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這個戲(《情嘆》),第一版原有個男琴師兼幫腔,他叫鐘錦濤,是川劇界至今無人可比的全面樂手。他吹拉彈唱樣樣拿手,每次我們在國外演出他都很出彩,也很受觀眾歡迎,他的妻子李群英是這戲的女幫腔。
這個戲在2006年于柏林和上海演出以后,因我的工作調動和事情太多,一直沒有機會再演。2009年中國文化部與比利時文化部聯合舉辦“歐羅巴利亞藝術節一中國文化年”活動時,主辦方向我發出邀請,邀請我們去歐洲巡演《情嘆》,很遺憾的是,那時男琴師兼幫腔鐘錦濤先生已在2008年因胃癌去世了。他很年輕,大概四十多歲,她的妻子也因丈夫的突然離世,過度傷心壞了嗓音。
復排期間,樂隊曾向我提議是否再找一位琴師來頂替,我說不用了,為了對這位無人可替代的琴師兼幫腔鐘錦濤先生的懷念,我們這戲就不再要琴師了,男幫腔的事就由女幫腔替代,原來由琴師演奏的地方,全部改成由打擊樂手和女幫腔來唱,這樣反而在演出樣式和全劇的連接上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2009年歐洲的演出原本會很順利地完成,但意想不到的事又發生了。音樂編創兼打擊樂的劉繼云老師,在出國期間身體一直不好,他告訴我說,是出國前搬東西不小心,腰這里擰了氣。我們給他找來治腰痛的藥,可他的病情一直沒有好轉,我很擔心他是否可以堅持下去,但劉老師盡量顯出一種不用我擔心的狀態,他讓我們不要擔心,說他只是擰了氣,不要緊的,演出后回成都找骨科醫生看看就好了。雖然他盡量表現出一種輕松狀態,但是我們都知道他一定不會是腰擰了氣這么簡單,可又不愿意往不好的方面去想。安排他去看醫生,劉老師總說沒事不用了,可每次排練和演出前,他都會悄悄地吃一兩包頭痛粉,然后就全身心地投入排練和演唱。直到我們在荷蘭阿姆斯特丹的音樂廳演完最后一場,大家在慶賀時,才發現已經不能站立起來的劉老師,整個人與出國之前比完全變樣了。我們心里雖然知道劉老師一定病得不輕,但都不愿往壞的方面去想,大家都小心地照顧著他,直到他回到成都,我還電話與他聯系,聽電話里的聲音倒沒有顯出他有大病。可不到一個多月,不幸的消息傳來,劉老師去世了。我真的很難過也很自責,早知道他有病就真不該請他出去受苦。可后來劉老師的太太告訴我說,劉老師去世前常談起他在國外演出的經歷,對他這次在三個國家五個城市的巡演,而且獲得這么多的贊賞感到很欣慰。盡管這樣,可我還是感到難過和遺憾,也為失去這樣一位為藝術盡職盡心的好藝術家而惋惜。
我敬重劉老師,我懷念劉老師。這次在上海和成都演出的節目單里,為了紀念他,我專門選了張劉老師在慕尼黑排練時的照片放在我們的節目單中,這張照片中還一位就是李群英,他們雖然沒有再參加我們的演出,但在這出《情嘆》的創作演出中,有他們的智慧和功勞。我對所有參加創作演出的同伴們都很感激,如果沒有他們,我也不可能有《情嘆》。
今年3月去羅馬,9月在上海、成都的演出,已經是《情嘆》的第三個版本了,這次樂隊進來了兩位新成員,打擊樂楊帆頂替了劉繼云老師,簡小麗頂替了傷壞嗓音的李群英。我們每次演出都不一樣,這不僅僅是因為人不一樣,更重要的是我們每次都在改和變。我稱《情嘆》是一個未來完成的作品,它將隨著我的尋找和發現,不斷地在每一次演出中得到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