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新自由主義對巴西高等教育的影響

摘要：20世紀80年代以來，新自由主義在巴西不斷擴散，影響到政治、經濟、教育等各個領域。在此種環境下，巴西的高等教育當然也難逃“厄運”，開始走向市場化、私有化。由此，巴西的教育公平問題更日趨嚴重。在新自由主義彌漫全球的今天，探析它對巴西高等教育的影響，會對我國當前所進行的高等教育改革在教育公平、高等教育與市場化等方面具有啟示作用。

關鍵詞：新自由主義；巴西高等教育；教育公平；高等教育市場化

中圖分類號：G64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8381(2011)01－0069－04

新自由主義是在繼承資產階級古典自由主義經濟理論的基礎上，以反對和抵制凱恩斯主義為主要特征，適應國家壟斷資本主義向國際壟斷資本主義轉變要求的理論思潮、思想體系和政策主張。凱恩斯主義認為國家干預經濟生活可以刺激有效需求，促進經濟增長，保證充分就業，擴大社會福利，調節貧富差距，緩解社會矛盾。新自由主義則強調以市場為導向，主張企業私有化、經濟自由化，反對國家干預調控等。

一、新自由主義教育理念

受新自由主義經濟思潮影響的新自由主義的治教觀，其核心思想是反對國家對教育領域的干預和包攬，把市場競爭機制引入教育領域，發揮教育私有或民營的作用，改造公立學校。美國著名經濟學家弗里德曼在1955年發表的《政府在教育中的作用》一文中指出：“我們相信，若要對我國教育體制動大手術，惟一的辦法就是通過私有化之路，實現將整個教育服務中的相當大的部分交由私人企業個人經營?！惫擞?0世紀60年代起將經濟學理論運用于教育領域，也認為市場是教育活動的基礎和依據，應將市場的競爭原則運用于教育領域。弗里德曼和哈耶克為新自由主義的教育改革理念奠定了一定的理論基礎，但在當時，各國普遍強調政府辦教育職責，推崇教育民主和教育平等，他們的改革建議并不被人們支持和接受。

20世紀80年代初，由于國家的干預過度和政府公共財政支出縮減等問題的出現，各國長期奉行的福利性教育政策開始受到人們的抨擊。在美國，一系列科學研究結果和調查報告觸發了美國商界人士、政府官員、公眾等對公立學校的強烈指責：他們認為公立學校不能幫助學生在學業上——尤其是數學、外語、科學等關鍵科目上達到優異水平，從而無力適應在經濟全球化浪潮中高科技發展和國際競爭的需要。“我們社會的教育基礎，正在平庸主義的浪潮中不斷被磨蝕，這將威脅到我們國家和民族的希望?！薄皣椅C”把教育和商業化競爭緊緊捆綁在一起，商業領域中的社團、企業領袖紛紛動用各自的政治資源，要求高質量的學術教育，呼吁“重建美國教育的商業藍圖”，運用市場機制挽救美國教育。他們認為，由國家控制的集權教育體制缺乏效率和靈活性。教育不應是政府提供的服務，而應該是自由市場的一部分。應通過自由競爭等途徑提高教育效率和質量，確保學生和家長的中心地位和影響力。

二、新自由主義對巴西高等教育的影響

首先來說，新自由主義是一種意識形態。馬克思主義認為，一定的政治思想、法權思想、道德、藝術、哲學、宗教等社會觀點的總和，構成一定的意識形態。由以上論述可知新自由主義就是一種意識形態。在階級社會里，意識形態是有階級性的。不同階級有不同的甚至根本相反的意識形態。而在經濟上和政治上居于統治地位的階級，在思想上、精神上也必然居于統治地位。“統治階級的思想在每一時代都是占統治地位的思想。”社會意識形態和社會政治經濟制度兩者對教育的影響都是一致的。這是必然的邏輯聯系。因為一定社會的意識形態和政治制度都是在一定社會經濟基礎上的上層建筑，都是經濟基礎的反映并為經濟基礎服務的。從巴西的高等教育來看，兩者對其都有同樣的影響。下面就分析一下新自由主義對巴西高等教育的影響。

巴西最好的大學長期以來是公立的，資金主要由聯邦政府提供。也有一些公立大學是由州政府提供資金，如圣保羅大學和里約熱內盧大學。然而，隨著很多的小的高等教育機構開始提供職業教育和一些本科教育，在過去的15年里巴西的高等教育已逐漸走向私有化。這其實是新自由主義政策實施的結果。此政策導致州政府為企業界開放許多經濟領域；減少對公立大學的資金投入……這樣公立大學就得不到發展，不能接收不斷增加的中學畢業生。同時，企業家們也意識到高等教育是一個非常盈利的行業。2002年巴西教育部調查表明：全國65.3％的大學生集中在私立學院，每6個小時就有一所私立高校開辦。在過去的5年內私立高校的學生增加了84％，而公立高校的學生只增加了31％。

與公立高校相比，這些私立高校大部分教育質量低下。它們通常開辦像法律、新聞、工商管理等在基礎設施方面投資較少的專業。這些學校的教員一般以小時計算工資，而且大部分都沒有獲得學位。私立高校得到公共資金和獎學金，但同時還向那些沒有能力支付學費的學生索要學費。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些高校的學生大都沒有通過高考并且來自巴西的中層或下層社會。

巴西的高考競爭非常激烈，學生要想在高考中取得好的成績就要上最好的中學。而最好的中學通常是收費昂貴的私立中學，這些中學的學生來自于上流社會家庭，他們在高考中處于優勢，能夠進入最好的免費的公立大學，然而窮人需花錢上低質量私立學院。在新自由政策在高等教育中實施之前，小學和中學早已私有化。這種結果就是，大部分公立大學的學生，特別是想學習如機械、法律、工程等這樣有名望的專業的學生，來自私立中學和富裕家庭。底層家庭的孩子，特別是貧困家庭的孩子，由于他們的父母沒有能力供他們上最具競爭力和最昂貴的私立小學及中學，往往不得不上私立學院。

近幾十年來，針對這種不公平現象人們呼吁不論家庭收入多少，教育應該為所有的學生提供公平的機會。然而這種呼聲并沒有使政府提高公立小學和中學的教育水平。事實上，一些公立大學正在逐步合并，并最終會走向私有化，這將威脅到這個國家剩下的那些好的公立大學。

在研究生教育方面，公共高等教育系統幾乎是無與倫比的。1968年以后，當時的軍人獨裁政府(1964－1985)對高等教育實施了大刀闊斧的改革，巴西的研究生教育在全國普遍發展起來。由于先進的教育和高科技研究需要具有博士學位的教師、好的圖書館、實驗室和研究資金，私立高校幾乎不敢問津這些領域。

因此，在談論巴西的新自由政策對教育的影響時，最主要的方面就要談一下私有資金大量進入原來由公立機構控制的領域。特別是在本科教育方面，質量是巴西公立和私立大學系統最后一個分界線。一些最好的私立大學已經通過聘用來自公立大學的碩士生和博士生來提高教育質量。由于州立大學縮小，聯邦政府已經禁止公立大學續聘已經退休的教授。而這種情況的產生是與“新自由環境”有關的。因為聯邦政府修改了退休管理辦法：教授到退休年齡時一定要退休，即便他們不想離開單位和實驗室。那么這些經驗豐富的教授和研究員退休后會去哪里呢?他們通常去私立機構教學。在公立大學還有另一自由化進程，它被稱為“內部分散的私有化”，意思就是說一個教授為公立大學所付出的時間和精力在逐漸減少，并且那里的工作也逐漸成為第二要務。對于很多教授來說，由于公立高校的工資少，他們在那里主要當顧問，教學和科研是第二位的?？傊臀鞯墓⒏叩冉逃呀浽谌丝?沒有按需要的比例聘用新教授)和出口(經驗豐富的教授提前退休)以及從外部(來自私有部門的競爭)和內部(內部分散的私有化)被窒息。

三、新自由主義對巴西高等教育產生影響的原因及對我國高等教育的啟示

新自由主義發源于西方，而其在實踐中的影響卻遠不止于西方。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以來，不少發展中國家、前蘇聯和東歐所謂“過渡國家”、“轉軌國家”，先后采用了新自由主義的經濟政策，而拉丁美洲的巴西等國更成為了新自由主義的主要實驗場所之一。巴西的高等教育依據新自由主義政策進行了改革，結果帶來了嚴重的后果，如公立高等教育系統效率低下、教育不公平現象較為嚴重，私立高等教育的總體水平低下等。然而，當我們回頭仔細審視這一系列過程時，不能不考慮新自由主義為什么會對巴西的高等教育產生如此嚴重的影響以及對我們現在所進行的高等教育改革有何啟示。

(一)原因

1、外部因素。20世紀80年代在拉丁美洲是“失去的十年”，經濟全球化對發展中國家工業化的負面影響開始顯露出來，在拉丁美洲突出地表現為嚴重的債務問題。面對嚴重的債務危機和經濟困難，包括巴西在內的拉美國家不得不接受美國政府、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等國際金融機構開出的一張張“結構性調整”的改革方案，新自由主義政策主張由此在拉美快速擴散。

2、內部因素。巴西是一個資本主義國家，在這樣的資本主義經濟體制下，資產階級政黨所推行的一切方針、政策必然是為資產階級服務的，高等教育政策當然也不例外。如在巴西，“最好的中學通常是收費昂貴的私立中學，這些中學的學生來自上流社會家庭，他們在高考中處于優勢，能夠進入最好的免費的公立大學，然而窮人須花錢上低質量的大學(大多是私立學院)”。這個例子就很明顯地說明了資產階級對普通民眾的剝削以及資產階級與普通民眾在高等教育方面的不平等，乃至社會上的不平等。簡單說來，新自由主義政策正是迎合了在巴西經濟和政治上占統治地位的資產階級的利益才得以實施開來。

(二)啟示

1、在發展我國高等教育時要注意教育公平問題?！白杂芍髁x強調公民應該擁有平等對待的權利，這必然要求國家為公民提供平等的受教育機會，提供質量大致相當的教育……應該體現在平等對待弱勢價值觀，而不是不促進任何一種價值觀上。”近年來，我國高等教育學費不斷上漲，雖然政府部門也實施像助學貸款、獎學金等政策來幫助貧困大學生，然而現實并不理想。一方面，由于這些政策在實施過程中并不盡如人意，如有些貧困生在沒有人大學前就已被錄取通知書上學費所困擾，并最終放棄了上大學；有些貧困生雖然入校能得到助學貸款，但由于要“忙于生計”不得不花大量時間做兼職，結果影響了學業。另一方面，家庭收入水平對學生選擇高校和專業具有顯著影響。家庭收入水平越低，學生越傾向于選擇收費水平較低或資助水平較高的農林地質類高校、層次較低的高校以及教育、農林地礦和農學等專業；而家庭收入水平越高，學生則越傾向于選擇綜合性和以工程為主的高校、層次較高的高校以及外語、新聞傳播、藝術、經濟管理、法律以及醫學等專業。

2、高等教育不能完全市場化。市場本身就有自己的缺陷，這是眾所周知的。況且高等教育也有其自身的特殊之處，不適合像其他經濟實體那樣進行市場化運行。在美國接受經濟學教育、深受新自由主義熏陶的前智利總統帕特里西奧·艾爾文也不得不承認：“市場不能解決社會問題。市場推動消費和創造財富，但它不能公平地分配財富?！备叩冉逃袌龌褪且话央p刃劍，只有適度發展才會給我國高等教育領域注入更多的活力，才能使大學“自身”更好地履行其社會職能。因此在高等教育發展過程中，政府一定要積極發揮作用，指導和協調各個相關部門為高等教育發展貢獻力量。但政府在高等教育中發揮作用時一定要掌握好“尺度”，政府不能對其管得過嚴，管得過死。當越來越多的各界人士推崇教育市場化的時候，一些教育理論研究者亦對市場導向的教育改革提出質疑和反思。

(責任編輯 朱漪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