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務漢語寫作教學探究

摘 要：商務漢語寫作教學往往得不到重視，以至于學生到了高級階段還不能完成簡單的商務文書的書寫。本文分析了商務寫作教學的現狀，提出應以商務文書程式性為突破口，系統講解書面語的語法特征，從詞語、句子入手全面提高學生的語言能力，通過教師合理設置商務情景語境，貫徹合作原則和禮貌原則，提高學生的商務寫作水平。

關鍵詞：商務漢語寫作 書面語 情景語境 合作原則 禮貌原則

“聽、說、讀、寫”是語言學習的四項基本技能，由于“聽、說、讀”可操練性強，在課堂上往往會得到重視，在語言學習中提高得也較快。可是，“寫”這項技能常常得不到重視，有很多人認為到了中高級階段，隨著留學生漢語水平的提高，自然能寫出比較地道的漢語文章了。留學生也對這種技能重視不夠，從一句漢語也不會說，到能熟練地與中國人對話，他們很多人就認為已經掌握了漢語，不需要再練習寫了。事實真的如此嗎？筆者一直為漢語言專業四年級的學生講授商務寫作課，發現學生不經過專門的訓練，連最簡單的請柬都寫不好。暫不說句式和詞匯的錯誤，就連格式、稱呼、標點符號、落款都存在很多問題。

呂必松先生也曾強調過要重視漢語書面語教學，他說：“如果外國學生只學‘說的漢語’‘聽的漢語’，不學漢字，不學習掌握書面語。那日后只能成為會說漢語的文盲。”

為什么學生的漢語水平很高，寫作水平卻不見有長進呢？除了學生和老師不重視之外，還與目前對書面語的特點與教學規律缺乏研究有關。理論研究滯后，很難指導教學實踐，雖然很多院校開設了寫作類課程，但僅是簡單的例文講解和操練，寫作技能很難提高。

本文僅就商務漢語寫作課的教學談幾點經驗和體會。

一、商務漢語寫作教學要以商務文書的程式性為突破口

一般來說，商務文書有固定的格式，具有程式性的特點，比如中文書信的具體格式，信封的寫法；商務書信的內容也具有程式性。以感謝信為例，感謝信一般都是首先要對對方的支持和幫助表示感謝，然后說明對方的幫助和支持所發揮的作用，最后再一次表示感謝。這些內容與中國的文化和中國人的思維方式相聯系，通過教師簡單的講解，留學生比較容易理解和記憶，商務漢語寫作教學的開展應該以此為突破口。通過系統的教學活動，使學生掌握中文書信和商務文書的格式特點，并了解中文標點符號等基礎寫作知識，讓學生在較短的時間內有一個飛躍性的提高，從而產生學習的興趣。

以上教學活動解決了商務漢語寫作的形式問題，不過，教學的關鍵還是商務文書的具體內容，學生學習的難點也在于此。

二、商務漢語寫作教學要重視書面語語法教學的系統性

留學生在書寫商務文書時，會面臨遣詞造句的問題。商務文書作為一種書面表達形式，多用于正式的商務語境，需要使用正式的書面語。

書面語的語法與口語語法不盡相同，在此方面，已有學者論述，比如馮勝利認為書面語具有與口語完全不同的語法體系（馮勝利，2005）。雖然關于這個問題還未有定論，但是，筆者認為教學中應該以書面語教學為重點，向學生明確書面語與口語的不同，有針對性地進行教學。

在教學中，教師要善于總結各種書面語的語法規律，注意書面語語法的獨特性和系統性。教授給學生的不應是某個詞或某個句子，而是教給學生一種語法現象，讓學生具有舉一反三的能力。讓學生通過學習熟識漢語書面語的特征，掌握書面語運用的一般規律。

筆者就商務文書中常見句式和詞語的特點，總結出以下需要講解的語法現象。

（一）書面語的詞匯體系

商務漢語寫作中書面語居多，教師在講解詞語時，需要向留學生說明詞語的語體特征。不過，僅說這個詞是書面語，或這個詞語多用于書面語，對學生來說遠遠不夠。因為書面詞語與口語詞語使用的語境不同，具體使用的方式也不同。比如“商榷”，不能簡單解釋為“商量、討論”，還應該說明該詞常用于“就……與……商榷”句式，并且這個句式可以作為文章標題出現。書面語與口語有時會存在一種“對應”，如“買”與“購買”、“賣”與“銷售”、“把”與“將”，但是，這種對應不只是詞語的簡單替換，還要考慮不同的語境和造句法的替換。

（二）書面語的句法結構

書面語具有獨特的句法結構，一方面，一些句式只作為書面語使用，如“為……所……”“系……所致”“……，以便……”等；另一方面，書面語的很多句法結構與口語不同，存在著很多在漢語初級階段曾被認為是錯誤的語法現象。比如：數量短語后置、地點狀語后置等。“了”“的”等助詞在書面語中的使用頻率也遠遠低于一般口語。如：

（1）顯而易見，貨物短缺系包裝遺漏所致。（書面語獨有句式）①

（2）本人不慎丟失黑色皮包一個。（數量短語后置）

（3）他此次游學美國……（地點狀語后置）

（4）我已于本月10日順利回到家中。（省略“了”）

（三）書面語講究韻律平衡

書面語講究韻律，注意語言的平衡性。一般來說，具有單音節詞語與單音節詞語搭配、雙音節詞語與雙音節詞語搭配的特點。比如可以說“赴京”、但很少說“赴北京”；“進行”“加強”“擁有”等這類詞語后邊一般都為雙音節詞。留學生常因不理解漢語的韻律平衡而出現很多偏誤。如：

（5）本公司想要買（購買）服裝。

（6）山本信丟（丟失）護照一本。

（7）因他是首次訪中國（華），故請你給予照顧。

（8）本公司擁有300人（職員）。

三、商務漢語寫作教學中的操練不要囿于篇章

很多人認為寫作教學就是寫文章，所以教學活動也是以篇章為中心展開。通過例文講解，設置語境，讓留學生模仿寫出一篇差不多的文章。在實際課堂教學中，對于會議通知、借條等格式非常固定而且內容簡單的商務文書來說，學生不需發揮太多，僅對例文做簡單模仿即可。但是，相對復雜一些的文章，學生需要根據實際情況書寫較多內容時，就會出現很多語言問題。可見，商務寫作的程式性固然重要，但不能忽視語言的基礎作用。

商務漢語寫作教學的內容不能囿于篇章，教學內容既要解決寫什么（篇章結構）的問題，也要解決怎么寫（語言基礎）的問題。課堂講解和操練應該從語句入手，通過對詞語、句式的講解和使用，使學生逐步掌握商務漢語寫作的語言特點，然后將教學內容擴展到段落和篇章。

具體的操練內容應包括詞語練習，讓學生通過詞語搭配、詞語辨析和解釋，理解書面詞語的含義和使用范圍。操練內容還應包括句子的練習，比如模仿造句、改寫句子等。其中將非正式表達法改為正式表達法是一種非常好的練習方式，可以讓學生最直接地了解書面語的特征并運用。

雖然商務文書一般比較短小，可以在課堂上進行篇章練習，但篇章練習也不應局限于寫一篇文章，教師可以根據課堂需要讓學生寫一段文字。比如說“招聘啟事”中給出不同的崗位，讓學生寫出不同的職位要求。還可以練習改寫，比如，在講解到企業介紹的時候，將表格式的企業介紹改寫成敘述體。本人就曾在課堂上做過實驗，讓學生介紹大連三洋制冷有限公司（見文末附表）。當初學生在看到表格時所使用的詞語大多為口語，而且句式基本為“是”字句。筆者帶領學生共同尋找書面語，提出了“于”“由……共同投資”“擁有”“秉承……的宗旨”等詞語和句式，再讓學生寫一段話，結果全班所有學生的企業簡介都非常符合要求。可見，在課堂操練中，發揮教師的引導作用很重要。

“改錯”作為一種綜合的練習方式，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學生既可以從總體上把握文章的結構和格式，又需要從細節上考慮語言的正誤。這種練習可以全方位地運用所學知識。

四、教師要善于創造合理的情景語境

在教學中，由于留學生缺乏商務環境的體驗，因此對商務書信的內容理解不深。這就需要教師營造并講解具體的商務情景語境，使學生理解商務環境的合理性，主動地思考所應寫作的內容，而不是停留在對例文的簡單模仿上。

很多留學生在學習商務漢語寫作中的詞語時，習慣于將這些詞語應用于日常生活中。比如造句練習時，這種現象非常普遍。如：

（9）媽媽給我準備了一塊蛋糕，以便我過生日。

（10）值此我來中國留學之際，我認識了很多國家的朋友。

（11）我致力于學習漢語。

這樣的句子從語法角度來說，沒有太多的錯誤，但是從語用角度來說，就有很大問題。所以，在商務漢語寫作教學中，教師要時刻提醒學生詞語和句式使用的語言環境，處處為學生營造一種商務環境，讓學生完全沉浸在商務氛圍中，合理運用各種商務語言。

五、商務漢語寫作應貫徹合作原則與禮貌原則

美國語言哲學家Grice提出了言語交際的合作原則（Cooperative principle），合作原則包括四個準則，即質的準則、量的準則、關系準則和方式準則。根據Grice的合作原則，在交際中量的準則要求說話人所說的話應包含交談目的所需要的信息，不應包括超出需要的信息；質的準則要求說話人不要說不真實和缺乏證據的話；關系準則要求說話人所說的話之間要有關聯，不要離題；方式準則要求說話人的話語避免晦澀和歧義，并且要簡練有條理。在實際交際中，人們常常違反合作原則，為了解釋這種現象，英國語言學家Leech等人提出了與Grice的合作原則互為補充的禮貌原則（politeness principle）。禮貌原則包括得體準則、慷慨準則、謙遜準則、一致準則和同情準則。

商務文書作為商務交往活動中的重要交際手段，其寫作要求處處體現了合作原則和禮貌原則。商務文書寫作講究簡明、準確，且要主題明確，體現了合作原則；商務文書的語言要謙遜得體，體現了禮貌原則。留學生在學習漢語時，往往僅注意把意思表達明白，但很少重視表達方式的得體性。如果教師向學生明確商務文書中的合作原則和禮貌原則，學生就不難理解并寫出以下句式了：

（12）值此黃河汽車廠30周年廠慶之際，請允許我代表黃河汽車廠，并以我個人的名義，向遠道而來的貴賓們表示熱烈的歡迎。

（13）很高興從報上獲悉貴公司的招聘信息，我謹申請工藝工程師一職。

（14）如蒙您關照，在他赴上海期間，給他一個見面聯絡的機會，并向他提出寶貴的建議，我們將不勝感激。

（15）我十分榮幸地向您介紹持函人方濤先生。

總之，商務漢語寫作教學中，教師應向學生灌輸合作與禮貌的思想，并以此指導商務文書的寫作。

注 釋：

①文中例句均選自《BCT商務漢語寫作教程》，北京語言大學出版

社2009年出版。文中錯句均出自留學生作業。

參考文獻：

[1]馮勝利.對外漢語書面語教學與研究的最新發展[M].胡文澤.北京：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2005.

[2]馮勝利.論漢語書面正式語體的特征與教學[J].世界漢語教學，2006，（4）.

[3]陸儉明.要重視漢語書面語教學[J].世界漢語教學，2007，（3）.

[4]周瑞琪.語用原則在商務英語信函寫作中的運用[J].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學報，2007，（1）.

（楊東升 遼寧大連 大連外國語學院漢學院 116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