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政治社會學視角看學習型社會建設

葉忠海

學習型社會建設，是現代化社會建設的一個向度。當然應以黨的十六大以來黨和國家有關社會建設一系列理論和政策作指導。本文僅從借鑒政治社會學的若干理論視角，思考對我國建設學習型社會的啟示。

一、現代公民社會理論及對建設學習型社會的啟示

1.現代公民社會概念的界定

公民社會，由英文詞civil society翻譯而來。在漢語里對該詞有三種譯法：市民社會、民間社會和公民社會。本文用公民社會的稱謂，強調公民的政治社會參與和對國家權力的制約。

20世紀50年代后，以德國法蘭克福學派的著名學者哈貝馬斯為代表的西方學者，對公民社會概念的界定是建立在以“政治國家——市場經濟——公民社會”的三分法代替“政治國家——公民社會”的二分法基礎之上的，即由近代認為公民社會主要是經濟交往領域，轉變為把公民社會視為主要是自治的民間社團及其活動所構成的社會公共領域。

在我國政治學界，最為代表的是俞可平先生關于公民社會的界定：公民社會是官方政治領域和市場經濟領域之外民間公共領域。現在，我國政治社會學界一般認為，公民社會是指國家或政府之外的所有民間組織和民間關系的總和。

2.現代公民社會理論的基本觀點

第一，獨立自主性是公民社會的最基本特征。公民社會的概念，體現了社會一種自主力量的興起。獨立自主性，是公民社會與生俱來的特征。唯其如此，公民社會可作為社會系統平衡力量，它的價值和功能才能得以實現。

第二，全民的參與性是公民社會的重要價值所在。公民社會理論認為，公民社會為每一位公民參與而敞開，均平等地享有其參與的權利。它鼓勵社會成員參與政治生活、社會管理和社區自治。

第三，志愿性社團組織是構成公民社會的核心要素。公民社會理論認為，該社團是基于共同利益或信仰自愿結成社團，是一種非政府、非營利的社團組織。它是政府與家庭(個人)之間的中介，最能體現公民社會的屬性和特征。

第四，公民社會與國家應“共生共強”，兩者關系問題是公民社會理論的中心問題。該理論關注和強調：公民社會與國家之間通過“良性互動”、“合作互補”、“相互滲透”和“相互參與”，達到“共生共強”。

第五，法治是公民社會建設的基礎。公民社會理論認為，公民社會建設，首先要以法制建設為基礎，而法制建設的關鍵，必須以憲政建設為起點。

第六，公民社會的社會歷史意義在于培育和深化民主價值文化，強化民主政治的社會基礎，形塑現代國家。

3.對學習型社會建設的啟示

第一，進一步轉變學習型社會建設的模式。學習型社會建設是全民的事業；我國仍是發展中國家，黨和政府投入有限，在黨和政府盡力推動的同時，應充分調動社會各方力量，實施政府推動和社會推動并舉的建設模式。

第二，進一步充分發揮社會組織在學習型社會建設中不可估量的積極作用。為此，一方面，黨和政府要形成共識，轉變職能，購買服務，加大投入，激勵先進；另一方面，社會組織要積極參與，探索創新，有效服務，自律發展。

第三，進一步培育和發展志愿者隊伍。志愿者隊伍是社會發展中最有生氣和活力的力量。其不僅是學習型社會建設的生力軍，而且是構成學習型社會的基本元素。特別對北京、上海、廣州來說，幾百萬奧運、世博和亞運志愿者，在奧運、世博和亞運會后如何及時轉化為推進學習型社會建設的志愿者。

第四，進一步積極探索政府與民間組織的關系。在學習型社會建設過程中，如何在理念、體制、機制、方法等方面，正確處理政府與民間組織的主導和主體的關系；正確處理民間組織爭取政府領導與保持獨立自主性的關系，正確劃分其依靠政府與依附政府的界線；正確把握政府對民間組織履行管理職能與實施良性互動的關系等。

第五，將發動社會民間組織參與學習型社會建設的過程，視為深化政治體制改革，培育民主政治的社會基礎，發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促進黨和國家長治久安的過程。

二、結構功能理論及對學習型社會建設的啟示

1.結構功能論的基本內涵

結構功能論(structral functionalism),是西方社會學的主要理論之一，主要代表人物是帕森斯(T.Parsons)，其代表作有《社會行動的結構》(1937)、《社會系統》(1951)等。

該理論強調的是和諧、穩定，認為社會是整合良好的系統，是一個有機整體；整體內部各部分相互依賴、相互促進，使有機體成長和發展。為讓社會成長和發展，最重要的是要維持構成社會的各要素之間的和諧共存。

結構功能論的主要論點有：(1)社會系統是規范性規則、價值觀、信仰的復合體；(2)規范和價值是社會生活的基本要素；(3)社會生活包含了承諾，每個居民要對社區作出承諾；(4)社會生活基礎是互惠和合作，社會生活依賴于團結；(5)社會必須和諧，社會制度植根于和諧；(6)社會承認合法的權威；(7)社會制度是一體的，具有持久性，等等。

2.對學習型社會建設的啟示

盡管該理論有其局限性，然而就建設學習型社會而言，仍不無啟示：

在體系上，應把學習型社會建設置于整個現代化社會建設的總體系之中，因為學習型社會是現代化社會的一個向度。

在目的上，通過提供終身學習服務，提高社會成員品質和文化修養，從而促進社會成員之間的和諧相處。

在服務內容上，應把帶有普遍性和社會性的各種價值和規范納入到社區教育的教學內容之中，使社會成員承諾并遵從社會規范。

在關系上，社會(區)教育機構應主動與構成社會(區)的各個單位尋求合作，建立共同目標，如此等等。

三、社會沖突理論及對學習型社會建設的啟示

1.沖突論的基本內容

沖突論(conflict theory)是針對結構功能論提出來的。它于20世紀60年代曾盛極一時，其代表人物有K·馬克斯(Karl Marx)、R·達倫多夫(Ralf Dahrebdorf)、J·雷克斯(John Rex)等人。該理論強調的是社會中的壓力、沖突與不穩定，認為社會是由具有不同觀點、價值、利益、目標的群體所組成，各個群體為滿足自身利益，必然會產生競爭與沖突，其結果是優勝劣汰，沖突解決，導致社會變遷。

其主要論點是：(1)利益是社會生活的基本要素；(2)社會沖突是社會生活的一部分；(3)權力是社會結構和 社會關系的核心；(4)社會生活產生結構的沖突，包含勸誘和強制；(5)沖突能夠刺激革新，激發新規范和新制度的建立，導致社會變遷；(6)社會制度是變遷的，具有變遷性，等等。

2.對學習型社會建設的啟示

沖突論雖然彌補了結構功能論的不足之處，然而它仍有明確的局限。但從建設學習型社會而言，它的啟示是：

在服務對象上，應從不同利益群體的實際出發，照顧到不同利益、不同類型的社區成員。

在服務目的上，應力求滿足社區成員的多元化需求，從而化解不同群體之間的利益沖突和文化對立，并協助社區成員適應社會變遷。

在服務內容上，應提供多樣化課程內容，以兼容并包方式來減少文化偏見，加強不同文化之間的溝通和融合。

在制度上，應變革傳統的封閉式教育體制機制，創新開放式終身教育體系和終身學習服務體系。

四、合作主義理論及對學習型社會建設的啟示

1.合作主義理論的基本內涵

合作主義(Corporatism)理論又稱社團主義、法團主義、統合主義，出現于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是當代政治社會學一個重要的理論。

該理論可視為一種國家與社會功能組織間常規性的互動體系的理論升華。合作主義理論關注的核心問題是社會秩序的統一與和諧。其代表人物施密特認為，合作主義“作為一種利益代表系統，是一個特指的觀念、模式或制度安排類型，它的作用是將公民社會中的組織利益聯合到國家的決策結構中”。

它既作為一種現實主張，又是一種制度化了的模式。該模式包括政府機構和利益群體之間或明確或含蓄的契約。在契約中，既包括這些利益群體應獲得一定的利益，又規定群體成員應遵守的規則和承擔義務。

可見，在合作主義理論看來，生活在社會中的個人，是不可能有完全的自由，個人必須受社會制度和規則制約；在個人、社會和國家的關系中，國家處于主導地位，國家和社會以制度引導規范利益群體的行為，以保證社會的統一性。

2.對學習型社會建設的啟示

盡管合作主義理論產生有其歷史背景和自身目的，其觀點也有局限性，然而對當前我國學習型社會建設模式選向有著啟示作用：即由政府單力的統包推進模式進一步轉向由政府主導下的“多力合一”的合作建設模式，其包括政府主導力、市場調節力、社會參與力、學校教育支撐力、社區自治力和社區民眾主體力等。這不僅有利于科學而有效地推進學習型社會建設，而且對社會主義民主政治推進和和諧社會建設有著積極的促進作用。

[1] 梁麗萍.政治社會學[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9.

[2] 王威海.政治社會學：范疇、理論和基本面向[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

[3] 葉忠海.社區教育學基礎[M].上海：上海大學出版社，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