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自己的眼睛青春不老

一場雷電引發的山火燒毀了美麗的“森林莊園”，剛從祖父那里繼承了這座莊園的保羅經受不住打擊，閉門不出，茶飯不思，眼睛熬出了血絲。外祖母獲悉此事，意味深長地對保羅說:“小伙子，莊園成了廢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的眼睛失去了光澤，一天天地老去。一雙老去的眼睛，怎么能看得見希望#8943;#8943;”一直以為這是一個跟我毫不相干的故事，直至后來的一次比賽。

那一天，鎮趣味數學比賽的成績終于揭曉了。比賽的七人中有六人獲獎，唯一沒獲獎的是班中的“智多星”小徐。我不看試卷則已，一看氣得直咬牙:抄錯兩道大題目的數字，足足22分，而解題過程全是對的!

放學時分，我來到教室，故意提高聲音宣布:“巍一等獎，楠一等獎，曉曉二等獎#8943;#8943;” 聽到自己名字的六位同學眉飛色舞，唯一沒有聽到自己名字的小徐，立時被全班同學異樣的目光包圍。因為極度的失望，我終于還是吝嗇于那一份安慰，徑直走出了教室。

第二天的數學課上，我對其他同學笑意濃濃，唯獨對他——我的臉上寫著:別來惹我!你個馬大哈!課中，他幾次把手舉得高高的，我卻當作沒看到。偶爾一瞥，仿佛看到他受傷的表情，黯然的神色。但，對他的失望掩蓋了對他的同情。

下課時分，有老師到辦公室來，說起小徐，覺得可惜。有一位老師還說:“怪不得看見他昨天在校門口哭得傷心呢。”有這種事?我覺得奇怪，印象中小徐是從來不哭的:被別人撞倒了不哭，老師批評他不哭。我曾經開玩笑說他淚腺不發達。

心似乎被什么東西揪了一下，想到那天在全班同學面前故意冷落他，讓他難堪，而他一方面要承受失敗的現實，一方面還要賣力討好我，讓我重建對他的信心。什么時候我的眼睛開始蒙上了一層陰翳?因為他考糟了，我漠視了前段時間來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付出。我自問:我的眼睛是否失去了光澤，在漸漸老去?

從辦公室一路跑到教室，歉意裝滿心里。到教室里，看不到小徐，問了同學，才在門背后找到他，原來他正在班主任給他們設置的“看誰最閃亮”的榮譽榜前發呆呢。看到我，小徐眼睛閃過一絲亮色，但隨即又暗下來。

“在想些什么呢?”我極力用柔和的聲音問。“我，本來可以爭一顆星的，可是我自己不爭氣#8943;#8943;”眼淚在他的眼眶里打轉，“爸媽都很失望，我#8943;#8943;王老師，您盡管批評我吧!”

眼前的孩子滿臉的自責。天哪，我都做了些什么?我不禁為自己先前的言行直冒冷汗。那么好的一棵數學苗子，就因為一小點瑕疵而必須廢棄嗎?

“不，小家伙。”我像以前那樣親切地稱呼他，“小博士就這樣被打倒了嗎?我們的約定還記得嗎——心中的山?”“記得， 我們心中一定要有座山，它使我們總往高處爬，總有一個奮斗的方向，它使我們任何一刻抬起頭，都能看到自己的希望#8943;#8943;”他慢慢地讀著那墻壁上的約定。

“我一定可以的!”小家伙又變得神采奕奕，兩眼放光。隨后，他興致勃勃地借走了相關的書和高一年級的比賽試卷。我知道，他帶走的不僅僅是書，還有希望。我呢，何嘗不是看到了希望?故事中的保羅經外祖母的提醒，走出農莊，發現了一片新天地。而我，受益于故事，擦拭了自己的眼睛，看到了孩子們本該有的生命亮色。

我愿意讓我的眼里盛滿孩子們的歡聲笑語，因為他們不僅能灌溉我的心靈，更重要的是能潤澤我的雙眼，讓我的眼睛青春不老。我想:一個懂得欣賞的人，必定是一個快樂的人;一個懂得讓自己的眼睛青春不老的教師，也必定是一個快樂的老師。

(作者單位:紹興縣齊賢鎮中心小學

浙江紹興 312065)

責任編輯余志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