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將東部100個城市分為三個層級,分別測算各層級城市2003—2008年生產性服務業相對于制造業的集聚程度,發現生產性服務業逐漸向少數核心城市集聚,而制造業向外圍城市擴散?;贒uranton-Puga模型對這一現象進行研究,結果表明:當總部服務的傳遞成本或生產部門運輸成本較高時,廠商選擇空間一體化;反之,當總部服務傳遞成本較低并且生產部門運輸成本也較低時,廠商選擇空間非一體化;大量廠商生產組織方式的選擇進一步影響城市的就業格局及經濟結構,不同類型城市經濟表現出按功能集聚的特征。
關鍵詞:傳遞成本;空間非一體化;經濟結構轉變
中圖分類號:F062.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3890(2011)01-0051-07
在世界范圍內,隨著運輸、通信領域關鍵技術的進步,尤其是以互聯網為代表的信息時代的來臨,廠商的生產經營方式及組織形式也發生深刻變化。傳統的廠商組織形式是將總部和生產部門置于同一個城市,也就是所謂的空間一體化(Spatially Integrated)。然而,在過去幾十年,大量廠商選擇將總部、研發等非制造環節置于少數核心城市而將生產部門置于外圍中小城市,這就是所謂的空間非一體化(Spatially multi-location)(Gilles Duranton and Diego Puga,2005)[1]。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我國東部地區利用自身的區位、政策等優勢,通過承接全球價值鏈中勞動密集型生產環節,使我國尤其是東部地區迅速成為全球最具競爭力的代工平臺。但近年來,聚集于大城市的制造業表現出向外圍城市轉移的明顯趨勢。與此同時,總部、研發等非制造環節逐漸向少數核心城市集聚,大量跨國企業地區總部以及一些較大規模的本土企業總部集聚于上海、北京等大城市。本文試圖解釋廠商選擇空間非一體化的原因,以及空間非一體化對城市經濟結構的影響。
本文第二部分是文獻綜述,第三部分對我國東部地區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的相對集聚趨勢進行統計描述和比較分析,第四部分基于Duranton-Puga模型,對廠商選擇空間非一體化的原因及空間非一體化對城市經濟結構的影響給出一個理論解釋,第五部分為結論及政策涵義。
一、文獻綜述
在大量有關空間非一體化的理論文獻中,Helpman(1984)[2]、Markusen(1984)[3]與Markusen(1995)[4]等最先探討有關跨國公司如何選擇生產地點的問題,這類文獻把廠商經營環境看作外生,并未考慮廠商生產地點的選擇也會對經營環境產生影響。Davis(2001)具體研究了生產地點選擇與產品銷售之間的關系,著重探討最終產品和原材料的運輸成本對生產地點選擇的影響[5]。Ota和Fujita(1993)則考慮廠商各部門在同一個城市內的地點選擇問題,他認為廠商通過選擇各部門在城市內的分布影響了城市的產業布局,該模型有助于理解城市中心與郊區的不同[6]。Gilles Duranton和Diego Puga(2005)將Ota和Fujita的結論加以擴展,討論廠商空間非一體化對城市經濟結構的影響,該模型說明了廠商將總部、研發等非制造部門置于少數核心城市,而將產品生產部門置于外圍城市的發生機制,他們認為總部服務的傳遞成本下降是廠商選擇空間非一體化的關鍵原因[1]。經驗研究方面,Franz-Josef Bade et al(2004)等利用德國九種類型城市的就業數據研究發現,隨著傳遞成本(Transmission Costs)的不斷降低,城市經濟結構逐漸發生變化,總部及生產性服務業(Producer Services)集聚在中心城市,而生產部門則集聚在外圍城市[7]。Klaus Desmet and Maral Fafchamps(2006)通過分析美國1972—2000年不同規模城市就業結構的變化,發現制造業有向邊遠的外圍城市擴散的趨勢,而服務業則向中心城市集聚[8]。Vanessa Stranss-Kahu and Xavier Vies(2009)用美國30 000個公司層面的微觀數據分析了1996—2001年美國公司總部分布的變化趨勢,發現總部有明顯地向交通設施完善、公司稅賦低、生產性服務業發達的中心城市集聚的趨勢[9]。
國內的相關研究中,多從行業視角探討經濟集聚問題,如李國平和范紅忠(2003)[10]、范劍勇(2004)[11]、金煜等(2006)[12]、樊福卓(2009)[13]等對我國地區工業集聚及工業專業化的研究,黃雯和陳大中(2006)[14]、楊向陽等(2009)[15]對我國服務業集聚的研究,這些文獻都隱含一個前提假設,即行業內的廠商是空間一體化的。但事實上,廠商的生產組織方式正發生重大變化,總部與生產部門的分離對城市經濟結構產生了深刻影響。在以城市為研究對象的相關文獻中,研究長三角各城市經濟結構變化的較多(晨海和樊福卓,2004;梁琦和詹亦軍,2006;楊向陽和童馨樂,2009)[16][17][18],這類文獻應用不同的測度方法,發現我國經濟活動的地區集聚趨勢明顯,尤其是東部發達省份集聚了大量工業,上海等核心城市集聚了大量生產性服務業,但都沒有對這種空間非一體化的變化趨勢給出理論解釋。陳建軍等(2009)的研究與本文的主題比較接近,他們研究了中國生產性服務業集聚的成因與發展趨勢,但他們忽視或沒考慮到生產性服務業集聚的同時生產部門也在向外圍城市集聚,因此僅僅解釋生產性服務業集聚的成因并不能完整理解發生在中國的空間非一體化現象[19]。
針對以上不足,本文應用新經濟地理學的分析框架,重點探討總部及生產性服務業向中心城市集聚而產品制造環節向外圍城市擴散的內在機理。本文借鑒Gilles Duranton和Diego Puga(2005)的研究思路,但與他們的研究不同的是,在解釋廠商選擇空間非一體化的原因時,不僅考慮總部成本的因素,也考慮生產部門成本的因素,因此本文的結論可能更符合現實。具體而言,本文首先通過對我國東部地區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的相對集聚趨勢進行統計描述和比較分析,然后借鑒Gilles Duranton和Diego Puga(2005)的模型并加以擴展,對空間非一體化的原因及空間一體化對城市經濟結構的影響給出一個合理解釋,最后提出政策建議。
二、城市經濟結構轉變趨勢:特征性事實
(一)統計指標的說明
由于我們無法獲得企業層面的微觀數據,因此本文用就業在行業間的分布來衡量城市經濟結構的發展趨勢。借鑒區位熵、空間基尼系數等產業集聚測度方法,本部分我們構造了一個統計指標來考查不同層級城市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的相對集聚程度及其發展趨勢:
smit=■=■
其中,Sit=servit/servt是i城市t年生產性服務業從業人員數與全國平均水平之比,servit代表i城市t年生產性服務業從業人員,servt代表t年全國城市平均水平,Sit衡量了i城市t年的生產性服務業水平。mit=manuit/manut是i城市t年制造業從業人員數與全國平均水平之比,manuit代表i城市t年制造業從業人員,manut代表t年全國平均水平,mit衡量了i城市t年的制造業發展水平。如果smit隨著t增大而逐漸增大,則說明i城市發生了生產性服務業相對于制造業的集聚;反之則說明發生制造業相對于生產性服務業的集聚。
本文將分別計算2003—2008年東部地區100個城市的smit值,之后根據對城市的分層,計算各層級城市平均的sm值,以反映各層級城市生產性服務業相對于制造業的集聚趨勢。
(二)數據選取
中國在2003年對行業分類進行了調整,“按行業分組的單位從業人員”統計口徑發生了變化,從原來的15個行業調整到現在的19個行業,其中第三產業即服務業從原來的11個行業調整到現在的14個行業。本文所使用的數據主要來源于2003—2008年的《中國城市統計年鑒》,選取東部地區11?。ㄖ陛犑校?00個城市的各行業從業人員等數據,需要指出的是由于有些地區個別指標的數據不全,我們按照當年相應省份的統計年鑒或《中國區域經濟統計年鑒》進行補齊。此外,由于本文的研究目的以及數據可得性,本文所選取的都是市轄區數據。
關于生產性服務業的內涵,Noyell and Stanback(1983)[20]、Coffey and Bailly(1991)[21]等從服務對象、基本屬性和基本功能等方面對生產性服務業的內涵進行了闡釋,目前較為一致的看法是生產性服務業主要提供中間需求性質的服務產品,其服務對象面向生產企業而非最終消費者。但是國內學者對生產性服務業外延的界定還存在不少差異,本文綜合考慮了程大中(2006)[22]、陳建軍等(2009)[19]以及《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一個五年規劃綱要》等文獻,將生產性服務業界定為: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信息傳輸、計算機服務和軟件業,金融業,租賃和商務服務業,科學研究、技術服務和地質勘查業,居民服務和其他服務業,教育業。
(三)城市分類與計算結果
綜合考慮行政級別、城市規模等因素,本文將東部100個城市分為三個層級,第一層級為北京、天津和上海三個直轄市,第二層級為除直轄市外8個省的省會城市,第三層級為除直轄市和省會城市以外的89個地級市。根據我們對度量指標和對統計口徑的界定,分別計算各年各層級城市的smit值(見表1),各層級城市以及北京、上海生產性服務業從業人員占東部地區的比重(見表2),各層級城市以及北京、上海制造業從業人員占東部地區的比重(見表3)。②
(四)對計算結果的分析
根據本文的計算結果(見表1),省會城市sm值變化趨勢與直轄市基本相同,因此我們把直轄市和省會城市作為核心城市,把地級市作為外圍城市。從表1、表2和表3中我們可以發現:第一,從絕對比重上看,直轄市尤其是北京、上海兩市生產性服務業從業人員占東部地區的比重較大且逐年增加,6年間增長了2個百分點,而制造業從業人員占東部地區的比重較小,并且逐年降低,6年間減少約4個百分點;省會城市生產性服務業和制造業所占比重都略有增長,生產性服務業增長了約1.3個百分點,制造業增長接近1個百分點;地級市生產性服務業所占比重逐年降低,6年時間降低3.2個百分點,而制造業比重逐年增加,6年間增加2.8個百分點。第二,從各層級城市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相對集聚趨勢即sm值上看,直轄市sm值逐年增大,表明發生了生產性服務業相對于制造業的集聚;省會城市sm值略有增長,表明該層級城市生產性服務業發展速度略快于制造業,即生產性服務業也有相對于制造業的集聚趨勢,但不如直轄市顯著;地級市sm值逐年降低,表明發生了制造業相對于生產性服務業的集聚,且集聚趨勢明顯。
三、城市經濟結構轉變:基于Duranton-Puga模型的一個解釋
(一)模型設定
1.消費者偏好的設定。有m個最終產品生產部門。消費者有Cobb-Douglas式偏好,并且在最終產品上的支出相同。我們用上標指代部門和工人的職業,用下標指代城市。于是i城市h行業的消費者間接效用是:
Vt=■(1)
其中?詛代表個人的消費支出??傁M者價格指數是:
P=■(Ph)l/m(2)
其中Ph表示h部門的最終產品價格。最終產品可在城市間自由貿易,因此在所有城市的價格相同。所有勞動者可以在各城市自由遷移和轉換職業。
(二)廠商成本函數的設定
最終產品廠商有兩個部門:總部和生產部門。每個廠商可以采用兩種組織方式中的一種:空間一體化和空間非一體化。空間一體化廠商的總部和生產部門位于同一個城市,空間非一體化廠商的總部和生產部門位于不同的城市。總部使用勞動力(經營管理者)和生產性服務業提供的服務作為投入產品生產總部服務(Headquarter Services)。生產部門結合總部服務和特定中間投入產品生產最終產品。生產性服務和特定中間投入產品由外部供給者提供,并且不可跨地區貿易。但是,各行業的總部使用相同的生產性服務,生產部門使用的中間產品在各行業間卻是不同的。
從這樣的投入產出結構我們可以得出,所有工人分屬于2m+1個職業。我們用0代表從事生產性服務業的工人,并且從事生產性服務業的廠商也用0來表示;用h表示h部門的總部雇傭的勞動者,h=1,…,m,與該部門最終產品相關的變量也用h表示;用m+h代表從事h部門中間投入品生產的勞動者,也用m+h代表生產該中間投入品的廠商。最終產品廠商是完全競爭的,并且有Cobb-Douglas式的成本函數,總部成本占總成本的比例為?濁,生產部門成本比例為1-?濁。因此,總部在i城市而生產部門在j城市的h行業的廠商成本函數為:
Chi,j=chi,jXhi,j(3)
其中xhi,j表示產出,chi,j是單位生產成本,且有:
chi,j=(Hhi,j)?濁(Qjm+h)1-?濁(4)
Hhi,j是總部成本,Qjm+h是生產部門的成本。其中總部成本又分為Cobb-Douglas式的總部直接雇傭的勞動力成本和從外部購買的生產性服務兩部分,所占比例分別為?滋和1-?滋。i城市有一個內生決定的生產性服務的供給量s0■,所有進入總部成本的變量具有不變的替代彈性■,?茲>0。因此,位于i城市空間一體化的廠商總部成本是:
Hhi,j =Hhi = (wih)?滋(Qih)1-?滋(5)
其中wih代表i城市h行業每單位勞動的工資,Qi0是i城市生產性服務業的相對價格指數,且有:
Q0i=■qi0(k)-1/?茲dk-?茲(6)
其中qi0(k)是i城市k類生產性服務的價格。
每個廠商要把總部服務傳遞給位于另一城市的生產部門,這種傳遞造成的成本是冰山成本(Iceberg Cost)。因此,空間非一體化廠商比空間一體化廠商的總部投入成本要高,我們用參數?籽>1來衡量:
Hhi,j=?籽Hhi(7)
空間非一體化的廠商將生產部門設置在外圍城市,但外圍中小城市的基礎設施相對落后,交通運輸業欠發達,無疑增加了生產部門的運輸成本③,我們用b>1來衡量:
Qhi,j = bQhi(8)
最終產品生產部門用特定中間投入品進行生產,i城市h部門使用的中間投入品的量Sim+h是內生決定的。h部門所有特定中間投入品以不變替代彈性■進入生產部門的成本函數。因此,i城市h部門的特定中間投入品的相對價格指數為:
Qim+h=■qim+h(k)-1/?著dk-?著(9)
其中qim+h(k)是i城市h部門的第k種特定中間投入品的價格。生產性服務和特定中間投入品由壟斷競爭廠商生產。i城市的生產性服務供給商生產第k種服務的成本函數是:
Ci0(k)=[?琢0+?茁0 yi0(k)]wi0(10)
其中yi0(k)代表生產性服務業供給商的產出。括號內的表達式是單位勞動需求量,它由一個常數和一個變量組成。從該表達式可得生產性服務業每種產品的生產是規模報酬遞增的。相似的,i城市h部門的第k種中間投入品的成本函數是:
Cim+h(k)=[?琢+?茁yim+h(k)]wim+h(11)
下面我們引入兩個引理,這兩個引理給出了總部和生產部門成本的簡化表達式。②
引理1i城市h部門空間一體化廠商的生產部門成本是:
Qim+h=(lim+h)-?著 w im+h
引理2 i城市h部門空間一體化廠商的總部成本為:
Hih = (wih)?滋(Qi0)1-?滋
其中Qi0=(li0)-?茲wi0。
一個城市的生產性服務部門雇傭更多的工人將生產出更多種類的中間服務,這會使總部成本降低。由于不同部門的廠商總部都要使用生產性服務,一個城市生產性服務業從業人員的增加將降低本地所有部門的總部成本。另一方面,中間產品生產者雇傭勞動量的增加降低了使用該中間品的本地生產部門的成本??偛渴褂玫纳a性服務和生產部門使用的中間投入品,都提升了地方化經濟(Localization Economies)。而且,由(7)和(8)式可得空間非一體化的廠商和空間一體化的廠商面對相同的生產性服務價格指數和中間投入品的相對價格指數,地方化經濟在各種組織形式下都適用。
(三)城市內部結構的設定及城市的形成
我們用最簡單的標準形式對城市內部空間結構建模。生產活動在城市中心進行,我們把它稱為中央商務區(Central Business District,簡稱CBD),它周圍是居住區。居民往返于居住地和CBD之間,在這個過程中損失了單位勞動供給的一部分,這個損失等于2?子與距離的乘積。給定職業、收入和該城市的土地競租曲線,每個消費者選擇居住地以最大化效用,這等同于選擇居住地以最大化凈收入。因而,工作在i城市h部門的消費者最大化關于z的函數wih(1-2?子z)-Ri(z),z是消費者的居住地與CBD之間的距離,Ri(z)是i城市的級差地租。居住地點套利可能性的存在保證了工資收入相同的居住者的往返成本和租金支出相同。各行業的勞動者根據收入把自己歸為不同的類別,工資收入高的住在離CBD較近的地方(他們往返時間的機會成本更高)。城市的邊緣在距離中央商務區Li/2處(Li是i城市的總人口)。地租函數是連續的、凸的和分段線性的。城市邊緣的地租標準化為0,對城市地租積分得到總地租:
Ri=■Ri(z)dz(12)
用lih代表i城市h行業CBD的可用凈勞動力,它等于Lih減去h行業的所有工人往返時間。對所有行業加總得到:
■lih=Li(1-?子Li)(13)
接下來我們描述城市的形成機制。最簡單的是考慮有大量完全競爭土地開發者的情況,這些地產商控制了一個城市所有潛在開發用地。開發商對特定行業的工人予以補助,用Tih代表i城市h行業的工人從開發商處得到的補助。每個地產商試圖最大化凈收入:
■∏i=Ri-■TihLih(14)
約束條件為每個工人獲得在其他地方可獲得的最高消費收入■:
Lih?詛ih=Lih■,Lih?叟0(15)
受廠商利潤為零的約束,這里的廠商分為在一個城市內僅有總部、僅有生產部門或兩者都有三種類型:
■xhi,jdj(Ph-(?籽Hih)?濁(b■m+h)1-?濁)=0,Ph-(?籽Hih)?濁(b■m+h)1-?濁?燮0,■xhi,jdj?叟0(16)
■xhi,jdj(Ph-(?籽Hh)?濁(b■im+h)1-?濁)=0,Ph-(?籽Hh)?濁(b■im+h)1-?濁?燮0,■xhi,jdj?叟0(17)
xhi,i(Ph-(Hih)?濁(Qim+h)1-?濁)=0,Ph-(Hih)?濁(Qim+h)1-?濁
?燮0(18)
積分式■xhi,jdj表示空間非一體化廠商在所有城市的產出總和,b■m+h代表非一體化廠商的最低生產成本,?籽Hh代表非一體化廠商的最低總部成本。勞動者的自由流動保證了工人會得到和其他地方一樣多的凈收入,因此工人參與約束條件(15)式是有約束力的。相似地,廠商的參與約束條件(16)~(18)式也是有約束力的。最終產品生產部門和土地開發商都是完全競爭的,均衡時它們的利潤為零。因此,一個住在距離CBD為z的i城市h行業工人的消費支出等于工資收入和轉移支付的和減去房租支出:
?詛ih(z)=wih(1-2?子z)+Tih-Ri(z)(19)
在廠商利潤為零的約束條件下,土地開發者的利潤最大化目標等同于最大化轉移支付之前的消費支出與轉移支付之后的收入之間的差距。因此有:
引理3 土地開發者的利潤最大化目標等同于
■∏i=■wihlih-Li■(20)
約束條件為(16) ~ (18),lih?叟0和(13)式。
(二)城市類型的均衡解
在以上模型設定的基礎上,這一部分我們將證明在均衡時存在三種類型的城市:僅有總部和生產性服務業的城市;僅有最終產品生產部門及為這些生產部門提供中間投入品部門的城市;總部及生產性服務業和生產部門及其中間品供應商都有的城市。
引理4 均衡時,屬于不同空間非一體化廠商的總部和生產部門不會存在于同一個城市。
空間非一體化廠商的總部只會位于能夠提供最低總部成本的城市。相似地,空間非一體化廠商的生產部門只會位于能夠以最低成本提供相應中間投入品的城市。假如一個城市既能夠給空間非一體化廠商最低的總部成本,也能夠給另一廠商提供最低的生產成本,并且這兩個廠商的利潤為零,那么廠商可以通過選擇空間一體化而獲得正利潤,因為節省了總部服務的傳遞成本。土地開發商能夠通過降低轉移支付從這個未利用的利潤機會中獲得租金,因而廠商不得不支付更高的工資以使工人的收入保持在■。因此,在均衡時同一行業中屬于不同空間非一體化廠商的總部和生產部門不會存在于同一個城市。
引理5 均衡時,每個城市最多只有一個行業的生產部門。
由于土地開發者能夠獲得城市工人的所有消費剩余,每個開發者的行為如同最大化城市的總工資收入。均衡時,廠商利潤為零,這意味著最大化了城市的總產出。因為地方化經濟的存在,在給定的城市和行業中,最終產出增長比例高于該城市和行業雇傭勞動量增長比例。因此,總產出的最大化意味著勞動力在不同行業中間產品生產中的分配有一個拐點解,所以單個城市只存在一個行業。
引理6 均衡時,每個城市或者只有總部和生產性服務業,或者只有生產部門及其中間品供應商,或者總部及生產性服務業和生產部門及其中間品供應商都有。
由引理4和引理5可知,在均衡時共存在五種類型城市,除了引理6所提到的三種類型外,還有兩種類型:同時有一體化廠商和非一體化廠商生產部門的城市;同時有一體化廠商和非一體化廠商總部的城市。但是,由于生產性服務及特定中間產品生產中存在地方化經濟效應,我們可以證明,這兩種類型不滿足土地開發商追求利潤最大化的條件,所以均衡時僅存在三種類型城市。
(三)結論
在我們的模型中,廠商要權衡空間一體化收益與空間非一體化收益的大小。一體化的收益來自于生產部門只有較低的總部需求;非一體化的收益來自于,在生產性服務業專業化程度較高的地區設置總部的成本較低以及在制造業專業化程度較高的城市設置生產部門所需的成本較低。因此,廠商是否選擇空間非一體化及其對城市經濟結構的影響取決于兩個因素:其一,相對于將總部服務傳遞給位于同一城市的生產部門,將總部服務傳遞給位于其他城市的生產部門所帶來的成本;其二,將生產部門遷往外圍中小城市所帶來的成本。我們用下標I表示空間一體化廠商,由(4)式、引理1和引理2,h行業空間一體化廠商的單位生產成本可以表示為:
cIh=(wIh)?濁?滋(wI0)?濁(1-?滋)(wIm+h)1-?濁(lI0)-?濁?滓(lIm+h-(1-?濁)?著(21)
用下標M表示空間非一體化廠商,用下標H表示空間非一體化廠商總部,由(4)、(7)、(8)、引理1和引理2得,空間非一體化廠商的單位生產成本可以表示為:
chM=b1-?濁?籽?濁(whH)?濁?滋(w0H)?濁(1-?滋)(wMm+h)1-?濁(l0H)-?濁?滓(lMm+h)-(1-?濁)?著(22)
那么廠商選擇空間非一體化的組織形式,核心城市集聚了總部及生產性服務業,制造部門集聚于外圍城市,并且外圍城市的廠商只專業從事一類制造業及其中間產品生產??梢钥闯?,在(23)式中,運輸成本(b)、信息傳遞成本(ρ)以不同方式影響廠商是否選擇空間非一體化。隨著運輸成本和信息傳遞成本下降,必然有空間非一體化廠商與空間一體化廠商的單位生產成本之比小于1,即b1-?濁?籽?濁<?淄,此時廠商選擇空間非一體化。
四、研究結論及政策涵義
本文對總部及生產性服務業向中心城市集聚而制造業向外圍城市擴散的現象提出一個理論解釋。本文的主要結論是:當總部服務的傳遞成本較高或生產部門運輸成本較高時,廠商將總部和生產部門置于同一個城市;與此相反,當總部服務的傳遞成本較低并且生產部門運輸成本較低時,廠商將總部置于生產性服務業集聚的少數核心城市,把生產部門置于擁擠成本較小的外圍城市。大量廠商選擇同樣的組織方式,影響了城市的就業格局及經濟結構,這反過來又使這種組織形式選擇變得有利可圖。最終結果是:大量廠商將總部、研發等非制造部門置于少數核心城市,而將產品生產部門置于外圍中小城市,不同類型城市的經濟結構表現出按功能集聚的特征。
本文的理論解釋有如下幾點政策涵義對于城市發展政策是重要的:(1)促進信息產業自由競爭,完善通信網絡建設。通信領域中的技術進步及其廣泛應用,極大提升了信息傳遞速度,降低了遠程監督及協調成本,對廠商的生產方式產生深刻影響。促進通信行業自由競爭,形成競爭性的通信產品價格,完善通信網絡建設,擴大網絡覆蓋面積等措施將降低信息傳遞成本,對企業選擇空間非一體化戰略有促進作用。(2)降低運輸成本,加強基礎設施建設。相對于核心城市,外圍城市的基礎設施水平落后、運輸效率低下、倉儲物流成本高等成為廠商空間非一體化的主要障礙。因此,有必要大力加強外圍城市基礎設施建設。(3)促進土地等生產要素價格的市場化。土地價格反映了土地資源稀缺程度,是企業選擇生產地點的重要參考因素,政府干預土地市場價格,扭曲了資源配置。東部沿海城市集聚了大量企業,人口密度大,相應土地等生產要素價格高,會促使低利潤的制造業搬離,如果人為降低工業用地價格,使得本該搬離的企業延遲遷移,對城市產業結構升級產生不利影響。
注釋:
①東部11省(直轄市):遼寧、河北、北京、天津、山東、江蘇、上海、浙江、福建、廣東和海南。
②考慮到北京市、上海市的特殊地位,我們將其單列出來加以考察。
③當廠商遷移生產部門時,我們考慮三種成本:勞動力成本、用地成本、運輸成本。由于中國勞動力豐富且可以自由流動,生產部門的遷移并不會導致勞動力成本的增加;對于土地成本,由于改革開放以來中國招商引資的熱情,即使在大城市,廠商也幾乎以零成本獲得土地使用權,遷往外圍城市在用地成本方面可以視為保持不變;但外圍中小城市的基礎設施相對落后,生產部門遷往外圍城市,必然造成物流成本提高、運輸效率下降等問題所帶來成本的增加。本文用運輸成本來表示這些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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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關 華
責任校對:焦世玲
Transmission Costs, Spatial Organization Non-integration and Urban
Economic Structure Transformation
Huang Teng, Lin Chunlei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International Trade, Zhejia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Hangzhou 310018, China)
Abstract: We divide the eastern 100 cities into three levels, respectively estimate all levels cluster degree of urban producer service industry relative to manufacturing from 2003 to 2008, can find producer service industry gradually gathering to a few core cities, and manufacturing diffusing to peripheral cities. Based on research on Duranton-Puga model to this phenomenon, the results indicate that when the transfer service cost of headquarters or transportation cost of production department is high, manufacturers choose space integration, conversely, when service delivery cost of headquarters and transportation cost of production department are low, the manufacturer choose space non-integration. Production organization modes selection of numerous companies can further affect the city's employment structure and economic structure, different types of urban economy show characteristics of integrating according to function.
Key words:transmission costs; spatial non-integration; economic structure transform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