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法律翻譯中的辯證關系

摘要法律語言的專業性決定了法律翻譯的特殊性。法律翻譯其中一大特點在于法律翻譯中存在諸多辯證關系:歸化和異化的辯證關系、忠實和叛逆的辯證關系以及可譯和不可譯的辯證關系。

關鍵詞法律翻譯 辯證關系

中圖分類號:D9文獻標識碼:A

為順應中國和西方國家相互學習借鑒法律的需求，法律翻譯作為溝通中國和西方法律的橋梁在中國已得到初步發展。然而法律語言的專業性卻導致了法律翻譯具有相當的難度。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做好法律翻譯，首先必須了解法律翻譯的特點。由此，分析法律翻譯中的辯證關系顯得尤為必要。

1 法律翻譯中的歸化和異化

法律翻譯是歸化和異化的辯證統一體。歸化主要指語篇層次上的歸化，異化主要指法律概念上的異化。

1.1 法律翻譯中的歸化

所謂歸化，是指在翻譯過程中以讀者為中心的翻譯方法。在法律翻譯中所應遵守的最高準則是準確，但是這并不意味著要保持與原文的完全對等。奈達提出 “所謂翻譯，是指從語義到文體(風格)在譯語中用最切近而又最自然的對等語再現原語的信息。”①由于法律英語和法律漢語在文體風格上有很大差異，如被動語態是法律英語的一個明顯特征;法律英語習慣用一個句子表達一個完整的意思甚至完整的法條。這兩種語言文體風格的極大差別導致法律英漢互譯不可能完全對等。根據奈達的觀點，當不可能同時滿足語義對等和文體對等時，應優先考慮語義對等，在這過程中文體不對等不僅不能說明譯文不忠實于原文，反而通過舍棄文體對等達到奈達所說的功能對等，使譯文的讀者通過譯文理解原文信息，真正實現了翻譯目的。

1.2 法律翻譯中的異化

法律翻譯中歸化的重要性并不意味著要全盤歸化，如翻譯法律概念通常要異化。所謂異化，是指在翻譯過程中以原文為中心的翻譯方法。這是由法律語言的異質性(heterogeneity)決定的。普通語言所指物多為自然物，盡管符號不同，但所指物完全相同。如漢語中的“月亮”與英語中的moon，雖然符號不同但所指物相同。法律語言所指物多為人造物，其具體內涵是人為規定的，不僅符號不同，而且所指物只存在類似的，沒有完全相同的。例如:rehabilitation 不能被簡單地翻譯成“勞動改造”:西方國家制定法律是建立在“人性善”這樣一個假設的前提之下的，②西方國家對待罪犯的態度不是懲罰，而是通過矯正使他們回歸社會，而中國的勞動改造帶有懲罰性。在翻譯中只有通過異化才能使源語概念與的語概念區別開來。

1.3 法律翻譯中同化和異化的辯證統一

在法律翻譯中，譯者應對譯文讀者負責，使譯文通順流暢并符合譯語規范，因為譯文讀者能否通過譯文了解原文信息，是衡量譯文好壞的最起碼標準;同時，譯者應對原文負責，在傳遞信息上做到百分之百的“忠實”，在翻譯法律概念時采用異化方式，只有這樣的譯文才稱得上真正忠實的譯文。

2 法律翻譯中的忠實與叛逆

2.1 法律翻譯的忠實

法律翻譯的最高準則是準確，翻譯中任何的失真或含糊其辭，都可能造成嚴重的法律后果，甚至訴訟迭起。法律翻譯的讀者不像文學作品的讀者:文學作品頂多有一些吹毛求疵的評論者，而在法律文本的讀者或當事人中，由于利害關系而試圖曲解文意、轉牛角尖者大有人在。不準確的法律譯文必會給這些人提供鉆法律漏洞的機會，因此譯者在法律翻譯中應忠實于原文。做到忠實于原文，必須以以下兩個方面為前提:

(1)對字詞的理解。法律語言中很多單詞看似簡單，但卻有特定的含義，這就要求譯者具備一定的專業知識，否則單憑查字典或只知道單詞的常見意義，可能就會鬧笑話，難以做到遵守法律翻譯的忠實性原則。例如committee of lunatic，如果不知道committee在這里的特殊內涵，可能就會望文生義把它翻譯成“精神病者委員會”。實際上committee 在法律英語中有監護人的意思，committee of lunatic的正確譯法應為“精神病者監護人”。③據此，要想在法律翻譯中忠實于原文，必須對法律語言的字詞有很全面的了解。

(2)對句義的分析。即使對科技文章中每一個詞義都有正確的理解，也不能保證譯文完全準確地傳達原意。科技文體的特殊性決定了科技文章多用長句，使之邏輯嚴密，結構緊湊。④法律語言作為科技語言的一部分，當然也同樣具備以上特征。法律語言特別是法律英語中習慣使用長句，結構往往很復雜，從句、非謂語動詞多，經常使用倒裝句。如:Reports exist of leading cases raising points of interest to lawyers. 這個句子看似比較棘手，但是經過仔細分析就會發現它是法律英語中典型的倒裝句。如果把它還原成正常的順序可能就會很好理解了:Reports of leading cases raising points of interest to lawyers exist. 由此可見只有掌握法律語言句法上諸多特征，才能確保在翻譯時準確理解原文，進而使譯文忠實于原文。

2.2 法律翻譯的叛逆

長久以來，在翻譯理論和實踐中人們一直強調譯文與原文對等，忠實被視為譯者的天職。然而，翻譯中過分的忠實，即對文字的奴隸式忠實，而不是憑靈感達到對原作精神的忠實，實際上是翻譯中最大的不忠實。⑤不可能有絕對的忠實，無論是法律文本還是其他文本，都存在著翻譯上的叛逆。法律翻譯中的叛逆主要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1)語言表達形式上的叛逆。英文中通常用雙重否定，對應的漢譯文中通常用肯定形式;英文中通常使用兩個近義詞表達一個意思，對應的漢譯文中通常使用一個單詞表達一個意思;法律英語中通常使用被動語態，相應的漢譯文中則更有可能使用主動語態。這些譯文不同于原文的地方就是法律語言表達形式上的叛逆。

(2)文化上的叛逆。譯者在翻譯中不僅要解決用不同語言表達相同內容的問題，還面臨著另外一個難題，那就是不同語言所處的文化差異。如英語中blue movie 不能翻譯成藍色電影，由于兩個民族不同的文化差異，英語中blue近似于obscenity，而漢語中藍色沒有情色的內涵，具有情色內涵的是另外一個表示顏色的詞，即黃色。由于文化的影響，很多翻譯不能僅僅以原文為基礎，還必須在了解源語和的語所處的文化基礎上進行翻譯。

2.3 法律翻譯中忠實叛逆的辯證統一

承認翻譯中的叛逆，并非否認翻譯中的忠實。叛逆服務于忠實服務:在翻譯中通常需要做些變通從而使譯文更能被讀者接受，否則譯文不能被人理解，那將是對原文最大的不忠實。

3 法律翻譯中的可譯和不可譯

3.1 法律翻譯的可譯

可譯是指用另一種語言準確地表達出原文，其理論基礎在于各種語言之間的共性。根據喬姆斯基的轉換生成理論，每一種語言都必然符合普遍語法(universal grammar)的某種規律。⑥盡管各國法律語言存在諸多不同，但是作為人類語言的一部分，必然符合普遍語法的某種規律、存在很多共性。奈達曾指出:“盡管人與人之間的絕對溝通是不可能的，但是不管在同一語言區域或是不同語言區域之間，人們之間高度有效的溝通還是可能的，因為人們的思路、身體反應、文化經歷和對別人行為方式做出調節的能力都是形似的。”⑦奈達還指出:“一種語言能說的話在另一種語言中也能相對精確地表達出來。”⑧一種法律語言能表達的內容在另一種法律語言中同樣能相對精確地表達出來。

3.2 法律翻譯的不可譯性

不可譯，是指由于語言、文化以及文化引起的法律思維的差異造成原文和譯文的不對等和翻譯缺省，使得某些語言現象在譯文中無法表達。一個民族運用一種語言表達了一種思想，而另外一個民族由于種種原因，沒有產生這種新思想，當譯者需要把這種新思想用譯語表達出來時，就必然會出現不可譯的問題，這點在法律英語翻譯中表現地尤為突出。中國的法治建設遠遠落后于西方國家，再加上中國和西方英美國家法系的不同形成了這樣一種現狀:英語里很多法律概念漢語里沒有或者在漢語里有看似相同但內涵迥異的概念。這給譯者帶來很大困難，產生了不可譯的問題。marriage license在我國沒有對應的概念，它和中國的結婚證完全不相干，指的是西方國家法定的主管婚姻的管理人授權給主婚人的官方證明;marriage certificate 與中國的“結婚證明”有相似之處，但由于文化差異，英美國家人們的婚姻由上帝見證，而中國人的婚姻通過登記證明。在翻譯以上兩個術語時，譯者很難把它們的內涵清楚準確地表達出來。

3.3 法律翻譯中可譯與不可譯的辯證統一

可譯和不可譯是語言之間共性和個性特征的體現。可譯和不可譯是相對的，而不是斷然不清，絕對不變的。⑨法律翻譯中確實存在不可譯的現象，不過這不是絕對的，有些看上去不可譯的內容，借助于人類的聰明才智也可以轉化為可譯。如:—Why is a river rich? —Because it has two banks. 譯文:—為什么河很富有?—因為河年年有余(魚)。我們既要承認不可譯現象，又要千方百計地運用諸多創造性翻譯變“不可譯”為“可譯”。

4 結束語

法律翻譯是一門科學，也是一門藝術:它既是藝術的表達和再現，又是藝術的錘煉和加工。因此在進行法律翻譯時，譯者應該牢記歸化異化、忠實叛逆以及可譯不可譯的辯證關系。只有這樣，才能為構建法律翻譯的藝術殿堂添磚加瓦。

注釋

①Eugene A. Nida Charles Taber. 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Translation [M]. Brill Publishers， 1 969:12-24.

②劉星. 西窗法語[M]. 北京:法律出版社， 2002:8.

③元照英美法詞典[M]. 北京:法律出版社， 2003:258.

④韓其順. 科技英語的特點與翻譯[A]. 杜承南，文軍. 中國當代翻譯百論[C]. 重慶大學出版社，1994:424.

⑤許均. 蘇聯翻譯理論[M]. 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 2000:163.

⑥Noam Chomsky. Syntactic Structures [M].Hague: Morton Press， 1957.

⑦Eugene A. Nida. Towards a Science of Translating[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 2004:55.

⑧Eugene A. Nida. Language Structure and Translation: Essays [M]. Stanford: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1975: Xiii.

⑨陳偉蓮. 試論可譯性和不可譯性的對立統一[ J ]. 南華大學學報， 200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