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課文,特別是對那些選自文學作品的課文來說,情感是本質,是靈魂,語言是載體,是作者情感跳動的音符。文學作品之所以感動人,也是因為讀者在閱讀的再創作過程中通過品讀文字激起情感的漣漪,引起共鳴。如果不去揣摩文學作品中的情感充沛、含意感深遠的語言,不去品味文學作品中的深沉細膩的感情,那么語文教學也就失去了它真正的意義。長此以往,學生在語文學習中缺乏感情的滋潤,對語言失去了應有的熱情與敏感度,語文的學科本質將被泯滅,語文的學科德育、美育功能又何以能夠實現?
在21世紀的今天,道德淪喪、情感荒蕪的現象依然存在,而自詡為新新人類的中學生,也同樣面臨這種困境。越在重點中學,競爭越激烈,學習壓力越大。學生與父母關系的疏離,師生之間關系的功利化,同學之間關系的冷漠,又讓他們感到情感的枯竭。有些學生有時會夸大自己的感受,覺得猶如生活在沙漠中,悲觀絕望,由絕望走向反叛,在日常行為中表現出追求刺激、崇拜另類,甚至只是崇拜自己而已。這種極端的感情勢必影響自身成長,讓他們開始變得自私自利,學會以種種極端的方式來釋放內心的焦慮、擔憂,或流露出現實的不滿,或對未來感到迷茫。他們開始厭學,對老師的教育充耳不聞,只沉溺在電子游戲、足球賽、武俠小說和漫畫之中,全然忘記了自己應盡的責任與義務,對父母,對老師朋友失去了感恩的心態,不會善待生活,感激生活,于是在一次次有意無意的舉動中傷害了身邊關心他們的至親至愛的人,而可悲的是他們還渾然不覺,還在為自己的所謂的痛苦怨天尤人。面對種種類似的現象,我們的語文教學應當承擔起這一艱巨的歷史任務,以有限的語文教學陣地來把情感已陷入迷途的祖國的希望拉回正常的情感的天地,讓冷酷的情感沙漠出現溫暖的情感綠洲!
語文課文都蘊涵著豐富的情感因素,固然我們可以用傳統的說教的方法來詮釋它們的內蘊,但更可以用品讀語言、揣摩細節的方法去開掘其中的情感資源,打開學生久已塵封的情感世界。
有的課文感情強烈,字字句句都飽含深情厚意,學生只要用心去讀,是不難體味作者的深沉情思的,真正融入作者的感情世界,與作者進行心靈的溝通,進行生命的對話。
如散文《我與地壇》凝聚了作者史鐵生十五年生活中最重要的那些復雜難言的感受。眾所周知,史鐵生在二十歲時遭受了命運的打擊,不幸下肢癱瘓。他痛不欲生,精神幾乎崩潰,多次想到自殺。正是在這不尋常的心境中他來到了地壇。地壇古舊荒蕪,但并不衰敗,處處、時時都洋溢著生命律動的景象給了他心靈的啟發與生命的感悟,他終于明白了:“一個人,出生了,這就不再是一個可以辯論的問題,而只是上帝交給他的一個事實;上帝在交給我們這個事實的時候,已經順便保證了它的結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他想通了生與死的問題,便能坦然地面對生活與苦難,并開始文學創作,“用紙筆在報刊上撞開了一條路”。這其中的一句“死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會令當代許多對生活失去了幻想、失去了追求的人汗顏,你為自己的節日準備了什么?史鐵生在遭受磨難的過程中,還感悟到了母親的苦難與偉大,“兒子的不幸在母親那兒總是要加倍的”。而我們的同學在一次次仔仔細細地撫摸自己的傷口時,可否會想過父母的感受?其他如“母親端著眼鏡在找我,好像是在尋找海上的一條船”,讀來令人愴然而淚下。一位年邁多病的母親,在焦灼地尋找自己生命中的全部,他的兒子,苦命的兒子!那份焦灼,那份心力交瘁的痛苦與期盼,如果我們的同學在父母有生之年不能理解父母的內心,將來一定會為自己的年輕沖動而付出終生悔恨的代價,古人云:“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此言所闡發的那份切膚之痛可以作為調動學生情感復蘇的勁弦,在緩慢而沉重的朗誦中,在教師傾談自己對親情的體驗時,在教師一次次地質問學生“當你們一次次因不懂事而傷害父母時,你們想過你們父母的感受嗎?”當時確有不少學生若有所思,一些學生眼圈紅了。許多學生通過用心閱讀,獲得了心靈的震撼,他們都感到要珍愛生命,珍愛健康,即使在逆境中,也要積極進取,頑強地開辟一條走向自己幸福的路,同時也會去更加深切地感受母愛。
而明代散文大家歸有光的《項脊軒志》也同樣譜寫了一首感人至深的親情之曲。其中:嫗又曰:“汝姊在吾懷,呱呱而泣;娘以指叩門扉曰:‘兒寒乎?欲食乎?’ 吾從板外相為應答。”而“語未畢,余泣,嫗亦泣”之句,讀后令學生從作者對兒時情感回溯的細節中產生共鳴,靜下自己喧囂躁動的心,獲得情感的滌蕩與升華。這些細節化的語言,適合我們去品味,去誦讀,從而達到一種如老僧誦金剛經般的入定神凝,有所思,有所悟,那么,我們的語文教學總算有一點收獲,倘若能點化幾名頑童,也算功德無量了。
所以,只有在品讀語言中重視課文中文學作品表現的情感,語文教學才會是生動的、有生命力的教學,學生才會感受到語文的詩意,才會在品讀語言中達到一種“于我心有戚戚焉”的效果,才會初步領會到語文魅力與教化功能,才會由此生發出學習語文的興趣和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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