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家訓對節約型社會的啟示

[摘要]我國古代的傳統家訓是我們走向現代化的寶貴的精神財富。傳統家訓中的節儉精神主要體現在以下四個方面：“儉”是關德，“奢”是惡行，“勤儉”能持家，“節儉”可立國。家訓的節儉精神對節約型社會的作用主要體現在弘揚傳統美德、引導消費行為、凈化社會風氣、優化國家治理等四個方面。

[關鍵詞]家訓 節儉 節約型社會

家訓又稱家范、家誡或家規，是舊時長輩為后代子孫或族長賢達為族中規定的居家處世的原則和規范，一般都以繼承先賢之傳統，“整齊門內，提撕子孫”(北齊·顏之推《顏氏家訓》)為目的。作為圣賢人格思想和歷代有識之士教化方法的有效載體，傳統家訓通過家書、詩文、繪畫、典籍、家譜、族牌、宗祠等傳播介質以及訓誡、反省等實踐活動得以流傳。家訓中的“律己”、“修身”、“齊家”、“治國”、“仁義”、“孝悌”、“忠敬”、“正心”、“信用”、“節儉”等思想及以他人、社會、國家為重的道德追求，是我們走向現代化的寶貴的精神財富。對傳統家訓進行深入研究，棄其糟粕，取其精華，古為今用，挖掘其現實價值，并賦予其以嶄新的時代內涵，必將有利于家庭和睦、子女成才、社會穩定、國家昌盛。

本文通過分析中國傳統家訓中的節儉精神，來挖掘其對當今節約型社會建設的現實作用。

一、傳統家訓中的節儉精神

綜觀林林總總的傳統家訓，其蘊涵著的節儉精神主要體現在以下四個方面：

其一。“儉”是美德：

傳統家訓要求人們儉約有度、不浪費任何財物，意在型塑家人艱苦創業、素樸守己的美德。諸葛亮說：“靜以修身，儉以養德。”(三國·諸葛亮《誡子書》)他把“儉”當成了人生一世的道德必修課，要求后代以“靜”來修養自己的身心，以“節儉”來培養自己的美德。顏之推在亂世中經歷民生之苦，深知物力艱難，常告誡家人要愛惜珍視所有物資：“生民之本，要當稼穡而食，桑麻以衣。蔬果之畜，園場之所產；雞豚之膳，塒圈之所生。爰及棟宇器械，樵蘇脂燭，莫非種殖之物也。”(北齊·顏之推《顏氏家訓》)他對奢侈貪婪、熱衷斗富的石崇等人，表現出極大的鄙視。司馬光說：“制財用之節，量入以為出。稱家之有無，以給上下之衣食，及吉兇之費，皆有品節，而莫不均一。”(宋·司馬光《居家雜議》)又說：“多求不如省費。”(宋·司馬光《言招軍札子》)《朱子家訓》則反復教導子孫：“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自奉必須儉約，宴客切勿流連。”“勿營華屋，勿謀良田。”(明·朱柏廬《治家格言》)清代學者許汝霖在《德星堂家訂》中針對當時奢侈腐敗的社會風氣，對“宴會”、“衣服”、“嫁娶”、“兇喪”、“安葬”、“祭祀”等幾個方面的禮節及標準都作了認真的規定，嚴格控制開支，節儉又合乎禮儀。筆者所在的任氏家族素有節儉之風，源于《仁氏宗譜》的家規二十五則代代相傳，“小而日用飲食，大而冠婚喪祭，俱宜稱家之有無，勿習世俗，禱多門靡，窮奢極欲，以違家禮”(浙江東陽淙塘《任氏宗譜》)的訓誡深入人心。

先人們認為日常生活應當“不求華飾，不慕豐腴，布衣蔬食，乘蹇策贏”。《望江劉氏族譜·家訓》認為：“儉則足用，儉則寡求，儉則可以成家，儉則可以立身。”《古今圖書集成·家范典》既然生時要儉，死后也就不得厚葬。唐代姚崇為遺令以誡子孫：“昔孔子亞圣，母墓毀而不修；梁鴻至賢，父亡席卷而葬。昔楊震、趙咨、盧植、張奐，皆當代英達，通識今古，咸有遺言，屬以薄葬。”(《二十四史》·舊唐書·列傳第四十六)北宋王旦貴為相，重病中不忘告誡子弟：“我家盛名清德，當務儉素，保守門風，不得事于泰侈，勿為厚葬以金寶置柩中。”(《二十四史》·宋史·列傳第四十一)許多古代先賢在遺囑里也不忘節儉思想的灌輸，如一代梟雄曹操、魏國名將郝昭、北魏大將源賀、北魏高陽太守崔國等在臨終前都留下“厚葬無益”、“斂以時服”的遺訓，以身作則、崇尚節儉。先人們堅信節儉是磨煉人的意志品格、促使子弟成才的天然途徑，因此就有“人常咬得菜根，則百事可做”“力學勿忘家世儉，堆金能使子孫愚”(宋·劉克莊《貧居自警三首》)這樣濃縮了人生經驗的格言警句，凸顯了生活儉樸、艱苦奮斗的文化價值。

其二，“奢”是惡行：

與“儉”對立的“奢”指的是對金錢及財物妄用無度，不知節省，過分浪費，這是一種惡行，是敗家的標志。“儉為德之恭，侈為惡之大。”(《周書·韋孝寬傳》)《顏氏家訓》指出：“素驕奢者，欲其觀古人之恭儉節用，卑以自牧，禮為教本，敬者身基，瞿然自失，斂客抑志也。”司馬光曾在家信中表明自己的生活態度和立場：“眾人以奢靡為榮，吾心獨以節儉為美。”(宋·司馬光《訓儉示康》)他要求家人“裁省冗費，禁止奢華，常須稍存贏馀，以被不虞”。(宋·司馬光《倨家雜議》因為他深知“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宋·司馬光《訓儉示康》)，一個人只有養成節儉的習慣，才能使事業成功。因為“侈則多欲：君子多欲則貪慕富貴，枉道速禍；小人多欲則多求妄用，敗家喪身；是以居官必賄，居鄉必盜。”(宋·司馬光《訓儉示康》)清朝重臣曾國藩認為富貴達官子弟易生驕奢之氣，在給弟弟的信中說；“余在外無他慮，總怕子侄習于驕奢佚三字，家敗離不得個奢字，人敗離不得個佚字，討人嫌離不得個驕字。弟切戒之!”(《曾國藩家書》·子弟)

南宋倪思《經組堂雜志》云：“儉者君子之德，世俗以儉為鄙，非遠識也。儉則足用，儉則寡求，儉則可以成家，儉則可以立身，儉則可以傳子孫。奢則用不給，奢則貪求，奢則掩身，奢則破家，奢則不可以訓子孫。利害相反如此，可不念哉。”又說，“富家有富家計，貧家有貧家計，量入為出，則不至乏用矣”，告誡家人要精于安排，開支適度，才能有備無患。明史《后妃列傳》說：“驕縱生于奢侈，危之起于細微。”清代徐榮作出判斷說：“街頭廟腳襤褸身，半是當年奢靡人。”烏程溫璜在《溫氏母訓》中說：“子孫若驕奢娛佚，吾恐雖得前人百萬之資，必有坐困之日矣。”望江《劉氏家訓》警告后人說：“華侈之習一成，覆墜之禍立至。”這些都從反面點出了奢侈浪費、坐吃山空的危害。北宋包拯對貪奢之氣深惡痛絕：“后世子孫仕官有犯贓濫者，不得放歸本家；亡歿之后，不得葬于大塋之中。”

其三，“勤儉”能持家：

“勤”與“儉”密不可分，民諺云：勤是搖錢樹，儉是聚寶盆。明代朱伯廬在《治家格言·勸言》中專列“論勤儉”一章，詳細論述治家持身的勤儉之道：“勤與儉，治生之道也。不勤，則寡入；不儉，則妄費。寡入而妄費，則財匱；財匱，則茍取。愚者為寡廉鮮恥之事，黠者入行險徼幸之途，生平行止，於此而喪。”明代龐尚鵬的婉氏家訓》視“勤”為持家之根本，“觀人家起臥之早晚，而知其興衰”，還把“勤儉”與“孝友”四字奉為人立身之第一要義，并規定子弟，親戚往來，亦以儉約為貴。明代姚舜牧堅信勤勞才能發家，儉樸才能持家，“居家切要，在勤儉二字”。(明·姚舜牧·《藥言》)曾國藩在給弟弟的書信中說：“勤者生動之氣，儉者收斂之氣，有此二字，家運斷無不興之理。”(《曾國藩文集》)他在與子女的家信往來中，經常詢問是否已沾染貴公子習氣、“勤儉”二字做得怎樣，并囑咐兒子紀澤“新婦初來，宜教之入廚作羹，勤于紡績，不因其為富貴子女不事操作”。(《曾國藩治家全書》)傳統家訓苦口婆心地勸勉勤儉持家，與當時生產力發展水平低下，社會資源總量少，立業艱辛，謀生不易有極大關系，只有勤儉才能使家族延續和壯大，否則會是家道敗落、妻離子散。

“儉”不等于“吝”，先人們對二者有明確的區分，對己要“儉”，對他人卻不能“吝”，為他人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是一種美德，是有良好家教族風的標志。因此，傳統家訓中常告誡子孫勤儉持家，消費適度，并將獲取的收入用來幫助贍養族內其他貧困家庭。《顏氏家訓》說：“儉者，省約為禮之謂也；吝者，窮急不恤之謂也。今有施則奢，儉則吝；如能施而不奢，儉而不吝，可矣。”(北齊·顏之推《顏氏家訓》·治家之五)范仲淹年少貧苦，寄人籬下，長大成人后非常同情貧苦人家，就設立義莊，通過宗族中的義田獲取收入，以贍養宗族中的貧困家庭，但他專門制定了儀莊規范，嚴格規定日常口糧布匹的消費和數量，以防止族人寅吃卯糧和鋪張浪費。

其四，“節儉”可立國：

“國”乃是“家”的擴大和延伸，“家”的放大就是“國”，此所謂“家國一體”；“國”是帝王的“家天下”，故名“國家”。節儉不只是對“家”重要，對得天下、治國家也有極大裨益。子曰：“以約失之者鮮矣。”(《論語·里仁)天下的事，因儉約而失敗的事是極少見的。荀子說：“強本而節用，則天不能貧。”(茍子：《天論》第十七)

節儉是一種個人美德、治家策略，推而廣之，還可以成為“得”國或“立”國之本。據《韓非子》記載，穆公曾問：愿聞古之明主得國失國何常以?由余對曰：臣嘗得聞之矣，常以儉得之，以奢失之。(《韓非子》第三卷，第十篇十過)隋文帝楊堅在總結前朝歷史教訓后，告誡太子楊勇：“我聞天道無親，唯德是與，歷觀前代帝王，未有奢華而長久者。”他將朝代的衰落和滅亡完全歸咎為奢華之罪，當然有失偏頗，但誰又能說隋朝的滅亡跟隋煬帝極盡驕奢淫逸沒有關系呢?唐太宗在《帝范》中告誡太子李治說：“夫儉奢由人，安危在己，斯仁者，榮辱之端。”宋太祖趙匡胤即位后，常訓誨家人要生活儉樸，并身體力行，《宋史·宋太祖本紀》載：“宮中葦簾，緣用青布；常服之衣，浣濯之再。魏國長公主襦希翠羽，戒勿復用。”元世祖忽必烈專門在大殿丹墀前植青草一棵，名之“誓儉草”，警示子孫不忘節儉之訓。帝王將相們的儉奢固然會影響一國之盛衰，老百姓的生活態度和生活方式何嘗不會影響國家的繁榮昌盛?國民節約則國富，國民奢侈則國窮。

二、傳統家訓對節約型社會的啟示

家訓中的節儉精神與節約型社會的節約實質是相通的。家訓中的節儉指的是合理安排和使用金錢財物，絕無絲毫浪費；節約型社會中的節約是指“在經濟運行中對資源、能源需求實行減量化，有計劃有步驟可持續地利用。即在生產、流通、分配和消費的各個環節中，用盡可能少的資源、能源，創造相同的財富甚至更多的財富，最大限度地充分利用回收各種廢棄物。”節約或節儉，既是體現在家訓中的中華傳統美德，又是當代人們的一種社會責任，我們現在要致力打造的節約型社會就是一個杜絕奢侈浪費、崇尚艱苦奮斗的社會。

家訓的節儉精神對節約型社會的作用主要體現在弘揚傳統美德、引導消費行為、凈化社會風氣、優化國家治理等四個方面。

其一，弘揚傳統美德：

家訓中的節儉精神是中華傳統美德，有利于節約型社會建設。家庭是社會的細胞，是我國幾千年來社會結構中的基本組織，擔負著生育和經濟功能，承載著教化后人、淳化民俗、匡正世風的重要責任。家庭是人的社會化的天然場所，家訓是一條極為有效的教化途徑，一些著名的政治家、軍事家、思想家、文學家等，“他們之所以能夠成為中華民族的‘明君’、‘賢相’、‘志士仁人’、‘愛國英雄’、‘世人楷模’，都同他們所受的家庭教育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正是在幼小時候的良好家庭教育和嚴格的道德養成，使他們形成了一種向往崇高、追求理想的浩然之氣，并培育了他們自覺抵御社會腐朽風尚的堅定毅力，使他們在日后的長期社會生活中，始終能夠堅持操守、熱愛祖國、公而忘私、敬業奉獻、堅貞不屈，直到保持晚節。”

在傳統家訓的諄諄教導及嚴格約束下，家庭成員往往會具備良好的道德品質。因為“成由勤儉敗由奢”的這一家訓得到高度認同，所以，在家教嚴格的家庭里，長輩們往往會把節儉精神作為傳家美德不遺余力地灌輸給晚輩，使之從小有節儉的觀念，養成儉樸的生活習慣，進而形成節儉之家風。家風是在世代繁衍生息中形成的較為穩定的生活習慣和道德風貌，它具有輻射性，經過社會輿論的倡導、宣傳，會形成廣泛的社會影響力，進而形成一個地區的民風或社會風尚。如顏之推所說：“今北土風俗，率能躬儉節用，以贍衣食。江南奢侈，多不逮焉。”(《顏氏家訓》)反過來，民風和社會風氣也會影響到家風的形成。

傳統家訓不僅是提高家庭成員道德素質、鍛造謹嚴家風的重要途徑，也是營造節約型社會所需的“節約為榮、浪費可恥”社會風尚的有效手段。一個個小家庭組成了大社會，要建設節約型社會，就要使各家各戶各個成員都積極參與到弘揚艱苦奮斗作風，堅持勤儉辦一切事業的方針上來。在經濟快速發展、物質生活日益豐富的時代，在全社會都倡導節儉、大力進行節約型社會建設的今天，節約已不是個人生活小節，而是一個人道德品行的反映，節約與否關系道德人格，是現代文明人的重要標志。建立節約型社會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最需要人們的自覺行動。只有將節儉意識融入人們日常生活的每個細節中，自覺養成節約習慣，做到物盡其用，轉變奢侈浪費的生活方式，倡導綠色文明的生活方式，才能營造出“節約光榮、浪費可恥”的社會氛圍。

其二，引導消費行為：

傳統家訓中的節儉精神能幫助人們樹立資源節約的理念。資源的有限性、人均資源的占有量少一直是擺在中國人面前的嚴峻現實。傳統家訓對“一粥一飯”、“半絲半縷”都會思來處不易，那么，對于水、土地、資源、能源等這些人類賴以生存和發展的基礎、不可再生的自然資源，我們就更應倍加珍惜。“資源節約理念是指人們從節省原則出發，克服浪費，合理使用資源的意識。節約意識(理念)作為客觀存在的反映，是建立在對資源嚴重稀缺的認識基礎上的。”中央提出加快兩個根本性轉變以來，資源節約與綜合利用取得一定成效，但與國際先進水平相比，仍存在資源消耗高、浪費大、環境污染嚴重等問題。節約有限資源能切實保障我國的經濟安全，使經濟增長建立在經濟結構優化、科技含量增加、質量效益提高之上，促進經濟社會的全面協調可持續發展。建設節約型社會就要發動每個家庭，對家庭成員進行節儉教化，使之樹立節約資源理念，從而使全社會都以節約為榮，以浪費為恥。

傳統家訓中的節儉精神有助于形成節約型消費模式。隨著經濟的發展，社會的進步，物質生活日益豐富，人們的生活方式和消費觀念也在不斷變化，艱苦奮斗年代似乎已成為遙遠的記憶，節儉這一傳統美德漸漸成為“守舊”、“落伍”的代名詞。社會上的先富一族特別是少數暴發戶更是把節儉這一千年古訓拋在腦后，住房要大面積、小車要大排量、生活要高消費，還引發不少人的追捧、模仿與攀比，使社會的畸形高消費、奢侈浪費之風愈演愈烈。建設節約型社會當然不是讓人們放棄豐裕富足的生活而一味節衣縮食，堅守清貧，而是要求我們立足我國經濟的長遠的、可持續的發展，以節約各種資源為主線，在全社會形成節約風氣和效率意識，并綜合運用立法、規劃、制度等手段，杜絕任何浪費。在當前，建設節約型社會應當大力提倡三種消費觀：減少環境污染的綠色消費；節能、節水、節電的資源低耗型消費；廢棄物的資源化、減量化、無害化的社會循環式消費。

節儉精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規范每個家庭成員的消費行為，使節儉成為人們的自覺選擇，但是，要使節約行為成為社會風尚，離不開社會輿論的配合。當前的社會導向和商業廣告宣傳，喜歡以西方發達國家為參照，經常是奔著少數人的高消費去做，這十分不利于節約型社會建設，反而會引來消費上的攀比，增加資源浪費的程度。所以，筆者認為，建設節約型社會過程中，各種傳媒要形成這樣一種共識：減少各種奢華消費的廣告宣傳，對類似西安的天價宴席、南京的牛奶浴、上海的頂級私人物品展之類的報道，媒體萬不能以艷羨、贊賞眼光看待之，而應以批評奢靡、曝光浪費的態度進行報道。同時，加強對節儉精神、節約行為、資源意識、環保意識、循環經濟等的正面宣傳，自覺發揮媒體在節約型社會中的宣傳教育、輿論引導作用。

其三，凈化社會風氣：

家訓中的節儉精神能凈化社會風氣，有利于反腐倡廉。司馬光說：“有德者皆由儉來也。”“以儉立名，以侈自敗。”(宋·司馬光《訓儉示康》)好品德大多由節儉而生，節儉之人大多能為官清廉，這使黨風、政風整肅。“凡事一儉，則謀生易足；謀生易足，則于人無爭，亦于人無求。”(清·錢泳《履園叢話·儉》)如果節儉就少貪欲。“惟儉養德，惟侈蕩心。”(《明通鑒》卷六，太祖語)“惟儉可以惜福，惟儉可以養廉。”(清·錢泳《履園叢話·安安先生》)因為節儉之人大都能量入為出，對于財物不妄求茍取，品德操守清廉而高尚。官員少貪欲，就不會為外物所誘惑所役使，就不會因貪圖富貴而以權謀私，貪贓受賄，招致禍患；老百姓沒有貪欲，就能約束自己，量入而出，節約用度，安于清貧，有利于社會穩定。

傳統家訓如此不遺余力地勸戒奢侈行為，是因為先人們看到：一味追求生活上的享樂、吃穿住行極盡奢華、好吃懶做、一擲千金、揮霍無度的人，不但會玩物喪志、坐吃山空、在燈紅酒綠中消磨良知和腐蝕進取心，而且一旦家運不濟、錢財匱乏、多方營求而不得，輕則流落街頭，重則寡廉少恥，為滿足物欲鋌身走險，走上鼠摸狗盜的邪路，甚至會成為社會的渣滓、禍國殃民的敗類。

其四，優化國家治理：

“節儉”在古人看來能“得國”、“立國”，在節約型社會主要表現為國家治理的優化：

一是促使決策的科學化：家訓中的節儉精神影響著官員決策行為。“從歷史和現實來看，因重大決策失誤而導致的資源浪費屢見不鮮。一些工程被設計成釣魚工程，預算作裝，不斷追加投入，成為資金投入的無底洞；也有一些‘拍腦門’項目，沒有經過認真研究分析，投產之日即是虧損之時，損失的價值實在是難以估算；乃至項目決策中存在的好大喜功、朝令夕改、因人設事等種種因素，都影響了投資效益和資源的合理配置。從某種意義上說，決策失誤造成的浪費是最大的浪費。”在決策時，以節儉為導向，決策者的責任心和使命感就會增強，就能以客觀的事實為依據，正確分析判斷社會需求，充分考慮決策實施的成本和效益，精打細算，把有限的資源、資金用在刀刃上，最大限度地減少決策失誤，以避免損失和浪費，確保決策的質量和水平。

二是推進節約的法制化：家訓中的節儉精神一旦深入人心，達成共識，就能成為節約型社會節約法制化的助推器，使節約走上長期化、制度化和法制化軌道。如何推進節約法制化?這是一個值得研究的大問題。遺憾的是，我們在節約方面的立法滯后、法律法規極不完善，這不能不說是建設節約型社會的“硬傷”。在當前，推進節約的法制化，要做好以下幾項工作：一是設立浪費罪：毛澤東曾說過，貪污和浪費是極大的犯罪。但我們目前只明確了貪污罪，而無浪費罪，這就要盡快制定(飯浪費法》、《反污染法》，懲罰嚴重浪費資源、破壞環境者；二是加快能源立法，促進資源有效利用，統一規范節能、能源的有效利用、可再生能源的使用等，要修訂《節約能源法》，使其有配套的法規和實施細則，盡快出臺《循環經濟促進法》，制訂《礦產資源保護法》、《再生資源回收利用條例》等；三是實行資源物權化。改進會計制度，實行全面的資源成本核算，明確資源權屬，提高資源使用效率。通過一系列制度安排，通過法律的強制手段，進一步強化社會公眾的節儉意識和行為參與，形成與節約型社會相適應的法治環境。

三是建設節約型政府：家訓中的節儉精神能推動節約型政府建設。政府掌握著多種資源，負有社會管理的職責，在節約型社會建設中理應起主導作用，率先垂范。一個有節儉精神的政府必定會有更加強烈的憂患意識、危機意識和緊迫感，必定能樹立效益觀念、環保觀念、資源有限觀念、科學生產觀念、理性消費觀念，更能勤儉節約，艱苦奮斗，以節約為一切工作的導向。如浙江省政府已于2004年制定包括積極發展新興產業和以信息產業為龍頭的高技術產業；運用現代信息技術和先進適用技術加快改造提升一批優勢傳統產業；大力發展資源消耗少的第三產業，大力發展循環經濟，提高資源的利用效率等內容的八大舉措，打造資源節約型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