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民國時期河南省旱災是民國時期河南最為嚴重的自然災害,頻發的旱災使河南農村經濟處于崩潰的邊緣。旱災對農村經濟的影響主要表現在造成農業歉收、糧價飛漲、農業生產資料缺失和商品經濟停滯。
關鍵詞:民國時期;河南;旱災;經濟
中國分類號:F12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1)32-0028-02
民國時期,河南災荒連連,其發生次數及受災區域位居全國各省之首。旱災是民國時期河南省最為猖獗的天災,其中1920年大旱災、1928—1930年大旱災、1936—1937年大旱災和1942—1943年特大旱災使河南幾乎全境皆旱;而局部的旱災幾乎年年都有。這些頻發的災害給河南社會帶來了極其惡劣的影響,最直接的影響當然是經濟方面,災荒招致經濟衰落已是不爭的事實。災荒直接間接影響于整個社會經濟,破壞已有之繁榮,阻礙其發展,使之呈衰落現象。本文試探析民國時期河南災荒對農村經濟的影響。具體來說,災荒對災區的農村經濟破壞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農業歉收
旱災造成農業歉收,這是不言而喻的事實。但是收成的多少,與旱災的程度有密切的關系。1920年河南旱災之中,全省108個縣麥收全部減產。據估計,1920年旱災期間,所有田中收成,全年多的也僅8%。河南可謂無處不旱,豫西各屬二麥僅收三分,秋禾一粒未收。豫北衛輝、彰德一帶幾乎沒秋禾可收,而且這一帶麥秋也一點未收。洛陽縣收成僅有二分[1]。1928—1930年河南省旱災之中,全省180縣,在三年中每年被災縣份在106—120個;1928年洛陽夏麥只兩成,秋禾干死。1929年春,新安全縣絕糧,報名赴東北屯墾者達數千戶。1936—1937年河南省旱災之中,受災縣份高達百有10個縣。受災各縣農作物收成劇減,多數縣份收成僅及常年的1/10—4/10,個別縣份災區收成全無。在大片旱區中豫西尤為嚴重,收成多僅為1/5[2]。1942—1943年中原大旱之中,河南全境皆旱,河南沿隴海線兩岸各縣,麥收幾等于無。1942年7月,各縣 “高粱包谷高不盈尺,蕎麥紅薯亦不能下種”。據《大公報》記者報導:“河南一百十縣,遭災的就是這個數目”,并非虛言捏造。次年8月,河南省政府主席李培基在總結1942年的災情時也承認這一事實,并指出在被調查的96個縣中,夏災總面積計50 917 644畝,秋災總面積54 630 640畝,兩季平均約占縣耕地總面積的82%,而收獲成熟合起來不過四成左右,因此,在96縣一年通常的總食用量中,至少75%的糧食沒有著落[3] 。像農業這樣的物質資料再生產過程,實際上是一個由自然再生產和經濟再生產兩種過程既相互聯系又相互制約而形成的不可分割的整體。其中,自然再生產是經濟再生產的物質基礎和前提,經濟再生產則為自然再生產的發展創造了條件和動力,兩者相互協調、共同發展,無疑是整個社會經濟穩定、持續發展的牢固基礎和重要條件,任何一個過程的損害、毀壞和退化,都必然引起整個社會經濟活動的萎縮、停滯或中斷,引發或大或小的經濟危機。民國時期河南省旱災導致農產品嚴重歉收,毫無疑問必然導致河南經濟處于崩潰的邊緣。
二、糧價飛漲
災荒最直接的反映就是糧食價格的飛漲。災荒發生后,糧食及可食用物品的價格迅速上漲,并隨著災情的加重成正比提高,即災情越重,糧食的價格越高,反之亦然。民國時期河南省旱災導致的農業嚴重歉收,造成災荒之中糧價處于飛漲之中。1920年河南旱災中,災荒期間的糧價約在平常三倍以上,甚至有錢而不得食亦常有之事。據記載,1920年春夏之交,生麥已值80文,柴草l斤價20文;到了9月份,則麥已漲至每斤200文,柴草每斤60文。而小米也由1919年2元上下漲至4.3元左右。洛陽縣旱災以前,小麥、小米、高粱、白米售價分別為每斤39文、36文、28文、40文,而旱災之后則漲至每斤96文、100文、75文、110文。甚至樹葉、樹皮、樹根等代食品亦隨之價昂,樹葉每斤數十文,青草每斤竟售40文[1]。1928—1930年河南省旱災之中,南召小麥斗價三十余千,為平日的二十倍以上。鄧縣小麥斗價二十三千,小米每升五千,且有價無市。據記載,1942—1943年中原大旱中,1942年七八月間,由于春麥失收,秋麥干枯,各地糧價均“飛漲不已”。鄭州各種糧價平均高漲一倍,每市斗由40余元漲至80余元,“糧價飛漲之速,為抗戰以來所僅見”。鎮平漲風更熾,8月份小麥每斗已達140元,大米則高達200元,各地農民生活“日形艱苦”[3] P272。入秋之后,各地糧價有如脫線的風箏扶搖直上,在洛陽,“半升小麥的價格高達80元法幣(合市斗1 600元)”。到12月各地糧價仍居高不下,其中“麥子一斗要九百元,高粱一斗六百四十元,玉米七百元,小米十元一斤,蒸饃八元一斤”[3] P273。1943年4月,各地米每市斗 330 元,麥子每市斗 270 元[4]。在糧價飛漲的狀況下,與糧價形成強烈反差的是其他非食商品的價格卻低得驚人。這里不得不提的就是人口價格,因為在災荒之中,人口買賣往往被災民認為是度荒的重要手段,因此,人口尤其是婦女兒童往往在災荒之中成為特殊“商品”。但是在糧價飛漲的作用下,“人口”價格極其低廉,1920年河南旱災之中,安陽一帶婦女大致每斤合制錢100文上下,每大洋一元合十四五斤,婦女以80斤計,姑娘以70斤計,可謂駭人聽聞[1]。1928—1930年河南省旱災之中,葉縣賣子女者男2元、女1元。人口價格尚且如此,其他物品,如土地、房屋等更無須贅述。
三、生產資料缺失
鄧拓認為,“災荒發展之結果,非但陷農民大眾于饑慌死亡,摧毀農業生產力,使耕地面積縮小,荒地增加,形成赤野千里。且使耕畜死亡,農具散失,農民與死為鄰,自不得不忍痛變賣一切生產手段,致農業再生產之可能性極端縮小,甚且農民因災后缺乏種子肥料,致全部生產完全停滯。凡此嚴重現象,無不籠罩于各災荒區域,其所表現者,非僅為暫時之生產物減少,而實往往為長期經常之生產事業之衰落。換言之,災荒最直接之結果,即是造成整個農村經濟之崩潰,使國民經濟之基礎根本顛覆。”在災荒期間,災民為了活命,總是不惜一切代價地變賣家產,賣田、賣屋、賣牛馬、賣車輛、賣農具、賣衣服器具,諸凡衣、住、行及其他方面一切被認為是有用的物品,無不競相拿到市場上進行廉價大拍賣。據統計,1920年河南旱災之中,洛陽的牛及騾馬因售賣或屠殺分別僅存2/10和3/10。1942—1943年河南省旱災之中,許昌小宋村原有 64 戶,賣地、賣房的就有 30 戶,占全村總戶數的46.9%;修武縣沙莊村原有 72 戶人家,其中典當、出賣土地和牲畜的就有 19 戶[4] 。當1943年春旱荒最嚴重的時候,有的大量拍賣衣服、農具、家中雜物,有的出賣牛羊、宰殺牲畜,有的出售土地和青苗換糧吃。但是在糧食短缺,糧價奇昂的條件下,各物價格暴跌,災民不僅不能因此茍存一息,反而無端地蒙受了巨大的損失。比如,牲畜的屠殺和買賣必將使災區饑荒之后的重建困難重重,因為在缺乏現代動力的傳統社會,畜力幾乎是農業生產中替代人工的唯一動力,畜力可提供耕、禍、碾、軋的動力,成為農業最重要的生產條件之一。借助挽力,不僅可節省人力,還可改進耕作質量,在農時緊迫時提高勞動效率,增加勞動生產率。而牲畜、勞動工具、種籽等農業基本資料基本上占了農民的大半部家當,沒有這些基本的生產資料,即使雨水得時,而農民所有牲口及麥子均己不存,亦無法耕種。正如1920年河南省旱災結束之后,1920年9月30日報紙媒體報道:“河南濟源過去六日中甘霖疊沛,農夫現已紛紛從事于田中,以便種麥。惟麥種與耕牛,為災區中之困難問題。正所謂雖欲種而無從,則春收亦不可得矣。”
四、商品經濟停擺
旱災還造成災區商品經濟一片凋零。災荒之中,即使中產及富厚的人家,也都不敢飽食,平時一日三頓,旱災發生后都改成一頓或兩頓,而且不敢吃好的。所以,市面蕭條、商業停頓。以1920年河南省旱災為例,河南沁陽縣往時商業情形很好,自受災以來,存貨不易行銷,各商概行停滯。南樂縣向產草帽辮,行銷外洋。邑人婦女,無分貧富老幼,每日掐草為辮,所得盈余,足敷食用。男則打辮成把,打把成包,傭雇奔走,工資亦足以贍家。1920年草辮滯銷,停莊不收,影響人民生計,殊非淺鮮。由此不難看出旱災對農村商品經濟造成的摧毀性打擊。
五、高利貸盛行
在平常時期,農村高利貸即頗盛行,災荒期間,更是農村高利貸肆虐的絕好良機。每次大災荒之后,必有無數災農賴借貸典當為生。1920年9月30日《民國日報》報道:“河南濟源有富戶數家,曾屯積米谷,現己分給附近之貧民。……且彼發粟一斗,必取得受粟者之允許,于秋收后還粟一斗或一斗半,甚至有二斗者。”1943 年襄城當時當地市價,每斗五百元左右,計算起來,放債小麥一斗,麥罷(即麥收后),便可收回七斗。臨汝縣大概是揭麥一斗,麥收后還麥三斗,或至四五斗不等 [4] 。由此不難揣測處在高利貸盤剝之下的災民生活和生產的艱難處境。
綜上所述,民國時期河南旱災連連,對農業經濟方面造成的影響是深遠的。頻繁的旱災一次次沖擊著河南脆弱的經濟命脈,這正是近代河南經濟滯后不得忽略的重要因素。
參考文獻:
[1] 王鑫宏.1920年河南省特大旱災述評[J].黃河科技大學學報,2010,(5):50-53.
[2] 曹風雷.1936—1937年河南旱災述評[J].防災科技學院學報,2007,(2):13-17.
[3] 李文海.中國近代十大災荒[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
[4] 王曉靜.1942—1943年河南災荒研究[D].濟南:山東師范大學,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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