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名窯(二十四)

第24章

商會選舉，饒希齋放棄參選，馬知縣和山田認為他們的工作已經奏效，由于有上次成功的優勢，加上部分民窯戶的承諾，以及吳振江這幾日出現的變故，他們心想今天獲勝是勝利在握。誰知景德鎮人心向善，李俊獲勝，吳晉落敗。吳振江以為兒子就此吸取教訓，誰知他與自己越走越遠。

商會會長競選后，商會成立了以李俊為會長，以饒希齋為副會長、馬和尚為秘書長、寶貴為成員的工作班子。由于他們沒有行政工作經驗，初期，吳振江是手把手地教。他們也是謙虛地學。這天，吳振江在皇窯廠公館與他們再次商量工作。他們見曾總管進來，吳振江忙起來招呼：“總管，正好你來一起聽聽。”

曾總管對著吳振江說：“大人，有個事，我得先跟你說說。”說著看了大家一眼。

吳振江說：“不是外人，你說吧。”

“總管，喝杯茶。”這時，馬和尚端來熱茶。

“謝謝。”曾總管接過，坐下。他轉身對著吳振江說：“大人，我剛從欽差王大人處來，他要搬到浮梁縣衙去，說那樣辦事更便利，我怎么勸也勸不住，你看是不是……”

“讓他去吧。”吳振江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他這人我跟他交往十幾年，這個人我比你更了解他。我相信中堂、皇上和太后。”

就在這時，外面亂了起來，吳振江正想問，周統領汗淋淋地跑來，喊：“大人、大人，皇窯廠后院左側柴房失火了。”

吳振江一聽，頓時大驚失色，心想現在那些都是窯廠的柴堆，一旦燒起來，皇窯廠不得了。他二話沒說，迅速跑出來，曾總管、李會長、饒付會長和馬和尚聽后立馬跟了上去。

吳振江趕到皇窯廠后院，火苗正在往上竄。皇窯廠一支五十來人的專業救火隊伍已在那里，他們有的用水澆，有的用棍子打。

吳振江指著火海，對著正在救火的人員問：“里面有人嗎？”

“沒有。”

“里面還有什么東西？”

救火人員說：“大人，這里除了平日燒窯用的木柴外，其他什么都沒有。”

吳振江對他身邊的曾總管說：“總管，快，你組織人員把柴房周圍的房子都給我折了，空出一個十五米寬的過道。把火勢隔除開來”

曾總管聽后急忙而去。

吳振江和李俊他們則端起身邊的水盆就往火上澆，參與到救火隊伍中。

皇窯廠失火，為欽差王大人進一步找到借口，說住所不安全，吳振江沒法，只得任憑馬知縣把他接到縣衙。馬知縣把欽差王大人接進后，支走旁人，把他帶進縣衙旁的一個豪宅。這時，他的小妾笑著迎了上來。

王大人看到眼前的尤物，眼晴一亮。

“大人，她就是最近我浮梁縣最當紅的花旦，這幾天，就請她陪你。”

“馬大人，大恩不言謝”王大人說著，轉身親了馬知縣小妾一口，掏出一張銀票，塞到她的乳溝里。

馬知縣的小妾從乳溝里抽出，看了一眼，頓時一笑，浪聲地說：“癢死了，你好壞！”說著看了馬知縣一眼。

馬知縣站在一旁，心里極不是個味。但是他還是鎮靜下來，向小妾使了個眼色，小妾笑著退下了。

王大人看到眼前的美人離開，不知所以。馬知縣馬上笑著說：“大人，里面請。”并把他引進一個密室。

這里面全是各種真奇寶貝。

“馬大人，你這是？”王大人霧里看花，一時不知馬知縣用意。

馬知縣笑著說：“大人，這都是下官為你準備的。”

“馬兄，你看你很會辦事！不過，吳振江，哼。他想用幾個破瓷瓶，還有二千兩的銀票，就想打倒我？我說他太小瞧本官了！”王大人看到眼前這一切，馬上想到吳振江，前后對比，更讓他感到對吳振江的不是。

“王大人，這些對這個吳愣子來說已夠大方了。”馬知縣聽后，馬上哈哈大笑。

“馬兄，你是說吳振江身上就一點貓膩沒有？”王大人盯著他問。

“王大人，這是個怪人。坐在金山，還餓死。說實在的，普天之下，大清再也難找了。我氣的是，他吳愣子受窮，可讓我們這些兄弟也跟著他受苦。”

“馬大人，查不到把柄我們怎么辦，再說，你還得落個欺君之罪？這上告的折子是你寫的呀。”

“這、這？”馬知縣一聽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性，馬上不安起來，在房內走來走去。

王大人隨著他的腳步，眼睛一直看著他。

突然，馬知縣把手一拍，說：“大人，咱們有了？”

“有了？馬大人，你說有什么？”

馬知縣對著王大人說：“大人，你剛才不是說，他送了你瓷器嗎，這就是物證。”

山田在皇窯廠放了一把火，但是火沒有燒起來。他感到不解他的心頭之恨，從吳晉府回來后，他感到已牢牢控制住督陶府二公子這張王牌。有了這張牌，他覺得他不會輸，這只是個開頭，好戲還在后臺。

這天，馬知縣來到他會館。山田給他們備上一桌地道的日本鄉土飯菜。酒過三巡后，馬知縣已有醉意，見他雙眼充紅，對著山田說：“山田先生，我看我們要在景德鎮過得自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要趕走他？”

“馬大人，你指的是吳振江？”山田問。

“對。”

山田聽后，馬上站起，這時他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也許是仗著酒興，這時已沒有了往日的偽裝，“馬大人，你我多次都弄不走他，也弄不死他，你說咋辦？”

“山田先生，咱們不要急，我先請你見一個人。”

“誰？”

“欽差王大人。他和你我一樣，看中這個皇窯廠，不過，這事得絕對保密，包括吳晉也一樣，他們畢竟是父子。我怕不保險。”

“大人，這個你放心，我另有安排。只要你、我，還有你們京城來的欽差，我們合作起來，哈哈……”

馬知縣接過他的話說：“大事成矣！到時景德鎮就是咱們的天下，你要在鎮上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

酒后，山田與馬知縣談起二公子吳晉同意出面在高嶺辦瓷土礦石廠的事，馬知縣為了穩固自己在其中的利益，他向山田建議，把他的侄子老麻子也弄進來。山田正感到吳晉單簿，日本人又不好出手，一時不知咋辦，聽馬知縣這一說，心想，他這一礦廠，鎮上兩大官僚巨頭的子女都參與，這事就等于成功了一半。再說，張麻子在高嶺土生土長，很有勢力，這正是他要借用的，然而更讓他感到高興的是，張麻子與吳振江有仇，這正好，他可以利用督陶府和縣衙，達到他分而治之的目的，使自己始終牢牢地控制住這瓷礦，想到這，他滿口答應。

馬知縣對吳晉接受他侄子沒底，當天，他就叫他的侄子張麻子主動去找吳晉。正好，吳晉未出門，張麻子便自我介紹來到了他家。吳晉上下打量他一眼，爾后伸出手說：“張兄，我正要去找你，想不到你就來了，這是我們兄弟有緣，走，我們今天不醉不罷休。”

張麻子看到吳晉這樣看得起他，也很激動，有點受寵若驚的樣子。

在鎮上某酒樓，他們倆個從上午一直吃到下午，餐桌上，杯盤狼藉，張麻子端著酒碗，對著吳晉說：“二公子，你和你爹不一樣，看得起咱們。”

吳晉聽后，舉著酒杯，半扒在桌上，睜著充紅的雙眼，指著張麻子說：“他是他，我是我。不過上次，你在高嶺，那表現，實在太臭。我跟你說，這錢嗎，是好東西，但君子取財要取之有道，要是不經人同意，你就到人家腰包里去拿，那就叫搶；把對方說得云里霧里，讓人拿錢，那叫騙；讓他在你面前轉個三、四圈，暈頭轉向，主動把腰包里的錢掏出來給你，這叫著讓他交學費；你賺我也賺，這叫做生意，懂嗎；大家天天要用的東西，我把它壟斷過來獨家做，這才叫做謀劃。做這事的人，才算得上生意場上的高人。我這次就要做這個，只要你好好跟著我干，把高嶺的瓷土礦石控制在咱們的手里，到那時，景德鎮瓷業就得聽咱們的，銀子讓人大把大把地送來。這之中，有我一份，也有你一份。”

張麻子說：“二公子，今天聽你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文化少，是個粗人，但在我心中，你才是真正的瓷業商會會長。李俊他是個什么東西！”

吳晉聽張麻子的話說得舒服，來了精神，舉著杯，指著張麻子說：“別說了，要不是我那父親從中作梗，還輪得到他？這次我要做給他看看，讓他知道我才是真正的商會會長。我要讓他后悔，干！”

張麻子說：“二公子，承蒙你看得起，我這一輩子就跟定你了。從今往后，你指東，我不往西，一切聽你的。這杯酒，我敬大哥。”說著，站起來，端著酒碗要干。

景德鎮日本株式會社今天有神秘的要人光臨，山田在會館特意做了一番按排：會館男侍，換成清一色的女子，并請來了一批歌妓。

小野進來，他在山田耳邊悄悄地說了幾句，馬上退到一旁。這時門開了，日本女人一路鞠躬把兩個中國商人打扮的人迎了進來。他們就是馬知縣和欽差王大人。

山田看后，把手一揮，小野他們全都退下。屋內只剩下山田、馬知縣和王大人。

王大人這時才伸出手，握著山田說：“山田先生，一路聽說你的大名，今日相見，三生有幸。聽說你與你親家有點過節？”

“一言難盡，”山田說，“王大人，我只是一個生意人。我感激他對我女兒的照顧，也想靠著他在景德鎮多掙幾個，為此我把我的女兒英子許配他兒子。誰知這倒好，他處處打壓，讓我債務累累。我已沒有這個親家！”

“你就不擔心你的女兒？那可是你二十多年后才找到的？”王大人看著山田笑著問。

“嗯，不說了。”山田聽后，長嘆了一聲。

“山田先生，我把欽差請來，就是為你出口氣的。你有什么就直說。”馬知縣一旁說。

山田看著他，心里在盤算著眼前這位京城來的王大人。（未完待續）

（作者單位：景德鎮市審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