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中美不當?shù)美贫戎械娜舾蓡栴}

摘 要 我國和美國就unjust enrichment 的制度設計存在巨大的差異，本文僅就中美法律對unjust enrichment 的構成要件和救濟范圍規(guī)定做一個簡單的歸納和比較。

關鍵詞 不當?shù)美?利益返還

中圖分類號:D913文獻標識碼:A

Unjust enrichment最早源于羅馬法，我國承襲大陸法系傳統(tǒng)，將其譯為不當?shù)美{入民法體系。我國法律關于unjust enrichment 的規(guī)定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貫徹執(zhí)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若干問題的意見》中的不當?shù)美谶@兩部法中，不當?shù)美細w屬在債權部分。通則第92條:“沒有合法根據(jù)，取得不當利益，造成他人損失的，應當將取得的不當利益返還受損失的人。”這一條文不但明確了不當?shù)美亩x，還闡述了我國不當?shù)美臉嫵梢?(1)必須有一方受益;(2)必須有另一方受損;(3)一方受益和另一方受損之間存在因果關系;(4)無法律上的原因。這四個要件緊緊聯(lián)系，缺一不可。

而美國法律中unjust enrichment 的構成要素為:(1)被告獲益;(2)此獲益以犧牲原告利益為代價;(3)被告保有該利益具有不正當性;(4)沒有抗辯理由。

從構成要件來看，中美法律規(guī)定具有一定的相似性，但也存在差異性，這種差異主要集中在“合法性”與“正當性”上。我國要求利益的獲得沒有法律上原因，即不合法，從另一個角度看就是強調嚴格依法，而美國要求的是不正當性，前者是法律標準，后者是道德標準。在不當?shù)美恼Z境下理解，一般后者標準比前者要更高，道德標準不但涵蓋了法律標準，還包括了法律明文規(guī)定之外其他更廣泛的評判標準。這種差異根源于兩國不同的法律文化，根源于不同的制度理念和法官地位等。

基于unjust enrichment 中雙方當事人地位和利益失衡狀況，該制度設計中返還范圍的規(guī)定涉及到各方利益均衡，體現(xiàn)法律的價值取向，可以說是該制度設計中最復雜的問題之一。

我國《民法通則意見第131條:“返還的不當利益，應當包括原物和原物所生的孳息。利用不當?shù)美〉玫钠渌妫鄢齽趧展芾碣M用后，應當予以收繳。”該條就是我國目前對不當?shù)美娣颠€的規(guī)定，高度概括和簡潔，作為實務操作依據(jù)有很大問題。根據(jù)民法理論、立法精神和司法實踐經驗，對利益返還問題一般應視善意和惡意加以區(qū)別對待。取得利益時不知受益無法律根據(jù)的為善意受益人，其返還范圍以現(xiàn)存利益為限，對已滅失的利益不負返還義務。明知無法律上依據(jù)而受益的為惡意受益人，其返還范圍是取得利益時的數(shù)額及孳息，即使該利益已減少或滅失仍不能免除。另外，如果受益人先善意后惡意的，那么其返還范圍以惡意發(fā)生時存在的利益為準。

假設a在其一個銀行賬戶辦理了委托炒股業(yè)務，銀行由于自身疏忽向a的該賬戶中多打入了一筆錢，該筆錢款隨即被自動轉入股市。這里的a明顯已經構成不當?shù)美瑧敺颠€利益，但股市有漲有跌，如果是漲勢，那么原利益增值，利益返還問題比較簡單，因為此時不論善意還是惡意，a應該在扣除了相應管理費用后，將剩余包括孳息部分在內的全部利益返還原所有人。但如果是跌市，原利益縮水，那么情況就變得復雜起來，a在不同主觀意識下的返還義務就會產生差異。第一種情況，如果a是善意受益人，始終都不知道自己賬戶多了一筆不是自己的錢投入股市，那么其返還只限于現(xiàn)存利益，即原所得利益縮水后的剩余利益;第二種情況，a是惡意受益人，明知賬戶多了一筆不屬于自己的款項仍然投入股市，此時該利益雖然縮水，但a仍應該返還錢款的原始數(shù)額以及同期利息;第三種情況，a最初不知道，后來才知道自己賬戶里多了錢，那么a就是從善意受益人轉化為惡意受益人，其應當返還的是惡意開始時已經縮水了的剩余金額，先前的縮水部分可免除返還義務，而對惡意開始后又繼續(xù)縮水的部分則不得免除返還義務。

不當?shù)美贫戎荚谄胶夂蛥f(xié)調當事人雙方的利益，既考慮對受損方的適當救濟，又考慮受益方基于不同主觀意識而應承擔的責任差異。

美國源于“任何人不得因自己的不法行為獲利” (no person ought to have advantage from his own wrong)理念，在不當?shù)美颠€范圍的規(guī)定方面以被告獲得的利益增加數(shù)額為衡量標準，而不是由原告的損失決定，并且不區(qū)分善意惡意。通常情況下，由于被告獲得的利益增加數(shù)額和原告損失是相等的，但現(xiàn)實中，也有很多場合下這兩者的數(shù)額是不等的，此時返還數(shù)額的確定就必須求助于該法律標準。根據(jù)這一規(guī)則，我們可以看出美國的返還利益范圍更多的是從被告角度出發(fā)，側重于對被告行為的規(guī)制和一定的懲戒性，與此同時給予原告適當?shù)难a償救濟。

就上述中美unjust enrichment 制度中構成要件和返還利益范圍的分析比較來看，兩國存在明顯的差異性，美國的unjust enrichment 有著深厚的理論基礎和學術支持，以準契約為基礎，通過衡平法的調整追求公平和正義，而我國不當?shù)美麆t直接借鑒了德國法律，以物權行為無因性為基礎，缺乏深入的學術探究，尚未形成像美國一樣“百家爭鳴”的熱烈氛圍。

(作者:華東政法大學2008級經濟法專業(yè)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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