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慶利 (河北大學文學院 河北保定 071000)
淺談余闕的詩人“風骨”
孔慶利 (河北大學文學院 河北保定 071000)
余闕作為有元一代末期的杰出詩人,他的剛直忠烈一直為后人所津津樂道,然而世人多看重的是他的人格特點,對他的詩文研究的甚少,本文在于將余闕的詩歌作品和人物性格相結合來分析,并結合劉勰的《文心雕龍》對這位感動元代及其后代的忠義之士的“風骨”特點進行討論。
余闕;風骨;文心雕龍
余闕(1303-1358),字廷心,一字天心,元末官吏,生于廬州(今安徽合肥)。先世為唐兀人,世居河西武威(今甘肅武威)。元統元年(1333)進士,始任泗州(安徽泗縣)同知。官至浙東廉訪司僉事。以事被劾。歸隱廬州青陽山。至正十二年(1352),紅巾軍起,天下震動,朝庭任命余闕代理淮西宣慰副使、都元帥府僉事,分兵鎮守安慶,余闕與紅巾軍作戰多年,直至至正十八年,天完紅巾軍陳友諒部攻下安慶,余闕戰敗身死。余闕妻耶卜氏及子德生、女福童皆赴死。余闕死時,年五十六歲。《元史》本傳詳細記錄了余闕的忠于元朝的事跡,并說:“議者謂自兵興以來,死節之臣闕與褚不華為第一云。”1褚不華守淮安五年,后殉難,其精忠大節,時人比之為唐之張巡。余闕死謚“忠宣,” 后人稱他為“忠宣公。”
余闕曾為遼、金、宋三史修撰,累官至監察御史。闕為政嚴明,治軍與兵士同甘苦,有古良吏風。闕留意經術,五經皆有傳注,文章氣魄深厚,篆隸亦古雅。著有《青陽集》四卷傳于世,見《四庫總目》。
余闕不僅是元代一名性格剛直,正氣凜然,言峭直無忌的官吏,而且也是一位著名的詩人。戴良《頂鶴年詩集序》論西域作家時說:“至其以詩名世,則貫公云石,馬公伯庸、薩公天錫、余公廷心其人也”,“而余公之詩則與陰鏗、何遜齊驅而并駕”。明胡應麟《詩籔》說:“惟余廷心古詩近體,咸模仿六朝,清新明麗,頗自足賞。”2余闕推崇六朝文學,建安風骨對其的影響也是可想而知的。
而“風骨”一詞,用來品評人物,始于漢末,魏晉以后曾廣泛流行,如《宋書?武帝紀》稱劉裕“風骨奇特”,《世說新語?賞譽門》劉孝標注引《晉安帝紀》稱王羲之“風骨清舉”,《南史?蔡撙傳》稱蔡撙“風骨鯁正”等等。何謂風骨呢?其主要是就人的神氣風度方面的特點而言的,而以“風骨”評論詩文最完整最系統的當屬劉勰的《文心雕龍》了。
劉勰的《文心雕龍?風骨篇》,開篇先講“風”的來源,其本于《詩經》中的《國風》:“詩總六義,風冠其首,斯乃化感之本源,志氣之符契也。”這是從“風”的教化作用立論的。《毛詩序》說:“風,風也,教也;風以動之,教以化之。”有了“風”,才能感動人。“風”與“氣”的關系也很密切,沒有“氣”就不生動,沒有“風”就感動不了人。形不是“氣”,但有“氣”才活;情不是“風”,但有“風”才動人。有各種不同的“氣”,劉勰要求的是“駿爽”之“氣”;形之于“風”,就是“清峻”之“風”。“氣”盛則“風”生,“風”生則意豁而情顯。因此,“風”也就是要求作品有情志,有感動人的力量,寫得鮮明而有生氣,寫得駿快爽朗。而對作品來說,寫的生動,有氣韻,又生氣,寫人寫得活,寫景物寫得如在目前,有情味,能感動人,就有了風。
從余闕的現存詩歌看來,富含“風”之意味的作品不在少數,尤以《安慶郡庠后亭宴董僉事》具有代表性:“鯨鯢起襄漢,郡邑盡燒殘。茲城獨完好,使者一開顏。省風降文囿,弭節遵曲干。雙池夾行徑,累榭在云間。天凈群峰出,地迥蒼江環。霞生射蛟臺,雁沒逢龍山。開樽華堂上,命酌俯危闌。主人送瑤爵,但云嘉會難。豈為杯酒歡,樂此罷民安。魄淵無恒彩,清川有急瀾。明晨起驂服,相望阻重關。”3時余闕在任安慶,周邊的城池已是“郡邑盡燒殘”,唯有安慶在他的鎮守下“獨完好”,雖然安慶風景優美,但是詩人眼看元末硝煙四起,天下百姓苦不堪言,即使自己有短暫的安逸時光,也是無暇欣賞,食不知味,《元史》本傳稱余闕“留意經術,《五經》皆傳注。”可見,他精通儒學,儒家的“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思想也是深深的影響著他,余闕的腦海中總會時不時的響起苦難百姓的哭嚎之聲,才使他產生了“豈為杯酒歡,樂此罷民安”的感嘆,這種哀民愛民的仁者情懷,怎能不讓人感動,使人在欣賞余闕的詩歌作品時總會感覺到有一縷淡淡的悲“風”縈繞四周。
接著,《文心雕龍?風骨篇》接著談到“骨”說:“沉吟鋪辭,莫先于骨。故辭之待骨,如體之樹骸”,“結言端直,則文骨成焉。”“練于骨者,析辭必精。” “骨”與文辭關系比較密切。運用文辭首先要用“骨”。身體沒有骨骼就立不起來,文辭沒有“骨”也立不起來。語言端正勁直、析辭精練才算有“骨”;如果思想貧乏,文辭又不精練,就無“骨”可言。因此,“骨”也就是要求有情志的作品寫得文辭精練,辭義相稱,有條理,挺拔有力。合而言之,有了“風”就生動,有了“骨”就勁健。以“氣”運辭,故語言勁健挺拔,“捶字堅而難移”,用辭極精練,才有骨。文章達到這種境界,才是“剛健既實,輝光乃新”,才能激動人。
作為一名詩人,余闕的大多數詩歌都洋溢著勤政愛民、清淡自然的情感。如他的《八月十五夜赴州分司對月》:“玄武夕始正,華月升秋旻。徘徊出西陸,照耀此甌詞。金波何穆穆,綠枝滿中輪。余輝動軒房,紫籣含微津。皇天降豐歲,王政亦已陳。樂哉一杯酒,允矣同庶人。”4時余闕在中秋夜望月,并作一詩題于分司官舍,此詩清婉,用詞精練,讀起來平易自然,沒有絲毫繁縟做作之感,并在詩里行間藹然有與民同樂之意流露出來,正所謂文如其人,作為一名良吏,余闕當安慶情勢危急時,有廣西“貓軍”五萬,由元帥阿思蘭沿江而下,進駐廬州,軍紀敗壞。余闕發布文書,譴責阿思蘭。“貓軍”所到之處,有橫行不法者,余闕即命部下收殺之。“貓軍”懾于余闕凜然不可犯之威,頓時收斂。可見余闕是一位對百姓苦難富有同情心和具有正義感的官吏。這在元末混亂的年代,實在殊為難得。稍有閑暇,余闕即給《周易》作注,帶領諸儒生到安慶學府會講,讓軍士立于門外聽,使他們知道尊君親上的道理,所以余闕有古代優秀將領的忠烈遺風。有人想挽救余闕,準備調余闕入京師翰林院任職,余闕放棄了這樣的機會,以國事艱危,辭而不往。余闕一身正氣,盡忠于國家,兵敗之時又自刎殉國,其錚錚鐵骨就連對手也深為嘆服。正如《元史》本傳記載其“孤忠大節照映千古,為斯文之光。明太祖嘉闕之忠,立廟忠節坊,命有司歲時致祭。”
可見,“風骨”的基本特征,在于明朗健康,遒勁有力。形象來說,風指精神氣質,骨指骨骼體態,二者缺一不可。就象一個“人”,一撇好似是它的形體物質方面,但光有物質還不夠,還要有一捺,它的思想精神方面,合二為一才構成個“人”。而余闕的人生雖然結束的有些悲慘,但是他的正氣凜然、他的鐵骨柔腸,都在歷史上留下了重重地一筆,為后代的仁人志士所稱頌。
注釋:
1.《元史》十一.傳.元史卷一百四十三.列傳第三十.中華書局.P3429.
2.《元代文學史》.鄧紹基主編.人民文學出版社,P456.
3.《元詩選》初集下.顧嗣立主編.中華書局.P1742.
4.《元詩紀事》 卷十八.上海古籍出版社,P426.
[1]《元史》十一.傳.元史卷一百四十三.列傳第三十.中華書局.P3429.
[2]《元代文學史》.鄧紹基主編.人民文學出版社,P456.
[3]《元詩選》初集下.顧嗣立主編.中華書局.P1742.
[4]《元詩紀事》 卷十八.上海古籍出版社,P426.
[5]《遼金元詩文史料述要》.劉達科著.中華書局.P194.
[6]《文心雕龍今譯》.周振甫著.中華書局.P262.
孔慶利,河北大學文學院,中國古代文學專業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元代詩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