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參加一個學校的班主任論壇,在與老師們互動交流時,一位青年班主任問:“王老師,我讀過你的很多文章,包括《教師的幸?!芬晃?。文章說‘教育應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可是為什么我越來越感覺教育一點也不快樂呢?”
這讓我想起了曾看過的一個綜藝節目。主持人在采訪最草根、最質樸、最純真的音樂組合“旭日陽剛”時,先播放了他們最初被傳到網上、光著膀子唱歌的視頻,也是最終讓他們成為網絡紅人的一段視頻,然后問他們:“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再回首前面的艱辛,有什么想法?”此時的王旭已經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而劉剛則淡淡地說:“現在不如過去快樂!”是呀,最初的生活是艱辛的,但是他們卻是在用心為自己“歌唱”,現在的生活應該比過去豐富,但是卻摻雜了太多的功利、世俗、無奈以及種種的不得已。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現在是在“唱歌”而不是“歌唱”,這也許就是讓他們感覺收獲頗豐的今天不如一貧如洗的昨天快樂的原因吧。
我曾經在一篇文章里描寫過最初的教育:幾個人隨意坐在一棵大樹下,一個長者侃侃而談,其他人或頷首稱贊或提出疑問,彼此之間各取所需,最后滿意而去。后來有了科舉,有人在經常坐的地方蓋上了房子、圍上了院墻,就成了學校。從此,教育有了專門的機構,有了明確的目標,也就出現了戒尺、八股以及所謂的“寒窗苦讀”,最終教育有了疼痛,丟掉了快樂。教育應該是快樂的,就像王旭、劉剛沒有成為“旭日陽剛”之前那樣快樂。因為有了功利的追逐,教育失卻了很多本真的東西,教育也就不再只是教育,而是一種身份、標志,一個通行證,一種謀取職位或榮耀的手段,才會出現諸如“范進中舉”般滑稽的悲劇。至此,其實教育“禍害”的還只是“讀書人”,對于教書人來說,教育還是一件清貧卻榮耀的東西,做“先生”的感覺遠沒有今天這么緊張。
前些天,在校園里遇見幾個逃課的學生,一問他們,竟然逃的是“信息技術課”,這就讓我頗感納悶,這可是學生最喜歡的課呀!要是逃語文、數學、英語課那是“天經地義”的,信息技術課怎么也會成了“逃課”的對象了呢?前幾年剛剛開設這門課的時候,有老師想討要一節信息技術課來趕趕數學課落下的進度,結果被學生轟出了教室。在學生的心目中那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巴不得天天上這門課,誰敢來搶奪這份“幸?!保孔穯栂氯?,學生的回答很有意思:“老師,你不知道,信息技術課也要考試了,也要掙分了?!痹瓉?,只要是一考試,只要是有了分數的緊箍咒,再美好的教育也就成為了“罪孽”,成為了負擔。
最遭殃的還是現在的教書人,一方面被稱為人類靈魂的工程師,一方面還有人拿著尺子一寸一寸地丈量靈魂的高度。很多人(當然不是教書人)只要談起今天的教育之痛,總免不了對這些教書人數落一番,好像那些分數、考試、評價都是這些人創造的,是教育的罪魁禍首,其實他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是功利教育的受害者。
教育為什么不快樂,因為教育已經變得不純粹。
(作者單位:山東臨沂西郊實驗學校)
責任編輯鄒韻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