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關漢卿的《四塊玉·別情》和王實甫的《十二月過堯民歌·別情》,這兩首散曲在內容上都是寫一個女子的相思離別之苦在寫法上有相同的地方即是都運用了直接抒情和情景交融。也有不同之處,筆者對此進行評析,意助教師的教學工作。
關鍵詞:散曲賞析;教學評析
中圖分類號:1207.3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3315(2011)2-137-001
關漢卿《四塊玉·別情》:自送別,心難舍,一點相思幾時絕。憑闌袖拂楊花雪。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
王實甫的《十二月過堯民歌·別情》:自別后遙山隱隱,更那堪遠水粼粼。見楊柳飛棉滾滾,對桃花醉臉醺醺,透內閣香風陣陣,掩重門暮雨紛紛。
怕黃昏忽地又黃昏,不消魂怎地不消魂,新啼痕壓舊啼痕,斷腸人憶斷腸人。今春,香肌瘦幾分,裙帶寬三寸。
關漢卿生活在金末元初。他多才多藝,了解人民疾苦,熟悉民間語言。他不但是一位劇作家,甚至還登臺演出,以表達內心所愛所恨。他一生創作的雜劇超過六十種,可惜大多已散失,傳世的僅有十余種。悲劇《竇娥冤》是他的出色代表作。他不僅是優秀的雜劇家,而且也是杰出的散曲作家。
“自送別,心難舍,一點相思幾時絕。”《四塊玉·別情》開篇就點明“別離”主題,并且說明送別情人之后難以割舍的心境。起首口氣看似較平和,別后之情看似淡,看似只有“一點”,而實際上卻是無休無止、纏綿悱惻的。關漢卿在這里以“一點”與“幾時”對舉,表明這一種相思,卻能惹起長久的萬種離愁,留下了永久難以消失的傷痛。“一點相思幾時絕”是這首小令的重心。這位女子愛她的情人愛得真摯、愛得深切,愛得纏綿,由這幾句話就得以充分的體現。但是離愁別情還未能徹底的表現,于是詩人又進一步的以景物來烘托:“憑欄袖拂楊花雪,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愛人遠去了,她登上高樓,“憑闌”遠眺,想多看他一眼。“憑闌”寫出女子惆悵癡立,極目遠送,流露出酸楚的眷戀之苦。因佇立凝望已久,如雪的楊花紛紛飄落在身上,也全然不覺。這一句把送別寫得非常逼真。“袖拂楊花”,看似一個隨便的動作,細細咀嚼,它卻包含著思婦的無限愁腸,楊花紛飛,既是障人視線的物,又暗喻離人的飄泊,還可用飛絮的楊花來表現女子愁思的纏綿,有蘇軾《水龍吟》“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之意。其一語雙關為全曲設定了感傷凄迷的氛圍。楊花這個具有春天時節特征的景物所造成的氣氛,正好襯托出女子為離情別恨所愁苦的難以抑制的心情,“昔我往矣,楊柳依依”如此看來,春光不僅熱鬧,還含有春意繚亂、春情難遣之意。拂開眼前的楊花,看到的是“溪又斜”,“山又遮”,即彎彎的溪水曲折流向遠方,重重的山巒起伏綿延,青山遮住了視線。接連的障礙,女子的愁緒隨景物變化不斷地加深,變得凝重,有著欲罷不能的感傷,當心愛的人已經遠去了,看不見時,只好嘆惜道“人去也”。王實甫是元代著名雜劇《西廂記》作者,同關漢卿一樣,他平生情況的歷史記載也很少。是大都(今北京)人。后人推測他大約在關漢卿之后。王實甫的這首《十二月過堯民歌·別情》曲子是用兩支小令組成的,在第一支曲子中,起句中的“自別后”點明了曲的內容“離別”,為下文定下感情基調。這和關漢卿的《別情》相同,不同的是這首詩歌把相思的女子完全置于景色之中,在“遙山、遠水、楊柳、桃花、香風、暮雨”中你似乎看到到女主人公因思念愛人而愁腸百結坐立不安的樣子。眼前的美景徒增物的寂寞孤獨。
在第二支曲子里,“怕黃昏忽地又黃昏,不銷魂怎地不銷魂,”,怕夜晚的寂寞,偏偏夜幕又降臨了,竭力想抑制憂傷,又怎么能不憂傷呢?這不由使人想到“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的李清照。少婦每天等待歸人,然而心上人卻沒有回來,只有以淚洗臉,“新啼痕壓舊啼痕”,實在悲苦極了。日子就在相思中過去了,瞧,“為伊消得人憔悴”,連香肌都“瘦了幾分”裙帶都“寬了三寸”,用夸張的手法表明主人公柔腸寸斷的相思之意。
這兩首散曲在內容上都是寫一個女子的相思離別之苦,但在寫法上既有相同之處又有不同之處。相同的地方是都運用了直接抒情和情景交融。不同之處在于:
一、寫景和抒情的先后不同
關漢卿的《四塊玉·別情》先抒情后寫景:前三句寫離別相思之情,用直抒胸臆的方法;后三句是以景托情,而景中含情,言盡而意不盡。王實甫《十二月過堯民歌·別情》則是先寫景然后抒情,《十二月》寫山寫水寫桃花楊柳寫香風暮雨,景中含情,情景交融;而在《堯民歌》中,作者便采用了直接抒情的表達方式,連環與夸張的手法寫少婦相思之苦。但不論是先寫景后抒情還是先抒情后寫景,情景交融的手法是詩詞中常用的藝術手法,藝術效果也最好。
二、語言風格不同
關漢卿向以“本色當行”著稱,他是元代雜劇作家中本色派的代表人物。所謂“本色”是指語言質樸自然、生動活潑,既具有濃厚的生活氣息,又富有典雅術韻味,“文而不文,俗而不俗的藝”毫無雕琢的痕跡。王國維《宋元戲曲考》中所說:“關漢卿一空倚傍,自鑄偉詞,而其言曲盡人情,字字本色,故當為元人第一。”在這首《四塊玉·別情》中就很好的體現出這種質樸的語言風格:“自送別,心難舍,一點相思幾時絕”“人去也”可以說明白如話,不加雕琢,但是情感的表達又含蓄細膩。
而有王實甫作品如“花間美人”,“鋪敘委婉,深得騷人之趣。極有佳句,若玉環之出浴華清,綠珠之采蓮洛浦”《太和正音譜》。巧干用古,化舊為新。作者不僅善于熔煉方言口語入曲,而且更善于熔煉古典詩詞人曲,甚至把口語和古典詩詞雜糅在一起而絲毫不顯生硬牽強。例如《長亭送別》中:“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比司馬青衫更濕”等等。在這一首《別情》中,作者也巧妙地化用了古人的詩詞,有李清照的“到黃昏點點滴滴”,江淹的“黯然消魂者,唯別而已”,馬致遠的“斷腸人在天涯”等。另外又因為用疊音字“隱隱”“粼粼”“滾滾”“醺醺”“陣陣”“紛紛”使詩歌既典雅又充滿詩意。由于王實甫既能熟練地駕馭民間語言,又善于吸取古典詩詞中的精華為己所用,便形成既典雅又質樸,既有文采又不廢本色的獨特的藝術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