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言”“意”轉化的語文教學個性化讀寫探究

　　摘 要： “言”和“意”的矛盾統一關系是言語的基本矛盾，是語文學最基本的范疇之一。在閱讀和寫作教學中，“言”和“意”存在一定的動態轉化關系。“意”是個性化“激情”閱讀的根本，它既是閱讀的前期準備，又是閱讀的主要目的，還為寫作的蓄“意”做好了最充分的準備。同樣，“意”是寫作的“催情劑”，沒有“意”，談不上“言”。只重視“言”而忽視“意”，無異于舍本逐末。個性化“激情”閱讀與“催情”寫作兩者并舉，方能實現“言”和“意”的高度統一，語文教學才能真正做到“減負提質”。
　　關鍵詞： 語文教學 閱讀和寫作教學 “言” “意” 動態轉化
　　
　　李海林先生在《言語教學論》中指出：“言語的基本矛盾，就是如何處理好語言內容、語言形式與言語內容、言語形式這一對矛盾統一的關系。因而它也構成了語文學最基本的范疇之一。李維鼎先生把‘言’和‘意’的矛盾統一關系作為語文的基本矛盾，其實質，也是指的語言內容、語言形式與言語內容、言語形式這一對矛盾概念對立統一的關系。”①可見，李維鼎先生把“言”和“意”看成是語文的基本矛盾，李海林先生也持同樣的觀點。“言”和“意”是漢語文的主要構成要素，有人歸納兩者的內在關系常常出現四種情形：言不足，意不明；言有余，意不足；言止意盡，二者統一；言有盡，意無窮。②其實這四種情形似乎更多應該指的是寫作教學中存在“言”與“意”的關系。顯然，后兩種情形是寫作所追求的境界。那么在閱讀和寫作教學中，“言”和“意”究竟存在怎樣動態轉化的關系呢？
　　一、語文教學是言與意的循環轉換過程
　　（一）閱讀教學是一個由“言”到“意”、由“意”到“言”的多次循環轉換過程。③
　　“言”到“意”，就是透過言表層進入意蘊層，把寫者的“言”轉化為寫者的“意”，再進一步轉化為閱者（學生）的“意”，從而激蕩學生的情感，豐富學生的心靈。“意”到“言”，就是關注寫者怎樣通過一定的“言”表達特定的“意”，關注“言”的生成。因為閱讀本身不是終極目標，學生還要從接受走向創造，從閱讀走向寫作。在閱讀教學中，這一過程往往很容易被忽視，閱讀教學因而就成了“半截子”教學。
　　我曾經在市級的公開課上開展過一次關于《列夫托爾斯泰》④的課堂教學，當時把教學目標定位為通過文本的研習，由課文言語教學深及托爾斯泰的精神世界。雖然補充了很多相關的知識背景，但是自己感覺效果不佳。可能對于學生而言，托爾斯泰是遙不可及的，一個如此世界級的大師深邃的內心世界也很難通過一節課窺視一二，或者也不是他們所能真正理解的，更或者他們根本不感興趣。也就是說，在進入教學之前，學生不具備充分的“意”的準備。而我當初的目標定位卻恰恰把重心落在了后者，留下了教學的遺憾。后來我在又一輪的教學中調整了目標定位，把重心放在對文本語言的賞析上，并在課的最初就告訴學生我們要學有所用，通過課文的學習，看誰能最大限度地模擬作者的筆法把自己班的某位同學寫得如此傳神。學生們熱情高漲，在研習文本的過程中積極踴躍地主動交流，畢竟關注課文鮮活的語言、關注自己同學的外貌更貼近學生的生活，更能刺激學生的興奮點，課后學生們也寫出了不少精彩的寫作片段，出乎我的意料。
　　她的唇邊有溫暖又美好的笑容，肆意地蕩漾著，像奶茶般甜甜的。那頭柔順的直發，不由令人聯想到了絲緞，長長的睫毛如扇子般扇動著，我似乎感覺到了一種沁人心脾的涼爽，那如黑珍珠般的眼睛，鑲嵌在眼眶里，白皙的皮膚，粉嫩的嘴唇，那美，如山泉清涼，沒有一絲矯情，那么渾然天成。
　　——王怡歡
　　她一頭清秀的短發，齊整利落，就像春天剛抽出的柳條般細密。額頭上的劉海齊齊的，密密的，像把梳子，在眼前蕩來蕩去。新月一般的眉毛不是很濃密，一抹清新的淡黑。水汪汪的大眼睛讓人心生憐惜，黑亮的眼睛有著黑夜般的沉靜，卻像一面鏡子能夠照透人心。紅潤潤的小嘴很有彈性，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牙齒。
　　——徐佳琪
　　細長的眼和眉毛十分清秀，眼瞳是淡淡的琥珀色，盯久了會讓人眩目，那眉毛就像是書法大師草書中的連絲，十分飄逸。還有嘴巴，如歐洲白種人的薄薄的唇，櫻粉色的，令人想起可口的櫻桃，名副其實的“櫻桃小口”。還有那珍珠般閃亮的皓齒，簡直可以拍牙膏的廣告了。那皮膚還是跟初生嬰兒般的細滑白嫩，像剛煮熟的蛋白，或者是酸奶味的水晶果凍。再說說那頭發，以前長發要不就梳得像馬尾，要不就盤得像饅頭，時不時弄得像哈里·波特那魔法掃把。后來剪短了，就成了一頂頭盔，烏黑锃亮。
　　——鄭心怡
　　她就像一只匍匐前進的鴕鳥，永遠都是慢吞吞的，行為散漫的就像一只傲慢的、脫離團隊的企鵝。她性格溫和，像一只盡責的老母雞天天只顧下蛋，她只顧讀書寫作業，你如果不知天高地厚地偷她的作業，她會像一只火雞一樣爆發，那道兇猛的激光像團火焰，燒灼你、炙烤你，讓你無地自容，直到你改過自新。她的飯量驚人，就像一只駱駝到了驛站拼命灌水，才能在沙漠迎接風暴，接受沙塵的洗禮。她的眼睛很迷茫，像兩只找不到家的蝌蚪，可是你能感覺出她意志的堅定。她的鼻子永遠都是在不停地深呼吸，像脫離水的魚，總是感覺到焦躁不安。
　　——陳玢冰
　　她蒼白的皮膚幾乎接近透明，隔著厚厚鏡片的眼睛寫滿了落寞，缺乏光澤的劉海靜靜垂下，留下淡淡的愁緒。更多的時候她喜歡獨處，靜靜的，趴在桌上的她，像一只慵懶的小貓蜷縮在角落里。她的聲音，輕輕的，病態中透露著傲慢。有時她會閉上眼，把一切喧囂隔絕在外，濃密的睫毛猶如一把鵝毛扇垂下，在眼瞼上投下一片濃濃的倒影。
　　——張丹妮
　　如若不是參與閱讀教學時受到充分的催化，學生不會如此深度地受到原文的啟發和影響，平常是很難寫出這么有神韻的片段的。從這個比較的過程中不難看出：（1）閱讀教學需要充分的“意”的準備（后文稱“激情”閱讀）；（2）閱讀教學不能停留在閱讀本身，學生還要從接受走向創造，從閱讀走向寫作。閱讀教學忽視“意”到“言”，忽視閱讀之后“言”的生成，我們將要錯失多少發現和創造美的機會，這會是多么令人遺憾的損失。
　　無論文本作者最初的創作，還是學生閱讀文本的體驗，以及讀后走向寫作的再創作，都是不可復制、不可替代的極具個性化的過程。個性化“催情”閱讀既指開展閱讀教學前期的較為充分的“意”的準備和激發，又是“后閱讀”個性化寫作的鋪墊與延伸。
　　（二）寫作教學是一個由“意”到“言”，由“言”到“意”的多次循環轉換過程。
　　由“意”到“言”，就是把學生的創作欲望、思想情感表述為文字，這就存在一個如何激發學生寫作前的情感準備的問題，沒有豐盈充沛的“意”，妄談“言”的技巧就是本末倒置、南轅北轍。由“言”到“意”，就是要關注寫作生成的文字表述（言）是否已經很充分地傳遞出作者的本意，是一個探尋言語生成規律、反復修改文字表述的過程。寫作教學中，“意”到“言”的過程，人們往往只重視“言”的組織，而忽視了“意”的準備，難免舍本逐末。就前文《列夫托爾斯泰》的教學案例而言，如果把前面文本的閱讀與研習、提示學生關注身邊的同學特征看成是寫作教學的一種前期準備，那么此次人物外貌的片段寫作就一定程度上完成了蓄“意”。相反的，如果沒有這些前期閱讀上的和情緒上的準備（后文稱“催情”寫作），相對而言效果肯定要差很多。遺憾的是我們經常見到的是讀與寫的嚴重分離，讀而不能蓄“意”，寫而不能“蓄”意而發。
　　二、“意”是激情閱讀與催情寫作的根本
　　基于以上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閱讀教學中，揣摩文本的“言”領會作者的“意”固然是最主要的，但是學生的“意”不足，情感準備不足，會影響到閱讀中對作者“意”的領會，在閱讀教學中，部分學生對感人至深的文章閱讀后無動于衷的原因就在于此。因此，“意”是個性化“激情”閱讀的根本，不僅指通過閱讀激發學生的內在情感與寫作欲望，還指在閱讀前做好充分的情感準備投入文本的閱讀，以更好地理解文本的“意”，從而為寫作的蓄“意”做好最充分的準備。豐富的生活經歷，人生的直接體驗，固然可以成為學生寫作的源頭活水，但是，現行的應試教育體制下，學生體驗生活的時間與空間是十分逼仄的。相對可行的，可能只有借助閱讀來豐富學生的間接生活體驗，來細化學生的內心感觸，從而豐富學生的心靈，為寫作做好情感準備。而寫作教學中，沒有“意”，沒有寫作的沖動，談什么“言”？“如果有了豐富、強烈、靈動的意，即使不太注意技巧和方法，也會寫出好詩文”⑤（學生失戀的隨筆中那種銘心刻骨的痛真是令人難以置信）。更何況，閱讀教學中從“意”到“言”的過程，又能最直接地提供寫作上言語表述技巧的借鑒與參考，就像《列夫托爾斯泰》一文在人物外貌描寫方面提供給學生的寫作方法與啟示，比起枯燥的所謂作文技法大全講解要生動可行得多。學生當然不可能都能以失戀的劇痛、以原生態的生活情緒、以不吐不快的豐盈的狀態投入到每一次的寫作中，但至少給我們以這方面的啟示。創“意”也就是借助有效閱讀來催發學生的情感，為“言”催生內驅力。
　　
　　三、激情閱讀與催情寫作中“言”與“意”的融合統一
　　（一）意的激發：激情閱讀是催情寫作的前提準備。
　　日益加重的升學壓力使得學生缺乏體驗生活的時間與空間，同時也擠壓了學生的閱讀時間與空間，學生對于讀物的興趣遠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濃厚。也就是說，不是在學生面前放一本優秀的讀物，學生就能興味十足地去閱讀并最終能夠獲得老師預想中豐富的情感體驗的。閱讀的有效性是需要過程的：首先是讀物篩選的過程，其次是閱讀氛圍的營造過程，最后是閱讀興趣的激發與推動過程。因此，激情閱讀要有一定的系統性和計劃性。我嘗試以專題形式進行分類閱讀，取得了良好的效果。比如思想啟蒙系列：生命專題、人生專題、人性專題、倫理專題、社會問題專題、自然世界專題等。又如情感熏陶系列：親情專題、愛情專題、友情專題、鄉情專題等。每一個專題的文章先由學生通過自己的個性化閱讀進行初選，經由小組內閱讀交流推薦，老師最后確定作為本專題閱讀的必讀篇目，或者補充老師推薦的篇目。這樣，既擴大了學生的閱讀面，保證了學生一定的閱讀量，在推薦篇目的閱讀爭論過程中又深化了學生的閱讀體驗。如前文所述，激情閱讀在這樣一個有組織的活動中完成了閱讀前的一個情感激發的過程，在這樣的閱讀氛圍中，在老師的指導激發下，很少有學生再對文本無動于衷。同時，這又為寫作蓄“意”，讀完充滿感情、飽含哲理的好文章后，再讓學生嘗試寫作，的確要順利流暢得多。學生至少覺得有話要說、有章可依，有些學生會無意間借用文章里的詞句，或者模仿作者的語氣、行文風格等，有些學生對文章的觀點、情感傾向有不同看法，或者，文章給他在某些問題上提供了不同的角度與思路，這就催發了學生寫作的沖動與激情。
　　（二）言的生成：催情寫作是激情閱讀的主要目的之一。
　　個性化激情閱讀除了指向學生的心靈、豐富學生的情感世界外，蓄“意”還為了成“言”，催情寫作也是激情閱讀的主要目的之一。無“意”無“情”的作文，必然存在以下問題。
　　1.立意淺顯，思辨性差。學生總是把先前儲備好的思想內容作為思想基礎的內核，缺少對現有生活、社會的觀察與分析，缺少獨立而深刻的思考，思想的觸角僅停留在生活的表面而不能探入復雜的深層，呈現在眼前的是“假大空”的思想和“克隆化”的主題，文章缺少個性，人云亦云。
　　2.思維模式化，簡單化。思想上的膚淺弱化導致了思維的簡單化、模式化。在學生眼里，狼永遠是兇殘陰險的，狐貍永遠是狡猾歹毒的；議論文就是例子加論點，缺少嚴密的論證和推理，令人難以信服；舉例子永遠是屈原、司馬遷、張海迪等人。思維形成了某種慣性，而不是去思考、去挖掘問題的本質。
　　3.思緒雜亂、邏輯錯誤。語無倫次是學生作文的通病，其根本原因是學生作文時頭腦始終處于無序和雜亂的狀態。更有甚者，作文中所表露的觀點偏頗甚至錯誤屢見不鮮，直接反映了學生缺乏正確的世界觀、價值觀和人生觀念。
　　4.情感缺失嚴重。任何文章都是作者的生命表現形式，其中既表達作者的思想，又表達作者的情感。可實際情況是，學生的絕大多數文章，或冷若冰霜、毫無感情，讀之味同嚼蠟；或為文造情、虛偽做作、無病呻吟，讀之令人嘔吐；或是非不分、顛倒黑白、感情偏頗，讀之令人憂慮。古人云：無真性情者無文。情感缺失是當前作文最嚴重的問題之一。
　　5.表達能力低下。作文就是運用恰當的語言表達思想和感情的行為，因此，語言運用能力直接決定作文水平。現在的學生語言運用能力低下已成不爭的事實：錯別字隨處可見；語言啰唆，蕪雜，言不達意；缺乏修辭意識，做不到準確、生動，鮮明的表達；語言缺乏個性，缺乏創意，千人一面，枯燥乏味。
　　總之，學生作文中普遍存在不同程度的“言不足，意不明”或“言有余，意不足”的情況，要達到“言止意盡，二者統一”、“言有盡、意無窮”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因此，繼專題閱讀和寫作之后，我嘗試建立了語言訓練系統⑥：準確表達專題、通暢表達專題、簡潔表達專題、生動形象表達專題、幽默表達專題等，分專題積累在閱讀中遇到的好句好段，加以分析揣摩，讀寫結合，并有針對性地進行訓練，可以對同學作文中的需要修改的句段進行小組集體修改，再品評哪一種修改最為妥當，并歸納心得體會。在作文的修改和評價中，學生進行探討爭論，相互取長補短，不斷在“言”上加以完善。
　　過去的兩年里，我通過臺州市課題初中語文“激情”閱讀與“催情”寫作教學的探索與實踐收到一定的成效。此外，2011年我立項了延伸課題“初中語文個性化評注式閱讀教學的實踐和研究”，通過課堂個性化評注式閱讀課堂教學模式的探索輻射和影響學生的課外閱讀，并開展多種形式的課外閱讀活動，嘗試通過個性化的評注，把讀與寫更好地融合起來。
　　總之，“言”與“意”循環轉換的關系，既需要在閱讀教學中通盤考慮，又需要在寫作教學中厘清關系。閱讀教學仍舊是問題的核心，甚至可以這樣說，沒有閱讀，就沒有寫作。只有閱讀的充分準備，才有寫作的水到渠成。通過“激情”閱讀與“催情”寫作，兩者并舉，方能實現“言”和“意”的高度統一，“身有彩鳳雙飛翼”，語文教學才能真正做到“減負提質”，學生才能在語文絢麗多彩的天空中飛得更高、飛得更遠。
　　
　　注釋：
　　①李海林.言語教學論［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0.78.
　　②朱學坤，魏星.關于語文課程內容的理論思考［J］.語文建設，2008，（1）.
　　③李維鼎.語文言意論［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0.89.
　　④人教版義務教育標準實驗教科書八年級下冊（第4課）.
　　⑤朱學坤，魏星.關于語文課程內容的理論思考［J］.語文建設，2008，（1）.
　　⑥《中學生文學社寫作訓練實踐與研究》課題研究的部分成果，負責人回浦中學金從歐，我是該課題組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