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中末河東道政區調整與德宗藩鎮政策

摘要：建中末年河東道的政區調整是德宗即位以來削藩政策的集中體現。建中初年的削藩戰爭，河東三鎮中尤以河東鎮軍功卓著，然在建中末的政區調整中，河東鎮卻未得尺寸之地：昭義鎮軍功遜于河東，卻得以擴充；河中鎮則被分割，增設晉慈鎮。考察建中未河東道的政區布局調整，可以看出唐廷治理藩鎮的策略，揭示唐廷與河東諸鎮的微妙關系。

關鍵詞：建中末年；河東道；政區調整；藩鎮政策

中圖分類號：K24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854X(2011)05－0101－05

安史之亂以后，藩鎮勢力跋扈是唐廷威嚴的最大威脅。德宗即位初年，為加強中央集權，決意討平叛亂藩鎮，重振中央權威。建中、興元年間展開了一系列削藩行動。河東、昭義二鎮毗鄰跋扈的河朔強藩，成為討擊河北的重鎮，其中河東鎮功勞尤大。然德宗建中末河東道的政區調整中河東鎮卻未得尺寸之地，而昭義尚增領沼州，此外河中鎮還被分割而置晉慈鎮。河東鎮的軍功與所得極不匹配，其原因何在?昭義鎮緣何得以擴充?為何要割河中置晉慈鎮?長期以來史學界對此關注甚少。筆者試圖通過爬梳史料，分析唐廷此舉的動機。解釋這一時期河東道政區調整的原因。

一、河東鎮和昭義鎮在德宗即位初削藩行動中的功績

德宗建中年間的削藩行動中，河東、昭義二鎮主要負責征討成德、淄青、魏博等河朔藩鎮。

建中二年正月，成德聯合淄青、恒冀據兵叛亂，率兵三萬圍邢州，次臨沼。德宗詔令河東節度使“(馬)燧將步騎二萬與昭義節度使李抱真、神策行營兵馬使李晟合軍救臨沼?！焙訓|、昭義聯軍東出壺關，連破田悅之師于邯鄲、雙岡、臨沼。解邢州之圍，迫使田悅求援于淄青李納和成德李惟岳?！皭偸蘸仙⒆洌枚f馀人，軍于洹水。淄青軍其東，成德軍其西，首尾相應。”

建中三年正月，德宗遣河陽、神策軍與河東、昭義會合，大戰田悅等軍于漳濱。漳濱之役官軍取得大勝，而居其首功者非河東軍莫屬。初。“馬燧等諸軍屯于漳濱。田悅遣其將王光進筑月城以守長橋，諸軍不得渡?！瘪R燧先引兵渡河，然后率軍逾洹水，日往挑戰。田悅知官軍糧草不足，故不應戰。馬燧令諸軍夜半起食，潛師循洹水直趨魏州，誘敵出戰。河東軍在馬燧指揮下，大敗田悅軍。“時神策、昭義、河陽軍小卻，河東軍既勝。諸軍還斗，合擊又大破之。”可見河東軍在軍事作戰策略和戰斗力方面要比昭義、河陽、神策軍略勝一籌。然官軍沒有乘勝追擊消滅田悅軍。河東節度使馬燧與昭義節度李抱真發生爭執，“頓兵平邑浮圖，遷延不進”，為田悅逃歸魏州、嬰城固守創造了時間和機會。

漳濱之役也反映了官軍作戰的一個重大問題：諸鎮兵沒有最高統帥，群龍無首，各自作戰。官軍沒有統一的作戰部署，不能有效協同作戰，是戰爭中之大忌。“悅入城旬馀日，馬燧等諸軍始至城下，攻之，不克?！笨梢哉f漳濱之役中的作戰失誤，使官軍錯失了一次徹底削藩的絕佳機會。然漳濱之役是德宗初在討擊河朔戰場上最大的勝利，官軍獲勝也促使河朔大部分將領歸唐?！艾幐冈俅阂圆┲萁?，悅從兄昂以沼州降，王光進以長橋降”，“惟岳將康日知以趙州歸國”，“李惟岳所署定州刺史楊政義降”。整個河北除田悅仍固守魏州外，皆已平定?！俺⒅^天下不日可平”，于是乃分河北諸州設四節度、觀察使統管。但朱滔、王武俊等另有所圖，于是皆不奉詔。田悅乃陰結朱滔、王武俊與李納，四鎮聯合拒命。

建中三年四月，“上遣中使發盧龍、恒冀、易定兵萬人詣魏州討田悅。王武俊不受詔，執使者送朱滔。”朱滔首選的攻擊目標乃馬燧，可見河東馬燧是河北方面圖亂最大的障礙，也說明河東鎮在征討河北藩鎮方面功勞之顯著。不久，田悅恃援兵將至，遣其將康愔萬余人出城西。馬燧等與之戰于御河，康軍大敗而還。

建中三年唐官軍在河朔戰場上的初步勝利使河北諸州紛紛歸唐，從而引起唐廷對這一地區的政區大調整。昭義鎮在這次政區調整中得沼州一地，而河東鎮卻尺寸未得。但是由于朱滔、王武俊等對政區調整不滿意，不肯受詔，而與田悅聯合，發起了河朔鎮的又一次叛亂。

建中三年六月，朱滔、王武俊自寧晉引兵南下救魏州，唐廷遣朔方節度李懷光將朔方及神策步騎萬五千人東討田悅，且拒滔等。然李懷光有勇無謀，不聽馬燧之言，導致官軍大敗于愜山，“王師亂，相蹈籍，死尸梗河為不流”。王武俊又“夜決河注王莽渠，斷燧餉路”。馬燧卑辭謝滔，求與諸節度歸本道，并承諾上書德宗將河北事委于朱滔。朱滔與王武俊之間內生猜忌。官軍借機退至魏縣，重振軍師。愜山之敗，河東、昭義兩鎮均損失慘重。唐廷連年對方鎮用兵，兵力、財力損耗極大，于是德宗朝時無力再圖征討河朔，雙方關系緩和下來。

二、擴充昭義鎮與限制河朔藩鎮

河東軍在建中初年的削藩戰爭中功勛卓著，然建中三年正月洺州歸唐后，卻將沼州劃歸昭義鎮?！顿Y治通鑒》卷227“建中三年四月”條載其始末：

初，李抱真為澤潞節度使。馬燧領河陽三城。抱真欲殺懷州刺史楊妹，妹奔燧。燧納之，且奏其無罪，抱真怒。及同討田悅，數以事相恨望，二人怨隙遂深，不復相見。由是諸軍逗橈，久無成功，上數遣中使和解之。及王武俊逼趙州，抱真分麾下二千人戍邢州，燧大怒目：“馀賊未除，宜相與戮力，乃分兵自守其地，我寧得獨戰邪!”欲引兵歸。李晟說燧曰：“李尚書以邢、趙連壤，分兵守之，誠未有害。今公遽自引去，眾謂公何!”燧悅，乃單騎造抱真壘，相與釋憾結歡。會沼州刺史田昂請入朝，燧奏以沼州隸抱真，請玄卿為刺史，兼充招討之副。李晟軍先隸抱真，又請兼隸燧，以示協和。上皆從之。

在馬燧任河東節度以前，與李抱真已經產生了矛盾。建中初共同討擊田悅，戰略不能協調統一，前文漳濱之役后兩軍頓兵不前，馬燧認為自己已經率軍作戰，并獲大捷，追擊田悅殘部應由李抱真等人執行，而昭義等卻遷延不進即一例證。這種矛盾日積月累，溝壑難平。王武俊進逼趙州，李抱真分兵守邢州，加強境內防御，故馬燧怒。事后雖造訪李抱真，但積年怨恨不可能盡釋前嫌，故不可盡信“相與釋憾結歡”之文。沼州之隸屬昭義鎮，絕非馬燧一己之愿。此外李晟所統神策軍歸馬燧統管，當為洺州屬昭義的一個交換條件。但神策軍既為中央禁軍，豈能交付馬燧?且從后來戰事來看，李晟也并未將神策軍交與馬燧。最關鍵的是，沼州的歸屬問題即使是由馬燧等人提議，做出政區調整的決定最終還是唐廷來完成。

首先，將邢沼磁連為一體，加強昭義鎮實力，增強防御河朔的籌碼。僅就昭義與河東相比，在對抗河朔方鎮方面，昭義更是首當其沖。“山東有變，上黨常為兵沖”，“上黨之地，據天下之肩脊，當河、朔之咽喉?！苯ㄖ性?，“昭義軍節度兼領澤、潞二州，徙治潞州?！崩畋д嬗蓾陕汗澏攘艉?、昭義軍節度留后升為昭義節度使。可見建中元年時昭義節度領澤、潞、邢、磁四州。建中二年，田悅叛亂，欲取邢、磁二州，稱“邢、磁如兩眼，在吾腹中。不可不取。”因此對抗跋扈的河朔方鎮，昭義鎮肩負重任。建中三年政區調整將沼州附于昭義鎮下。不僅使昭義在河北的邢沼磁三州連為一體，阻斷了魏博與幽州、成德之間的聯系，而且邢沼磁為昭義提供了更加充足的經濟來源，加強了昭義鎮威懾河北方鎮的籌碼。

其次，是唐廷出于扶植相對弱勢藩鎮發展，均衡區域間方鎮力量的考慮。河東道內昭義、河東與河中三鎮無論軍事力量部署還是經濟實力相比較，昭義鎮均處劣勢。永泰元年，李抱真任澤潞節度副使，而其時的澤潞鎮“土瘠民困，無以贍軍”，李抱真為了擴充澤潞鎮的兵力，從澤潞百姓中擇其壯者從軍，以“每三丁選一壯者，得精兵二萬”。加上李抱真原來的牙兵兩萬，澤潞勁旅就應不少于三萬人，“由是天下稱澤潞步兵為諸道最”。而河東兵力與之相較，則增長更速，大歷十四年五月馬燧到鎮，“居一年，得選兵三萬”，而河東又素多騎兵，故河東兵力、戰斗力皆遠在昭義之上。河中鎮則駐扎有朔方軍，且河中向來就屬豐腴之地。昭義鎮若納入邢沼磁三州之地，則不僅兵力得到擴充，而且河北平原還提供了充足的糧草等資源，補充了經濟實力。昭義鎮勢力的壯大，對河東、河中鎮均可以形成制衡局面。

扶植力量稍弱的昭義鎮發展，不僅使昭義在河北的部署連成一片，對河朔強藩有掣肘作用，而且也是唐廷協調昭義與河東鎮力量，均衡同一區域內方鎮發展，促進地方穩定的一種策略。

涇原之變后，“上幸奉天，中使告問至，諸將皆仰天慟哭?！д妾氂跀_攘傾潰之中，以山東三州外抗群賊，內輯軍士，群賊深憚之。”昭義鎮堅守昭義五州之地，防御河朔接應朱批叛亂，也立下汗馬功勞。興元元年，“朱滔悉幽薊軍，借兵回紇，擁眾五萬，南向以應泚，攻圍貝州?！比魞绍姈|西聯合，則德宗政權將面臨更大的挑戰。李抱真“乃遣門客賈林以大義說武俊，合從擊朱滔”，所謂大義蓋即臣忠君之道也。而此時德宗亦在奉天發布罪己詔，對山東諸賊不再追究。李抱真親赴其營，順利說服王武俊，“遂與結為兄弟而別，約明日合戰”。五月李抱真與王武俊聯合出擊，大敗朱滔軍。在德宗朝政局重建上，雖然昭義鎮軍功不及河東鎮，但其堅守河朔陣地，打破了朱滔南下接應朱泚的計劃，穩定了唐廷東邊戰線，也是功不可沒。

三、李懷光之亂與分割河中鎮

為充實因連年征討而虧空的國庫，德宗在全國推行間架稅、除陌錢，“于是愁怨之聲，盈于遠近”，各地將士應詔出征，“冀得厚賜遺其家”，既至“卻一無所賜”，加上京師軍隊空虛，最終引發涇原兵變。建中四年十月，涇原兵變爆發，德宗出奔奉天。朱泚乘機自立，發兵攻奉天。李懷光從河北行營率朔方軍入關勤王?！肮锼龋瑧压鈹伇阱⑷?。泚聞之懼，引兵遁歸長安。眾以為懷光復三日不至，則城不守矣?！比徊痪美顟压庖嗯褋y。

李懷光之亂的原因，陳寅恪先生認為盧杞阻懷光人覲，遂啟其疑怨是固然，然神策軍與朔方軍賞賜之不均乃激起兵變的主因。表明唐廷不能平等對待共同靖難的朔方軍與神策軍，引起朔方軍的憤懣。唐廷削弱朔方軍自肅宗時就已經開始，德宗剛剛即位，繼續削弱朔方軍的力量。首先將朔方軍一分為三，并免去了郭子儀的兵權。李鴻賓在論及德宗即位初的方鎮政策時說：“德宗欲將本朝的重心放置在整治藩鎮的問題上，這固然是指征服那些與朝廷對抗的藩鎮，也包括清理整肅朔方軍這類防御吐蕃的軍事單位?！苯洑v奉天之難后，內地諸鎮中朔方軍分布最廣，勢力最大，因此如何削弱李懷光所統管之朔方軍就成為德宗亟需解決的問題。“對中后期的唐朝皇廷而言，他們寧愿損失朔方軍，也不允許它威脅自己”。可以說李懷光被逼東走河中，繼而稱叛，乃唐廷一手導演。

在跋扈將領占領區或者強藩附近設置小藩鎮，分割跋扈方鎮勢力，防御強藩的做法，建中初年已有先例。興元元年分河中鎮之晉州、慈州、隰州置晉慈鎮，即唐廷削弱朔方軍的表現。這樣不僅能在地域上限制朔方軍，而且可以抵御李懷光所領朔方軍之叛亂。

貞元元年，李懷光死后，渾城鎮河中，朔方軍則分屬蒲州與邠寧。起初隨李懷光赴難的五萬大軍此時也僅剩一萬六千人。德宗付出沉重代價平定李懷光之亂，終于將朔方軍牢牢控制于唐廷手中。此后，德宗通過宦官掌握神策軍，成為天子禁軍，并大力擴充神策軍。

四、河東鎮轄區未擴充原因考

涇原之變發生后，德宗逃奔奉天，河東節度使馬燧引兵從河朔戰場撤回太原。馬燧至太原后，遣行軍司馬王權將兵五千赴奉天，壁于中渭橋。馬燧此舉有明顯的觀望與自保性質。比較同期勤王之師，李晟軍有萬余人，李懷光之師有五萬余人，尚可孤軍有三千人，駱元光師有萬余人。河東乃軍事重鎮，馬燧任節度使后河東兵力更是迅速增長，雖經愜山之敗，但其所統兵絕對不只五千。然朱批作亂，德宗逃奔奉天，馬燧不僅擅自撤出河朔戰場，而且沒有盡其所能勤王靖難。

德宗再幸梁州，馬燧乃撤回駐屯中渭橋之兵，并大修晉陽城備。驗證了馬燧的觀望心理。在朝廷政局不穩之時，馬燧觀望形勢，是謀求自保的典型特征。興元元年七月朱泚兵敗，德宗還京，唐廷政局歸于穩定?！凹屿莘钫\軍及晉、絳、慈、隰節度并管內諸軍行營副元帥，令與侍中渾瑊、鎮國軍節度使駱元光同討河中。”馬燧審時度勢，盡力討擊李懷光以為唐廷效力。

平李懷光之亂，河東鎮功勛卓著。八月，馬燧引兵討伐李懷光，九月大敗懷光軍于絳州。又遣大將李自良、谷秀分兵略定聞喜、夏縣、萬泉、虞鄉、永樂、猗氏六縣。貞元元年初又敗李懷光軍于陶城。七月，將李懷光圍困于長春宮。懷光將牛名俊斬懷光首以城降。

河東節度使在平定河朔跋扈藩鎮，討平李懷光朔方軍之亂方面，均奮勇作戰，屢建軍功，然在河東道政區的調整中卻未能奪得尺寸之土，究其原因。筆者認為有兩個方面。

第一，從唐廷角度考慮，限制方鎮力量，不允許強藩的出現。實力強大的藩鎮即使對唐廷恭謹尊崇。亦是中央政權的威脅。因此，唐廷絕不允許地方方鎮力量的絕對強大。建中末政區調整中河東鎮未得分寸土地，即是唐廷限制河東鎮發展的體現。

河東鎮的發展壯大在馬燧任河東節度以后。大歷十四年五月，德宗任命與河北關系素惡且善戰的馬燧任河東節度。馬燧任河東節度后，屢次“上疏明其(田承嗣)必反，宜先備之”。又由于太原兵甲薄弱，始大治兵甲?！办菽讼ふ賹⒗裟榴R廝役，得數千人，悉補騎卒，教之數月，為精騎。造甲者必令長短三等，稱其所衣，以便進趨。又造戰車，蒙以狻猊象，列戟于后，行則載兵甲，止則為營陣，或塞險以遏奔沖，器械無不犀利。”再度使河東兵“威震北方”。天寶末年安祿山兼河東、范陽、平盧節度，實力大振，最終釀成八年戰亂，唐廷政權一度岌岌可危。因此在河朔稱臣后，德宗為限制河朔力量，進行政區調整時，決不能讓河朔與河東連成一體。興元元年，李懷光率朔方軍亂，唐廷以晉慈隰三州獨設晉慈鎮，而不是讓緊鄰其地的河東節度使馬燧兼領，亦有限制河東方鎮力量過分強大的因素。

第二，從馬燧個人角度考慮，由于德宗即位以來強勢削藩政策，害怕增領沼州和晉慈隰三州后惹火燒身。郭子儀“再造王室，勛高一代”，然德宗即位初就借加郭子儀“尚父”之名，罷其所領諸使副元帥之職，奪去兵權，并將郭子儀所領朔方軍劃分成三部分。李懷光率朔方軍東征河朔，又西平奉天之難，結果仍被逼造反。德宗分化強勢兵力。削弱地方強藩的決心可見一斑。因此，馬燧欲求自保。而奏請唐廷將沼州、晉慈隰三州分屬他人。馬燧奏請唐廷將沼州隸昭義見前文昭義鎮的擴充。馬燧收復晉慈隰三州后，亦放棄晉慈隰三州，奏請唐廷以康日知為晉慈隰節度使。

由于其平李懷光之亂的赫赫軍功，唐廷升馬燧官至光祿大夫，兼侍中。此后馬燧所統河東軍兵力不斷擴充，擴大了德宗對馬燧的嫌疑。馬燧河東軍兵力的增長，與昭武九姓胡投身軍旅有關。貞元二年十二月，時在靈鹽等州境內的六州殘胡降附于河東節度使馬燧。貞元三年三月，河東軍皆為馬燧私兵，不受唐廷節制，于是德宗罷其兵權乃遲早之事。這也是德宗“務為姑息，不生除節帥”的方鎮政策的重要內容。貞元三年閏五月，德宗借吐蕃劫盟罷了馬燧兵權。此后由于德宗對方鎮的姑息態度，且繼任的李自良“以簡儉守職，軍民胥悅。雖出身戎伍，動必循法，略不以暴戾加人?！惫屎訓|軍并無兵亂發生，唐廷與河東鎮之間也保持了相對的穩定與和諧。

綜上，河東道政區的調整是德宗朝方鎮政策的一個縮影，也是德宗即位以來削藩政策的集中體現。河東諸鎮在政區調整中獲益不均體現了唐廷對待勢力不等的方鎮的不同的政治意圖。德宗朝后期除河朔藩鎮不上交貢賦以外，天下諸藩鎮均受命于唐廷，沒有發生獨立叛亂之事，亦說明德宗的限制藩鎮政策部分取得了成功。

(責任編輯 張衛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