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翻譯是生活世界中的一種人類交往實踐,翻譯研究亦不能脫離生活世界。然而結構主義和解構主義譯學研究范式都遺忘了生活世界,背離了翻譯活動的實踐性和翻譯活動的真正目的與意義。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它們各自所選擇的作為語言學基礎的理論割離了語言與人類實踐的關系。回歸生活世界。必須訴諸理論的途徑。馬克思主義實踐語言觀符合實踐哲學的思維方式,以它為理論指導將能引導翻譯研究回歸生活世界。
關鍵詞:翻譯;生活世界;馬克思主義實踐語言觀
中圖分類號:H1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0544(2011)03-0094-03
翻譯活動是生活世界中的一種交往實踐活動,對這項人類實踐的理論研究不應脫離生活世界,因為“遺忘生活的理論不僅在理論上陷入困境,而且會扭曲生活”。而在以往的譯學研究中,無論是結構主義譯學研究范式還是解構主義譯學研究范式都脫離了生活世界。本文將首先分析上述兩種譯學研究范式脫離生活世界的根本原因,然后探討引導翻譯研究回歸生活世界的理論途徑并闡明生活世界的翻譯觀。
一、結構主義和解構主義譯學研究脫離生活世界的根本原因
“生活世界”的概念是由德國著名哲學家、現(xiàn)象學大師胡塞爾(Husserl)針對19世紀末和20世紀初歐洲科學危機所提出來的。他認為,歐洲科學危機產生的根源與伴隨著近代工業(yè)革命而日益膨脹起來的物理學的客觀主義和實證主義有直接的關系。受實證科學的支配,人們的世界觀偏離了人生問題,把人的問題排斥在科學世界之外,導致了片面的理性和客觀性對人的統(tǒng)治。胡塞爾指出,科學危機的實質是科學同人的存在相分離,結果使科學失去了意義,甚至危害人類。由此,胡塞爾提出生活世界這一概念,并明確指出了擺脫科學危機的途徑。即科學研究應當回到作為意義源初基礎的生活世界。在胡塞爾所區(qū)分的三個世界(科學世界、哲學世界和生活世界)中,科學世界和哲學世界只是一種特殊的世界。而生活世界才是人們生活于其中的實實在在的、感性的、豐滿的文化一歷史世界。它是科學世界與哲學世界的奠基,是未被主題化的、是前科學的。它是為了人的。一切活動也都是以它為背景的、并且以人的價值和意義為目的的。然而,一旦生活世界中的某一事物或現(xiàn)象成為了科學世界或哲學世界的內容,作為背景而存在的生活世界往往就會逐漸消失或被遺忘。在科學世界中,科學的作用和價值被無限夸大。人們形成了科學主義的思考方式,認為自然知識才是最精確可靠的知識,自然科學的方法,特別是物理科學的方法應該被應用于包括哲學、人文學科和社會科學在內的一切研究領域。對事物客觀規(guī)律的追尋成為人們研究的惟一目的。在哲學世界中,本質與本源又成了追逐的目標,而人的價值與意義問題則被徹底遺忘了。這樣一來就產生了科學危機或哲學危機。
對生活世界的遺忘同樣出現(xiàn)在翻譯研究領域。結構主義譯學研究范式把翻譯研究引向了科學世界。專注于兩種語言系統(tǒng)之間的語碼轉換規(guī)律。形成了一種封閉、狹窄的研究視域。解構主義譯學研究范式則把翻譯研究引向了哲學世界,一度陷人到“語言是存在的家園”、“能被理解的存在就是語言”等思辯邏輯而使翻譯活動失去了理性的制約,也使翻譯研究受到消解。這與兩種譯學范式的語言觀有著直接的關系。因為它們各自所依據(jù)的語言理論都視語言為一個獨立王國,將語言極度客觀化或不斷神秘化,使語言與現(xiàn)實生活世界的關聯(lián)變得晦暗不明,因此不能有效地指導翻譯實踐。也無法對現(xiàn)實翻譯活動中的復雜現(xiàn)象作出合理的解釋。首先來看結構主義譯學研究范式。它選擇了結構主義語言學和分析哲學人工學派的語言理論作為其語言學基礎。這兩種語言理論都是極為抽象的且具有科學主義傾向。我國學者錢偉量認為,結構主義語言學“排除言語行為中物理的、生理的、心理。甚至社會文化習俗的因索。使普通語肓學成為一門類似于數(shù)學和邏輯學的純形式分析的學科。這就是結構主義接近于數(shù)學和自然科學的發(fā)展趨向”。而分析哲學人工學派語言理論的科學主義傾向更是顯而易見。人工學派試圖應用數(shù)理邏輯的方法來分析語言,甚至創(chuàng)立形式化的人工語言來替代日常語言,因為人工語言是語境中立、與主體無涉的邏輯語言。具有精確性、單義性,人們可以借助它來消除哲學中的混亂,使哲學科學化。此外,這兩種語言理論脫離了人們的現(xiàn)實生活和社會交往,將語言視作一個獨立自足的系統(tǒng)。它們關注的不是日常語言,因此難以有效地指導翻譯活動。
解構主義譯學范式則以本體論語言學作為翻譯研究的語言學基礎。這種語言理論是海德格爾(Heidegger)和伽達默爾(Gadarner)在批判工具主義語言觀的基礎上形成的。他們批判了傳統(tǒng)哲學片面強調語言的工具性、分析哲學和結構主義偏愛語言的邏輯結構分析而忽視語言的自身力量和人文意義的狹隘觀點,賦予了語言先在的地位,認為語言是人的存在方式,也是世界構成的模式。其實本體論語言學只是對語言本質與本源的哲學反思而非經驗的分析,使語言脫離了生活世界,無法指導翻譯實踐。因為它關注的是語言對于存在的意義的問題,而沒有注意語言在人際交往方面的社會實踐作用。不幸的是。解構主義范式的譯學范式恰恰選擇了它作為翻譯研究的語言學基礎。盡管解構主義譯學研究擺脫了科學主義的束縛,走向了開放與多元,但它具有神秘性質的語言觀使我們無法從“語言世界”中掙脫出來對生活世界中翻譯活動所涉及的語言問題進行客觀系統(tǒng)的研究。而且它從哲學的層面而不是從生活世界出發(fā)來看待語言和翻譯活動,從而得出了“翻譯是不確定的”和“一切均是不可譯的”等等失之偏頗的結論。此外。受存在主義哲學反理性、反科學的觀點的影響,解構主義譯學范式極度張揚譯者的主體性,夸大意義的不確定性。翻譯似乎變成了無規(guī)律可循的文字游戲。總之,在存在主義哲學和本體論語言學的指導下,翻譯研究不但走進哲學世界而脫離了生活世界。甚至面臨著被消解的困境。
二、馬克思主義實踐語言觀是引導翻譯研究回歸生活世界的理論途徑
翻譯研究如何才能回歸生活世界呢?胡塞爾指出,我們只能通過理論的途徑回歸生活世界。因為當處在生活世界的我們從事科學研究時,就會進入一種理論狀態(tài),我們的思想和觀點就會被某種理論的內在邏輯所左右。并不由自主地被它引向特殊世界。結構主義和解構主義譯學研究范式正是因為在脫離生活世界的語言理論的指導下。而分別進入了科學世界和哲學世界。由此看來,我們必須以關涉生活世界的語言理論為指導才能使翻譯研究回歸生活世界。這種語言理論應當符合生活世界觀的哲學思維,或者說是實踐哲學的思維方式。即是從實踐的觀點來看待語言問題的。只有把語言實踐放在各種實踐共存的完整世界中。才有可能充分理解語言本身。因此,我們應當在作為整個存在的人類實踐中去研究、理解語言。并用實踐哲學的語言觀來指導以語言為媒介的翻譯活動。只有這樣,才能引導翻譯研究回歸生活世界。馬克思主義實踐語言觀就是一種實踐的語言觀,它反對將語言作為一個獨立的、抽象的符號王國來看待,主張語言是建立在整個人類社會實踐基礎上的一種現(xiàn)實的交往活動。
馬克思主義實踐語言觀認為。語言不僅是交往實踐不可或缺的中介,而且它與人類的物質生產實踐密不可分。這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三個方面:其一。人類的物質生產實踐導致語言產生的迫切需要,這是馬克思主義關于語言起源的基本觀點;其二,物質生產實踐不僅為語言的產生創(chuàng)造了必需的聽覺器官和發(fā)音器官等生理條件。還創(chuàng)造了意識這一必要的主觀條件;其三,語言符號的意指關系也是在物質生產實踐中形成的。關于語言與意識的密切聯(lián)系,馬克思和恩格斯還說過下面這句名言:“語言是一種實踐的,既為別人存在并僅僅因此也為我自己存在的、現(xiàn)實的意識。”這句話揭示了語言的三個特性:第一,語言是一種實踐的意識,語言具有實踐性,是人類社會實踐的產物;第二,語言具有社會性,語言首先是為別人而存在。并在此前提下同時也為形成自我意識而存在的;第三,語言具有現(xiàn)實性,是不能脫離使用者的、活生生的現(xiàn)實的社會存在物。總之。語言和意識都產生于人類社會實踐,并在實踐的基礎上相互依賴、相互制約。綜上所述,馬克思主義實踐語言觀是一種實踐的語言觀。它十分重視語言與實踐之間的密切聯(lián)系,一方面語言產生于人類的社會實踐活動;另一方面語言又是人類社會實踐的中介。語言交往是人類交往實踐的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人們在語言交往活動中交流彼此的思想、情感和意向。達到相互理解,并在實踐的基礎上形成對現(xiàn)實世界的客觀的、一致的認識,而這種客觀的認識反過來又為人們實踐服務,即指導人們的對象化實踐和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實踐。翻譯活動也是人類的一項以語言為媒介的社會交往活動,我們應當以馬克思主義實踐語言觀為指導,從人類實踐的角度來思考整個翻澤活動以及翻譯中的語言問題。
三、生活世界的翻譯觀
從人類實踐的角度來看待翻譯活動即是一種生活世界的翻譯觀。從馬克思的“全部社會生活在本質上是實踐的”的觀點出發(fā),我們認為,翻譯活動也是人類的一項社會實踐活動。說得更具體點,翻譯就是一種現(xiàn)實的語言交往活動。翻譯活動作為一項社會實踐必定兼具對象性和交往性兩個特征。其對象性表現(xiàn)為譯者與原文文本的關系。而這種主客關系始終是嵌入譯者與作者之間的主體間性(交往性)之中的。換言之,翻譯活動是譯者與作者之間的以文本為中介的交往活動:作者通過將自己的思想、情感和意向賦形于由語言符號構成的文本,讀者(譯者)則通過文本這個媒介與作者進行對話,領會文本的意義并最終與作者達成共識和相互理解。結構主義和解構主義譯學范式都沒有把翻譯活動視為對象性和交往性統(tǒng)一于其中的實踐活動。而只偏重了其中的一個特性。例如,結構主義語言學的翻譯研究只考慮到譯者與文本之間的對象性關系。而將作者這一主體徹底遺忘了。它僅把文本視作一種無生命的、按語言規(guī)律構成的客觀對象。而沒有把文本視作是作者對現(xiàn)實生活的認識和描述以及他個人情感與意圖的客體化、符號化。這樣一來,讀者(譯者)就不能同作者一道共同關注文本中所涉及的現(xiàn)實世界,也無法與作者進行思想與情感交流。于是,翻譯活動這項如此復雜的實踐活動就被簡化為語言符號按規(guī)律的解碼與再編碼的機械操作。而解構主義范式的譯學研究則只專注于翻譯活動的交往性,認為翻譯就是譯者與文本(即客體化了的主體)的主一主對話。它完全忽視了翻譯活動的對象性,即主體之間是就什么而進行對話的問題。這種主一主對話是與現(xiàn)實生活相脫離的。文本既不指向現(xiàn)實的生活世界,叉不表達作者的思想情感,文本只是一種語言游戲。譯者對文本的理解不受語言規(guī)則和語用規(guī)范的制約。意義的生成僅取決于主體各自不同的前理解視域。總之。解構主義譯學范式只片面強調多元差異性的主體間性而撇開了客體的中介及主客體關系。實際上,這種片面的觀點同樣是受其語言學基礎,即本體論語言觀的影響。伽達默爾將理解視為一種語言游戲,認為理解的主體不是理解者,而是語言游戲本身。他說:“我們在此并不說用語言進行游戲或用向我們訴說的世界經驗或傳統(tǒng)的內容進行的游戲,相反,我們說的是語言游戲本身,這種游戲向我們訴說、建議、沉默、詢問。并在回答中使自己得到完成。”這樣一來。語言反而成為了凌駕于主體和現(xiàn)實生活之上的難以捉摸的、抽象的存在物。用這種神秘主義的本體論語言學來指導現(xiàn)實生活中的翻譯活動自然是行不通的。結構主義和解構主義譯學研究范式對翻譯活動的對象性和交往性缺乏全面認識,蓋因于它們脫離人類社會實踐的抽象語言觀。馬克思和恩格斯說:曙言是思想的直接現(xiàn)實。正像哲學家們把思想變成一種獨立的力量那樣。他們也是一定要把語言變成某種獨立的特殊的王國。……無論思想或語言都不能獨自組成特殊王國,他們只是現(xiàn)實生活的表現(xiàn)。”馬克思主義實踐語言觀強調語言與實踐的關系。指出語言是在人們的實踐活動中為滿足交往需要而產生的,是實踐活動的媒介與工具。它還強調語言的社會性和使用的規(guī)范性,認為這是語言交往活動合理進行的基礎。從人類的實踐活動出發(fā),不僅能使我們更為合理地看待語言,也有助于我們正確認識翻譯活動。馬克思說:“凡是把理論引向神秘主義的神秘東西。都能在人的實踐中以及對這個實踐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決。”我們應當首先承認不同語言之間的互譯性,雖然不同文化有著各自不同的具體的生活世界。但是在人類的實踐活動使得具體的生活世界產生交叉重疊的部分。這個重疊的部分就是不同生活世界的共同結構,更明確地說,這個共同結構就是人們在實踐活動中對客觀世界所形成的共識。而這種共識便為不同語言之間的相互轉換提供了共性基礎。當然。每個具體的生活世界畢竟是一個感性的、豐滿的文化_歷史世界。必定有著各自不同于其它生活世界的特征,而這必然會在其語言系統(tǒng)上形成烙印。給語言之間的互譯帶來一定困難。因此,實踐的、生活世界的翻譯觀既不認同解構主義的“一切均是不可譯”的極端觀點,也不贊成結構主義的“翻譯可以完全等值”的看法。
既然翻譯是可行的。那么如何才能使翻譯活動合理進行呢?從馬克思的實踐觀點看。翻譯活動是一項交往實踐,它是由“主一客”、“主一主”雙重關系構成的統(tǒng)一結構。或者說翻澤活動具有一種“主一客一主”的結構。在這一結構中,主體不是孤獨的、抽象的或先驗的主體,而是由交往實踐造就的異質性的社會化個體。也就是說,無論是作者還是譯者,他們首先都是“文化、社會意義上的主體”,是他們“通過交往介入一定的文化交往結構或社會交往系統(tǒng)的產物”。同時他們又有著不同于其他人的個性特征,他們的個性是他們在交往實踐中的創(chuàng)造性和能動性的體現(xiàn)。而交往實踐中的客體絕不是脫離主體關系的孤立存在物,而是主體間交往的中介。客體具有社會性和開放性。在翻譯活動中,客體是文本,它是聯(lián)結作者和譯者的紐帶。是作者與譯者對話的中介。譯者和作者的交往活動并非是天馬行空、不受約束的,而是要遵循語言使用的規(guī)范。語言是人類社會實踐的媒介,而社會實踐又規(guī)范了人們的言語行為,即通過一定的社會規(guī)約形成了語言的規(guī)則系統(tǒng),包括“語言的語形、語義和語用規(guī)則系統(tǒng),使語言成為可以表達思想和指稱實在的有意義的符號體系”。人們在交往活動中無論是表達還是理解都應當遵循語言的規(guī)則,否則一切交往活動將無法順利進行。在文本的形成過程中,作者已經嵌入一種潛在的社會交往關系中了。更明確地說,作者總是相對于潛在的讀者(譯者)在寫作,希望自己的思想、觀點和情感能在讀者心中產生共鳴。而這一目的的實現(xiàn)必須借助人們在實踐中形成的、并受規(guī)則制約的社會性語言。而不是什么“私人語言”。即使在文學創(chuàng)作中。作者會發(fā)揮自己的創(chuàng)造性,采用陌生化手法使語言脫離了日常使用的常規(guī),以延長讀者對描寫事物的感知過程,使讀者產生一種新鮮感,但這種困難的、扭曲的、障礙重重的語言仍然是以具有社會交際功能的自然語言為基礎的。而且也是能為讀者所理解和接受的。在翻譯過程中。譯者應當遵循源語的語言規(guī)則對原文文本進行解讀,通過文本這個媒介來與作者進行對話,以理解作者所欲表達的情感、意愿和思想。在此基礎上。譯者還需要根據(jù)目的語的語言規(guī)則進行轉碼,形成譯本,把原文作者的情感、意愿和思想傳達給目的語文化中的讀者。綜上所述,從馬克思實踐哲學的觀點看,翻譯活動是生活世界中的一項“主—客”和“主—主”雙重關系統(tǒng)一于其中的、以促進不同文化與民族之間的相互理解為目的的語言交往實踐。翻譯活動中任何主體的活動都要受到另一極主體(交往關系)和客體屬性(交往中介)的雙重制約。都要遵循語言的構成規(guī)則和使用規(guī)則。只有這樣。翻譯活動才能真正成為溝通世界不同文化之間的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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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