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票據付款人的審查義務

摘 要 票據付款是票據流通中的一個重要環節，票據付款人也需承擔一定審查義務。我國在一些法律法規中對票據付款人的審查義務做出了規定，但這些規定之間有沖突的地方，加重了票據付款人的審查義務。本文主要就這個問題進行探討。

關鍵詞 票據付款人 審查義務 形式審查

中圖分類號: D931文獻標識碼:A

一、概述

(一)票據付款和票據付款人審查義務的含義。

票據付款有廣義和狹義兩種解釋，“狹義的票據付款，僅指付款人或承兌人在票據到期時，對持票人所進行的票據金額的支付?！?一般來說，票據付款是指狹義上的付款即一次支付，也就是說付款人、代理付款人或承兌人應持票人第一次的請求權即付款請求權而為的依據票據文義支付票據金額的行為即為票據付款。

票據付款包括以下四個法律事實 :付款提示、付款審查、支付票款和收回票據 。因此票據付款人在票據付款中主要承擔以下義務:付款提示中的義務、付款審查義務、支付票款的義務和收回票據的義務。而付款審查義務是票據付款人在支付票款時需承擔的極為重要的義務，它的履行和付款人之后后是否可以免責這個問題息息相關。本文主要是探討付款人的審查義務。

(二)票據付款人審查義務的分類。

根據票據付款人在付款過程中需要承擔的審查義務的程度不同，可以下三種不同的付款審查義務:形式審查義務、實質審查義務、附帶審查義務。

形式審查義務是指“就票據的本身，即從票據的外在形式上進行審查。這種審查僅限于票據，且僅基于票據上的記載進行，而不涉及票據外的其他事實或情況” 。實質審查義是務指“對持票人是否為真實權利人、是否依真實有效的背書而受讓票據權利等實質性問題所進行的審查。” 附帶審查義務是指“付款人在進行付款時，應審查提示付款人的合法身份證明或者有效證件”，“附帶審查義務在性質及效力上，既不同于形式審查義務，也不同于實質審查義務”。

二、我國關于票據付款人審查義務的法律規定

票據付款人的審查義務采納的是形式審查義務，其可概括為票據付款人勤勉、謹慎的形式審查義務。其特征是，如果付款人履行了勤勉、謹慎的形式審查義務，付款后便消滅了票據法律關系;否則，如付款人未履行勤勉、謹慎的形式審查義務，致使有關票據當事人利益受損，付款后不僅不能消滅票據法律關系，相反卻在有關票據當事人之問形成新的票據法律關系。

《票據法》第57條規定，付款人及其代理付款人付款時應當審查匯票背書的連續，并審查提示付款人的合法身份證明或者有效證件。付款人及其代理付款人以惡意或者有重大過失付款的，應當自行承擔責任。

2000年2月24《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票據糾紛案件若干問題的規定》(以下稱《票據糾紛規定》)第69條規定，付款人或代理付款人未能識別出偽造、變造的票據或者身份證件而錯誤付款，屬于《票據法》第57條規定的“重大過失”。給持票人造成損失的，應當依法承擔民事責任。持票人有過錯的，也應當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

《票據糾紛規定》第70條規定，付款人及其代理付款人有下列情形之一的，應當自行承擔責任:第一，未依照《票據法》第57條的規定對提示付款人的合法身份證明或者有效證件以及匯票背書的連續性履行審查義務而錯誤付款的;第二，公示催告期間對公示催告的票據付款的;第三，收到人民法院的支付通知后付款的;第四，其他以惡意或重大過失付款的。

《票據糾紛規定》對“惡意”和“重大過失”的標準進行了解釋:

1、對“惡意”的判斷。

就銀行付款審查而言，惡意就是指銀行知道付款請求人為非權利人，或者很容易查證，而故意不予查證并予以付款，或者銀行知道付款請求人為真實權利人，而拒絕付款。如果銀行雖有一定了解，但無確切證據證明，或者在付款之后才知道持票人為非權利人，不應認定為惡意。銀行惡意付款的情形主要包括:銀行違反《票據法》第15條第2款規定的義務，在收到掛失止付通知后仍為付款;銀行明知匯票是以欺詐、偷竊或者脅迫等手段非法取得而仍為付款;匯票本身記載事項不符合票據法的規定以致無效，銀行仍為付款;銀行明知提示付款人是出于惡意取得而仍付款的。

2、對“重大過失”的判斷。

所謂“重大過失”是指銀行對持票人為非權利人稍加注意即可發現但因疏忽大意而未能發現，或者應當知道而由于某種原因未能知道?！爸卮筮^失”強調的是違反普通人的注意義務或明顯地違反善良管理人的義務。在注意義務的內容上，要假定從事付款審查的銀行及其業務人員具備付款審查業務所需要的特別知識、技能、經驗和成本不過分高昂的技術條件，按同業通行標準合理確定注意義務內容。在缺乏必要能力和條件的情況下，從事付款業務的本身就是一種過錯，除非能夠證明有緊急情況或其他可以免責的特殊原因。對于銀行是否盡到注意義務也要有合適的判斷尺度。銀行只有在明顯違背善良管理人義務時才構成重大過失，一般性的違背注意義務不承擔過失責任。判斷重大過失付款的具體標準為:第一，稍加注意即可發現的問題而未發現是明顯的重大過失。第二，違反對提示付款人合法身份證明或有效證件的審查義務是明顯的重大過失。第三，付款人或代理付款人未能識別出偽造、變造的票據或者身份證件而錯誤付款的構成重大過失。

三、我國關于票據付款人審查義務的法律規定的分析

從上述相關法律法規可以看出，我國關于票據付款人審查義務的法律規定存在不統一之處，法律與司法解釋的規定是不一樣的。我國票據法規定了票據付款人及其代理付款人的形式審查義務、附帶審查義務以及過錯責任。但是最高人民法院的司法解釋對票據法中“重大過失”作出了擴大的解釋。這樣實際上就使我國票據付款人由形式審查義務轉化為實質審查義務，由過錯責任轉化為嚴格責任。這種情況就導致了法律適用的不一致，也有違市場交易的一般習慣。

(一)對《票據法》第57條規定的分析。

付款的審查義務是各國票據法都普遍規定的。但是，我國的審查義務與國外有所不同，除了形式審查之外，還需審查付款人的合法身份證明或者有效證件，并且需要對證件的真實性負責，付款人實際對此承擔了更重的審查義務。然而，這種審查義務也不完全等同于實質審查義務。對于提示付款人的合法身份證明或者有效證件的審查，是我國《票據法》所特有的一種審查義務?！镀睋ā返?7條對“惡意”與“重大過失”做了原則性的規定，這也無可厚非，國外的法律也有相似的規定。但是主要的爭議集中于《票據糾紛規定》第69條這一解釋又擴大了票據付款人的審查義務。

(二)《票據糾紛規定》第69、70條規定的分析。

出于細化法律的概括性規定的目的，以便增強可操作性，我國司法解釋對付款人“惡意或者重大過失”進一步做了解釋。但是，將“未能識別出偽造、變造的票據或者身份證件而錯誤付款的”認定為“重大過失”，認定只要存在此項內容，付款人就需承擔責任，而不具體情況具體分析，這無疑加重了付款人的責任。

《票據糾紛規定》第69條對《票據法》第57條的“重大過失”所進行的司法解釋違背了民法的基本理論和立法原意。因虛假票證而錯誤付款，一般這種情況下付款人與持票人對雙方均無過錯，然而損害風險卻由原立法規定的持票人承擔變更為付款人承擔，持票人負過錯責任。偽造、變造的風險責任完全歸于付款人。把責任百分之百地歸于善意的付款人，打破了被偽造人與付款人之間利益地平衡，顯得有失公平。

在實踐中，僅靠形式審查發現偽造、變造的票據和身份證件是十分困難的。當今社會，偽造和變造票據的技術已經非常先進，往往難以辨認。因此，規定只要付款人未能識別出偽造或變造的票據或身份證件錯誤付款，就屬于重大過失并承擔民事責任，不僅對付款人或代理付款人過于苛刻，而且也違背了法律公正公平的天性。

綜上所述，我們認為我國的票據付款人承擔了過重的票據審查義務。雖然付款人一般作為專門機構必然要求其承擔一定程度的義務，但是過于嚴格的規定既不合理也與社會現實不符，反而會妨礙票據的流通，影響經濟的發展。

(作者單位:北京師范大學法學院07級本科)

注釋:

趙新華. 票據法.吉林大學出版社， 1998年版:302，206，208，209.

梁天寧. 論票據付款人審查義務標準. 湖南經濟管理干部學院學報. 2003(4).

參考文獻:

[1]余鵬舉，甘治琦. 票據付款人的審查責任——由一件銀行匯票付款糾紛案說起. 西華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200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