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對區域產業結構演變的三個層面進行理論分析,將研究視角從傳統理論的模式化、新經濟地理理論的抽象化轉向異質性企業選擇的微觀化,進而探索影響區域產業轉移的微觀動力機制,即企業的自我選擇效應、集聚效應與擴散效應同時成為影響區域產業結構演變的三種內在力量。結果表明:從企業微觀層面看,集聚效應在一定時期內還得繼續存在;政府應加大基礎設施建設方面的投入,并在產業鏈整合、市場化等方面給予一定的政策支持以實現產業結構的跨區域整合。
關鍵詞:區域產業結構;異質性;自我選擇效應
中圖分類號:F062.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3890(2011)05-0035-06
近年來,世界經濟總體需求受經濟危機的影響出現很大的萎縮,對于以外貿出口推動經濟增長為主的中國來說,轉變自身經濟增長方式迫在眉睫。因此,根據國際產業轉移的規律演變,中國區域產業大面積轉移的現象是否到來?目前政府應該以什么方式來應對轉移?這樣的問題是中國急需解決的重大戰略問題,而對這一問題背后理論的不同解釋有助于我們用多元化的思維更深刻理解這一現象發生的原因、過程及結果,可以得出更符合實際的可行方案。
以往學界研究的視角多以國家整體層面為重心,以空間的思維去考慮整個國家的區域發展和產業轉移問題,如主導產業理論、增長極理論和梯度轉移理論等。這些理論思維的興起與當時中國區域產業發展和研究的條件有關,多被用于從國家宏觀結構出發、以區域開發為目的來研究中國的產業轉移與發展。這樣的研究視角容易把產業轉移問題單純地視作地理問題,而忽視了戰略決策背后的經濟性。過分偏重國家宏觀層面來進行區域產業轉移,會由于政策實施的模糊性而帶來地區產業發展的重復和無效。事實上,任何產業宏觀現象都是企業微觀行為的結果。新經濟地理理論的出現和擴展使得對產業轉移的研究更加趨于科學化和抽象化。而企業微觀層面的分析試圖說明,有了企業微觀的基礎,產業結構演變的分析才能達到整體與局部的統一,對于區域產業發展過程中更復雜的現象才有更切合實際的解釋。因此,從企業角度對整個國家宏觀產業結構調整進行研究具有很大的現實意義。
本文以下將按照國家層面、產業層面和企業層面三個維度來對區域產業結構演變的理論進行綜述,通過三個維度的相關理論對比,進而探索歸納出產業結構演變和區域經濟發展的微觀動力機制與一般規律。
一、傳統區域產業結構理論研究的模式化
Perroux(1950)[1]在《經濟空間:理論與應用》一文中提出增長極理論,以少數地區和個別產業作為經濟增長極來突出發展的思想開始流行于中國的區域經濟發展應用之中,這種帶有計劃色彩的模式思想往往由于其可加工性的特點而受到政策制定者的重視。后來,Boudeville(1966)[2]和Lasuen(1973)[3]通過追溯Christalle(1933)[4]和Losch(1940)[5]的中心地理論,把區位論的觀點納入到增長極理論中,以求得通過部分地區與產業的極化和擴散效應來影響和帶動其他地區和產業的發展。然而在政策實踐中,增長極理論往往容易按照政策制定者的意圖加以修正,由此實施效果的科學性往往值得懷疑。
Rostow(1953)[6]在此基礎上提出主導產業選擇理論,認為在區域經濟增長的不同階段,都有一些起重要作用的產業與之相對應,這種產業可以在不同經濟發展階段被視為起帶頭作用的主導產業。然而,主導產業是一個相對的概念,并不是所有的條件都能夠成為區域發展主導產業的優勢。并且發展主導產業的條件本身具有模糊性,也會被政府事前計劃制定。目前中國依然具有很強烈的主導產業制定的思維,從而導致各地區都以相同的指標來制定主導產業,各地區的產業結構發展具有非常嚴重的相似性。從整體上看,主導產業發展逐漸成為一種平庸式的平均發展。
源于Vernon(1966)[7]的梯度轉移理論認為產業如同產品一樣,其生命周期可以劃分為創新、發展、成熟、衰退四個階段。后來區域經濟學家Thompson(1966)[8]將這一理論引入到區域經濟學中,產生了區域經濟發展梯度轉移理論。日本學者Kojima(1978)[9]通過進一步研究,將早期赤松要Kaname(1932)[10]提出的日本產業發展過程中體現的“雁行產業發展形態”進行深化,對于國家之間產業動態轉移的形態進行了描述。梯度轉移理論所強調的只是一種狀態規律的描述,但并不能說明在產業發展的任意階段都能隨意利用政府手段來實現科學規劃。而在國內,實際上大部分學者和政策制定者以梯度轉移理論來倡導產業轉移具有很大的誤導作用。國內學者利用梯度轉移理論,主張發達地區應首先加快發展,然后通過產業和要素向欠發達地區轉移,以帶動整個經濟的發展。但是這樣的思維存在很大的局限性,即事前由政府在國家層面人為劃分梯度,然后在實踐中去實施政策,不僅不會形成梯度轉移理論所描述的那種規律,反而還可能擴大整個國家地區間的發展差距。
以上的傳統區域產業結構理論在闡述地區產業結構演變中,由于對理論研究都停留在描述層面,在實踐指導上具有很大的模糊性,因而容易讓政策制定者的思維陷入靜態的模式化,更容易讓政策執行者產生誤解,在實際具體操作中產生短視的行為。具體主要表現為幾個方面:第一,政府從國家角度對區域產業結構進行劃分和發展,試圖用政府規劃來做平衡性或不平衡的發展,不可能以動態的眼光去顧及到每一個發展階段的每一個發展點,所以在此基礎上的規劃具有很強的靜態性;第二,雖然以上理論分析中已經涉及到對產業的分析,但劃分仍然過于籠統,沒有真正從產業層面去剖析,仍然保持著很強的地域性傾斜特征;第三,雖然以上對區域產業結構研究的理論非常豐富,但是基本上可以說還停留在各種模式的描述上,沒有對模式進行抽象并揭示出其內在的機理,也就是說這些研究還沒有達到回答“為什么”的深層次問題研究上。這一方面跟研究的方法及假設條件存在很大關系,另一方面也是由于現實中存在很大的約束條件,如沒有更好的分析工具去實現等。因此,以國家為層面的產業轉移研究很難對現實進行科學解釋進而形成有效的政策措施。
二、新經濟地理學對區域產業結構理論的抽象化
繼Dixit和Stiglitz(1977)[11]將壟斷競爭市場模型化之后,以Krugman(1991)[12]為代表的新經濟地理學得到快速發展,其將空間因素在主流模型中內生化的思想得到了普遍的重視和應用。新經濟地理學所構建的中心—外圍結構模型能夠對區域產業結構的演變進行抽象解釋,并以嚴密的邏輯演繹展示出巨大的說服能力。本質上,新經濟地理理論認為無論從空間地域還是從產業結構講,區域產業結構都是自發地、非均衡地進行演化而發展過來的。在解釋區域產業結構演變的過程中,新經濟地理學以不完全競爭條件下規模報酬遞增與消費者多樣化產品偏好的權衡為動力機制,并利用工資相對差異隨效率水平(L)在不同時期發生變化,以此作為重要參數變量來對產業結構演變的過程進行模擬(如圖1所示)。產業擴散的過程,實際上就是經濟增長在空間上的均衡過程。
Fujita等通過對五國七個產業的模型進行模擬分析,對區域產業結構的演變過程進行分類。具體來說,主要分為以下兩種情況:
第一,勞動密集程度產生的產業結構演變差異。新經濟地理理論的核心模型都是根據勞動力要素的流動方向來判斷工資水平的升降,進而得出地區之間產業份額的差異,因此主要通過分析不同類型產業對于工資敏感性程度差異,進而判斷不同產業轉移的先后順序。由于勞動密集型產業對工資差異較為敏感,因此相對于勞動密集程度不高的產業,此類產業容易最先發生轉移,從核心的集聚區擴散到邊緣區域。
第二,根據產業上下游關系及市場前后向關聯程度差異。不同產業的上下游位置存在很大的差異,因此所受的市場關聯性強弱也存在不同的影響。一般而言,消費指向的產業會首先轉移出去。由于這類產業的需求絕大部分來自于最終需求,而最終需求并不是一定要集中于一個地區,反而這種產業更容易隨著消費人群的流動而發生轉移。因此這個時候,產業集聚的力量對這種產業的影響不大,因而同勞動密集型產業的擴散模式一樣,消費指向的產業也會首先產生擴散的趨勢。
新經濟地理學基于對空間因素的考量,用核心—外圍結構的變化來描述區域產業結構演變的過程。這個過程存在于突破點與維持點的比較上,其表現形式為集聚力和擴散力的大小。模型的演繹具有很強的嚴密性,能夠推導出產業轉移的臨界點和變化區間,因此其抽象化的理論分析給區域產業結構演變理論帶來一個新的高度。新經濟地理學在產業層面將產業結構的演變抽象為勞動力工資差異隨著運輸費用(T)和效率水平(L)的不斷改善而變化,隨之帶來的是各個產業份額在各地區的變化,以此描述了區域產業結構演變的趨勢和路徑。這種抽象化的研究使得產業結構演變的理論解釋更符合主流經濟學的框架,所以具有非常深遠的意義。可以看出,新經濟地理理論對產業結構演變有了總體抽象化的描述,并對產業轉移的作用機制模型化,試圖利用工資相對收入差異、市場關聯以及外部性等內在機制來劃分不同產業的演變過程。這樣的產業結構演變理論在產業層面具有重要的理論指導意義,因為其抽象化參數變量成為影響產業變遷的內生力量,模型化的分析使區域產業結構的演變規律解釋更具說服力,并且由于其思想內核認為產業結構是演化形成的,因此相對于傳統產業結構理論,不僅具有抽象化,而且去除了模式化的束縛而更趨于科學性。
然而,新經濟地理學存在一個明顯的局限,即很難利用現實數據進行驗證,其成熟的理論還主要依靠于數值模擬來抽象化驗證,產業層面的模擬不能更細致地實證于現實。另外,從產業層面看,即便新經濟地理理論對區域產業結構演變具有非常合理的解釋,它仍舊不能合理解釋現實中相同產業內部不同效率企業的區位選擇差異所帶來的產業重合現象。而解釋和研究這種現象存在的原因、過程以及作用機制是十分必要的,可以找出被以往研究所忽略的重要影響變量,進而從更加多元的角度對區域產業結構演變的理論進行修正和補充。單純產業層面的考察會忽略微觀體系中的差異化變動,可能所抽象化的演變趨勢是科學的,但是在短期的產業內部的主體變動是有先后的。因此忽略個體變異性,在現實政策指導中可能會出現偏差的效果。
三、區域產業結構理論的微觀化——基于企業自我選擇
任何產業宏觀現象都是企業微觀行為的結果,而研究區域產業結構的演變同樣需要從微觀企業的角度去重新審視(巫景飛等,2007)。[13]林毅夫(2002,2004)[14][15]提出自生能力理論,認為企業的自生能力來源于國家發展基于比較優勢的產業戰略,即由于企業的生產技術與國家的要素結構的匹配使得企業具有競爭優勢,從而表現為整個國家的競爭優勢。從區域產業結構演變的視角看,以國家或者是產業層面的角度來進行區域產業轉移研究會忽視企業自身差異的問題,從而可能帶來不同企業的差異性選擇問題。試想,將一個資本密集型的產業政策引入到最落后的地區,不具備自生能力或者說生產效率較低的企業不能匹配此類要素稟賦的產業,發展結果肯定是粗放低效,事倍功半。
利用企業異質性假設對自我選擇效應的研究始于21世紀初西方國際貿易領域的“新新貿易理論”(Metliz,2003)。[16]國外從企業層面對區域產業結構演變進行研究的理論多出現于日本和歐洲等國家,而且日本和歐洲許多國家同中國一樣,其產業政策多是由中央統一實施的,因此這些國家對產業政策實施的研究成果能夠對中國的區域產業轉移政策的制定和實施起到良好的示范作用。
對日本區域產業政策研究的學者很多,但是沿著新經濟地理理論和企業異質性理論的思路來研究的還是少數。自Krugman(1991)和Fujita等(1999)[17]開創和豐富新經濟地理學以來,歐洲諸多經濟地理學家如Combes等(2009)[18]、Saito和Gopinath(2009)[19]等在此基礎上引入企業異質性,對模型進行了一系列擴展。日本學者Okubo(2009,2010)[20][21]先后將企業異質性理論同新經濟地理理論相結合,取得了一系列非常前沿的研究成果,例如將企業異質性融入自由資本模型(FC)、自由資本垂直關聯模型(FCVL)以及自由企業家模型(FE),大大豐富了新經濟地理學理論的研究與應用。這些模型的拓展對于從企業自我選擇的角度研究區域產業轉移演變具有重要的實踐意義。
最初,從區域產業結構演變所產生的集聚效應和企業選擇效應對比中,Baldwin和Okubo(2006)[22]認為企業異質性的存在使企業自我選擇效應強化,導致各地區生產率高的企業都集聚到大城市或者發達的地區,而生產率較低的企業也因這種效應而逐漸轉移到外圍地區。這種自我選擇效應是市場作用的結果,當自我選擇效應過大的時候,政府的產業轉移政策只會吸引效率低下的企業去接受補貼,從而使轉出的企業全是各產業中最低效的企業,其結果是讓那些應該受到發展扶持的落后地區接收的都是低效、污染甚至是淘汰的產業。而他們同樣也得出,當運輸成本(交易成本)越來越低時,可以弱化核心—外圍結構,即新經濟地理理論所描述的產業轉移突破點被打破時,此時的集聚效應變得相對弱化,擴散效應的力量可以與之抗衡,同時企業的自我選擇效應變得不再明顯。這個時候,政府的補貼政策引導才能達到使高效率企業向外圍地區的轉移,從而產業轉移才是有效的。因此,正如世界銀行發展報告研究所得,政府在前期通過區域產業轉移來試圖縮小區域經濟差距時,實際上最重要的是加強基礎設施建設和制度改善,降低地區間顯性和隱性的成本。如果可以將這個基礎打好,再加上政府一定的補貼引導,將會使區域產業轉移的實現更加有效。[23]
在Saito和Gopinath看來,導致區域間不平衡的兩個因素就是集聚效應和異質性企業自我選擇效應。集聚力量作為區域集聚的重要因素已經在新經濟地理理論中得到系統描述。而企業選擇效應同樣作為區域不平衡的因素,是因為不同企業隨市場選擇而發生優劣企業的分離,高生產效率的企業往發達的核心地區發展,而低生產效率企業由于能力和壓力的因素傾向于轉移到不發達的外圍地區生存。因此,區域差距的存在就變得明顯了。不僅如此,由于在核心地區都是具有較高生產效率的企業的集聚區,大多數企業都有出口和內銷的能力,他們更需要市場關聯的專業化運作,所以核心區域的產業多樣化和市場規模龐大是吸引高能力企業的關鍵因素,而這些因素都是外圍地區所不能提供的。他們認為正是這種企業的自我選擇效應相對于集聚效應更能夠促進核心地區的增長,從而產生區域不平衡的問題。
通過上述對異質性企業自我選擇效應的研究,本文構建區域產業結構演變的異質性企業分析框架,從而分析異質性企業自我選擇效應對產業結構演變的影響。圖2展示了區域產業結構演變研究的三個層面,重點體現出企業自我選擇效應在區域產業結構演變過程中的作用與影響,并通過對比企業自我選擇效應、集聚效應和擴散效應的大小,進而可以找到三種效應作為影響區域產業轉移的內生力量。
從企業層面看,國家1—地區1中存在兩種產業,而兩種產業中生產效率較高的企業之間(企業A與企業B)具有很強的集聚作用,而地區1兩種產業中生產效率較低的企業(表示為較小四邊形)由于核心區較強的市場關聯而在兩種產業間集聚。這時,異質性企業的自我選擇效應決定了企業會集聚于生產效率較高的地區而分享巨大的集聚收益,因此不容易將產業轉移到其他地區。首先,從國際范圍看,由于企業自我選擇會傾向于生產效率較高的集聚地區轉移,并且由于海外經營沉沒成本的存在,所以只有生產率較高的企業才會考慮向國家2的發達地區(表示為地區3)進行轉移,而即便地區1的擴散效應再大,那些生產效率較低的企業也會由于自生能力不足而放棄向海外轉移;其次,從國內產業轉移路徑看,國家1的發達地區(表示為地區1)中的產業2很難向地區2進行轉移,原因是地區2很難形成相互關聯的專業化市場,無論對于地區1的任何企業來講,轉入地區2首先會喪失集聚外部性收益。這時即便是政府實施諸多的產業引導政策來吸引地區1的企業向地區2轉移,成效甚微,反而更容易吸引即將淘汰的污染企業向地區2轉移,不利于地區2的可持續發展。而產業1向地區2轉移的條件是企業自我選擇效應的減弱,不足以使產業1的企業會全部傾向積聚于地區1。因此,在政府引導產業轉移的過程中,應當注重基礎設施建設和制度障礙的消除,并配合相關的稅收、補貼等政策引導產業1的企業向地區2逐漸轉移。最終,地區1的產業2也會隨著地區2出現產業1而出現向外轉移的趨勢。
四、企業自我選擇效應對區域產業轉移的政策啟示
(一)從企業微觀層面看中國區域產業結構發展
從實際來看,中國的企業還遠遠沒有失去勞動力密集的優勢,這一優勢也會隨著國內戶籍制度與土地制度等改革而繼續發揮一段時間。正如蔡昉(2010)[24]所說,中國的勞動力要素在未來的10~20年還將進一步發揮潛在的優勢作用。這預示了幾個潛在的推斷:
第一,集聚效應還將在一定時期內繼續保持。中國目前還處于新經濟地理學所描述的突破點被打破之前的階段,即集聚力量還是以絕對的優勢體現在中國沿海的幾個發達的地區。這段時期無論從經濟上還是從政治上講,都不應當讓這種帶來多種好處的集聚力量減弱。盡管集聚的同時也帶來了交通擁擠、污染、犯罪等社會矛盾,但這些問題不足以去提早結束一種符合客觀規律的發展進程。
第二,中國區域產業全面轉移的時期還沒有達到條件。按照新經濟地理理論的動態模擬過程顯示,產業轉移實現在核心—外圍狀態點被突破的條件主要有技術創新和運輸費用兩大因素。但無一例外,這兩種因素在中國還處于產業轉移突破點的前期。據2009年中國500強企業調查中,中國最具實力的企業整體研發水平還是比較低,制造業企業占企業總數的2/3以上依然是中國目前產業發展的事實;運輸費用(廣義上包括制度等一系列交易成本)促使中國總體格局上形成非常明顯的區域分割,這種分割表現在兩個方面:第一是運輸條件和基礎設施設置的第一道門檻;第二也是中國特殊背景下迫切需要解決的,即內在的制度和稟賦異化設置的第二道門檻。Poncet(2002)[25]通過測算中國國內市場間的“邊界效應”,表明中國省際邊界效應在不斷上升,省際之間的市場一體化水平甚至低于歐盟國家之間的一體化水平。
(二)以企業間差異跨區域整合產業結構
目前,中國在制造產業層面的專業化程度已經很高,但是還沒有形成一條具有競爭優勢的產業鏈條。整個制造業的產業鏈條上,其價值比重最大的部分,是目前中國整體所欠缺的部分,而所擁有的創造價值的空間只是制造業工廠層面的低端價值。目前部分學者所倡導的區域產業結構調整應該大力運用空間轉移的模式去實現,本文認為從產業角度的企業層面去解決區域產業結構問題會更加有效。
中國勞動密集型制造業的發展至少應當在未來一定時期內繼續保持,因為從要素稟賦與經濟結構匹配的角度看,企業目前的自生能力恰恰體現于此。經濟結構的調整主要依靠產業結構的調整,而產業結構的調整不一定是遵循固有的演變模式去升級或者改換自己的產業,而是可以在承認企業差異性的基礎上來整合企業上下游聯系,即形成在制造業鏈條上穩固的上下游關聯。現實條件決定了目前不是升級產業鏈的最佳時期,更多的精力應該放在產業鏈的整合上。不應單純以單個企業內部的產業鏈條的整合,更大的空間是大量中小企業之間的整合,不分地域限制,可以形成產品設計的高端企業、物流配送企業、銷售企業與制造企業之間形成穩固的整合,各方企業都可以從中贏利,逐步提升自己的價值。最典型的如廣東,其重要的優勢就是占有全國一半左右的產品設計的企業,因此通過差異化企業之間的地域性整合,可以得到更專業化的運作和共享收益。
政府也需要在以下方面予以配合:首先,應該加大落后地區的基礎設施建設,尤其對交通和信息工程的資本投入,搭建區域之間的信息傳遞和溝通平臺,縮小地區間的地理距離從而擴大空間上的市場需求潛力,帶動區域與外部市場的一體化;其次,減少政策限制和壁壘導致的資源扭曲,通過大力支持企業在產業內進行產業鏈整合,使得企業間關聯在空間上更加合理有效,形成競爭優勢;最后,在推動市場增進的同時,也要尋求政府退出的互動路徑,讓地方保護主義不再抬頭,進而消除更深層次的內部市場壁壘,帶動與外部市場的聯系,最終取得我國內外部市場一體化的協調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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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關 華
責任校對:孫 飛
Analysis on Self-selection Effect of Enterprises in Industrial Transfer
Wang Fangfang1, Chen En2
(1.Economics School, Jinan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632, China;
2.Hong Kong and Macao Economy Institute, Jinan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632, China)
Abstract: 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regional industry structure theory from three levels, this paper transforms the study perspective from pattern of the traditional theory and abstract studies of the new economic geography, to micro-oriented chose by the heterogeneity enterprises, trying to explore the micro-power mechanism on the impact of regional industry. We find that the Enterprise's self-selection effects, agglomeration effects and diffusion effect can be taken as the three internal forces of regional industry structure at the same time. Results show that: from enterprise micro lay, conglomeration effect in certain period still have to continue to exist; the government should increase spending on infrastructure, and give certain aspects of policy support in industrial chain integration, marketization, to realize the integration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across the region.
Key words: regional industry structure; heterogeneity; self-selection effe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