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2004年辭職,來到張家港。
一進城,兩眼一抹黑,根本不著調。失去了原先堅實的土地,我有一種虛空感;不知道前方是什么,我沒有了方向感。虛空也就罷了,方向感的喪失,才是最可怕的。我還能往哪里去呢?
閑暇時,我寫了一篇文章《馬加爵,你把青春毀給誰》,并把它掛在了“教育在線”的網上。后來,文章被《師道》的編輯選中,刊發在“新論視窗”欄目。
不久,編輯部主任蕭田來江陰參加蘇霍姆林斯基研討會。她提出來,想和我們幾個作者見個面,同時見面的還有姜廣平,還有現在擔任張家港第二中學校長的顧逸飛。在“上島咖啡”里,我靜靜地聽蕭田老師談教育,記得她特別關注我們一線教師的生存狀況、思想狀況。田編還對我說,她看好我的潛質。
對一個年輕教師而言,潛質是多么珍貴的一個評價。我當時就下定決心,為了不讓關心我的人失望,我一定要更加努力。
那個時候,我還很拘謹,很少說話,都是他們在說。但無疑,這次見面給我打開了一扇窗口,讓我看到了更廣闊的一片世界。藍的天,白的云,鳥鳴,蟲唱……他們是怎樣的一群人啊,謙和,有禮,渾身都是觸角,敏感,質樸,散發著教育的情懷。
這次短暫的聚會,讓我突然清晰了我的未來,我的走向。
我不再追問我沒有什么,沒有身份, 沒有編制,沒有一切,這些都不可怕。我開始反過來追問,我有什么,有沒有教育情懷,有沒有理想主義,有沒有一顆敏感的心,有沒有方向感,有沒有愛心……我將把學生帶到哪里去,必須怎樣教育,才沒有愧對這一份沉甸甸的師者責任?
那以后,我訂了《師道》,研讀其上面的一篇篇美文。
我發現,《師道》的欄目勾畫,正如雜志的名稱一樣,她孜孜以求的不是“為師之術”,而是“為師之道”。“術”是方法,是技巧,而“道”才是對方法、技巧的統領和運用,以及為什么運用這些方法、技巧。
《師道》追求的是師者靈魂的提升,精神品格的鍛造。當然,她也絕不排斥技巧和方法,技巧和方法,甚至還是《師道》的重要內容,但可貴的是,《師道》總能在理念上給予升華,注重老師的內化。一切理念沒有進入老師的心田,這樣的理念就是空中樓閣,水月鏡花。還有,同樣的“技巧和方法”,因為“覺解”的程度不一樣,效果也會大相徑庭。眼界決定視界,品味決定品質,這是《師道》遠遠超出其他雜志的原因所在。
更為難能的是,《師道》,決不板起面孔說教,而是在輕松愉快中傳到授業解惑。毫不夸張地說,《師道》上所有的文章,都可以當做精品美文來欣賞。這也是我最激賞它的地方。
閱讀《師道》,我從來沒有把它看成是一本雜志,隨隨便便地挑幾篇感興趣的文章讀讀而已,我從來都把它看成是一本書——所有的版塊構成一個和諧的整體。這些版塊,就如登高的臺階,一步步地牽引我們登高望遠,一覽無遺。
譬如“開卷視點”,“短、新、活、美”,充滿理想主義和浪漫主義色彩,一打開,就覺得清風拂面,心曠神怡。在這種理想主義之下,我們滿懷信心地“走進名師”,感受他們平凡而又壯闊的師道生涯,名師的點點滴滴,總會給“尺碼相同的人”一些重大啟示。我常常摘錄下名師寶貴的經驗,整合成我的教育信條。而這些就是我的“資教通鑒”,然后,我會在實踐中提純,再總結,直到這些打上我自己的烙印。
很多年前,我讀大學的時候,一個和藹可親的編輯老師葉水茂告訴我:“要寫不平凡人的平凡事,寫平凡人的不平凡事。”這句話對我的創作有過重大影響。同樣道理,《師道》也告訴我們,既要學習名家經驗,可作“資教通鑒”,又要傾聽“民間聲音”,轉益多師。但教有定則,教無定法,總是在模仿,我們就死了。所以,下一個版塊,就是“創新方舟”。唯有創新的諾亞方舟,才能幫助我們逃脫信息化泛濫的滔滔洪水,找到適合自己的綠洲。
這是《師道》內在邏輯的第一大塊。第二大塊邏輯更加清晰。先是“新論視窗”,理論引領,高舉高打,高擎思想的火炬;再就是“課程平臺”,宏觀布局,大局著眼,目標所指。一切教育,沒有上升到課程的層面,這樣的教學就是零散的,蹩腳的,失敗的,不登大雅之堂的。
但課程需要一節節課堂組成,不能凌空蹈虛,葉公好龍,所以,課程成功的關鍵所在,還需要“別樣課堂”。別樣的課堂,總會有別樣的思考,成功的經驗也好,失敗的教學也罷,這就是下文的“邊教邊悟”。這就是《師道》的總體規劃。
朱自清先生說,“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別有風味的。”《師道》也有很多別有風味的“小睡”,讓人“草堂春睡足”,譬如“智慧縱橫”“今日充電”“一頁書香”。尤為難能的是,它還關注師者的生命質量,幸福指數,“苦樂杏壇”“家事如風”“百家看點”“博客博覽”,既有社會的風云巨變,又有個體的情感滄桑,既有面的拓展,又有點的印證。
我常常在《師道》中徜徉,如拜訪一個多年的老友,如欣賞一個新鮮的景點,每次都會在情感上理智上獲得巨大的豐收。
詩性之美,理性之光,智性之趣,這就是我眼里的《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