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T.S.艾略特是20世紀美國杰出的詩人、劇作家和評論家。他在《傳統與個人才能》一書中提出了著名的“非個人化”與“客觀對應物”理論。其新穎之處在于他對傳統重新作了別樣的演繹。這些觀點在他的代表詩作《普魯弗洛克的情歌》中均有所體現。
一、《傳統與個人才能》及其文學理論
艾略特(Thomas Stearns Eliot,1888—1965)是20世紀最有影響力的詩人和文學批評家之一,也是英美形式批評的開拓者。他最主要的理論文章有《傳統與個人才能》《批評的功能》等。其中《傳統與個人才能》于1917年一經發表,立即語驚四座。[1]
《傳統與個人才能》集中闡述“傳統詩學觀”,提出了以下兩個觀點。第一,傳統應該追求,并且應該被后人努力習得、奮力追求,因為“傳統是具有不適繼承得到的,你如要得到他,必須用很大的勞力”[2]。詩人和作家更是不可無視傳統的意義,因為“詩人,任何藝術的藝術家,誰也不能單獨具有其他完全的意義。他的重要性以及我們對他的鑒賞就是鑒賞對他和以往詩人以及藝術家的關系”[3]。同時傳統的東西也不是一成不變的,應該與現代意識融合在一起,現代作品對傳統具有調整性,“現存的藝術經典本身就構成一個理想的秩序……加入新花樣以后要繼續保持完整,整個的秩序就必須改變一下,即使改變的很小”[4]。這一觀點又被稱為“有機整體觀”。第二,“非個人化理論”。所謂“非個性化”就是反對詩歌中的主觀自我表現,艾略特認為,“一個藝術家的前進是不斷地犧牲自己,不斷地消滅自己的個性”[5]。由此看出,他認為,詩人的作用就在于把頭腦里儲存的感受和意象組織、綜合并加工成一首詩。[6]
二、《普魯弗洛克的情歌》
《J.阿爾弗雷德·普魯弗洛克的情歌》發表于1917年,描寫了一個郁郁不樂、無所作為的西方知識分子形象。普魯弗洛克的悲劇是他的膽怯。他深諳一切卻一事無成,徘徊在生與死之間。他內心有熱烈的愛,但又不敢向他的愛坦白。他深感生活空虛,但卻覺得沒有填補之物。[7]
《普魯弗洛克的情歌》比較難懂,一定意義上可以看做是內心獨白。詩的結構同它所表達的感情和情緒密切相關。其中有許多貌似互不相關的場面和景象,詩人似乎隨意從一個場面移向另外一個,過渡突兀,銜接紛亂。“然而仔細尋味便會發現其雜而不亂,錯落有致。詩中各種內容的聯系多非邏輯性的,而是以所要表達的感情或情緒為轉移的聯想為貫穿始末的線索。”[8]詩中的標點符號也運用得獨具匠心,尤其在詩的關鍵轉折部分,省略號和破折號等的運用既理所當然,又出人意料,生動地揭示出一個優柔寡斷的人的內心狀態。
三、“傳統詩學觀”與
《普魯弗洛克的情歌》
《普魯弗洛克的情歌》中體現出許多艾略特的詩學觀。詩中多次旁征博引優秀作家的作品和諺謠,從一開篇的但丁的《神曲》帶出主人公普魯猶如身處地獄的猶豫心態,到《圣經》中的施禮者約翰讓讀者聯想到普魯的膽怯和失敗心情,再到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普魯自己與王子哈姆雷特的同病相憐,突出普魯的無能和無力狀況等等,都表現了他對傳統的深刻領悟,以及其對繼承傳統并富于“歷史的意識”的要求的親身實踐。
同時,繼承傳統并不意味著完全因襲傳統,艾略特還提倡對固有的經典體系進行發展和調整。在詩中,主人公普魯弗洛克的無聊和空虛,體現出了艾略特對傳統的浪漫主義的革新。在表達意識方面,普魯從開始的內心躊躇,到短暫的情欲顯現,再到對螃蟹的聯想,及自己和哈姆雷特王子的對比等等,看似互不銜接的見聞、物體、感覺,卻相連成有機整體,明顯帶有意識流手法,也體現出作者在詩歌語言和形式方面的創新。
在《傳統與個人才能》中,艾略特還提到了過去與現在的不同。“艾略特的基本思想特點在于,過去可以決定現在,而現在又可以決定未來,記憶可以‘打撈’起很久以前的時間和感情,使之成為現實的一部分。”[9]這一點在《普魯弗洛克的情歌》中也有所體現:第13-14行,普魯弗洛克從走訪的途中憶起他曾走過的地方,也憶起在那里上流社會的聚會中,愚蠢無知的女人們大言不慚地談論米開朗琪羅的畫作。[10]過去與現在時間交錯,記憶架起了兩者的橋梁。
同樣,在《傳統與個人才能》中的第二部分,艾略特利用催化劑的比喻聯想到詩人創作,認為“詩人的心靈實在是一種貯藏期,收藏著無數種感覺、詞句、意象,擱在那兒,直等到能組成新化合物的各分子到齊了”[11]。 在《普魯弗洛克的情歌》中,大量的比喻和象征代替了直接陳述。如第15-22行,作者把黃昏的霧比做貓,貓既象征情欲也象征懶怠,形象地表現出主人公雖有情欲但無勇氣行動的心態。
四、結語
早在20世紀20年代,艾略特的名字和作品就進入了中國文人的視野,其中葉公超、辛迪、卞之琳等人為他的傳播作出了巨大的貢獻,并且高度評價《傳統與個人才能》的詩學觀。綜上所述,艾略特的“傳統”和“非個性化”不僅是一種文藝理論,更是他本人身體力行投入寫作實踐的標準。這一點對現在的寫作者仍有相當程度的借鑒意義。
注釋:
[1] 參見朱志榮《西方文論史》,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298-300頁。
[2][3][4][5][11] 均摘自艾略特《傳統與個人才能》,卞之琳譯,《二十世紀文學評論》,上海譯文出版社1987年版。
[6] 參見高洪第、趙曉杰《艾略特的文藝理論在〈荒原〉中的成功實踐》,《松遼學刊》(社會科學版)2002年第5期。
[7] 參見李小潔、沈海萍《艾略特〈傳統與個人才能〉的詮釋》,《湖北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07年第11期。
[8][9] 常耀信主編:《美國文學選讀》(下冊),南開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181頁。
[10] 參見艾略特《普魯弗洛克的情歌》,查良錚譯,《英國現代詩選》,湖南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
(作者單位:鄭州大學外語學院)
本欄責編:知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