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農村教師隊伍建設科學化路徑及其啟示

在美國基礎教育中，農村基礎教育占有較大的比例。據有關統計，有800多萬兒童進入美國農村公立學校，占到所有公立學校學生的21%，有24143所公立學校在農村，占美國所有學校的31%，有7832個農村學區，占所有公立學區的49.3%，有40多萬教師在農村學校任教，占所有公立學校教師的31%。[1] 在以上數據現實的背景下，如何通過科學化路徑建立一支具有高素質的農村教師隊伍來推動美國農村教育的持續發展一直是美國政府需要解決的重要課題。

一、美國農村教師隊伍現狀

（一）教師數量不足

教育的持續發展與教師數量存在著直接的關系。教師數量不足將會影響教學工作的正常進行，教育的持續發展也將無從談起。據有關調查顯示，目前在美國各農村學區普遍存在著教師數量不足的問題。有近6.1%的學區教師缺口為10%～20%，近2.5%的學區教師缺口為21%～30%，近1.5%的學區教師缺口為31%以上。[2]美國農村教師短缺在學科上主要表現在特殊教育、數學、科學和外語等4個方面。[3]

（二）高質量教師偏少

美國農村學區學校教師隊伍在質量上亦存在很大的問題。根據美國學校管理人員聯合會（AASA）和阿帕拉契亞實驗室（AEL）的調查顯示，符合美國教育法案《 不讓一個孩子掉隊 》中“高素質”標準——有教師執照、有本科及以上學歷、熟悉所教學科領域的教師比例分別是95.9%、96.4%和92.9%。[4]

美國農村學校教師質量問題主要存在三點原因。一是由于農村教師數量不足，很多教師需要同時承擔多種教學任務，沒有精力和時間進行自我素質的提高，根據美國學者Barrow和Burchett對農村教師的調查，有49%的農村學校教師需要同時備4門課程。[5]二是與城市教師相比，農村教師的自我素質發展機會很少，使得農村教師質量呈現持續性的低水平。三是由于很多農村教師承擔多種教學任務，因此就《 不讓一個孩子掉隊 》法案中的合格教師標準來說，這些教師需要在很多方面達到標準，這無疑增加了農村教師提升自我質量的難度。

（三）教師教學困境多樣化

由于農村教師數量的不足和農村學區學校自身條件的制約，他們面臨的困境呈現出多樣化的特征。首先，農村教師經常需要承擔多種課程的教學任務，教學壓力較大。其次，農村教師的課程任務繁重。因為學生的課程安排一般都是由老師來引導完成的，由于“教科書生產商和其他課程書籍開發商大多忽略了農村學校的需要，因為涉及的數量很小，利潤有限”。[6] 再次，農村的相對落后也增加了農村教師的教學困境，諸如工資福利較低、教學設施破舊等。

（四）教師教育機制不健全

教師教育機制關系到教師質量的提高。由于農村教師教育機制的不健全導致農村教師質量的持續性低水平。根據美國學者Barker和Beckner對美國教師教育項目和機構的調查，在眾多的教師教育項目中，關注農村教師教育的不到2%，只有28%的機構有關于農村教育的課程安排，只有3%的機構擁有涉及農村教學的科目。[7]

（五）教師流動率較高，教師流失嚴重

美國農村學區學校教師數量不足的原因之一是農村教師的流動性太大，流失嚴重。造成農村教師流失嚴重的原因主要有三點，一是農村學區“遠離經濟、文化中心，住房條件相對較差，娛樂設施較少”[8] ；二是新進教師對農村學校的具體情況缺乏足夠的了解；三是農村學區的學校規模小，辦學條件差，基礎設施落后。有研究指出，很多新任農村教師對于其應聘職位的情況了解較少，“許多新教師到校后可能會吃驚地發現自己對工作的期望和要求跟學校的現實差距太大，這很有可能會引起新教師的不滿、工作效率低或者跳槽”。[9]

二、美國農村教師教育科學化建設的路徑

針對美國農村教師隊伍存在的諸多問題，阿帕拉契亞實驗室（AEL）的研究者通過調查和分析，認為應該從14個方面來解決，包括：①收集國家和地方的教師供給和需求數據；②基于數據分析開展招聘工作；③通過擴大或改進招聘工作，以增加可能前來招聘的教師數量；④所有重要合作伙伴協同努力；⑤提供有針對性的獎勵；⑥定期進行評估工作；⑦向“發展你自己倡議”項目投資；⑧鼓勵大學開發教師教育課程；⑨要求專業人員參與聘用過程；⑩創制正式的上崗程序；{11} 在工作第一年為教師提供獎勵；{12} 改善學校的文化和工作條件；{13} 讓社會參與歡迎新教師；{14} 投資于學校領導的發展。[10] 這14個路徑基本上涵蓋了美國政府在農村教師隊伍科學化建設方面的策略，它將政策工具和社會參與有機地統一于農村教師的產生、保障和發展三個階段中。

（一）農村教師的產生：確立指標與“自我生長”戰略

1．確立指標

農村教師的產生階段主要包括招聘和本土培養兩個方面，美國政府主要運用了確立指標和“自我生長”戰略。確立指標是指通過建立制度明確高質量教師隊伍的各項標準，從而使得教師的招聘“有法可依”。為此，一方面美國聯邦政府實施了《 不讓一個孩子掉隊 》教育改革法案，從而在制度上保證了農村教師的質量。另一方面各州政府也紛紛制定相關的優惠政策，吸引高素質的大學優秀畢業生和具有進入農村中小學從事教師職業的人員到農村學校任教。這些優惠政策主要包括：①設立獎學金；②貸款免還項目；③替代路徑項目；④招聘獎勵與住房援助；⑤自我成長倡議。[11]

2．“自我生長”戰略

除一般性的招聘外，美國相關教育管理和研究機構針對出身農村的學生和教師制定了“自我生長”戰略。“‘自我生長’戰略的核心理念是招募來自農村的學生，因為他們對農村情況更加了解，更有可能回到農村教書。”[12]“自我生長”戰略主要包括土著民教師教育計劃、教育職業階梯和可選擇性的證書計劃等三個方面。以土著民教師教育計劃為例，該計劃每年培養12~15名合格的小學教師到印第安人學校任教，學員可以獲得生活補貼、免收學費等待遇，畢業生將會獲準從事小學教師職業。[13]

（二）農村教師的保障：增加福利與“新任教師支持計劃”

農村教師的保障關系到農村教師的流失問題。在新教師進入農村學校開始工作后，美國各州和學區主要從增加福利和“新任教師支持計劃”兩個方面來留住教師。

1．增加福利

首先很多州和學區都根據農村教師所在學校的條件和學區情況采取了有區別的工資發放政策。其次是讓教學上崗時間較短的教師參與到專業發展項目中來，包括教師導師制和上崗項目，改組專業發展配送系統等。[14] 最后是建立全面的、多樣化的補償留任獎金，包括學費資助，對獲得全國委員會執照的教師給予獎勵，對師資緊缺科目的教師發更高的工資，學生貸款免還，住房資助，簽約獎金等。[15]

2．“新任教師支持計劃”

剛剛進入農村學校的教師對工作對象、內容和環境都不熟悉，如果學區和學校沒有對新任教師加以引導和培訓，就容易發生新任教師剛剛上任又跳槽的現象。基于此，美國很多學區和學校實行了“新任教師支持計劃”，該計劃的核心理念在于為新任教師熟悉工作對象、內容和環境提供便捷的渠道和適宜的環境。主要包括簡化教案，提供精心安排的進修項目，定期安排聽課，加強新任教師與學校其他工作人員的交流等。[16]

（三）發展政策：法律標準與“合作伙伴”模式

建立高質量的教師隊伍離不開對教師隊伍的培訓。因此，健全的教師教育機制對于農村教育發展意義重大。就農村教師隊伍建設而言，教師教育主要包括法律標準與“合作伙伴”模式兩個方面。

1．法律標準

法律標準主要是指美國在建設高質量教師隊伍的過程中，運用法律對高質量教師的各項標準進行了界定，具體表現為美國布什政府于2001年頒布實施了《 不讓一個孩子掉隊 》教育改革法案（簡稱NCLBA），此法案從10個方面對美國未來的教育改革進行了規劃。根據此項法案，從事教師職業必須滿足至少3個條件，分別是： ①至少擁有學士學位； ②擁有國家頒發的教師資格證； ③通過一項嚴格的測試以證明自己的儲備知識和教學技能足以勝任該職業。對于已經從事教師職業多年的人員來說，也應該符合由國家制定的兩種標準之一，分別是國家學科學術水平測試和國家評價標準。[17] 雖然從短時間看NCLBA法案加劇了美國農村教師短缺和低質量問題，但從整體看，該法案的頒布實施將有助于實現美國教師隊伍整體質量的提升。

2．“合作伙伴”模式

“合作伙伴”模式主要是指美國大學與中小學合作，由大學的教育學院承擔教師教育職能的做法。該模式有多種類型，主要有：①學科領域集中在專門學科領域的內容知識；②研究領域伙伴主要是大學教師和中小學教師共同研究教師實踐方面的問題；③個人結對伙伴主要是中小學教師為實習生上示范課以及大學教師對中小學教師進行幫助；④教師專業發展學校主要是大學教師、中小學教師和實習生共同構成的學習體等。[18]

三、美國農村教師隊伍科學化建設對我國的啟示

美國農村教師隊伍在發展的過程中存在的問題與我國農村教師目前所處的困境具有相似性，因此，我們可以借鑒美國的經驗和做法，推動農村教師隊伍的發展。

（一）各級政府應加大對農村教師的財政支持力度

美國政府歷來重視對農村教師的投資，同時，美國各州和學區在對農村學區的教師進行培訓時很少收取費用，并相應加大對農村教師的各項補助，解決農村教師的后顧之憂。目前，我國農村教育在財政上實行的是“以縣為主”的財政體制。從經濟學的角度上說，這種以縣為主的財政支付體制和農村教育的溢出效應相左，最終將加劇農村教育的落后。改變這種狀況，在結構上要對現有的教育財政支付體制進行改革，將“以縣為主”逐步變革為“以國為主”，省、縣共同參與的體制；在總量上要加大對農村教師的財政投入，解決農村教師的工資和福利待遇問題。

（二）建立多層次激勵保障機制，提高農村教師的職業幸福感

美國在建設農村教師隊伍的過程中建立了多樣化的激勵機制。這種多樣化的激勵機制具有雙重效果，一方面，激勵機制本身存在競爭因素，從而相應地促進教師質量的提高；另一方面，農村教師通過激勵機制還可以改善福利待遇。與美國相比，我國農村教師的福利待遇較為落后，激勵機制也較為簡單松散，從而農村教師的職業幸福感也相對偏低。基于此，首先必須建立多層次的激勵保障機制，從制度上將激勵方法固定下來，促進農村教師的自覺發展。其次要從基本工資和福利開始，提高農村教師的工資待遇，從而提高農村教師的職業幸福感。

（三）給予農村教師更多的發展機會，促進農村教師的自我發展

美國各州和學區建立了比較健全的教師教育機制，從而為農村教師的專業發展提供了廣闊的空間。反觀我國，目前教師教育雖然存在，但是由于機制不健全，教師教育存在區域性不均衡、同時很多教師教育流于形式、不能真正達到提高教師質量的目的的情況。因此，應該給予農村教師更多的公平的發展機會，從制度著手，健全教師教育機制，同時通過教師交流、送教下鄉、中小學與高校合作等形式帶動農村教師隊伍提高質量，尤其是要促進農村教師的自我發展意識。

【注：本文系華東政法大學大學生科研項目“農村義務教育建設科學化：美國的經驗及其啟示”的研究成果。】

（作者單位：華東政法大學社會發展學院，上海，201620）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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