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孫中山領導的辛亥革命一百周年。孫中山先生有三大喜好:革命、讀書和女人。
人為什么要讀書,似乎不是個問題。
時下很多人不讀書,倒值得注意和研究。若物資匱乏、吃不飽穿不暖,不讀書情有可原。
社會是“木桶”,政府是木工,及時發現和盡快修補最短的那塊板,以增大“盛水”容量,確保“水桶”安全。
近十年來,政府組織開展了各種讀書活動。政府只做社會最急需的事兒,邏輯上,政府提倡什么,表明社會缺乏又不能缺席什么。各級領導在各種場合強調讀書,從反面驗證了社會上讀書風氣的相對弱勢。
毋庸諱言,“讀書無用論”看似物質決定的意識,實則是決定社會意識的客觀存在。尤其在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起步初期,急功近利、講究實惠理所當然。
“有用”是“無用”的反義詞和“實惠”的近義詞。世界是客觀的,也是主觀的。任何時候“我”都是世界的坐標原點,幾乎所有選擇都要唯“我”是尊,以“我”為參照,視對“我”是否“有用”,小“我”如此,大“我”也不例外。
“有用”分四個級別。最底層“無害”,即不損害、傷害、危害自己的財產、聲譽、生命;第二層“獲利”,得到物質好處,越快越好,越多越好,成本越少越好;第三層“受益”,滿足精神需求,或彌補情感,或增強信念,或心靈歸屬;最高層“隨緣”,經濟上富足,思想上豐裕,生活上自由。
“有用”是人的心理本能,和性欲食欲等生理本能一樣,與生俱來,天賦秉得。可我們曾十分討厭、無情抨擊邊沁的功利主義和杜威的實用主義。當市場經濟極大釋放人的本能,物欲像洪水猛獸占據心靈的高地時,真有點讓人忐忑和措手不及。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勾起一度被歧視的物欲,勢不可擋地左右著政府、企業乃至每個人的價值偏好和行為取舍。讀書跟經濟相比,讀書是慢功,招商、房地產、搞大項目來錢多且快。禿子頭上的虱子,一目了然。在讀書和賺錢之間,讀書只能“高傲地飛翔”。
但是,人類社會走出貧困后,物質將不再是決定性力量,先發的西方國家早就意識到了。政治經濟學鼻祖亞當·斯密著《道德情操論》后,再著手撰寫《國富論》,“雙劍合璧”給資本主義制度設計出了基本框架,許多人卻知其一不知其二。20世紀上半葉,西方的學界掀起反思現代化的高潮,以芒福德·劉易斯的《城市文化》為標志,發表大量關于人類發展問題的真知灼見,形成了最重要的一點共識:文化在國家實力、社會管理和增進福祉中起決定作用。
眾所周知,讀書是文化傳承和文化建設的基本過程。學會讀書,是人類繼站起來不再爬行、鉆木取火不再生食的又一大飛躍。讀書之于生命的意義,闡述多似牛毛,浩如煙海。周國平說,“在很大程度上,人類精神文明的成果是以書籍的形式保存的,讀書就是享用這些成果并把它們據為己有的過程”。大文豪高爾基說,“書籍一面啟示著我的智慧和心靈,一面幫助我在爛泥塘里站了起來,如果不是書籍的話……我就要被愚蠢和下流淹死”。臺北楊照說,“書比愛人忠心,比親人有趣;比煙酒、彩票深邃;比宗教調皮,卻比巫術莊重;讓我們不必離開人的世界,就能坐擁天堂和地獄”。2009年4月23日,溫家寶總理與商務印書館的編輯和國家圖書館的讀者交流時說,“書籍不能改變世界,但讀書可以改變人,人是可以改變世界的。讀書給人智慧,使人勇敢,讓人溫暖”。
讀書,是與作者及作者身處的時代對話,是搜尋滾滾紅塵中悄悄的共鳴,是想方設法凝視留不住的背影,是履行今生前世美麗的古老守候,是撫摸城市轟鳴工地里的一方凈土,是培育市儈風流下藏在心靈深處的高貴氣質。
有人說,一個胸懷虛心、耐心、愛心的讀書人,即使擁有令人羨慕的財富,也不會有令人反感的銅臭;即使擁有令人向往的政治權力,也不會變成令人討厭的官僚;即使擁有令人尊敬的學術成就,也不會有令人失望的傲慢和自負。
前車之鑒,后事之師。我們是工業化、信息化、現代化道路上的后來者,在不同的成長階段,戰略目標和當務之急自然不同。世易時移,物是人非,當年打著腰鼓訴說的改變貧窮的心愿實現時,如何調適精神生活、充實思想空間被提上議事日程,我們不能熟視無睹、避而不見資本主義“列強”的探索和做法,應該回到近代中國志士仁人“師夷長技”的“舊”軌去。
道不擺不明,理不辯不透。物化的世界越發達,堅持讀書好越重要。貫徹落實科學發展觀也好,建設和諧社會、增強人民幸福感也罷,大興讀書之風是一條切實可行的捷徑。讀書是“有用”的,一個國家和民族在巨大的物質誘惑面前,要保持理性和不暈,“受益”甚至“隨緣”,必須從認認真真讀書開始。
大興讀書之風,也是對偉人孫中山和辛亥革命一百年的一種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