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眾所周知體罰自古以來就與教育形影相隨,無論是國內外皆是如此。在古代階級社會中,缺少兒童的權力保護意識,又無相關的法律條文來保護受教育者的相關權益,人們往往把體罰當做教育的一種方式和手段,或者把兩者模糊籠統地混為一體。在中國出現過“棍棒出孝子”“兒子不打不成材”等耳熟能詳的有關體罰的話語,而在古埃及、古希臘、斯巴達的教育中體罰也是司空見慣。時至今日很多國家法律都明文規定教師不得體罰學生,然而體罰在現代的教育教學中也還是偶爾可見。
關鍵詞:教育;體罰;影響
中圖分類號:G40-01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0)24-0226-03
一、中國教育中的體罰現象與歷史發展
中國古代的教育可以追溯到原始社會時期,主要是成年人對未成年人進行的生產、生活方面的技能、習慣和氏族部落中的思想道德規范的傳授。在商朝時期出現的文字中,其反映教育活動的“教”字,左邊是“孝”,右邊是“支”。在《說文解字》中,說“支,小擊也。”在古代由于氏族、部落中思想道德規范是其重要教學內容,因此在商朝文字中的“教”這個字其最初的本意是用棍棒來迫使孩子盡孝。
到了西周,周王朝在城郊設立了大學,是一種軍事學校。大學環境像一個打獵場,但在這里面并不是為了打獵,也不是為了生產,而是為了軍事教學。周朝天子定期會在辟雍中舉行大典,而在舉行祭奠之前要先行射禮,其中除了演習祭祀禮儀外主要是進行射箭比賽選拔武士,大學生也參加,這就相當于教學中的考試一樣。比賽時“司射”腰懸掛木棒,先做出表演示范,稱為“誘射”,然后分組依次比賽,學生射法不中程式要受體罰[1]。到了戰國末期關于教育理論和實踐有了一定的發展,儒家學派在前人所提供的豐富教育資料的基礎上,對教育作了全面的總結,它集中表現于《禮記》中的《大學》、《樂記》、《學記》、《中庸》等篇章中。在《學記》中提出分段進行考查和教育方面的禮儀要求,并稱為“教之大倫”。教之大倫的七件事情主要是對教師的教學所提的要求,其中第七件事就是“應備好教鞭、戒尺等體罰用具使學生視而生畏,謹而循章……”[2]。
漢朝開始,儒學成為正統思想。儒家一貫提倡尊師重道的思想,把教師提到了“天、地、君、師”的地位。教師成為權威,老師對學生的體罰不僅不會遭到反對,還受到追捧。直到清王朝末期,教育過程中還是允許使用體罰的。例如,在1902年頒布的《欽定初等小學堂章程》提出:“夏楚只可示威,不可輕施,尤以不用為善。”
在中國的教育歷史長河中,體罰伴隨著教育而來。直到1952年,我國的教育部發布了明確的指示廢止對學生施行體罰或變相體罰。改革開放以后,1986年《義務教育法》及1992年的《義務教育法實施細則》、1991年《未成年人保護法》、1993年《教師法》等一系列法律文件才明文規定:禁止教師體罰學生。
二、國外教育中的體罰現象與歷史發展
在西方的教育中,教育也是與體罰形影相隨的。“整個古代,從蘇格拉底到奧古斯丁甚至更遠,整個地中海地區從埃及到波爾多,從迦太基到安條克,體罰是學校生活中一個再平常不過了的現象。”[3]143在古代埃及的學校里紀律是非常嚴格的,學生如果違反了學校的紀律、怠忽職責是要加以鐐銬,處于關進寺廟或者學校的監獄的,而在家里鞭撻也是家常便飯。古埃及有句諺語:“兒童的耳朵長在他的背上,你打他就聽話了。”他們認為,男孩子必須像馬或驢子一樣加以訓練和制服。這種信念在西方人的思想中一直延續至今。
在古希臘的斯巴達,孩子在滿七歲后便被送入“國家教育場”,孩子們在這里被編入一個團隊,受到極其嚴格的訓練和監督。在教育場內,教官通常被稱為“鞭打者”。鞭打者可隨時懲處孩子們。被鞭打的孩子還要表現得高高興興,把鞭打當做使自己堅強起來的一種訓練。所有成年人也都是孩子們的監督者,他們也可以隨時責罵和鞭打、懲處孩子們。學生四季穿單衣,光頭跌足,石塊為枕,蘆草為席,經常無端受鞭打,且不許哀號呻吟。
古羅馬征服希臘后,在文化方面很大部分上繼承了古希臘的文化,在教育方面也幾乎全盤地移植了希臘式的教育,希臘教育中的懲罰也相應地被古羅馬人所承襲,并且更甚。在古羅馬帝國的法律中甚至有規定子孫有接受監管和懲戒的義務,家長對孩子行使監護權,懲戒權,甚至有權殺死孩子。這也就在法律上規定了家長在教育自己的子女中有著體罰子女的權力,為體罰披上了合法的外衣。
步入現代社會后,隨著教育理論的發展,兒童人權觀念的進步,許多國家逐漸出臺相關法律禁止體罰兒童。瑞典是世界上第一個明確全面廢除對兒童施以任何形式體罰的國家,1979年7月的《瑞典家庭法》規定:“兒童應該得到關心、安全及良好的培養。應該尊重兒童的人身和個性,不應受到體罰及任何其他羞辱性的待遇。”[4]
三、近代以來學術界對體罰現象的普遍看法和觀點
隨著社會發展、文明的進步,體罰這一手段在教育中正慢慢地消失。然而體罰的觀念是否已經達到了真理性的認識?
目前為止,學術界大都從以下幾個方面來論述體罰對孩子們的危害:體罰損傷自尊心,妨礙自我意識的正常發展;體罰扼殺獨立思考和創造性,使人呆傻,形成奴隸性格;體罰使人屈服壓力,不敢追求真理;體罰助長以勢壓人,以強欺弱的歪風。
蘇聯著名的教育學家馬卡連柯曾經說過:“我是體罰的反對者,很早就是反對者。一般來說,體罰的方法我是不能容許的。我沒見過一個家庭實行體罰會有好處的。”體罰的危害很大,不僅會傷害孩子們的身體,而且會形成孩子的不良性格和習慣,甚至會把孩子推入犯罪的深淵。他說:“他們的子女因為怕他們,就設法在他們的威信和權力的范圍之處過生活。”因此容易犯罪[5]。我國著名的教育家顧明遠認為,體罰不僅有傷兒童的身體健康,而且有傷他們的心靈,它是以恫嚇壓服為基礎的,它不相信少年兒童有自覺性。體罰使教育者站在敵對的立場上,使被罰的兒童失去自尊心,失去了對別人的信任,甚至使他認為人們之間的關系是殘酷的、對立的。體罰不是我們社會主義教育的方法[6]。很多社會大眾與學者都認為體罰在教育中是一無是處的,它嚴重地損害學生的人格、心理、生理的發展,它是教育中的糟粕和毒瘤。
體罰在古代受到了認同與追捧,而在現在卻遭人唾罵與摒棄。出現這種現象是由于人們所持的教育觀不同所造成的。古今教育觀念存在沖突的,現代的不同教育價值觀念也存在著沖突。教育價值觀念存在這種沖突,因此就有了評價教育價值觀念的必要。評價價值管理的合理性有兩種標準:一種是世俗的合理性,一種是歷史的合理性。所謂的世俗合理性,是指當人們普遍接受了某種教育價值觀念時,產生喜愛、興趣、意志參與等價值情感,進而形成一種觀念的力量,這種建立在共同原則基礎上的合理性叫世俗的合理性[7]。從這一角度出發,有助于我們客觀地看待古代教育中的體罰。
小結
筆者認為,現在學術界對教育中體罰的認識不夠深入,有待于我們的進一步探討。學術界對體罰的定義不夠準確,內涵過小,外延過大。《教育大辭典》注釋:“體罰是以損傷人體,侮辱人格為手段的處罰方法”。也有人將體罰定義為:“由某一權威代理人使用某種手段,使某人身體受到疼痛”。然而沒有任何國際人權法文件對體罰進行過任何定義,各國國內法也基本沒有明確的法律規定。一些學者認為,如從法學上說,體罰是一種具有嚴重病理的教育方法或者教育手段。體罰是指教師以暴力的方法或以暴力相威脅或用其他強迫性手段侵害學生身體健康的行為。如果教師為了制止屢教不改的調皮學生欺負其他的同學,用小尺子懲罰性地輕輕打了兩下這位同學的手心,并且不是頻繁地使用這一手段,那么這算不算體罰的行為呢?如果從上面的定義上來界定的話這也算是體罰,那我不贊成大部分人們所認為的體罰對學生會產生如此嚴重的身心影響。在實際的教育教學活動中確實存在著危害性、頻率高的體罰,并且對學生產生了不良影響,但這并不能以偏概全地把所有的體罰都看成是十惡不赦的。美國在1970年進行的蓋洛普民意測驗表面,有三份之二的人認為,可以讓教師或學校當局施行體罰。因此,本人認為應該區分教師充滿責任感的、懲戒性的、偶爾的、次數極少地對學生的輕微體罰與經常性的、不尊重學生人格的、發泄性的體罰。不能用局部替代全部,不能用個別代替一般,不能把后者體罰的危害性來替代前者的教育性。提倡愛的教育和集體教育的蘇聯證明教育學家馬卡連柯,其是堅決反對在教育中使用體罰的。但在一次由于學員偷竊、打架而使馬卡連柯“怒發沖冠”因而失去理智,違背了其一貫的教育理念,以暴力體罰了學生后發生了令人不可思議的后果,屢教不改的學生看到了老師平時對他的苦口婆心并不是軟弱無能,只是老師對他的關愛與尊重,因此在這次經歷過后并能痛改前非。
在標榜民主平等、提倡人權的美國還有二十三個州的法律允許體罰學生,但程序上往往作了明確規定。有些地方還規定,學年開始時,家長可以簽一份同意或不同意老師體罰的聲明。還有些州如科羅拉多州甚至規定,教師有權對學生進行相當于刑法中毆打他人罪的體罰而免受刑事處罰,只要體罰不過分并且是作為正當的體罰形式運用的。老師、家長對學生的愛與教育都應當是全心全意的。完整的教育與愛理當包括這五個要素:了解、尊重、關懷、給予、責任。這五者是一個整體。倘若缺乏了解,愛就是盲目的;倘若缺乏足夠的尊重,愛就會變為支配與控制;倘若缺乏關懷和給予,愛具是空洞和蒼白的;倘若缺乏責任,愛就是輕薄的[8]。
但在此筆者并不是要提倡或鼓勵在教育中使用體罰,相反在教育中應當禁止使用體罰,把學生當做一個有尊嚴的主體與客體。學生在特定的時空中有可能是無理性的,但不能因為他的無知和錯誤就把他的權益與尊嚴給抹殺掉。本人認為,在教育中的禁止使用體罰首先應該是從尊重兒童的尊嚴和人權出發的,而并不應當夸大體罰的危害來論述體罰的。體罰的影響在一定程度上還是值得我們進一步探討和研究的。
參考文獻:
[1]張瑞潘.中國教育史研究[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90.
[2]張惠芬,金忠明.中國教育簡史[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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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蔣尉.兒童體罰問題的國際法研究[D].中國政法大學研究生院.
[5]馬卡連柯教育思想研究論文集 [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
[6]黃旭.雜草集——顧明遠教育隨筆[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01.
[7]王主編.教育基本理論與實踐.[M].南寧: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8]肖川.教育的理想與信念[M].岳麓書社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