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化時代對于魯迅的戲說與惡搞

中國市場經濟商品經濟的快速發展，促進了消費文化的流行。消費文化的消遣性娛樂性，從某種程度上說使中國社會進入了一個娛樂化的時代，熒屏選秀、網絡惡搞、手機短信等，都以極端的娛樂性吸引著文化消費者，“娛樂至死”甚至成為一個時髦的口號。在娛樂化時代中，諸多以往嚴肅的、莊重的事物也被顛覆著、異化著，諸多以往崇高的、偉大的形象也被踢下圣壇，形成了新世紀以來的一種文化現象。新世紀以來，魯迅也成為被人戲說被人惡搞的對象之一。我們分析娛樂化時代對于魯迅的戲說與惡搞，可以窺見消費文化盛行中的某種社會現象、文化心態，并力圖探究這種文化現象產生的原委。

一

魯迅被奉為中國歷史上的文化巨擘文學巨匠，在中國近現代文化史思想史文學史上，具有極為崇高的地位。毛澤東評價魯迅說：魯迅是中國文化革命的主將，他不但是偉大的文學家，而且是偉大的思想家和偉大的革命家；魯迅的方向，就是中華民族新文化的方向。雖然毛澤東是從一個政治家、革命家的角度推崇魯迅，從新文化發展方向的角度贊譽魯迅，但是魯迅在中國文化發展歷史上的重要作用與杰出地位毋庸置疑。

在娛樂化時代的背景中，魯迅成為被人戲說被人惡搞的對象之一。戲說又被稱為“戲謔”、“戲仿”，亞理士多德在《修辭學》中談到辯論的修辭手法時說：“高爾斯亞說得對：應當用戲謔擾亂對方的正經，用正經壓住對方的戲謔。”① “戲仿作為喜劇的分支，自古即有，最早出現于古希臘的詩歌，在中國和羅馬的古詩中均有大量模仿他人作品以制造幽默或諷刺效果的例子。”② 戲說是對于原有事物的顛覆，“一類描述平凡瑣碎的事物，借不同的表現風格使其升格；一類描述莊重的事物，以相反的表現風格使其降格”③，或以莊重崇高的語詞故意褒揚可鄙的事物，或以調侃嘲弄的言辭竭力貶低莊重的事物，無論是升格還是降格，其實都是對于戲說對象的顛覆與否定。

在被戲說的魯迅中，電視劇《魯迅與許廣平》

* 本文系2011年度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重大項目“中國歷史文化名城保護與文化建設研究”（項目編號：1IJJD750020）的成果之一。

出現了諸多不合情理的情節：魯迅與許廣平散步，居然對許廣平說：“今天天氣真美”、“你比天氣更美”之類的話語，令人噴飯；魯迅和女學生在家里喝酒，竟然追著許廣平要酒喝，十分滑稽。被人評為“一個以嚴肅面目出現、卻把魯迅‘荒誕化’的作品”④。在有關魯迅的傳記作品里，居然憑空杜撰魯迅與許廣平相識相戀的經歷⑤。有人從星座探究魯迅性格，認為：“魯迅生于1881年9月25日，是天秤座，但我怎么都難相信如此犀利的人竟然是中庸的天秤。”⑥ 在電視劇《阿Q的故事》中，居然將《阿Q正傳》、《故鄉》、《藥》、《孔乙己》等作品中的人物“雜燴”在一起，在電視劇中阿Q娶了孔乙己的女兒秀兒，還得到豆腐西施楊二嫂的愛慕，秀兒卻鐘情于革命者夏瑜，為了表示對秀兒的愛，阿Q寧愿替夏瑜去坐牢，在電視劇中，阿Q成為了一個為了愛情犧牲自我的情圣。

網絡上的戲說更加出格，網名為“白菜一敗涂地”的作者發表網文《戲說魯迅》，在表述其一直不喜歡魯迅、很煩魯迅后，他說：“在我閱讀了魯迅的一些所謂名篇之后，才發現，他的文章經常愛批判別人，而且是那些賣國賊。其實魯迅先生自己渾然不知，在他寫那些文章的同時，也就注定了一件事：中國歷史上，最大的賣國賊，不是別人，正是魯迅自己！”他闡釋他認為魯迅是最大的賣國賊的理由為：“漢奸的廣義是，鄙視自己的同族，而又崇洋媚外的人。那么，魯迅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只懂得用筆桿浪費墨水，與其這樣，為什么不沖鋒陷陣，上陣殺敵呢?這也就罷了，魯迅還不知廉恥的大肆向國人宣傳狗屁西洋文學，殊不知，在幾十年后，西洋文化卻要向東方人學習，而東方文化的鼻祖，正是我們中國人。所以說，魯迅連最基本的預判能力都沒有，又怎稱得上文學大師呢？所以說魯迅是賣國賊，而且是，只懂隔靴搔癢的賣國賊……”“其實不僅如此，魯迅的性質，不像其他賣國賊那樣簡單，他不僅僅這樣，還愚弄別人，可以說：魯迅是賣國賊與小人的混血兒”。老狼撰寫的《魯迅是在精神上養小三》說：“魯迅先生剛好生活在一個新文化和新思想戰勝舊禮教的時代，又是一個三妻四妾不違法的年代，有幾個紅顏知己不算是過分，他追求自由戀愛是莫大的勇氣”，“朱安是魯迅的合法老婆，曾經吶喊：我也是魯迅留下的文物！許廣平呢，她也曾經高呼：我自己是準備著始終能自立謀生的！這樣的兩個女人，沒能留住魯迅追求愛情的腳步，他的內心仍然是迷茫的。……如果說魯迅和許廣平的愛情，不能用包二奶來形容，那么許羨蘇是和魯迅保持通信來往最多的一位紅顏知己，把她定位在小三的位子上也不恰當，但是，如果說魯迅是在精神上來養小三，我想這樣是不會冤枉大先生了”。 以荒謬的言論將魯迅說得一無是處一敗涂地，雖然如上的言論根本不值得一駁，但是這種邏輯混亂的戲說，卻形成了一種信口雌黃的戲說氛圍。人們在極端個人主義的自由的狀態中，往往缺乏敬畏意識，“如果現代社會孳生出一批什么都不畏懼的人、什么也不敬畏的人，那倒是令人畏懼的”⑦。

許永付的《戲說“阿Q養生法”》，由魯迅塑造的阿Q形象入手，提出了“阿Ｑ養生法”：“人們對阿Ｑ精神勝利法，幾十年來有貶無褒。但是，若不涉及重大是非問題，單從養生保健這個小角度看，‘精神勝利法’確實有益于調節心態平衡，有利于化解侵入心頭的種種煩惱。所以說，阿Ｑ養生法乃是民眾根據實際生活，對精神勝利進行‘醫學改造’，去蕪存精，反為正用，總結出來的民間養生土方。”⑧ 雖然是從養生角度談“精神勝利法”，但卻明顯歪曲了魯迅對于奴性性格批判的原意。

人民教育出版社的新版中學語文教材中刪去了魯迅的《藥》、《為了忘卻的紀念》等作品，引起了比較大的反響，其中也有一些戲說的話語：“到了21世紀之初，魯迅的經典之作在北京一所‘名校’的一位‘名師’口中，居然變成了‘語文教學中的一塊雞肋’。也有人大肆渲染一段原本流傳不廣的‘順口溜’，說中學生‘一怕文言文，二怕寫作文，三怕周樹人’。于是，原本選進中小學教材的一些魯迅名篇不斷被刪削，有些則從主教材中移置到了課外閱讀資料，變成了可有可無的擺設。如今，在中學語文課本中，‘狂人’失蹤了，‘阿Q’不見了，療治國民性痼疾的‘藥’也失傳了……”⑨ 道出了當今人們疏遠魯迅、貶抑魯迅的現象。

在對于魯迅的戲說中，胡編亂造者有之，為了贏得市場；強詞奪理者有之，執意貶低魯迅；移花接木者有之，精心賣弄噱頭，使魯迅幾乎成為一個不倫不類的玩偶和游戲。

二

惡搞為外來詞，源于日語。由日本的游戲界傳入臺灣，再經由網絡傳到香港和整個大陸，保持了“認真對待爛東西”的風格。惡搞是以極端化的手法對于惡搞對象的戲謔與顛覆，往往以夸張的、變形的、荒誕的手法，嘲弄、鄙視被惡搞的對象。

云南人民出版社2005年9月版的林長治的《Q版語文》將31篇傳統語文課文進行惡搞，其中將魯迅的《一件小事》惡搞成出租車撞倒了一個染金黃頭發的時髦女孩，司機將她扶去了交通崗亭，“我”從衣袋里抓了一大把銅元讓巡警轉給司機，他卻讓我給人民幣。將魯迅的《孔乙己》惡搞成《孔甲乙》，主人公孔甲乙曾從事過大排檔里幫廚的、油漆小工、替人遛狗的寵物保姆、街頭涂鴉藝人等，孔甲乙學過計算機卻沒通過程序員等級考試，“弄到將要討飯了。幸而還會鼓搗電腦，便替人家修修機器，重裝重裝系統，換一碗飯吃。可惜他又有一樣壞脾氣，便是好吃懶做。主人家一不留神，便連人和光盤電腦，一齊失蹤”。將魯迅的《故鄉》惡搞為《閏水》，閏水在圍著高壓電鐵絲網、四角矗立有燈塔的瓜田里刺猹，少年閏水梳背頭、戴墨鏡、穿風衣，管理“新一代量販式自助瓜田”。將魯迅的《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惡搞成《從百草園到四色書屋》，“我”家后面有一大片爛尾樓，開發時叫“百草園歐尚經典CBD豪華商圈”，“我”以“打三折”的學費進了三味書屋讀書，學生去先生家上家教，師母是亞馬遜河流的土著，用爛泥涂黑面孔，先生在課堂上念書往后倒下，口邊白沫橫流，學生們掐人中、扯耳朵、擰鼻子、揪腮幫子，“我”為先生做了套眼保健操，用戒尺打腳心，將先生救醒。在惡搞中，魯迅的這些名篇變得面目全非了。

有人在網上拼湊了魯迅的語錄作為對于早戀問題的回答：

問：您怎樣看待早戀現象在校園里的蔓延

呢？

答：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

成了路。

問：您對已經被老師家長發現了的早戀學

生有何建議呢？

答：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問：你怎樣評價那些排斥早戀的學生呢？

答：無情未必真豪杰。

問：您對早戀中的男女有何勸告呢？

答：不能只為了愛，而將別的人生要義全

盤忽略了。

問：您對早戀本身的看法是？

答：他是這樣的使人快活，可是沒有他，

人們也便這么過。

問：您自己有過早戀的經歷嗎？當然您可

以不回答。

答：我在年輕時候也曾經做過許多夢，后

來大半忘卻了。

在似乎文不對題的回答中，惡搞了魯迅的言論，卻為早戀尋找某些根據。有人甚至從性功能角度談魯迅的文字暴力，認為：“某些跡象表明，在兒子出世以后，魯迅陷入嚴重的陽萎。日本醫生的藥物沒有多少值得鼓舞的療效。這是他最終喪失敘事和抒情能力而完全投靠文字暴力的另一原因。仇恨的話語像鞭子飛舞起來的時候，也就是在殖民地罪惡遭到清洗之后，他才能感到肉體上的慰藉和歡娛。”⑩在似乎深入的探究中，存在著惡搞的成分。

在市場經濟中，魯迅抽煙的畫像被改換成武漢某家臭豆腐店的廣告，將魯迅手里的香煙換成了臭豆腐?輥?輯?訛。安迪的油畫惡搞魯迅，讓王朔為魯迅理發，穿黑衣白領的王朔拿著推子和梳子，站在穿寬松灰白衣服的魯迅背后，給魯迅理發，背景是恐龍飛翔紅霞滿天。旅美華人藝術家黑峰畫了《魯迅先生與套》，在灰色墻角黑色的魯迅剪影外是一個碩大的灰色的避孕套，畫家美其名曰“我要求這種語言能夠準確表達魯迅先生的負重和無法承受之輕。這件作品在藝術語言上是一次新的探索”。

報考魯迅美術學院的考生甚至在考前跪拜魯迅塑像；有人將魯迅與馬裕藻女兒馬玨的交往夸大成“苦戀”；有人糾纏于魯迅與許廣平犯了事實重婚罪，認為“魯迅和周建人在沒有正式履行離婚手續之前，就有與第三者非法同居的重婚事實”。這成為一種無視歷史語境的無稽之談。有人認為魯迅最珍愛的女人是劉和珍，“許廣平扮演了一個劉的代用品的腳色，她在魯迅最傷痛的時刻出現，竭盡勸慰之能事，這多少補償了魯迅對于舊愛的無限迷戀，而劉則因此獲得了一個戀父情結式的升華”?輥?輰?訛。有網民在拉登被擊斃后，居然仿魯迅的《紀念劉和珍君》的文筆，在網上掛出《紀念拉登君（魯迅體）》，在文中云：“我將圍觀這非主流的傻比的方法；以最和諧的言論關注與評論，把它們上傳于我的空間，就將這作為給拉登的菲薄的祭品，奉獻于逝者的靈前。圍觀者在虛擬的網絡中，會依然迷戀拉登的傳說；真的猛士，將更不懼帝國主義紙老虎。嗚呼，我說不出話，但以此紀念拉登君！”這種良莠不辨缺乏道德的言論，讀來令人憤懣。

現代社會既注重個人的權益，也強調個人的義務，“作為社會關系中的存在，個人既擁有自身的權利，又需要履行相關的義務，與個人在社會系統中所處的具體地位相應，這種權利與義務都具有特定的內涵”?輥?輱?訛。在對于魯迅的惡搞中，呈現出極端注重個人權益而忽視個人義務的傾向，或恣意改編魯迅作品，成為“魯迅作品新編”；或隨意化用魯迅話語，成為“魯迅名言新用”；或刻意夸大歷史事實，成為“魯案新說”，使魯迅幾乎變異為一個“四不像”。

三

新世紀以來，大眾文化的流行、消費文化的盛行，使社會幾乎進入了一個娛樂化的時代，“超女”、“好男兒”成為被追捧的熒屏節目，中國電影大片華麗形式與蒼白內容形成巨大反差，諸多影視劇翻拍加入了許多情愛戲、性愛戲，強化娛樂特性、鄙視教育意義幾乎成為娛樂化時代的基本特征，顛覆嚴肅的理性的內容，追求輕松的感性的娛樂，形成了娛樂化的時代氛圍。

魯迅的被戲說被惡搞成為娛樂化時代中的一種文化現象。如何看待這種文化現象？

首先，是對于“工具化魯迅”的逆反。作為中國文學巨匠文化巨擘的魯迅，長期以來被作為一種工具，或者成為新民主主義時期政治家實施政治任務的模范，或者成為文化大革命期間陰謀家推行政治陰謀的工具，在這種境況下魯迅往往被神化為一個不食人間煙火沒有七情六欲的圣人。新世紀以來，對于權威的顛覆對于自我的強調構成了人們戲說惡搞魯迅的語境，人們以一種逆反的心態戲說惡搞，在將魯迅從神龕上拉下來之后，又將魯迅踢出廟堂踩在腳底，或說魯迅是最大的賣國賊，或說魯迅犯了重婚罪，在不顧歷史史實與歷史語境中，將魯迅打入十八層地獄。1937年，陳獨秀在《我對于魯迅的認識》中就指出：“在民國十六七年，他還沒有接近政黨以前，黨中一般無知妄人，把他罵得一文不值，那時我曾為他大抱不平。后來他接近了政黨，同是那一般無知妄人，忽然把他抬到三十三層天以上，仿佛魯迅先生從前是個狗，后來是個神。我卻以為真實的魯迅并不是神，也不是狗，而是個人，有文學天才的人。”?輥?輲?訛

其次，是學術界刻意創新的表達。多年以來，魯迅研究已經成為一門“魯學”，其研究成果汗牛充棟，要在魯迅研究中有所創新，可謂難矣，或者挖深井探究，或者獨辟蹊徑拓展。在學術界量化指標的衡量下，有些人語不驚人死不休，有些人大膽推斷而不小心求證，力圖以一鳴驚人的方式，表述某些看似有創新的見解，以引起學術界的矚目，往往或夸大其辭，或無中生有，在其成為眾矢之的時卻往往也達到了為人矚目的目的。無論是魯迅“苦戀”過北大校花的挖掘，還是“魯迅的新婚之夜到底發生了什么”的表述；無論是“魯迅是賣國賊與小人的混血兒”的推斷，還是魯迅與許廣平是否犯有重婚罪的分析，都可以見出撰文者刻意求新的心機。吳中杰說：“魯迅也是人，自有他個人缺點，也有他的時代局限性，如果實事求是地指出，那是有利于學術研究的。但可惜有些學者的批評很不講道理。”?輥?輳?訛 在刻意追求創新中，某些學者對于魯迅的批評顯然是很不講道理的。

再次，是消遣休閑娛樂化的追求。在娛樂化時代，似乎一切以娛樂為本，戲說魯迅惡搞魯迅，讓魯迅成為消遣者桌上的一盤菜，使魯迅成為休閑者眼前的一個笑話，無論是以“孔甲乙”、“閏水”將魯迅的作品惡搞，還是用“魯迅有約”、“魯迅語錄”漫畫魯迅，都已將國民性批判者魯迅異化為一個搞笑者、嬉鬧者，在顛覆作為圣者魯迅的背景中，也顛覆了中國文化的某個傳統。

在娛樂化時代，對于魯迅的言說與研究呈現出十分復雜的現象，無論是戲說，還是惡搞，其實應該有三個基本原則與道德底線：第一，對于魯迅作品的改編必須努力遵循原作原意。魯迅的作品有許多曾經被改編成電影、戲劇，編者往往在遵循作品的原意基礎上加工完善，那些無中生有無事生非的改編，將魯迅作品改編得面目全非，不僅破壞了魯迅作品的情節結構，甚至損害了魯迅作品的主旨。第二，魯迅研究必須注重史實和歷史語境。論從史出是學術研究的基本原則，在搜集分析大量史實的基礎上得出的觀點，才能站得住腳。那些抓住一點夸張其辭的研究，是缺乏史料支撐的。研究魯迅必須注重歷史語境，不能脫離了魯迅當時生活的語境評說魯迅，以至于形成魯迅犯重婚罪、魯迅與許廣平通奸的觀點，豈不令人啼笑皆非嗎？第三，對于魯迅的戲說、惡搞應該有度。在娛樂化時代，人們戲說也好，惡搞也好，追求一種消遣娛樂，如果將魯迅從神龕上拉下，讓他從神還原為人，那是值得肯定與推崇的，但是如果將魯迅變異為一條狗，顯然就缺乏適當的“度”了。

在魯迅研究中，人們往往因為魯迅的杰出地位和重要影響，形成了魯迅不能批評的思維定勢，任何對于魯迅性格的缺點、作品的批評往往就會引起軒然大波，形成群起而攻之的局面。我們批評對于魯迅的戲說與惡搞，并非是認為不能批評魯迅，而是認為對于魯迅的批評應該合情合理，應該在尊重歷史、尊重史實、尊重語境的基礎上開展闡釋與研究，如此才能真正推動魯迅研究的拓展與深入。

注釋：

① 亞理士多德：《修辭學》，羅念生譯，三聯書店1991年版，第215頁。

② 邱冬梅：《也談“戲仿”與“惡搞”》，《社會觀察》2006年第8期。

③ 約翰·鄧普：《論滑稽模仿》，項龍譯，昆侖出版社1992年版，第2頁。

④ 傅瑾：《魯迅為什么如此荒誕》，《北京青年報》2001年3月13日。

⑤ 陶朱問：《二十世紀十大大師大結局》，《今古傳奇》2003年第1期。

⑥ 蘇醒：《姓名星座解讀大文豪》，《南都周刊》2006年10月20日。

⑦ 夏乃儒：《敬畏意識、敬德理想與現代社會》，《上海師范大學學報》2009年第1期。

⑧ 許永付：《戲說“阿Q養生法”》，《大眾心理學》2002年第5期。

⑨ 陳漱渝：《魯迅作品成“雞肋”是培養“憤青”的溫床？》，《中國藝術報》2009年9月16日。

⑩?輥?輰?訛 朱大可：《殖民地魯迅和“仇恨政治學”的崛起》，《書屋》2001年第5期。

?輥?輯?訛 劉漢澤：《湖北一臭豆腐店惡搞魯迅畫像引爭議》，《楚天都市報》2008年2月5日。

?輥?輱?訛 楊國榮：《哲學視域中的權利問題》，《上海師范大學學報》2009年第1期。

?輥?輲?訛 陳獨秀：《我對于魯迅的認識》，《宇宙風》第52期，1937年11月21日。

?輥?輳?訛 吳中杰：《魯迅傳·后記》，《魯迅傳》，復旦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466頁。

作者簡介：楊劍龍，男，1952年生，上海人，文學博士，中國魯迅研究會理事，上海師范大學都市文化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導師，上海，2002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