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繆爾·貝克特(1906-1989),愛爾蘭著名的劇作家和小說家,因為“他那具有新奇形式的小說和戲劇作品使現代人從精神貧困中得到振奮”,而且他的戲劇“具有希臘悲劇的凈化作用”,1969年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等待戈多》是貝克特的代表作,也是荒誕派戲劇的一部經典作品。它出版于1948年,最初由法語寫成,后由貝克特親自翻譯成英文。
《等待戈多》是荒誕劇的代表劇目之一。荒誕的思想內容和荒誕的藝術形式,在這部作品中得到了高度的統一。荒誕劇是二戰以后歐洲和美國最重要的一個有著后現代傾向同時又繼承了某些現代主義意識的戲劇流派,荒誕派戲劇所創立的表現形式則完全拋棄了傳統的戲劇創作規范,場景設置中往往沒有確定的時空概念。
有人評論說:“能把一出所謂靜止的戲,什么也沒發生的戲寫得自始至終引起我們的興趣,這正是貝克特的才能。”實際上,貝克特的全部文學成果,無論是小說還是戲劇,基本上都在講述著人類生存的基本問題——存在問題。貝克特的作品中,生命的孤立與悲涼作為人生的經歷而存在。他的作品中故事情節往往比較空洞,人物對白看似雜亂無章,沒有絲毫意義。但作品的主題卻很抽象,費人所思。在貝克特看來,世界文學中體裁較為廣泛的主題——人與人之間錯綜復雜的社會關系——僅僅是人類社會生活的某一特定方面。它掩蓋了人類生存狀況的真正問題。他認為人類應該探索的是:我們為什么生存?我們的生命意義何在?對此,貝克特的回答非常悲觀。在他看來,我們的存在沒有任何的理由。我們也不應該自己去編造理由,人生隱藏著無可名狀的精神空洞,我們根本不了解我們生存的意義。盡管他的這些論斷比較悲觀,但他企圖讓觀眾在歡笑聲中去體會人世間的悲涼,因此其作品比較樂觀,常帶著明顯的悲喜劇特征。
意象,就是客觀物象經過創作主體獨特的情感活動而創造出來的一種藝術形象,寓“意”之“象”,就是用來寄托主觀情思的客觀物象。在比較文學中,意象就是主觀的“意”和客觀的“象”的結合,也就是融入詩人思想感情的“物象”,是賦有某種特殊含義和文學意味的具體形象,簡單地說就是借物抒情。
《等待戈多》的劇情簡單,兩個流浪漢等待一個叫戈多的人,因為戈多答應他們過來解救他們,而自始至終等待的戈多并沒有來。貝克特在這部荒誕劇中用了很多的意象來表達他對人生與社會的深刻思索與感悟。愛思特拉崗(戈戈)是一個睡在臭水溝中的流浪漢,每天晚上都被一些素不相識的惡棍欺凌毆打,但對于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沒有記憶。弗拉季米爾(狄狄)和戈戈一樣也是一個流浪漢。他對所發生的一些事有一定的記憶。然而他對自己所記得的事總是產生懷疑,懷疑其真實可靠。他們之間的對話顛三倒四,沒有任何實在意義。他們活得非常的無奈與孤獨。戈戈為他們兩人曾出過這樣的主意:通過上吊來消磨時間。可見他們說話和做事只是為了表明自己身體的存在,沒有絲毫的人生目的。而狄狄告訴戈戈他們應該等待戈多,因為戈多會給他們帶來美好的生活。他為他們兩人在這個孤苦的世界上活著找到這樣一個無奈的理由。他們等待戈多的舉動,也反映了處在人生痛苦狀態下的西方人在遭遇二次大戰災難后希望擺脫困境的心理體現。愛思特拉崗(戈戈)和弗拉季米爾(狄狄)生活在悲慘世界里,他們熱切地期待擺脫自己這種生存狀態。他們衣著破爛、無家可歸。白天四處流浪,晚上睡在陰溝里,靠胡蘿卜充饑,以向人乞討肉骨頭為生,受人白眼,遭人打罵。從作品中看戈戈和狄狄這兩個主角的意象,他們指代一些普通的下層老百姓。他們活著,卻不知道自己活著是為了什么,自己的生活意義到底是什么。戈戈與狄狄的關系體現著人與人之間最普遍、最基本的關系。他們生活很痛苦,戈戈說自己腳痛,狄狄說:“好像只有你一個人受苦。”戈戈想講自己的噩夢,狄狄說:“讓它們作為你個人的東西保留著吧。”他們挨揍,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挨揍。他們不敢堅決地主持正義,更不敢大膽地制止邪惡。他們害怕夜晚的到來,但對明天也不感興趣。他們自己不了解世界,也懼怕別人講述對世界的看法。他們互相謾罵,而這只是增加了彼此之間更多的隔閡。在他們之間,有著人的一切正常交流,但是,這些交流沒有任何的實在意義。他們等待著某一個“救星”的到來,把他們帶入天堂一樣的生活中。而這個“救星”在戲中就是被稱為戈多的人,他答應來幫助他們,卻一直沒有出現。觀眾對于戈戈和狄狄的出身、教養、階層、種族、年齡、性別一概不知。他們在劇中的意象暗指經過二戰后的西方老百姓。剛剛經歷過戰爭的劫難,人們的世界觀、社會觀、價值觀還沒有形成,思想處于迷失的狀態,他們生活在社會中,但人際間交往不能給他們帶來有意義的人生。他們處于社會關系網中,卻并未因此獲得什么,孤獨是他們不可改變的根本處境。戈戈可以被看成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身體,他需要狄狄作為靈魂來指導他的行為。而狄狄則可被比作是靈魂,他給作為身體的戈戈以思想。他們的關系代表著人的肉體和靈魂,理性思維與非理性思維的聯系。
《等待戈多》是一部“寓言劇”,不但作品的人物、場景、動作都充滿了意象含義,而且劇情的重復也具有意象意義。作者用第二幕重復第一幕,意在說明,如果再等待,第三幕、第四幕也不會有什么變化。主人公等到最后,仍將是那個孩子來宣布戈多的失約。他告訴人們,他們等待的這一天,并不是特殊的一天,而是日常生活中的任意一天。第二幕中波卓和幸運兒由健康人變成殘疾者也有意象含義。它暗示世界上的事物正在萎縮,人類的未來毫無希望。劇中動作的意象也隨處可見。如戈戈在戲中脫靴子這個動作,就象征著人類一直想要擺脫痛苦,卻很難去做到。盡管劇中的人物對白是那么的空洞、非理性和無意義,在該劇中人物間的語言卻非常重要,整部戲是通過語言而不是情節來向前推進。所以劇中的語言也有一定的意象內涵。如在第一幕中愛思特拉崗和弗拉季米爾之間的對白絲毫未提及其家庭、階級或職業。什么都沒有談。事實上弗拉季米爾都不允許愛思特拉崗將他的夢告訴他,人物反復地講著“咱們走吧”、“咱們不能”、“為什么不能?”、“嗯?咱們走不走?”、“上帝”、“營養學”、“通大便的藥”等這些臺詞,相互之間沒有任何聯系,顛三倒四,語意不明,它們是作品中人物以荒誕的語言對荒誕世界所發表的荒誕看法。這說明在二戰后的西方社會,因為戰爭的血腥影響,人與人之間的正常交流已經遭到破壞,人們之間內心充滿了芥蒂,人與人之間人際關系的冷淡與疏遠。
整部劇都是對人生的一個闡釋。劇中的結尾是弗拉季米爾和愛思特拉崗人生的又一個開始和結束。“弗拉季米爾:哦?咱們走不走?愛思特拉崗:好的,咱們走吧。(他們站著不動)”。人類的痛苦是永恒的,人們生活在無望和空洞的信仰中。世界的荒誕在不斷延續。
《等待戈多》情節非常簡單,語言極其荒誕,但其中卻暗含著深刻的主題。大多數人一生都在等待,卻并不知道自己確切地在等待什么。愛思特拉崗和弗拉季米爾卻幸運地知道他們在等待什么,但他們的等待是沒有希望的。在劇中有很多的意象,因為這些意象,人物更加生動,文章的主題更加深刻,極大增強了作品荒誕主題的效果。
【參考文獻】
[1]段漢武.《等待戈多》:荒誕中的真實 無意義的意義[J].社會科學戰線,2006,(3).
[2]陳晉華.荒誕中的真實——分析貝克特的《等待戈多》[J].時代文學(下半月),2008,(4).
(作者單位:楊梅蘭,貴州輕工職業技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