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文化強國評估指標的研究現狀及啟示

摘要：文章以國外專家學者關于文化強國評估指標的研究文獻作為基礎，對當前國外文化強國評估指標的研究趨勢、指標構建方法、理論基礎、指標選擇標準及指標體系維度構建等方面進行了回顧和總結，并對其進行了簡要評論。在此基礎上指出，國外文化強國評估指標研究的豐碩成果及存在的問題值得國內相關專家學者加以借鑒，取其長，避其短。

關鍵詞：國外研究；文化強國；評估指標；文獻述評

中圖分類號：G0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8-5831(2011)04-0098-06

文化與人類歷史發展密切相關，它反映了一個社會地區的生活水平、生活觀念以及該地區人們的信念。放眼當今世界，各國文化與經濟、政治相互交融，文化在綜合國力競爭中的地位和作用也越發凸顯。聯合國社會發展研究學會(UNRISD)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聯合發表的《文化與發展的世界報告：構建文化統計指標》詳盡地闡述了文化與經濟政治發展的相互推動關系。并且，“可以說，文化是推動政治經濟快速發展的重要力量，經濟政治發展更是人類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文化的地位又被提到一個新的高度。文化評估指標作為衡量一個地區文化發展程度的重要工具，近年來，在西方發達國家取得了突破性發展，《創意文化多樣性》的發表就是文化評估指標體系發展道路上的一個重要里程碑。隨后，世界文化強國紛紛成立各種協會或組織致力于構建文化評估指標體系，與全人類分享文化發展所帶來的豐碩成果。

在全面建設小康社會、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進程中，繁榮和發展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具有全局性戰略性的地位和作用。黨的十七大也強調加快實施文化強國戰略，推動國家地區文化大發展大繁榮。鑒于國際國內環境對文化建設的客觀要求，跟隨時代步伐，加強文化建設和發展，建立文化大國乃至文化強國在我國勢在必行。黨的十六屆四中全會以后，文化建設受到各地普遍的重視，江蘇、四川、湖南、福建、河北、山西等許多省份紛紛提出要建設文化大省或文化強省，發展勢頭迅猛，呈現出千帆競發、百舸爭流的局面，相關理論研究和測量指標也相繼出爐，比較典型的就是河南省社會科學院課題組于2008年進行的《文化強省內涵與指標體系研究》。但縱觀國內學者和專家的相關研究，有關建設評估文化強國(地區)等一系列問題未能形成系統的、科學的、客觀的研究結論。因而借鑒國外文化強國所取得的豐富成果和經驗顯得十分必要。

由此，筆者擬對Science Direct、Jstor和Springerlink等英文文獻數據庫所收錄的1989年至2010年間國外文化強國評估指標研究的文獻進行系統分析，以期呈現國外文化強國評估指標研究的有關成果，為中國文化強國(地區)建設，尤其是文化強國(地區)評估指標體系的研究提供相關啟示。

一、文獻查閱及統計方法

(一)文獻來源和獲得

以Science Direct、Jstor和Springerlink等英文文獻數據庫作為搜索引擎，鍵入“cultural index”，“cultural evaluation index”，“cultural evaluation”，“culturalindicator”，“cultural evaluation indicator”等關鍵詞，共檢索到了65篇關于“文化強國評估”的英文文獻。

本研究對65篇相關文獻的作者國籍進行了統計，如表1所示。在文化強國評估指標研究中取得較豐碩成果的是美國、英國、加拿大等發達國家，而發展中國家僅發表3篇相關文獻，所占比例較小。因此，本研究側重分析歐美等發達國家在文化強國評估指標研究中所取得的成果及經驗，吸取其精華。

(二)統計方法和分類

筆者運用的統計方法為描述性統計方法，并根據研究的需要，對65篇英文文獻進行內容分析，將其研究方法和研究視角等方面進行分類。根據研究中的指標來源路徑，主要將文獻中的指標構建方法分為三大類：自上而下的構建方法；自下而上的構建方法以及雙向構建法。國外文化強國關于文化評估指標的研究視角主要包括評估指標體系構建的理論基礎、指標選擇原則與標準及指標體系維度構建三個方面。

二、國外文化強國評估指標研究的基本狀況

(一)文化強國評估的研究趨勢分析

表2顯示了65篇國外文化強國評估指標研究的時間分布情況，1989年以前國外相關論文發表僅5篇，研究相對集中在1995年至2010年間。其具體變化趨勢如圖1。從圖1可見，國外文化強國評估指標的研究總體呈上升趨勢。1989年以前，相關研究的論文發表數僅5篇，在1990—1994年間無相關成果出現，說明此時文化強國評估指標的研究尚處于低迷期，直到1995年開始，文化強國(地區)的話題開始引起國外專家學者們的高度重視，大量研究成果也相繼涌現。追根溯源，一定程度上得益于1992年世界文化與發展委員會(WCCD)的成立，在UNECO和聯合國的支持下，文化及發展的關系研究廣泛進入各盈利或非盈利性組織、學術研究機構和各層政府機構的視野。

圖1的變化趨勢說明，國外對文化強國評估指標的研究開始較早，1963年美國就有相關論文發表，并且涉及到文化人才建設這個話題。20世紀90年代末，隨著知識經濟的發展和信息時代的到來，文化作為國家綜合國力的軟實力部分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因此也越來越引起政府、學者和專家的重視。所以，早在中國山西正式提出建設文化強省戰略(2003年8月)之前，國外已經在文化強國(地區)方面取得了卓越成就，特別是經濟方面的成就，并且形成了比較系統的理論研究和評估指標體系。信息技術的廣泛運用以及知識經濟的深入發展勢必推動國外繼續完善相關方面的研究，以期走在文化強國的前沿，從文化建設中獲得更大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收益。

(二)文化強國評估的指標體系構建方法分析

根據搜索到的文獻資料，本文采取Michalos＆Sharpe等人的分類方法對指標體系構建的方法進行分類。研究基于相關的理論架構，根據一定的經驗分析，通過一套演繹邏輯和大量的歷史事實來獲取指標，并根據理論進行指標體系維度劃分，將其歸類為“自上而下”的指標構建法；研究基于一定的實證研究，對相關領域及其相關者展開深入調查獲取各種指標，最后進行相關統計分析，建立起一定的指標體系維度及其指標群，將其歸類為“自下而上”的指標構建法；研究同時運用“自上而下”及“自下而上”的方式獲取指標，將其歸類為雙向構建法。

目前，許多研究表明，雙向指標構建法或“自下而上”的實證方法更加適合文化評估指標體系的構建。實際上，雙向指標構建法更能保證“研究思路的嚴謹、研究過程的靈活性及透明性”，并且能夠同時獲得來自理論演繹及實證研究兩方面的數據指標。

雙向指標構建法的主要流程如圖2所示。

圖2顯示，雙向構建法的指標來源主要基于兩個方面：相關理論演繹和實證研究獲取。基于這兩個方面，指標構建中就有兩個相互補充的過程，即自上而下的過程和自下而上的過程。“自上而下”主要是通過邏輯推理對相關理論進行演繹闡釋，過程中產生指標或指標群；“自下而上”主要是通過對各個相關領域的深入訪問、專家咨詢等實證方法來獲取指標。這兩個過程是相互補充和驗證的，相關理論一定程度上可以檢驗由實證研究得來的指標科學性及合理性，而由實證研究得來的指標可以進一步驗證和發展相關理論。

三、國外文化強國評估指標(體系)的研究視角

經濟、政治、環境、人口、貧窮等社會問題早已廣為全球關注，然而最近20年人們才意識到文化與發展之間的重要聯系，認識到文化在決策制定過程中扮演的重要角色，并將其譽為“發展的最新前線”。世界各國的政府機構、學術界等組織對其展開了廣泛而深入的研究，大多數研究都是基于地區層面的文化評估指標研究，但無論是對中國文化強國還是文化強省(市)研究和建設，這些研究都具有極其重要的借鑒意義。對此，可以從國外文化強國評估指標體系的理論基礎、指標選擇原則與標準及指標體系的維度構建等三方面研究視角來加以認識。

(一)構建文化評估指標體系的理論基礎

任何評估指標體系的構建必定要有一定的理論基礎作支撐，才能實現指標體系的系統性及邏輯性，最終才能使評估指標體系具有較強的說服力。文獻分析發現，國外文化強國創建文化評估指標的理論基礎主要有兩個：可持續發展理論與生活質量理論。

可持續發展(Sustainable development)的概念最先是1972年在斯德哥爾摩舉行的聯合國人類環境研討會上正式討論。可持續發展理論注重社會、經濟、文化、資源、環境、生活等各方面協調“發展”，要求這些方面的各項指標組成的向量的變化呈現單調增態勢(強可持續性發展)，至少其總的變化趨勢不是單調減態勢(弱可持續性發展)。生活質量有別于生活水平的概念，生活水平回答的是為滿足物質、文化生活需要而消費的產品和勞務的多與少，生活質量回答的是生活得“好不好”。生活質量須以生活水平為基礎，但其內涵具有更大的復雜性和廣泛性，它更側重于對人的精神文化等高級需求滿足程度和環境狀況的評價。可見，無論是“可持續發展”還是“生活質量”都非常強調“文化”的重要性。近年來，可持續發展與生活質量研究領域一直將“文化元素”作為開展研究的重要考慮因素。

正如Wieler所說，文化發展是衡量可持續發展程度的首選標準，是可持續發展的有機組成部分。Michalos通過研究發現，文化，無論是無形的還是有形的，都對一個國家或地區生活質量水平的提高做出了重要貢獻。因此，無論是從實現可持續發展的角度還是從提高人民生活質量水平的角度，文化評估指標體系的構建都有其重要性和必要性，是衡量兩者實現程度的重要指標。

(二)文化評估指標的選擇原則與標準

通過文獻分析發現，文化評估指標來源寬泛、紛繁復雜，不可能將所有的評估指標納入一套評估指標體系中。這樣，關鍵評估指標(KPI)的選擇就顯得尤為重要，其不僅能夠簡化評估指標體系，使其操作簡單易行，也能夠全面反映一個國家或地區的文化發展程度，具有較高的效度。國外專家學者對文化評估指標的選擇標準及原則也進行了相應的研究。

Chenje，Pint6r，＆Swanson認為，良好指標的選取標準包括：(1)基于一定的理論架構；(2)定義簡單，界定清晰；(3)指標標準合理可行；(4)可以承受的成本；(5)反應靈敏；(6)指標數量適當。

Benoit Allaire提出指標選擇的五個標準，包括：(1)理論效度，指標具有內在的結構效度；(2)信度，指標具有穩定性；(3)可分析性，指標具有可比性，不受時間和地點的限制；(4)可操作性，指標可以被測量，或者是能夠有效地獲得數據；(5)政治性，指標具有合法性，并一定程度上影響政治行為。

可見，不同的專家學者，由于知識結構、經驗及研究視角的不同，他們確定指標選擇的標準也大相徑庭。但總體而言，指標選擇標準主要包括四個維度，即指標的信度、效度、相關性和合法性。

(三)文化評估指標體系的維度構建

國外文化強國在構建文化評估指標體系時所采取的維度可謂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眾說紛紜，很難形成統一的觀點。

澳大利亞一項名為“維多利亞社會文化指標研究”的項目將空氣質量、就業情況、社會安全與凝聚力等作為衡量文化發展程度的重要指標。

新西蘭是一個民族多樣化的國家，政府扶持并不是該國文化發展的重要支柱，該國更注重的是挖掘文化自身的角色潛力，包括其對經濟和社會發展帶來的巨大效益。新西蘭國家文化遺產統計部是研究文化評估指標的代表力量，其指標構建維度主要包括文化參與度、文化統一性及多樣性、社會凝聚力及經濟發展等。

在英國，致力于文化評估指標體系研究的兩項代表性項目主要是“文化測量研究項目”(Time forMeasuring Culture)和“文化初探研究項目”(theCultural Pathfinder Program)。這兩項研究揭示了文化研究對經濟發展、環境可持續發展及教育政策制定的重要影響，文化評估指標體系主要包括文化參與度、文化多樣性、文化研究、終生學習、文化經濟、文化資源等指標。

美國硅谷文化新舉措協會(Cultural InitiativesSilicon Valley)于2002年和2005年對文化評估指標進行了系統的、深入的研究，研究目的主要是向人們展示文化本身具有的巨大價值，尤其是知識型文化產業對經濟發展的重要貢獻。文化評估維度主要包括文化杠桿作用、文化資產、文化參與性及文化結果等四個方面。

經濟全球化的發展帶來了文化一體化，各國紛紛意識到各國各地區之間的合作對文化研究的重要性。最近，澳大利亞、法國、加拿大、英國、美國等發達國家共同組成了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開展了一項名為“文化的經濟與社會重要性的國際測量研究”(International Measurement of the Economicand Social Importance of Culture)的項目，試圖構建一套適合于衡量各地區文化發展程度的評估指標體系。該評價模型主要是基于經濟視角來加以構建的。

可見，世界文化強國在構建文化評估指標體系時因地域、組織性質、組織規模的不同而有所差異。但是就整體而言，這些研究成果表明文化評估指標體系的構建必須反映“質”和“量”兩個方面的測量，具體表現在以下測量維度：(1)關于環境改善的文化指標，反映了文化建設對自然與社會環境產生的積極影響；(2)關于個人福利與發展的文化指標，反映了文化造福人類，提高生活質量水平的能力；(3)關于社會資本與社會建設的文化指標，反映了文化建設對社會財富創造及社會凝聚力提升的重要作用；(4)關于經濟發展的文化指標，反映了文化是推動經濟快速發展的“發動機”；(5)關于文化活力的指標，反映了文化基礎設施建設情況及全民文化參與度；(6)文化行業健康與可持續發展狀況的指標，用來衡量文化事業及產業的運行狀況。

四、研究結論及相關啟示

(一)研究結論

其一，國外文化強國評估指標(體系)研究在時間進程上呈顯著上升趨勢，1995年至2010年間文化強國評估指標(體系)研究繁榮發展，研究數量增多，研究方法趨于系統，研究內容也更加廣泛，這表明該領域越來越受到國外學者專家的重視。

其二，就指標構建方法而言，主要包括“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指標構建方法，近年來指標構建方法呈現出一定的發展態勢，即雙向指標構建法開始得到越來越多專家學者的青睞。雙向指標構建法涵蓋了以上兩種方法的優點，互為補充，相互完善，為文化評估指標體系的構建提供了方法保障，也為提取可操作性指標提供了必要前提。

其三，國外文化強國創建文化評估指標的理論基礎主要有兩個：可持續發展理論與生活質量理論。無論是從實現可持續發展的角度還是從提高人民生活質量水平的角度，文化評估指標體系的構建都有其重要性和必要性，是衡量兩者實現程度的重要指標。

其四，文化評估指標的選擇標準主要包括到四個維度，即指標的信度、效度、相關性和合法性。

其五，國外文化評估指標體系的構建維度主要包括：(1)關于環境改善的文化指標；(2)關于個人福利與發展的文化指標；(3)關于社會資本與社會建設的文化指標；(4)關于經濟發展的文化指標；(5)關于文化活力的指標；(6)文化行業健康與可持續發展狀況的指標。

其六，國外在進行文化評估指標體系的研究過程中，越來越重視各個國家和地區之間、各個協會組織之間、組織與政府之間的通力合作與資源共享。

(二)啟示及建議

目前，國內關于文化強國(地區)評估指標體系的研究方興未艾，學者和專家對文化建設的觀點也可謂“百家爭鳴，百花齊放”，但有關如何建設文化強國(地區)、如何評估文化強國(地區)等一系列問題未能形成系統的、科學的、客觀的研究結論。相關研究亟待進一步深化，國外文化強國評估指標體系研究取得的豐碩成果為國內相關研究提供了以下啟示及相關建議。

第一，國家各級政府、學術界等協會組織要充分認識到文化在人類社會發展中的價值，意識到文化評估對文化建設和發展的重要作用，從而加大對文化評估指標體系研究的財力、人力、物力等方面的投入。

第二，在研究方法上，從事文化評估指標體系的構建工作時，國內專家學者一定要重視多種方法的結合，以方法的全面性來保證研究的系統性；在指標選擇上，提取可測量、操作性較高的指標的同時，也要挖掘那些不易觀察和量化的指標，注重“質”的評估和“量”的測量。

第三，一定要重視文化評估指標的理論研究，在一定的理論架構上去構建具有內部結構性和層次性的評估指標體系，保證評估指標體系具有較高的結構效度。

第四，深刻認識各方合作與資源共享對文化評估指標體系構建的重要性，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制定一致的指導方針和標準，集思廣益，共同完成文化評估指標體系的開發，實現文化評估指標體系在更大范圍內的使用。

第五，要全面認識文化評估指標的價值，國家相關政府機構的決策者在制定政治、經濟、教育等社會政策時，應充分利用文化評估指標在決策制定中的潛在作用。

第六，文化指標具有明顯的共性與個性，既有體現共性的發展指標，也有突顯文化特色的個性指標，中國在構建文化強國指標體系時要考慮中國的文化特色。

當然，盡管國外相關研究已經相當成熟，但由于時間空間的局限性，這些研究也漸漸顯現其問題和不足。就研究對象來看，國外研究的側重點在地區層面上，而對國家層面的相關研究較少，因此中國應注重文化強國與文化強(省)市評估指標體系研究的均衡發展；另外，中西方文化的差異也說明我們不能盲目地完全信從其理論架構、構建維度及指標選擇標準，而是應當客觀、公正、科學地借鑒其合理因素，積極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文化評估指標體系。

(責任編輯 彭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