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嵌入性\\跨組織學習與技術創新:幾個變量的測度

摘要：網絡嵌入性、跨組織學習與技術創新是創新網絡研究中出現頻次較高的關鍵變量，這些變量本土實證研究量表比較缺乏，制約了進一步深入實證研究創新網絡的相關問題。文章對這些變量進行了操作化轉換，并在國內外文獻研究的基礎上，形成了幾個變量的測度量表，檢驗結果表明，文章形成的測度量表能夠適應進一步的實證研究。

關鍵詞：嵌入性；跨組織學習；創新；測度

一、 引言

本文對嵌入性、跨組織學習技術創新這幾個變量的測度量表進行開發并進行檢驗，為深入調查研究奠定基礎。

二、 概念的操作化

1. 網絡嵌入性概念的操作化。嵌入性（Embeddedness）是指經濟行為和結果受行為人之間的相關關系及其整個關系網絡的結構影響。一個群體內的交換和討論都具有歷史性，正是這種歷史性導致了群體內成員間的聯系變得常規化和穩定化。研究者們通常從關系維度和結構維度兩個方面來刻畫企業網絡嵌入特性。

結構嵌入性是指整個網絡的結構特性，也就是個體網絡的結構性特征。Nahapiet Ghoshal（1998）認為結構嵌入指社會互動的整體形態。內容包括社會聯結（social ties）的存在與否、網絡的形態、網絡組織形式是否適當等。行動者與社會互動結構接觸的位置可以決定其所能提供的特定利益，此意義與Burt（1992）提出的“結構洞”（Structural Hole）相近。

關系嵌入性是指單個企業的經濟行動是嵌入于與其他企業互動所形成的關系網絡之中。Nahapiel Ghoshal（1998）的研究中，關系嵌入指蘊含在關系中的資產。例如信任、可靠、規范與約束以及責任與期望等。信任是網絡關系的特征與管理機制，可靠則是在關系中個人行動者的特征。信任可以促使共同努力，而可靠的行動者則較易獲得他人的支持而達成其目標。

可見，關系嵌入性是指在技術創新網絡中，企業與其它結點間關系強弱特征。主要包括相互接觸頻率、了解程度、合作范圍、合作持續時間等方面的內容。結構嵌入性是指在技術創新網絡中，企業的位置狀況特征。主要包括合作伙伴的多少、網絡密度、網絡的穩定性、自身的網絡中心性等方面的內容。

Bonner Walker（2004）用以下指標測度新產品開發中的關系嵌入性：①過去與中心企業在新產品開發活動中有過合作。②在市場開拓中有過合作。③與新產品開發企業交換過關鍵人員。④給新產品開發企業提供過人員。⑤是新產品開發企業的前25%的客戶。Bian（1997）測量企業關系嵌入性時用交流頻率、親密程度等，這些指標在聯結強度的研究中頻頻用到。Larson（1992）指出：社會互動頻率高的企業，其合作伙伴的互調或輪調，有助商業關系之間信息交換；有助增加對各式各樣信息接觸機會，提高獲取有用資源的信息時機及渠道。Nooteboom（2004）認為關系嵌入性主要從以下四個維度來測度：①范圍，定義為對聯結所涉及的活動范圍。聯結僅涉及少數問題，還是涉及了范圍很廣的問題，如技術、市場、組織、網絡參與者的聲譽等等。②在相互理解方面進行的投資，為了跨越認知距離，需要建立相互理解的氛圍，鑒于這種投資的長期性與特有性，聯結中必須給予足夠的重視。③互動頻率。④合作關系的持續時間。

Gilsing（2003）的研究認為，網絡結構從網絡整體來看，應該包括規模、密度、結構洞、中心度、進出比（穩定性）、認知距離等5個方面，Tsai Ghoshal（1998）的研究以社會互動代表結構嵌入，信賴與可靠代表關系嵌入。網絡結構特征是指廣度（參與者或者結點的數目），密度（結點間發生直接聯系的數目占最大總結點數目的百分比），中心性以及網絡穩定性（進出的比率）社會網絡文獻中所指的關系嵌入性是指聯結的強度。在Nooteboom（2004）的研究中，結構嵌入包括：①網絡規模，網絡參與者的數量。②網絡密度，實際與相關的企業，高校，科研單位直接聯結占總聯結的比例。高度的網絡規模與密度使企業可以獲得進入不同信息與資源的可能性，但也增加了信息溢出的可能性，網絡規模與密度也會產生聯結，聲譽機制，共同標準所產生的鎖定的問題。③網絡穩定性，網絡成員的變化情況。④網絡中心性，企業在網絡中的位置狀況。

根據量表制定原則及以上文獻，本文確定關系嵌入性及結構嵌入性分別用以下題項測量：

關系嵌入性：

①我們與合作創新伙伴的接觸頻率很高（v11）。②我們對合作創新伙伴非常了解（v12）。③與合作創新伙伴的合作范圍非常廣泛狀況（如在技術，市場，管理等多方面進行合作為廣泛，僅在某方面合作為不廣泛）（v13）。④與合作創新伙伴的合作關系的持續時間一般都很長（v14）。

結構嵌入性：

①與本企業有聯系的合作創新伙伴的數量很多（包括經常聯系和不常聯系的所有企業）（v21）。②與本企業經常聯系的合作創新伙伴占所有聯系的伙伴總量的比例很高（反向設計題目，即這一比例越高，結構嵌入性越低）（v22）。③本企業的合作伙伴數量的變動很大（v23）。④與其他企業相比，本企業在合作技術創新過程中在信息、技術等關鍵資源方面具有優勢地位）（v24）。

2. 跨組織學習概念的操作化。組織學習，跨組織學習是基于企業邊界而劃分的兩種學習途徑，而開拓性學習與開發性學習是基于學習方式與績效而劃分的兩種類型。從績效出發，跨組織學習可以劃分為開拓性學習與開發性學習兩類。

Atuahene-Gima（2003）研究了中國新技術企業的兩類市場學習活動與新產品績效之間的關系，發現開拓性市場學習對新產品績效具有積極作用。而開發性學習對新產品績效具有消極作用。而且，學習類型與新產品績效之間的關系明顯受到企業能力的影響，但其影響與技術及市場的不確定性的影響完全不同，說明兩類學習與新產品績效之間的關系十分復雜。開拓性學習以企業家的眼光創新性的挑戰現存的思想，而開發性學習主要關注精煉和擴展現有的技術與能力的知識。開發性學習的中心是關注如何通過充分利用和整合組織現有的資源的信息，使得企業強化生存能力，擊敗競爭對手，從而獲得穩固的市場地位。開拓性學習主要關注企業現有經驗之外的知識與信息，目的是發現全新的異質信息。

可見，開發性學習是指企業在如何提高生產率，改進現有生產技術以及組合常規經驗方面的組織學習活動。其強調的重點是探索與組織現有能力與資源相關的知識。主要包括學習現有產品的技術與市場信息、普遍接受的方法與技術、已經被證明有效的常用方法和技術等。開拓性學習是指企業對超越本企業及行業內的現有經驗、技術的新穎信息的學習活動，包括對處于試驗狀態的、領域內全新事物等的學習。其強調的重點是發現新知識或通過重新組合而形成新的知識。主要包括搜集本領域內新事物的信息、學習暫時不會用到的新知識與新方法、市場需求暫時未知的新產品的相關技術、包含試驗及高風險的市場及技術、超越當前經驗的市場及技術等。

Atuahene-Gima開發了兩類市場學習的量表，這個量表測量的內容是市場學習，但其內在含義與本文的開發性學習及開拓性學習非常接近，作者對原量表進行翻譯并稍加修改，用于本文兩類學習的測度。Atuahene-Gima的量表如下：下述描述符合你們團隊在獲得市場信息及其在新產品項目應用當中的程度：

開拓性學習：①搜集能使團隊學到新事物的市場信息。②搜集企業目前暫時不需要的解決市場問題的新知識與方法。③搜集未確認的市場需求的相關信息。④搜集包含試驗及高風險的市場信息。⑤搜集使企業超越當前經驗的市場信息。

開發性學習：①著力于企業現有的市場與產品的思想與方法。②對普遍接受的方法與技術非常感興趣。③強調建立在企業現有經驗基礎上的方法去解決企業面臨的市場及技術問題（采用與那些我們熟悉不會犯錯的市場搜尋活動）（例如企業喜歡使用已經被證明有效的常用方法和技術）。④特別重視企業當前市場及領域的市場信息的搜尋。⑤進行開發企業當前經驗的信息搜尋活動（例如，進行客戶訪談及調查，分析企業先前的產品）。

根據量表制定原則及以上文獻，確定開發性學習及開拓性學習分別用以下題項測量：

開發性學習：①我們主要關注企業現有產品的市場與技術信息（v31）。②在新產品開發中，我們對普遍接受的方法與技術非常感興趣（v32）。③我們喜歡了解和使用已經被證明有效的常用方法和技術（v33）。④我們注意掌握提高企業現有產品市場地位的技術和信息（v34）。⑤我們經常組織開發企業當前技術經驗的活動（例如，進行客戶訪談及調查，分析企業先前的產品）（v35）。

開拓性學習：①注意搜集使企業學到本領域內新事物的信息（v41）。②注意了解企業目前暫時不會應用的新知識與新方法（v42）。③注意掌握市場需求暫時未知的新產品的相關技術（v43）。④注意搜集包含試驗及高風險的市場及技術信息（v44）。⑤注意學習超越企業當前經驗的市場及技術（v45）。

3. 技術創新概念的操作化。測量技術創新通常有以下方法：一是創新過程中的投入量：二是衡量中間產出或階段性成果；三是衡量創新的最終成果，如投入市場的產品、工藝或服務的數量，國際上常用的是第三種方法。本研究遵循“結果型”方法對兩種創新方式進行測量。

因此，依照Dewar，Dutton（1986）的研究，從創造“全新研發理念”（體現了研發過程中新的技術方向或新的工藝思路）、“全新產品”、“全新技術”以及“全新工藝”四個方面度量企業的突破性技術創新：同時，將使用以下四個問題進行數據收集：

①在產品的研制上經常引入新理念（V51）。②經常創造在性能上全新的產品并在市場中銷售（V52）。③是本行業中開發和引入全新技術的企業（V53）。④是新工藝技術的創造者（V54）。

漸進性技術創新是指持續的不斷積累的局部或改良性創新活動，它是對現有技術的小的改善或者簡單的調整，一些學者用以下指標度量漸進性技術創新：“改善和提高行業中的技術水平”，“使用現有的技術改進現有產品的技術”，“改善公司目前使用的技術”，“改善現有產品或重新修訂”，“對已有的產品、生產過程和銷售系統的新改造、精化和提升”等。Koberg等（2003）在其研究中，從以下三個方面測量漸進性技術創新：①技術上的改善；②工藝上（新的生產、加工工藝）的改善；③產品上的改進（設備、工具、產品的性能改善）。可以看出，漸進性技術創新主要強調的是對原有基礎的一種改進。

綜合這些測度方法，從“產品改善”、“技術改進”和“工藝改進”三個方面度量企業的漸進性技術創新，使用以下三個問題進行數據收集：

①經常在式樣、服務等方面創造新產品并在市場中銷售（v613）。②在現有的技術基礎上經常改進提高技術（v62）。③經常進行工藝流程改進（v63）。

由于技術創新發生不一定在短期內發生，特別是突破性技術創新，發生一次的時間跨度可能更長，本文在問卷設計時，希望得到企業近年來在技術創新方面發生的變化，因此，特地在問卷的首頁加上根據貴公司近5年的實際情況進行判斷，提醒填答人注意時間跨度。

三、 測量工具的信度效度分析

本文所采用的量表，進行了三個階段的預試：

①首先由研究者在探索性研究中請了8位企業管理人員進行了前測，主要檢查預測量表的語義和詞句是否存在錯誤，確保受試者與研究者對題項的理解是一致的，以避免造成測量誤差。同時，通過對受訪者關于這些測度的意見征詢，對測量量表的效度進行檢驗。②選擇某工商管理學院的MBA班的144名學員作為受試人員，進行初步的探索性分析，然后在高新技術企業中隨機獲取253個企業樣本問卷，經過項目分析、因素分析和信度分析等步驟，得到正式量表。③對形成的正式量表再進行再測信度檢驗，檢測量表的穩定性。

1. 效度分析。效度（Validity）表示一份問卷能真正的測量到所要測量概念的程度，也就是能達到測量目的的有效程度。也就是要能達到測量的目的才算是有效，此種有效的程度即為效度。學者提出三種效度形態：包括內容效度（Content Validity）、表面效度（Face Validity）、效標關聯效度（Criterion-related Validity）、以及建構效度（Construct Validity）。

（1）內容效度及表面效度：本研究問卷在設計的過程中，主要參考國外學者在實證研究中所使用過的測量指標，加上實業界管理人員的意見，對問卷的結構設計、用詞、內容及用語作適度修正，因此在內容效度與表面效度上應有一定的水平。

（2）效標關聯效度：本研究以分項項目與其總項相關分析加以驗證預測效度，預測效度（Predictive Validity）是指以新的衡量工具預測未來事件，即以兩者之間的關聯性來推定衡量工具的預測能力。

Kerlinger（1986）指出其分項項目與其總項的相關系數只要達0.5以上，即可謂具有高的效標關聯效度。如表1所示，本研究所使用問卷中各題項與其總項的相關系數皆大于0.5，可見本研究所使用的問卷具有良好關聯效度。

（3）建構效度：建構效度是指測量指標與實際要測量的概念的相關程度，也就是能測驗出理論概念或特征的程度，一般通過因素分析來衡量。黃海，羅友豐等認為，對于社會科學研究而言，大于0.4的因子荷載就被認為是有效的。Bartlett檢驗的目的是確定所要求的數據是否取自多元正態分布的總體，其虛無假設是“相關矩陣是一個單位矩陣”，即“相關矩陣對角線上所有元素為1，所有非對角線上元素值為0”，若檢驗F值顯著，表示該相關矩陣不是單位矩陣，表明數據來自正態分布母體，可以做進一步分析。KMO檢驗的目的是分析觀測變量之間的簡單相關系數和偏相關系數的相對大小，看數據是否適合進行因素分析，取值變化從0~1之間，若KMO過小，表明變量偶對之間的相關不能被其他變量解釋，進行因素分析不合適，一般大于0.6為可接受，越大越好。如表2所示，本研究每一問項的因素負荷量皆在0.5以上，量表的Bartlett檢驗F值均在0.01水平上顯著，KMO均大于0.6，可見量表具有良好的建構效度。

2. 信度分析。信度（Reliability）即可靠度，信度分析是用來檢驗可觀測變量（Item）的方差對潛變量（Latent Factor）的解釋程度。信度越大，說明用于解釋一個潛變量的各觀測變量具有共方差的程度越高。

通常用Cronbach a系數測量問卷的內部一致性信度，Cronbach a系數的范圍在（0，1）之間，根據Guielford（1995）以及 Nunnally（1978）的建議，Cronbach α系數至少需大于 0.7 才是可接受的范圍，若介于 0.7 與 0.35 之間表示尚可，若小于 0.35 則表示信度低。DeVellis（2003）指出，當Cronbach a系數低于0.6是不能接受的。對本研究的指標體系進行信度分析，得到各觀測變量對于相應因子的Cr-onbach a系數的值從0.75-0.84（詳見表3），均大于0.70。

根據以上的信度分析結果可知，在組織學習及組織創新部分其內部一致性Cronbach's α均高于0.7，根據在社會科學的實證應用，Cronbach's α至少要大于0.5，最好能α＞0.7 的標準，可知量表內部一致性良好。

再測信度是指使用同一份問卷，對同一群受測者，在不同的時間，前后測試兩次，求出這兩次分數的相關系數，此系數又稱為穩定系數（Coefficient of Stability）。

以正式量表對5家樣本公司前后測驗兩次，進行量表的再測信度檢驗，所得結果顯示量表穩定性良好，各概念再測信度（***表示p＜0.01；**表示p＜0.05；*表示 p＜0.1）測量結果如下：結構嵌入性（0.823**），關系嵌入性（0.792*），開拓性學習（***0.743），開發性學習（**0.821），突破性技術創新（*0.835），漸進性技術創新（**0.881），對創新程度（***0.889）。

四、 小結

本文對網絡嵌入性、跨組織學習與技術創新相關的幾個變量實證測度的操作化進行了分析，主要參考國外同類研究中所用量表，對研究中的關鍵概念進行了本土化的操作化轉換，通過對144名MBA學員的探索性調研與253家企業的正式調研分析，結果表明，本研究中的概念的操作化量表在我國環境中使用的信度和效度都比較良好，可以用于進行進一步的驗證性研究。在此基礎上，開發出了適合在本土企業中進行調查的相關問卷。本文所開發的量表在一些大規模的實證檢驗中運用后發現，所形成的問卷信度及效度均通過了相關檢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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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國家社科重點課題：中國特色自主創新道路研究（項目號：07AJL014）；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項目“高規格創新網絡演化路徑尋優研究”（項目號：11YJA630064）；西安市軟科學項目（項目號：HJ1112（4））；西安市社科基金（項目號：11J090）。

作者簡介：司春林，復旦大學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劉蘭劍，長安大學政治與行政學院副教授，復旦大學管理學博士后。

收稿日期：2011-04-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