地去做或是不能順利地去做好,但他十分倔強、好強,總是克服困難努力完成任務,雖然節拍跟不上他人,但他總是樂意。
說起來多簡單,可簡單嗎?不。就是這簡單的事讓我猛然覺醒起來,我對他投去的愛錯了嗎?我認為沒有錯,但他為什么卻那樣不領情呢?恐怕還是我錯了。
十年前的一則故事又縈繞耳際,還令我毛骨悚然。一對大學教授夫婦被其親生兒子殺死,原因很簡單,那就是這對夫婦逼其子考重點中學,沒考上重點中學時重讀初三,沒考上重點大學時重讀高三,該生本身就不是一塊上學的料子,他厭學,可他的父母加緊逼著他去學,久而久之釀成這樣的慘劇。是這對父母不愛自己的骨肉?否矣。愛是肯定的,而且是大愛,他們愛自己的兒子,希望兒子有前途,將來出人頭地,但他的兒子卻是痛苦的,因為他深知自己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可以說是愛得過火了,進而亂了方寸。
由此我反思了我在美術課堂中的教育教學行為。
所失一:對殘臂學生的愛太簡單
俗話說得好:“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學生雖然是小學生,但他們卻有他們的思想,作為老師需要對每一個學生都要投之于滿腔熱忱的愛,但我們萬萬不可愛得簡單,要分清他們的某些方面的缺失,需不需要通過我們的愛去彌補,如果不需要,那反而得不償失,正如我們平時所司空見慣的那樣,有的學生雖然家里窮或是雖然家里遇到了暫時的困難,老師往往會發動學生去為其捐款,在經濟上我們對他們進行了幫助,但不少學生就是不要,究其原因就是這讓他在同學們面前失了架子,導致他不能出人頭地,所以我們對學生的愛要從尊重學生自尊心的角度,并看看他們到底需不需要這方面的愛。
所失二:對殘臂學生的愛太隨便
應該說這位殘臂學生是倔強的,他在剪紙時雖然不比其他同學快,但是他卻也能完成自己的學習任務,是不是他在學習活動中就沒有需要老師幫助的地方呢?應該說還是有的。假如在他剪紙時,我蹲下身子去欣賞其一步一步艱辛地剪著,然后再加以激勵性的語言,當他獲得成功后,當場展示他的作品,當著學生的面盡情描述其獲得成功的過程和途徑,讓全班同學投之以羨慕的目光,輔之以熱烈的掌聲,試想此時殘臂學生該會是怎樣的心理,還會是那種眼光對我嗎?否矣。教育教學活動是一個復雜的工程,我們對教育教學對象的關愛不能太隨意。
所失三:對殘臂學生的愛太過火
應該說我們平時的教育教學活動總不時地在犯著不少拔苗助長的錯誤,那是我們怕其影響學習效果所然。對殘臂學生的學習活動表面上看上去我是愛生了,但我愛得太過火了。當第一次我伸手去幫時,孩子不領情,我則不應該再伸第二次手,伸第一次手也許該生還能原諒于我,可第二次則不可能原諒了,為什么不能原諒呢?透過該生第二次那憤怒的目光,我真正理解了,該生此時是多么討厭我,“老師你就是這樣不相信我能完成學習任務嗎?”因為愛得太過火,讓我本以為是教學中的亮點的環節卻無形中成了教學中的敗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