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看呀,小黃又跑到女廁所門前去撒尿了……”“爸,小白不讓小黃吃魚,他可讓小莎白吃……”我的小女兒坐在嶙岣的山巖上,簇擁著她的是五顏六色的野花,娉婷植立,芳菲蓊郁,花光披離,妙香披拂。她身穿一套潔白的連衣裙,紅色的腰帶,紅色的鞋,頭上戴著一頂白色的小草帽,草帽上綴著紅色的綢帶。她的大眼睛忽閃忽閃著,紅撲撲的小臉被四周的花朵輝映得更加明媚而鮮艷。她像一位花仙子,她像一個小天使,她像一朵潔白的云,她像一顆亮麗的星星……突然,她笑了,笑意從嘴角向眼瞼漾溢,向眉梢擴散,像晨鐘在曉風中拂動,像春湖泛起了一道道漣漪,像春天一聲聲鳥鳴,像潤物無聲的細細春雨,像玉潔冰清的白蘭舒展開透明的花瓣……突然,她伸出纖纖的小手,摘下頭上的小草帽向我拋來,帶著笑意,帶著溫馨,帶著十年的情,帶著十年的回憶,飛過來,飛過來。我伸出雙手,努力去接那玲瓏的物件,卻兩手空空。她無數次地拋,我無數次地接,白色的草帽在我眼前旋轉,紅色的綢帶在我上方飛舞……但我總是兩手空空!
一會兒,白色的草帽變成了白色的圓圈,變成了我可愛的貓咪——小白的頭像,紅色的綢帶凝聚成兩點,霎時又幻成藍色的貓眼,晶瑩奪目。“親愛的主人,你到哪去了?怎么不管我們啦?沒有你,我們吃什么呢?”小白在發問。接著是小白的妻子小黃在附和著:“是啊,我們好想你呀!”再就是它們的小女兒小莎白瞪著—藍一黃的兩只媚眼,晃著小腦袋發問:“我的魚在哪兒呢?好多天吃不到了!”
我突然驚醒,淚水奪眶而出。淚眼望蒼天,只有一鉤冷月映照著孤獨的我。
我從小不喜歡貓,覺得它們又臟又饞。我家的鄰居有一位老太太養過幾只貓,每當它們看見我時,都會呲開牙裂開嘴,嗷的一聲扭頭就跑。是因為我對它們抱有敵意,它們才這樣對待我的嗎?
我的妻子卻從小喜歡貓。在我和她還在戀愛的時候,她就不止一次地同我談起她對貓的一份感情。她那時說話的神態天真得像個孩子。她雖然已經二十五歲了,但純情得總帶著一股孩子氣。她的眼睛不算大,總是滿含著真誠和笑意,她微隆起的額頭,小小的下巴,紅潤的嘴唇,表露著她的聰明和伶俐。那秀美的脖頸,薄薄的削肩,勻稱的身材,修長的雙腿,無不展示著成熟女性的美感。她不刻意打扮,卻處處顯得干凈利落,生氣勃勃。我在內心深處烙印著四句詩:“她的性格活潑而外向,她的愛戀卻含蓄而內藏,她的芳華長駐而不衰,她的意志柔韌而堅強!”她說話的聲音尖尖的、高高的、急急的:“我小時候,家里養了好幾只貓,我非常喜歡它們。晚上,貓都鉆到我和我妹妹的被窩下面,我倆兒把腳放在它們身上,讓它們焐著,暖和極了。當我們睡著以后,我爸就會把貓從我們腳下弄走。可是老頭一走,我們的貓又會跳上床。……”
在黑暗中,她嬌喘清晰而誘人,她的雙眸蘸上一層亮色,只有我才能感覺到的青春和情意的色調。“在工廠時,他們給我起了個外號叫‘老貓’。我的名字‘曾曾’,他們都說就像貓的樣子!”她咯略地笑著,潮濕的空氣在顫動,這種純真的笑感染著我過分老成的心靈,撩撥起我悸動的情思。啊,兩個人的世界是多么好,兩個人的空間是多么小,好得不分彼此,小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啊!兩個人的世界無煩惱。
愛屋及烏這句成語是不錯的。一個男人愛上了,一個女人,不僅愛她身上的一切,包括她的缺點和她的怪癖,甚至連她周圍的一切,連以她為中心輻射出去的一切一切都會喜歡。我對貓這種小動物也改變了我的看法,漸漸的它們。說來也怪,只要你心里了無掛礙,不含芥蒂,這些小動物也就不再對你抱有敵意,不再對你吡牙裂嘴。原來它們的感覺是如此地細微。
結婚以后的幾年,我總是忙忙碌碌,這個家全是她在管,她辛苦勞累,沒有心思養貓。不久,女兒南南已會伊伊呀呀地說話,搖搖擺擺地走路了,她非常喜愛小動物。魚啊,鳥啊,鴿子啊,雞啊,兔子啊,刺猬呀,松鼠呀,她沒有一樣不喜歡的。但這些小動物都不長久,到我家來,不是莫明其妙地死了,就是飛走了。最可憐的是一對神氣活現、氣宇軒昂的信鴿,那是南南的小姨送的。每當妻子和女兒回來,它倆兒就親熱地咕咕地打招呼,在籠子里來回踱著步子,一副禮貌的紳士風范。妻子和女兒馬上喂上玉米豆,它倆兒歡快地樸楞著翅膀,靈巧的腦袋左顧右盼,可愛極了。可是一天早上起來,卻發現這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婦被黃鼠狼咬斷了喉嚨,一只死在籠子里,一只被拖出籠子老遠,鮮血淋漓,凄慘極了。妻子和女兒都哭了,妻子喃喃地說:“夜里聽到鴿子叫,好像有什么響動,因為冷沒有起來,沒想到……唉唉!小淚珠又落下來。善良的小動物,映襯出善良的主人的一顆善良的童心。
有一天妻子終于抱回一只貓,那時南南已經上小學了。那是一只花貓,毛很長,身上滿是褐色的紋理。沒過多久,這只花貓就做了母親,一胎下來生了四只,只只不同。內中一只純白色的,嵌著一雙碧藍的眼睛,與他的母親棕黃的雙眼形成了強烈對比。我的妻子和南南。下子就看中了他,我也—下子喜歡上它。于是我們三人_致決定,留下這一只白色的精靈,其余的全部給人。我立即給他起了一個看似簡單卻富有深意的名字一一小白,我對南南說:“咱們中國歷史上的春秋時期齊國的齊桓公,小名就叫小白。后來他成了春秋五霸之一。”于是我給她講了齊桓公如何建立霸業的故事。她似懂非懂地聽著。以后她別的沒有記住,但我卻聽到她對她的小伙伴不只一次地說:“古代有個國王叫小白,我家的貓也叫小白!”
小白一天天長大,毛很長,眼睛一天比一天藍,像湛藍的海水,像蔚藍的天空。他一抬腿,一投足,都帥得很,美得很,完全是一副高貴的白馬王子的神型。妻子怕他走失,就用繩子拴住他的腿,拴在外間寫字臺的腿上。開始他還安分,時間一長,他就煩躁不安,上竄下跳,經常跳到寫字臺上,把臺燈打翻。一天夜里。小白翻來覆去地跳躍,發出很大的聲響,而且帶著異樣的嚎叫。我起來一看,原來是一只蝎子爬在我們的床頭柜上,盡管發出很細微的沙沙聲,還是被小白感覺到了。小白正揮舞著雙爪凌利地躍躍欲試,一副戰士的表情和姿態,英武豪爽得很。原來,他是向主人報警!多么機靈可愛的小家伙!多么忠誠的精靈!他使我們避免了一次被侵害的危險!又有一次傍晚,小白被拴在門前的柿樹上,他又發出了同那天夜里同樣的叫聲。我舉燈一照,又是一只蝎子爬在他不遠的地方。他又一次報了警!我們這個宅院太古老了,五十年代前廣西將軍李明揚和華僑領袖莊希泉都曾在這兒居住。蝎子、黃鼠狼之類的經常出沒。
有了兩次的化險為夷,妻子對他放開了手腳,終于為他松綁,給他以自由。小白歡快地、灑脫地跑向屋外,呼朋引伴去了。開始他超不過二十四小時總要回家,后來腳就野了,三天五天不歸。開始我們還為他擔心,時間一長也就習以為常。不過在一般情況下,我和我的妻子—下班,或是南南—放學,只要你走到房前,他就突然象從地下鉆出來的一樣,出現在你的腳前,對你搖頭擺尾。可是在幾分鐘以前,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哩!
小白總是很快活的,很可人意的。晚上全家看電視他也輪番地臥在幾個主人的腳上昏昏睡去。即使你的位置移動了,離開了他,但是沒過一會,你又會發現他仍舊臥在你的腳上。主人上床睡覺,小白還在地上睡著,我們都不愿驚動他,可是有時半夜他會突然起來,用爪子撓門,發出刷刷的響聲,同時喵喵地叫著,我們都會不顧夜氣的寒冷為他開門,放他夜行。有時他出走幾天,半夜會在窗臺上鳴叫,我們都會欣喜地叫起來:“小白回來了,小白回來了!”馬上開門放他進來,他一一這黑夜中的白精靈,帶著午夜的潮濕—下子闖進這溫暖的屋里。無形中小白成了我們家庭中的一員,為我們這個家庭增添了溫馨的氣氛。
小白很能干,他可以為自己捕食。好幾次他嘴上叨著麻雀從房上跳下來,嗚嗚地對我叫著。他不安地擺弄著他的戰得品,東藏西放,好像怕被別人奪去似的。每當這時,我總是拍拍他的頭,撫撫他的背,讓他安靜下來,告訴他:“這是你的合法收入,勞動所得,沒有什么人會剝奪你的!”他善解人意,慢慢地平靜下來,一點一點地咀嚼品嘗著他的獵物,他的美味。
小白也有煩的時候。這時他每每>中進小小的儲藏室,遠遠地離開他的幾位主人,趴在冰涼的水泥地上,一動不動,像死了一樣。誰碰他一下,他都會嗷地大吼一聲,滿臉的不高興。南南會幽默地說:“他好像在腦門子上寫著煩著呢,別理我!”這個也有喜怒哀樂的家伙!他也會有自己的心事!
小白的膽子有時也很小。有一天我們全家都去南南的大姨家聚會(在那些日子,我家和南南的大姨,二姨三家輪流做東,自己動手,做上一頓豐美的飯菜,三家一齊共享美味與親情。那是多么美好的時光啊!)我把小白放在書包中攜去。半途,他自書包中跳出,從馬路上跑到便道,向我家的方向跑去。馬路上的自行車全部停下來為他讓路,開始有一輛自行車沒有停下,就聽到一個女人高聲叱責那個自行車:“你這人真討厭!還不停下來!”小白是這么討人喜歡,人們都很珍惜它。那天我看到了人心善的一面。……南南的大姨家有許多貓,簡直是一個貓的王國。小白卻躲在床下不敢出來,只有我和南南喂他吃魚骨頭的時候才鉆出來,但吃完后又躲起來。這個白馬王子,一點派頭都沒有了。這個窩里橫的家伙!
一天傍晚,在瀟瀟細雨中悄然走來了小黃。她是只無家可歸,被人拋棄的小母貓。她蜷曲在我家的屋檐下,以讓人憐憫的神情注視著小白吃晚飯。小白吃完了,悠閑地走開。小黃膽怯地移動著瘦瘦的身軀,瞪著驚恐的雙眼,來到小白的食盆旁,以小白的殘食充饑。他不時地抬起頭,四處觀察著,如驚弓之鳥。寬宏的小白并不阻止她,但卻不許她接近自己。小黃幾次試圖向小白表示友好和親近,都被小白呲牙裂嘴地斥退。小黃委實太難看了,小腦袋,尖嘴猴腮,黃黃的渾濁的眼珠,一身沒有光澤的短毛,還不如動物園的母獅子,難怪小白不喜歡她,就是我們全家也沒有一個喜歡她。但她卻以她忍讓、善良和吃苦,默默無聞而進入了我們這個家庭。
第二天打開房門,小黃仍睡在屋檐下。第三天打開房門,小黃仍睡在窗臺上……
我們必須接受現實,對這個自己送上門的丑媳婦——小黃加以必要的照顧,給她提供應有的生存的物質條件,使她成為這個家庭中的一員,得到應得到的溫暖。當然她還只能睡在地上——不過我們為她安排了一個盆,盆中鋪上了棉墊。食品每次都多準備了一些,使得她在小白大嚼之后,還能得到足夠的卡路里。
小白睡覺有好幾個地方,最舒適的是廚房的洗衣機上邊,他可以高高在上,無人打擾。小黃幾次試圖也登上這個寶座,都被我們的白馬王子威嚴地嚇跑。小黃溫順地后退下來,喉嚨中發出細微鳴鳴聲。她從不大吼大叫,聲音老是那么細小而微弱。
“小黃肚子大了!”有一天妻子和女兒不約而同地告訴我。女性的心就是比男人的細,我還沒有感覺到的,她們卻發現了。小黃太瘦了,皮包骨頭,即使懷了孕,也根本不顯臃腫和笨拙,仍舊那么細腳伶仃的。
“爸,小黃真有意思,她老是去女廁所前面拉屎撒尿!”南南為自己觀察到小黃的奧秘而得意。“噢,小黃真懂事,很講衛生嘿!”我稱贊著,“多觀察她,有什么都告訴我。”“好吧!”
不知不覺中,小黃要生產了。有一天她到處叼棉花放在自己睡覺的盆子里。妻子首先發現了這一現象,告訴了我。妻子和女兒弄來許多棉花放進,小黃的盆里,并把盆子移到隱蔽的角落。
小黃順利地生產下四個子女,愛如至寶。小白對此根本不感興趣,仍舊到處瘋跑,幾日不歸。唉,這樣的丈夫!
在小白與小黃愛的結晶中出現了一顆明星,遠遠望去像在皚皚的雪原上綻放著一只談藍的郁金香和一朵嬌黃的雛菊,她的大腦袋上鑲著一藍一黃兩只小眼睛,藍的像寶石,黃的像琥珀,一身白光光的長毛,柔軟滑潤,完全像一只純種的波斯貓。我與女兒商量,立即把我們這位可愛的白雪公主命名為“小莎白”。
其余三只小貓被一只只從小黃身旁拿走。她似乎有所察覺,但卻逆來順受,默默地對待這一切。小莎白還在,她就有希望!母女倆相依為命,小黃擁著小莎白,用自己的嘴為她不停地疏理毛發。……
不久,小莎白已經可以走動了。她時常要對她的生身之父表示親情,但小白仍是那副“大男子主義”,擺著個臭架子,不許她接近,一點做父親的樣子都沒有。
每次喂魚,小白還總是先吃,他吃魚時不許小黃和小莎白與他共享。第二個吃的是莎白,母親讓著自己的小女兒,她最后才來打掃戰場。慢慢地小白可以接受小莎白與他共進午餐和晚餐,但是仍舊不許小黃同席。
小白不在的時候,小黃帶著女兒也會跳上白馬王子的寶座——洗衣機,享受—下,風光—下。但更多的時候是母女倆鉆到鄰居廢棄廚房中的大紙箱中酣睡,那里既安全又隱蔽。
小莎白在母親的帶領下已經能上房了,但往往上去了下不來,這時她就會在房上喵喵地叫,我和南南馬上會蹬上凳子接她下來。當我向她伸出援救之手時,她總是膽怯地牢牢抓住它們,以至把我的手背抓破。而我卻得到心理上的滿足。
妻子是個干凈利落的家庭主婦,她對貓的要求也是干凈利落。她不厭其煩地為它們洗澡、捉跳蚤,把它們拾透得像水蔥似的。每當這時,我就想:我就像這些貓,如果沒有妻子的為我主好內政,我還不定什么邋遢樣呢,她的青春和才智有相當一部分都消耗在廚房和洗衣機中,而我卻很少為她分擔一些,她為我犧牲了許多許多……
在1990、1991年的那些日子里,我有足夠的時間、足夠的心情去觀察和欣賞這三口之家。小白、小黃、小莎白盡管形象不同,脾氣不同,但卻起真實和赤裸,沒有虛偽,沒有邪惡。對于主人,它們是絕對地真誠絕對的友善。每當我外出歸來時,它們都會歡呼跳躍地環擁我的腳下,有時我拿出魚給它們吃,有時我沒有東西給它們吃,這都沒有關系,它們依然對我表示出它們發自內心的親熱。只要我在家的時候,它們外出一會兒就會歸來看看我,來了又去,去了又來,它們是如此地眷戀著它們的主人,眷戀著這個簡陋貧寒的家。
它們在某種程度上改變著我的生活。我本是個愛睡早覺的人,但為了能去早市為它們買到它們所必需的魚,我必須早起。多年的生活習慣很少有人能改變,居然讓幾只小貓改變了。我有時也在問自己:這是為什么?我覺得這是基于一種善良的責任感,既然幾只可憐的小家伙依附于你,你就不應該讓它們失望。它們雖然不會報答你,但至少它們可以增加你生活的樂趣,而且它們不會以怨報德,落井下石,這是它們優于人類的地方。
每當我望著燦爛陽光下的小白、小黃和小莎白,以及在逗弄它們的我的小南南,我就感到一切都那么寧靜和諧和平安祥,這時法國散文家蒙田的話就會在我耳邊響起:“當我在跟我的貓戲耍的時候,誰說得清楚,到底我在逗引它呢?還是它在逗引我?”南南每每會認真告訴我:“爸,現在有十二點了吧!你看小白的眼睛成了一道縫。”這又使我想起波特萊爾的《時鐘》:“中國人能在貓眼里看到時辰。”“有一天,一個傳教士在南京城外閑步著,發現自己忘記帶表。于是他問一個小孩子那時是什么時候。天國的頑童起初猶豫著,隨后,他高興起來,回答道:‘我就來告訴你。’過了不久,他回轉來了,懷里抱著一只很大的貓,他正而環視它毫不躊躇地斷定道:‘現在還沒有完全到正午。’他的話是沒有說錯的。”思緒在飛揚,我又記起法國印象派音樂大師德彪西天性像貓,他的行動、舉止,機敏的才智,喜開玩笑,陰郁的表情,都類似于貓的性格,而他的沉于美色,更影響他的一生以及他的藝術。他是一位享樂主義者……人和貓有許多相似的地方,但人和貓又是多么地不同啊!有時我會覺得人比貓好,可有時我又會感到人不如貓。……
我終于為小白拍了一張令人滿意的彩色照片,采用側逆光,十分自然和美妙。他臥在我家的木椅上,迷人的眼睛閃著神奇的藍光,尖尖的、玲瓏的耳朵直立著,紅紅的小嘴含蓄而瀟灑,一根根油光光的長毛畢露清晰,姿態優美,神情安然,柔中有剛,剛中有柔……
小白、小黃、小莎白是否還在這個世界上?我總覺得我在睡夢中看到的是它們美麗的靈魂!我不是一個好的主人,我沒有能夠保護好它們,因為我連……
我更不是一個好丈夫和好父親,因為我沒有給妻子和女兒帶來幸福和安寧。我算什么呢?我什么事情都沒有做好!
但是,我的親愛的妻子和可愛的女兒畢竟還頑強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我相信她們會理解我,原諒我!我今后的一切一切也都是為了她們的幸福!
(責任編輯:蘇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