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章從歷史視角透視中國法治建設,通過回顧中國法制發展歷史,將中國法制整體上劃分為禮治、封建法制等五個時期,并分析了各自的特征。通過分析古今中外法制發展事件,提出法治的進步往往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中國法治建設應該吸取經驗教訓,少走彎路;中國法治建設因歷史慣性和現實問題,仍然任重道遠,不可急于求成。中國法治要取得最后的成功,必須樹立國民的自信心與意志力,培養守法習慣,形成自己的法哲學體系。
關鍵詞:歷史視角;法制發展;法治精神
中圖分類號:DF0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8-5831(2011)04-0117-05
中華文明以五千多年的歷史延續不絕而聞名于世,悠久的歷史為我們當代人積累并提供了豐富的歷史經驗。黃仁宇先生的“中國大歷史”觀念,提出“用長時間、遠距離、寬視野的條件去檢討歷史,使得過去看似不合理的事跡,獲得前后連貫的因果關系的合理性”。歷史學家通過伸張眼光深度和放寬視界后,能發現歷史的何種變化是短時的,何種是永久性的。如果用此歷史的視角透視中國的法制發展之路,就能從整體上比較清晰地把握從先秦至今中國法制發展的分期、法制的困境及其歷史規律,為中國當前的法治建設提供借鑒。
一、歷史視角下中國法制發展的分期
按照各個歷史階段個性的不同,中國法制歷史可分為五個時期:禮治時期、封建法制時期、近現代法制時期、社會主義法制時期與社會主義法治時期。
(一)由“禮”到“法”階段
公元前5世紀以前為中國法制歷史的第一時期,即禮治思想時期,其法制思想的特征表現為道德與法律的混合。以《詩經》、《論語》等為其代表。禮治思想的信條是:治國要以禮為主要準繩,而不是法律,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主要由禮來規范和調節。君主只要以身作則,百姓也自然會跟著做。孔子說:“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論語·顏淵》)通過在上者以身作則來感化下民,自然不太需要法律。這種通過效法與模仿固然能起到很重要的示范作用,但卻不可能持久,所以司馬談批評儒家說:“儒家博而寡要,勞而少功,是以其事難盡從。”(《史記·太史公自序》)正是因為禮治思想有如此的缺陷,隨著社會邁入封建時代,其治理社會的手段轉向了封建法制。
從春秋戰國到清末,為中國封建的法制時期。盡管韓非、商鞅為代表的法家學派在儒家的眼中以刻薄寡恩著稱,但正是他們開啟了中國法治主義的歷史征程。漢以后,封建統治者摒棄了秦朝的純粹法統治而實現了儒法合流,但外儒內法是漢初統治者綜合儒法兩家之長的精彩概括。這種法制的特征為典型的人治,一部二十五史關于政治的記載,即為人治史或命令高于一切的寫真。從秦漢到明清,律例規定雖詳,其本質只是一種命令大全,有治人而無治法的理念貫穿封建統治的始終:明律根據唐律而修成,后者以漢代的九章律法為準則,九章律又以秦律為樣本;清律又遵循著明律規范。除了后朝對前代的增減出入及積聚的各項律例之外,中國的封建法律幾乎一成不變。
這種法律觀念認為皇權的行使,等于將宇宙的氣質表現于人間,強行執行儒家道德的節制,則帶有自然法規的力量。法律的作用,無非以刑法加諸于違反這一觀念的冒犯者,最理想的境界則是法律毋需施用,也就是除了社會的管理者,士紳與家族族長也具有半官方功能,他們駕馭位卑者及齒幼者人人遵守禮儀,維持社會秩序的穩定。
(二)從傳統法制到近現代法制的轉變
從清末修律到20世紀40年代國民政府宣布完成“六法全書”,跨時一個世紀的近代中國,既是傳統法制消解也是各類新思潮競相展示時期,其活躍程度堪比春秋戰國的百家爭鳴。“變法”貫穿于這一時期的政治生活,并被賦予為中華民族救亡圖存的意義。此時期中國法制與前代相比,其顯著的特色表現為:“其一,橫面的外界沖擊;其二,多半跟隨重大史事爆發而有立即的思潮反映。”鴉片戰爭結束后,魏源提出了“師夷之長技以制夷”的睿見,這一觀念開啟了中國近現代化的前道,直到今日,仍為國人努力堅持的重心。郭嵩燾為第一位出使英國大臣,他倡言:“諸事皆以法治之,雖貴不貸。”薛福成亦言:“今日立國,不能不講西法。”但在甲午戰爭前,這些變法主張更多地表現為一種靜態的言說,而沒有化作具體的法制行動。中日甲午戰爭是中國近代史上具有最大沖擊力的歷史事件,極大地攪動了近代中國的思想觀念,激起各種繁博深廣思潮的創生,總的思想動力在于國人普遍痛覺的危亡意識,推動變法改革,喚醒民眾種種思想觀念。維新派梁啟超的“法治主義,為今日救時唯一之主義”的論述為清末法制變革作了輿論上的準備;1902年,沈家本、伍廷芳為修訂法律大臣,其主要的修律成果《欽定憲法大綱》使中國傳統的舊法制初步走上了現代法制的軌道;清末修律時所發生的理教派與法理派的斗爭中,沈家本作為法理派的首領為推動中國的法律開始現代化起到重要的作用。
辛亥革命后,孫中山頒布《中華民國臨時約法》,旨在“俾全國永處于法治之域”。自19世紀70年代引進國際法,繼之討論議院制度,辛亥革命開啟大量移植西方憲法與法律之端。這個時期的變法思想極大地影響了后來的中國歷史進程及至到如今。中華民國法律體系建設理論上遵循孫中山的“三民主義”,以此構建五權憲法理論及權能分治學說,形成了“六法全書”體系。可以說,到1949年前夕,國民黨政府已經形成了按照現代法制原則構建的法律體系。這一時期以變法為主要特征的法治思想,尤其其中關于價值法則與政治法則的探討,為后來走向法治奠定了重要的歷史基礎。但反觀這個時期中國法制的成就,主要把變法作為實行法治的手段,并沒有形成中國自己的法治理論。把重點放在“法”的問題而非放在“治”的問題上。可以說,在近代中國,有變法而無法治,有變道而無治道。“只知毀道變法,不知守道變法,有道可變,無道可守。這是變法的法治,漂忽的法治”。
(三)社會主義法制的艱難探索與發展
1949年2月,毛澤東批準發布《中共中央關于廢除國民黨六法全書與確定解放區司法原則的指示》,仿效蘇聯建立了社會主義法制的雛形。客觀地說,在解放后的前幾年,中國共產黨人在社會主義法制方面做了一定的探索,也取得了初步的成績,但作為第一代領導人毛澤東奉行著“人治加群治”觀念,雖然在建國初期有過一些建設革命法制的舉措,但總體而言,是忽視、輕視法制,后來自毀法制。自1957年“反右”運動以后,尤其是“文化大革命”的10年浩劫中,這個幼嫩的法制受到了嚴重的破壞。1979年是中國由否定、破壞法制過渡到恢復與振興法制的轉折點,但總體而言還屬于人治的范疇。1979年64號文件在黨內最早提出法治國家,1989年9月27日人民日報提出“我們一定要遵循法治”的方針。從1957年反右運動以后否定與破壞法制,到以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為起點標志開始恢復法制,中國的社會主義法制建設走過了20年的彎路。
鄧小平為中國法制重回正軌、實現治國理念的轉變作出了卓越貢獻。在法的價值觀上,他改變了毛澤東時代階級斗爭的法律觀和單純以意識形態和道德教條來判定國家決策與人們行為得失的標準,提出了以是否有利于發展社會生產力和提高人們生活水平為最終評價標準的現實主義的法功利觀,鄧小平對法制作用的定位極大地推進了中國的政治進步。
1999年3月,第九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通過的第三個憲法修正案,把“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載入憲法,使這一黨的治國方略與目標轉化為國家的基本國策。從1979中國法制現代化事業再現生機到1999年建設法治國家入憲整整經歷了20年,20年改一字,即由“制”到“治”,標志著黨和國家的治國方略實現了符合時代精神的歷史性轉變,使法的性質發生了質的改變,即由毛澤東時代作為統治工具的法,到鄧小平時代作為經濟工具的法,再到現代法治要求的作為制約權力的法,使中國的法治建設嚴格遵循法治的應然內涵運行。2006年中共中央“社會主義法治理念”的提出,使中國法治內涵不僅具有世界法治內涵的普適性,同時具有適宜中國國情的民族性,對中國法治建設而言具有里程碑意義。可以說,社會主義法治理念的提出是中國共產黨人找到現代中國治道的標志。
二、歷史視角下中國法治分析
(一)法治在中國復興有其歷史必然性
從以“禮”之治到封建法制,從封建法制到被動的法制近現代化,從社會主義法制的誕生、曲折發展,到社會主義法治理念的提出,中國法治發展沿著由“禮”到“制”,由“制”到“治”的歷史軌跡演進。從歷史視角看,每個國家、每個民族、每個歷史發展階段的治理之道,就其當時的歷史條件下,都有其歷史必然性和合理性,并在今后的歷史發展和超越過程中保持某些順應歷史潮流的合理成份。“禮”治之道,體現了先秦時期的歷史個性。從秦漢到明清,雖然隨著朝代更替,律例格式每有增刪,但民刑合一、儒法合流、外儒內法等基本特征仍然得以保持。某種意義上,正是近代以前中華民族獨具特色的禮治與法制的運作,一方面使漢唐宋明清等各個朝代得以綿延發展數百年,另一方面也使得中國民族的歷史避免中斷的命運,幾千年保持自己獨有的民族歷史與文明。近代中國在和世界交往與比較中、在受壓迫與去屈辱中,被迫對傳統的法制進行變革,按照西方的價值理念與形式標準變革自身已延續兩千年的法制傳統,把西方的法治理念與法律形式嫁接到中國自己的傳統上。雖然法治理念和法律形式發生了變化,可是以民族特性的歷史慣性,決定了中國的法制近現代化難免出現反復與曲折,這既包括國民黨統治下的民國政府的法制建設,也包括共產黨領導下的社會主義法制的探索。
整個中國歷史的本身顯現出歷史的延續性及法制的連續性,而且法制的發展與中國歷史的發展呈同步的狀態,封建法制是對先秦禮治的超越,近代法制是對封建法制的超越,社會主義法治代替社會主義法制則是中國共產黨人在法治認識論上的突破,表明中國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已經開啟了全新的法治建設的新時代。可見,中國有著本土的法治資源,它是中華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發展歷史表明,中華民族具有極大的歷史適應性和極強的超越能力,中國法制的歷史走到今天,已經在融入世界的同時,彰顯出自身的民族特性,向著法治文明的更高層階邁進。中國今天對法治主義的選擇,是遵循歷史規律的必然。
(二)法治的進步需要付出代價
以歷史視角來審視社會發展和人類的進步,人類社會之所以在不斷發展進步,乃是因為人有理性,有自我反省的能力,能夠從所遭遇災難和不幸中總結經驗,吸取教訓。某種意義上,人類從災難和不幸中所獲得的發展智慧與動力,比在太平盛世和快樂幸福中多。中外法制發展史表明,法治的發展進步,往往需要人類付出相應的代價。就國際而言,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國際人權運動的興起和在世界范圍的廣泛傳播與實踐,是對第二次世界大戰慘絕人寰災難的反省而獲得的進步。近代中國,內有戊戌喋血,外有馬關條約、辛丑條約的簽訂,才促成近代法制變革的啟動。“文化大革命”亦是一場災難,“文革”后中國法制的回復、重建與中興,也是建基于對歷史經驗的反省。20世紀70年代末期領導層痛定思痛,決心重建社會主義法制,1982年憲法肯定了現代法制的若干基本原則,20世紀末至21世紀初,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保障人權與私有財產等得到確認,寫入憲法,到2010年形成中國社會主義法系體系,中國法治進步和法治現代化處在新的歷史起點。就具體事件而言,孫志剛事件促使中國將原來的收容制度改成了救助制度,其實質就是人權和人的尊嚴的勝利;因強制拆遷而引發的群體事件特別是公民自焚事件,促使政府加速了拆遷政策的調整。從中國法制發展形式特征上看,法制進步大都以破壞法制的重大事件為動因,政府在吸取教訓的基礎上立法或修法,中國法制就是在這樣一亂一治、再亂再治的循環中艱難地前進。因此,從歷史角度看,災難是法治進步付出的代價,我們一方面應深刻反省曾經的失誤與過錯,從中吸取教訓,另一方面更要注意學習借鑒其他法治比較健全的國家的成功經驗,避免走不必要的彎路。
(三)中國的法治任重道遠
回顧歷史,從周公制禮,到商鞅變法強秦,再到法治之秦統一六國,歷時八百年。從秦漢封建法制的建立,到清末民初近代法制的萌生與發展,更是經歷了兩千年的歷史歲月。從鴉片戰爭前后近代法制觀念的傳播,到國民政府“六法全書”的形成,歷史又走過了百年。從新中國初步建立社會主義法制,到2010年形成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我們又走過了一個甲子。盡管從歷史視野來考察,隨著中國融入世界,中國的法治正追求著更高的文明,外界的法治文明參照和內在的法治文明動力,仿佛預示著中國的現代法治建設目標很快就能夠實現,其實不然。中國法治社會目標的實現,并非短時期內能夠完成,仍然任重道遠。其一,中國長期的人治習慣的歷史慣性,與當代法治精神和價值理念之間存在天然的隔閡,實現人治傳統與現代法治理念的契合,是個長期的甚至痛苦的歷史過程。其二,當代中國只是實現了法治建設的最基本目標,即法律體系的形成使社會治理做到有法可依。當我們歡欣于已經形成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的時候,其實法治建設還剛走在路上,后面的路程更為漫長,因為法治的核心在于公民、政府、政黨守法精神的形成。而從目前情形看,國人的守法精神非常貧乏。其三,中國法治現實問題的嚴重性也決定了中國法治建設的長期性:“公民普遍地不信任司法;守法精神不能在公民中樹立;官員的貪腐層出不窮;社會的不正義處處可見……”因此,中國的法治建設,既要避免裹足不前、碌碌無為,也要避免在短時間內完成中國法治建設任務的幻想。法治建設與法治社會的實現,本身就是一個歷史過程,中國法治的目標應該是在不斷解決存在的問題基礎上,不懈地追求進步與文明。
三、歷史視角下中國法治建設之路
歷史地觀察中國法制發展,盡管中國的法治經歷過無數的曲折坎坷,但其總的歷史趨勢沒有改變,即一直朝向人類更高階段的文明努力前進。在中國今后的法治建設過程中,需要從以下幾個方面努力。
第一,牢固樹立法治建設的自信心與意志力。中國的法治要想有建樹,首要的因素是培養國人法治建設的自信心與意志力。從自信心方面看,中國現代意義上的法治建設起步較晚,以純粹法治理論為標準,中國法治真正起步只有短短十多年時間,比起成熟的西方法治國家,中國的法治只是一個剛剛蹣跚學步的幼兒,面對當前中國社會轉型所暴露出的一系列問題,不少公民流露出悲觀的情緒,仿佛看不見中國法治建設的希望。事實上,中國人經歷了一次次法制災難后已經覺醒,在與世界交往時已經能夠主動地有選擇地把他國有益的經驗借鑒為我所用。因此,雖然我們的現代法治起步較晚,時間不長,但只要我們相信自己能有所作為,必然會有收獲與進步。從意志力方面看,一個民族的意志力是一個民族能否興旺發達的關鍵因素,德國俾斯麥時代,由于當時德國人有強烈的民族統一意志,所以完成了統一立國的大業。馬志尼時代的意大利人因為有頑強的復國意志力,所以能實現國家的復興。在抗日戰爭期間,面對不可一世的日本侵略者,因為中華民族有著超人的意志力,所以最終戰勝了日本,實現了民族的獨立解放。中國共產黨人從南湖游船上幾個人,憑著共產黨人鋼鐵般的意志力,最終領導全國人民完成了建國大業,成為中國大陸的執政黨。因此,只要我們有著無比的意志力,秉持社會主義法治理念,全體人心既向于一,自能犧牲小我以成其大我,最終能完成建設法治國家的歷史使命。
第二,切實培養公民守法習慣。法治精神是多方面的,從掌握政權者的觀點看,法治精神是決不違法行動、不發布違法的命令、不承認違法行動或接受違法命令的意志和自持。從公民的觀點看,一面不接受任何違法的命令,同時自己的行動也恪守法令。就法治精神的具體表現看,自個人主觀而言,法治精神為一種崇法抑己,虛中無我的精神。個人保有法治精神之勝境,應屬法律與我合而為一:“我的言語及其行動,均為法律的表現;我的心靈及精神,一面為法律之源泉,同時為法律之結果;我為法律化的我,法律為我化之法律;法律為抽象的我,我為具體的法律”。就個人修養言,法治精神乃一種循規蹈矩的精神。簡單的說,法治精神就是尊崇法律、擁護法律的勇氣和毅力。假定人人都有這種勇氣和毅力,經過相當時間,便可形成一種風氣,風行既久便會變成習慣。這種習慣一日不形成,法治之實現便一日靠不住。真正的法治是以這種習慣作為條件的。今日中國雖然開始走在法治的道路上,但社會離法治的標準相差甚遠:社會在各種各樣新花樣中繼承著舊的社會意識;今日中國的政治主要還是命令政治,行政與司法多半是造法,而不是實質意義上的執法與守法。司法程序運用法律時,往往默認官尊民卑為前提;法律運用本身常常還是一種恣意的專制;從法律在社會生活中的影響看,地位、勢力、喜怒、好惡、人情、面子、金錢賄賂等經常沖擊法律的尊嚴,法律至上,把法律當作規范一切事物標準的法治觀念遠遠沒有樹立,這些都是非法治精神的表象。因此,培養包括掌握公權者在內的全體公民的守法習慣,成為中國目前法治建設的重心。
第三,形成中國自己獨特的法哲學品格。古今中外的歷史實踐表明,學術與政治互為表里:有了希臘七賢,然后有希臘之繁榮;有了康德哲學,然后有俾斯麥之德國統一事業。盡管現代法治國形成原因是多元的,但透視西方法治成長的歷史,其特征可以總結為:哲學家的思想引領著法治的運動,以法治國是哲學家思想具體實踐的反映。從古希臘到當代,燦若繁星的西方哲學家們以其深邃的理智和高尚的寬容精神演奏了一曲曲人本主義的贊歌,他們對人類生命與尊嚴的深深信仰成為其永恒不變的哲學精神——對公民權利的尊重、對公平正義的追求以及對世界和平的渴望。透視西方國家法治生成的歷史,哲學家們的思想與精神貢獻構筑了現代西方國家的法治精神。古希臘“三杰”蘇格拉底、柏拉圖、亞里士多德的哲學思想學術淵源前后相繼,法國的盧梭提出“天賦人權”以后,數個世紀以來,法哲學的主題亦呈現出“家族相似”的特征,從盧梭到康德,從費希特到羅爾斯、哈耶克,他們胸懷對法治精神的關切,前后相繼,不斷超越,使法治的內涵日臻完善,演繹著法治國家的法治文明史。
就中國古代來說,先有先秦百家學說,然后有秦皇漢武之功,有了魏晉以降儒釋玄學之并爭,促進民族思想發展,方有隋唐之盛世,學術對中國政治同樣有著一定的影響。但總體而言,中國法治之道沒有像西方法治國家那樣深深打上哲學精神的烙印,如果說有,也主要是本土儒家的仁義與宗法之教義,其與現代意義或近代意義上的法治觀念格格不入。“沒有法律哲學的法律科學,顯然欠缺了一個不可或缺的屬性——哲學性。欠缺了屬性的法律科學,是變態的法律科學。變態的法律科學,不是真正的法律科學,從而不是法律科學,有的只是冒牌或偽造品,從而當作法治標的法,根本不存在”。驟然看來,目前中國法學只是一個量的發達不發達的問題,實際上是一個質的有無問題。只有中國的法哲學形成自己獨立的品格,能夠發揮引領中國法治建設的作用,才能談得上中國法治取得了成功。因此,立足本土資源,結合實踐的需要,充分借鑒消化外界的法治資源,逐步形成中國自己的法哲學體系,從而引領中國法治的實踐,成為中國法學者義不容辭的歷史使命。
四、結語
歷史學家黃仁宇指出:“當新中國再造時,蔣介石創造了一個新國家的高層機構;毛澤東翻轉了農村的基層組織;以后鄧小平和他的繼承人則在敷設上下間法制性的聯系,以便構成永久體制。”作為歷史學家,他放寬了中國法治的視界,更使中國人看到了中國法治的希望,也明確了新世紀共產黨人的歷史使命:從人與人之間、上下級之間的“權力型關系”變革為公民平等的“法制性的聯系”,這不僅是中國政治體制改革的目標,更是中國法治的目標。我們堅信,經過國人的齊心努力,這個目標一定會實現。
(責任編輯 胡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