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思想與中罰原則

摘 要 中庸思想與中罰原則，是中國法律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庸思想是中國古代重要的法制指導思想，而中罰原則是中國古代重要的刑罰適用原則。兩者之間，密不可分。本文主要探討了中庸思想、中罰原則的含義以及二者之間的關系。

關鍵詞 中庸思想 中罰原則 關系

中圖分類號:B222文獻標識碼:A

一、中庸之道的涵義

“中”是古代先民孜孜以求的美德，在中國傳統哲學史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其早在商周時期就已經出現。《左傳》、《國語》中都有很多條記載，《尚書#8226;盤庚》中也有“各設中于乃心。” 此處，“中”指的是一種狀態。以后“中”逐漸與道德聯系在一起，取得了倫理學的意義。《書》中此類用法主要有這么幾條:“咸庶中正”(《呂刑》)，“作稽中德”(《酒誥》)，“王懋昭大德， 建中于民，以義制事，以禮制心”(《仲虺之誥》)。《易經》載:“中行獨復”，“得尚于中行”。至此，“中”被引申為情感和行為的合適狀態。

“中庸”一詞則首見于《論語#8226;雍也》:“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 民鮮久矣。”《禮記#8226;中庸》亦云:“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高明而道中庸。”此處，“中庸”系指“中用”，“中用”即“用中”，清人劉寶楠《論語正義》曰:“用中即中庸之義是也。”鄭玄注《禮記#8226;中庸》“君子中庸”句說:“庸，常也，用中為常道也。”鄭玄又說:“名曰中庸者，以記其中和之為用。庸，用也。”程頤釋“中庸”說:“不偏之謂中，不易之謂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 朱熹說:“中者，不偏不倚，無過、不及之名庸，平常也。” 又說:“中庸者，不偏不倚，無過不及，而平常之理，乃天命所當然，精微之極致也。” 其將《偽古文尚書》里“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十六字，破解為古代圣人秘不示人的“傳授心法”，即“十六字心傳”。“允執厥中”講的就是行中庸之道。 所以，中庸觀念強調的是不偏不倚，無過不及，恰當適度，恰到好處，知乎所止，對欲望、情感和行為等有所節制，找到最佳的平衡點，講究一種分寸感。具體說來，孔子的中庸思想，其內涵主要有以下幾方面:

(一)允執其中。

“允執其中”出自《論語#8226;堯曰》。孔子提倡中庸之道， 要“叩其兩端”( 《論語#8226;子罕》) ， 認為“叩其兩端而竭焉。”( 《論語#8226;子罕》) 即任何事物都有矛盾對立的兩個極端， 執其一端行事， 往往失諸片面， 只有從兩端求“中”， 方能做出優化的選擇。“允執其中”的實質就是協調觀念在方法論范疇的表述。協調包括多個方面: 人際、人與自然、人與社會、萬物之間、自身各因素之間等等。

(二)過猶不及。

“過猶不及”出自《論語#8226;先進》。《論語#8226;先進》中說到:“子貢問:‘師(子張)與商(子夏)也孰賢?’子曰:‘師也過，商也不及。’曰:‘然則師愈與?’子曰:‘過猶不及。’”這句話所說的“過”與“不及”都不好，關鍵要“中庸”，即適度的意思。其指導思想與“允執其中”相近。即在處理問題時，我們要把握事物度量的正確性，不走極端。

另一方面，孔子主張:“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為也。”(《論語#8226;子路》)意思是說思想激進的人是不顧一切地堅持向前，氣度狹窄的人考慮問題主觀而不體恤人意。 “狂”即“過”，“狷”即“不及”，這兩種狀態在相反的方向上脫離標準的“兩極”，成了名副其實的兩端。而按照中庸的思想，只有把握住這兩端，才能更好地堅持“中”，并且，運用好“中”。此“無過無不及”的“臨界狀態”就是“中”的確切位置。

在這些方面，孔子“溫而不厲，威而不猛”(《論語#8226;述而》)，“釣而不綱， 弋不射宿”(《論語#8226;述而》)，“見危授命”(《論語#8226;憲問》)，“危邦不入”(《論語#8226;泰伯》)，“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論語#8226;八佾》)。

(三)和而不同。

“和而不同”出自《論語#8226;子路》。《論語#8226;子路》中說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而中庸正是從“和”的角度來思考的。但孔子鄙視那些善惡不分、兩頭討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折衷主義者。因為這些人是“同而不合”， 只求表面上的整齊，卻盡量掩飾事物之間的矛盾。其將事事茍同、不講原則的人譏之為“鄉愿”，即好好先生，他批評說:“鄉愿， 德之賊也。”

既然中庸之道是求“和”的，那么優化求中的根本途經又為何呢?中庸之道其實是將“不同”作為求“和”的前提與必然， 即首先要很好地整合各方面不同的意見， 才有可能對事物做出正確的判斷， 從而達到“和”的狀態。即“和而不同”要求在作各種決策之前應首先具備和諧的理念， 擁有共識的基礎， 同時也要正視不同意見， 肯定事物復雜性和矛盾的普遍性， 視“不同”為理所當然。應該說，對各種異議， 經過溝通、辨析、折中、綜合、統一之后， 方能做出正確的決定， 達到和諧。

(四)所貴者權。

“所貴者權”其意在于應在不同時機， 酌情度勢以求中。因為情況總是在不停地變化， 所以中庸之道要求通權達變， 因時、因地、因體制宜行事， 帶著實事求是的態度， 從實際出發， 運用富于靈活性的方式方法， 切實做到與時俱進。孔子非常重視“時”，“導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同時孔子主張把“中”與“時”結合起來。《禮記#8226;中庸》中提到了“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意思是說君子之所以能夠堅持中庸，關鍵在于君子能夠“時中”。時中是孔子中庸思想的主要之點。孔子把中庸思想運用到教學中去的“不憤不啟，不悱不發”的思想觀念，也強調學習時機的把握。孔子中庸思想的權變思想在《論語#8226;里仁》中可以得到再次驗證，即“君子之于天下也，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孔子認為，世界上的任何事情，沒有規定要怎么做與不怎么做，怎樣合理，就怎樣做。

(五)中正、中禮、中道。

雖然，孔子中庸思想強調“時變”，權變，但是這種變，并不是沒有標準和依據的，其規范原則就是中正，具體需要做到中禮、中道。“中庸”的標準是禮。情感和行為只有合乎“禮”才可以稱之為“中”。在禮制的熏陶之下，情感和行為逐漸合乎“中庸”之道。故孔子云:“不知禮，無以立。”(《論語#8226;李氏》)離開了禮制，對于個人而言，無以修身立德;對社會而言，則會導致臣弒君、子弒父、八佾舞于庭的混亂局面。 《論語#8226;泰伯》中孔子談到了“恭而無禮則勞，慎而無禮則葸，勇而無禮則亂，直而無禮則絞”。意思是說過分恭敬，如果不約之以禮，就難免勞倦;過分謹慎，如果不約之以禮，就會流于膽怯懦弱;過分勇敢，如果不約之以禮，就不免尖酸刻薄。孔子認為，謙恭、直率、勇敢、謹慎，本來是一個人的美好品質，但是如果發揮不恰當，或者不約之以禮，就會走向反面。

(六)中和狀態。

孔子認為“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大道也。”孔子強調的中庸的狀態就是“致中和”，所以他特別關注“和”的價值與意義，《論語#8226;子路》篇章中就指出“天下有道則見，天下無道則隱”，主張根據變化的政治氣候來決定自己的“入世”與“出世”。

二、中庸之道的價值評述

(一)一種方法論。

中庸首先是一種方法論總則。實現中庸， 必須達到看問題、做事情應全面而不偏激， 講求包容精神， 追求事物和諧。

子曰: “吾有知乎哉?無知也。有鄙夫問于我， 空空如也， 我叩其兩端而竭焉。” 意指從問題的首尾本末發現矛盾，從事物的矛盾雙方加以分析，再把問題綜合起來予以回答。孔子又說: “攻乎異端，斯害也已。” 因而， “求也退， 故進之; 由也兼人， 故退之”。 所謂 “三思而后行” ， 即擁有一種觀點或做法時必須考慮其對立面， 即，“眾惡之， 必察焉; 眾好之， 必察焉”。 而且，踐行中要時有所偏， 或偏向過度， 或偏向不及， 這樣易于達到中庸。因為 “過” 與 “不及” 都已部分地包含了 “中道” 的因素或萌芽， 所以， 二者是實行中庸之道必須抓住的 “兩端” ， 即所謂 “叩其兩端” 。可見， “用中” 是通過 “執兩” 實現的。正如王陽明在 《傳習錄》 中所言， “知得過不及處就是中和”， 即只要能體認到何者為 “過”， 何者為 “不及”， 這就自然含有 “中和” 之義了。

(二)一種思想精神境界。

達到這種境界之路在于 “內在超越”， 即強調主體通過自身堅持不懈、持之以恒的道德修養， 從而達到和諧的理想境界; 且只能通過 “求諸其身” 進行直覺體悟， 而且“絕妙的直覺判斷的做出更是一種境界的結果”。

本質上，實現 “中庸” 原則的途徑是 “擇善而固執” ( 即固守善行) 。一方面，“執中”在現實中是以“執善”來彰顯的。中庸本身內含著“善” 的價值取向即中庸取向， “能夠符合‘中’的標準， 才是‘至善’;偏離‘中’的‘過’或‘不及’， 就是惡”。而“善” 再進一步就是孔子的 “仁”。可見， 作為處世準則的 “中庸” 同作為道德理想的 “仁” 是一致的， 二者統一之點在于實現身心、人際和諧的終極目標。 這樣便使中庸由體現工具性的方法總則上升為體現目的性的道德境界。而這種境界又與 “仁” 的入世觀念相互貫通并使之得以升華。

另一方面， 庸德總的來說是種不易之道。 “邦有道， 如矢; 邦無道，如矢……邦有道， 則仕; 邦無道， 則可卷而懷之”。換言之， “天下有道則見， 無道則隱”， 即用道決定自己的進退出處， 以弘道自任， 反映了儒家 “中道而立” 、 特立獨行的執拗品格。 孔子在陳國斷了糧， 跟隨的人病了， 沒有人能振作。子路含怒見孔子說: “君子也有窮困無法的時候嗎? ”

總而言之，“中庸是儒家的最高理想和最高智慧”， 是智慧與美德、手段與目標的完善統一， 最終 “成為儒家最高的道德準則和矛盾觀及處理矛盾的方法論”。

(作者:中山大學法學院2009級研究生)

注釋:

朱熹.四書章句集注#8226;中庸章句.中華書局，1983年版.

張海晏.中國文化\"和\"的精神.資治文獻，2009年1月.

何小英.度:得當的哲學基礎.船山學刊，2009年第4期.

諸子集成(第1冊).長春出版社，1999年版，第17頁，第5頁，第21頁，第3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