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峻冰的詩歌字里行間無不透露出行走在異國他鄉的詩人對祖國、對故土的熱愛與思念。作為一名游子,遠離祖國、遠離故鄉的疏離情結造就了詩人對城市、自然、歷史的歌詠。寄情山水,以解幽思,表現了詩人濃濃的鄉土之情。
關鍵詞:峻冰;《鄉土與人生的戀歌》;《行吟韓國》;鄉土
詩歌是語言藝術的最高表達形式,詩人只有掌握了詩的語言,才能用最凝練的字句抒發胸臆,直指人心。除此之外,詩歌最需要真情實感,詩是詩人有感而發、真情流露的結果。因此,不善于感興的人、不善于想象的人是無法寫詩的。別林斯基說:“情感是詩的天性中一個主要的活動因素:沒有情感就沒有詩人,也沒有詩。”[1]從《鄉土與人生的戀歌》到《行吟韓國》,在每一次出走與遠離的背景下,詩人峻冰捕捉到了生命的每一點變化以及情感的每一絲跳躍。從鄉村到城市,遠離故鄉,難忘的是鄉民與鄉韻,濃濃的鄉土之情使詩人有感而作《鄉土與人生的戀歌》,抒發對家、對故鄉、對生命的禮贊,同時還寄予詩人年少時的躊躇滿志;而后來到異國他鄉,遠離祖國,濃濃的思念之情使詩人有感而作《行吟韓國》,展現的是詩人對于這個異國城市的自然、歷史及人文的歌詠,在這歌詠之下則表達了詩人“獨在異鄉為異客”的濃濃的思鄉之情,字里行間無不透露出詩人對祖國、對鄉土、對親人的思念之情。
在市場經濟發達的今天,當人們已逐漸沉溺于物質享受的時候,像詩歌這樣純粹的精神食糧似乎早已被拋諸腦后。“人們普遍忽略了對自我生命意識、生存價值和內在精神世界的探詢,也放逐了對整個社會的政治理念和道德秩序的苦澀反省以及對民族歷史文化的冷靜觀照,甚而連本真的體現終極關懷意識的‘烏托邦’式的人文理想也棄之高閣。”[2]在這樣的一個時代,詩歌創作是艱難的,詩人的處境是尷尬的。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在這樣一個浮躁的時代,我們卻又是需要詩歌的。在物質消費日益豐富的當下,我們不能成為行走在時代浪尖的“瘸子”,人們需要像詩歌這樣的精神食糧,才能在為柴米油鹽疲于奔波的生活表象之下,拋下一切直面生命的本質,以此來凈化人類漂泊無依的靈魂。
鄉土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情結,正如出走裝點著每位少年的夢一樣。詩人在《鄉土與人生的戀歌》詩集中表達了對鄉土真切的懷想,以一位游子的身份抒發了自己對于鄉土最真誠的眷戀與感懷,“存在于詩人記憶中的溫馨、寧靜、充滿生命力的鄉土,便成為現代游子日思夜想的家園,仿佛只有在那里,一個在浮躁的生存之海漂泊的靈魂才能有所皈依”[3]。在詩人筆下,鄉土是《雪地里的母親》,是《父親》未說完的故事,是《奶奶的扁擔》,是外婆的《背簍》;鄉土是《鄉民》黑色肌膚里流著的紅色信念,是詩人漂泊異鄉多年未改的《鄉音》;鄉土是記憶深處的《老屋》,是孑影寥落的《小村》,是樸實堅強的《小城》。在每一位游子心中,故鄉總是美的,“故鄉的脈搏如樂/故鄉的性格如水/故鄉的習俗如詩/故鄉的故事如畫”(《鄉土》)。這如樂如水如詩如畫的故鄉,正是詩人內心深深的鄉土之根啊,也是詩人遠走他鄉后日思夜想的深深眷戀啊。鄉土是詩人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創作源泉,也是詩人作為游子的精神之根所在。“我離不開你啊/橋那頭的母親吩咐/喜悅和苦悶能通過你到她身旁/與我一起分享//我離不開你啊/橋這頭的路告我/太多的坎坷與隔膜/借助你/能變得平坦通暢”(《鄉土》)。鄉土是橋,一頭連接著過去,一頭連接著未來。正因為這樣,詩人便有了《跋涉》的勇氣,《尋找自由》的境界。這些詩人記憶中的鄉土,成為詩歌中點石成金的意象。夕陽下佝僂的鄉民、暮色中裊裊炊煙的小村、自然平坦豪爽的鄉音……不僅是詩人“尋根的向導”,也是讀者“回鄉的路燈”。
《行吟韓國》作于詩人遠赴韓國任教訪學期間,在那遙遠的異國他鄉,詩人同樣用他的眼睛甚至靈魂感受著這個陌生的城市的自然、歷史與人文。在這里,詩人寄情山水,悠游自然,鄉土化為其對祖國的依戀、對自然的歌詠、對歷史的反思。在《行吟韓國》詩集中體現了一種詩歌的哲理美,“詩歌的哲理美即哲思在情感潤澤下的詩化——以抒情的旋律對發人深省的人生乃至宇宙萬物的哲理的歌詠”[4]。“穿越城市/最好在疲憊的夜晚/跟在尋找城市不知疲憊的人后面/太陽和黑雨之前/我跑過最后一條新修的街道/別迷失了/僅有的家園/尋找城市被城市尋找/是永遠解不盡的開方運算”(《站在城市的肩上》)。身處城市霓虹下的詩人,用自己敏感的心反觀所在的空間,尋思著人和城市之間微妙的關系。“睜開眼/我已在匆忙的人群中徘徊/狂躁不安的游蕩于煉獄之門的音樂/穿越每一個汗濕的毛孔/流成粉紅的街”(《在匆忙的人群中徘徊》)。從鄉村到城市,生活在變調,跟著都市的節奏,每天匆忙地徘徊在人生的一個個十字路口,詩人不禁叩問心靈:“我又是誰呢”(《在匆忙的人群中徘徊》)。這或許是每一個遠走他鄉尋求夢想的人心里永遠的追問。詩人通過詩歌試圖告訴那些整天埋頭忙碌于生活的人們停下來,放慢腳步,看看我們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這樣的都市哲理詩,在融入詩人以“鄉土之眼”觀察到的城市景象的同時,引發出經久的追問與深深反思,帶給人以哲理化的啟迪。
詩人認為:“詩要走下神性化的祭壇,走進充滿喜怒哀樂的都市,去撫慰渴求關愛者迷離的眼,使其能夠品味愛情并能從容面對自己和種族的歷史以及生動多姿的自然。”[5]誠然,詩人正是從自己的親身經歷中去發現美、追求美的,用盡心思努力地去觀照生活中的每一個動人的瞬間,并將其凝練、提升,化為動人的詩句,感染著每一位讀者。詩人用他最真誠的心感動了每一位讀者,用最質樸的哲理使讀者能夠與之共鳴,經歷雖不一樣,但是情感卻能共通,閱讀詩行,仿佛讀者也隨著詩人一起約會那迷人的《午后的松林》,一起徜徉在迷離的《漢江之夜》。
每一次的遠離都激發著詩人對鄉土的深深眷戀,尋根是一條永恒的回家之路。正是因為有了這個“根”,詩人才能不畏艱險,長途跋涉,去尋找那遠方的夢,才能欣賞到別人還未發現的風景。這是鄉土之眼,也是詩人之心。不論是對城市的抒寫中,還是在對自然的喟嘆中,或是對歷史的反思中,都深深地烙下了鄉土的影子,這是詩人生命中一抹揮不去的底色。
鄉土是詩人魂牽夢繞的根。“逡巡于都市,我們不能也不應忘卻那遙遠的出發之地,那夢與生命開始的地方。”[6]希望詩人能揣著這份真誠,帶給我們更美的詩歌,更多的感動。
注釋:
[1] [前蘇聯]別林斯基:《別林斯基論文學》,轉引自楊狀振《站在城市的肩上——評峻冰的詩集〈行吟韓國〉》,《青年作家》(中外文藝版)2010年第1期。
[2][4][5][6] 峻冰:《呼喚情感與哲思的真誠——詩壇、詩體、詩美斷想》,《當代文壇》2003年第4期。
[3] 楊青:《對于鄉土的懷想——評峻冰詩集〈鄉土與人生的戀歌〉》,《當代文壇》2003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