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最佳關聯看漢語公示語翻譯

摘 要：公示語雙語建設在我國受到廣泛重視。本文從關聯理論中的最佳關聯原則角度出發，探討該原則對公示語漢英翻譯的指導作用，進而提出有效的翻譯方法，以促進漢語公示語的翻譯。

關鍵詞：最佳關聯 語境效果 處理努力 翻譯

一、引言

近幾年來，奧運會、世博會、亞運會等在中國的舉辦，無疑使中國和世界的交流日益頻繁起來。英語作為世界通用的語言是中國對外交流的橋梁，因此翻譯研究受到了更加廣泛的關注，其中各個城市雙語公示語的建設為中外交流提供了更多的便利，也體現了中國的國際化程度。然而，漢語公示語的翻譯卻存在很多問題，錯誤和不規范的翻譯大量存在，既影響了城市形象，也發揮不了雙語公示語應有的作用。

研究漢語公示語翻譯類的文章主要以功能理論、文本類型和語用角度作為理論支持，還有一些文章研究的是漢語公示語的特點、功能、翻譯錯誤的總結等。本文從關聯理論入手，認為最佳關聯原則能較好地指導漢語公示語的翻譯，并提出有效的翻譯方法。

二、公示語簡介

公示語是一種特殊的應用文體，由于應用范圍較廣，因此沒有統一的界定。羅選民（2006：66）給出的定義是：“公示語是指在公共場所展示的文字，具有特殊的交際功能以及提供信息和完成指令的作用。”從該定義我們可以看出，公示語是一種交際手段，具有提供信息的作用，該信息可以指導公眾去完成某種行為從而達到便利人們生活的作用。

公示語的功能有很多，學者普遍認可的功能有四種：指示功能、提示功能、警示功能、限制功能。

1.指示性公示語提供的是周到的信息服務。此類公示語不要求公眾去完成某種行為，只是起到指示的作用。在很多情況下，只是告知某個地點的位置、說明某項服務的內容等。比如：試衣間——Fitting Room，地鐵——Underground，旅客服務——Passenger Service，問詢處——Information，公用電話——Public Telephone，東廣場——East Square，休閑廣場——Entertainment Plaza。

2.提示性公示語提供的是提示信息，起到提醒公眾的作用，應用比較廣泛。如：售完——Sold Out，油漆未干——Wet Paint，請勿踐踏草坪——Please Keep Off the Grass，請在此交款——Please Pay Here。

3.限制性公示語是限制和要求相關公眾的某些行為。此類公示語語言直截了當，限制公眾的某些行為，但不會讓公眾感到粗暴無禮。比如：憑票入場——Ticket Only，閑人免進——Staff Only，請勿在手扶梯上嬉戲——Don't Playing on the Autowalk。

4.強制性公示語是要求相關公眾必須采取或不能采取某些行為。此類公示語語氣最為直接，用強制性語言約束公眾行為，體現權威性。如：嚴禁吸煙——No Smoking，禁止停車——No Parking，嚴禁拍照——No Photography，此處禁止釣魚——No Fishing Here，禁止通行——Don't Walk，必須穿工作服——Must Wear Working Clothes，必須穿防護鞋——Must Wear Protective Shoes。

三、最佳關聯原則對公示語翻譯的啟示

關聯理論是Sperb和Wilson在《關聯：交際與認知》一書中提出的。關聯理論強調建立在人類認知的基礎上研究人類的交際與認知，翻譯也是一種跨文化的交際行為。“關聯理論是一種認知理論，也是一種交際理論；翻譯是一種認知活動，也是一種交際活動。因此兩者是兼容的。”（趙艷春，2003：118）因此，關聯理論可以解釋翻譯現象。關聯理論認為人的交際是明示—推理交際模式，即說話人明示，聽話人推理的模式。書中對于明示的定義如下：讓某種顯明某事的意圖變得顯明的行為稱為明示（S W， 1986：49）。可以看出，說話人的明示并不是說話人想傳遞的真正意圖，而是通過明示這一行為來傳達暗含在話語或動作中的意義。因此，關聯理論認為明示的信息有兩種意圖：信息意圖和交際意圖。信息意圖即話語內容的意義，這些通過語言知識就可以理解；而交際意圖是說話人暗含在話語中的，是說話人真正想要表達的本義，必須通過語境和推理才能理解。舉個例子：幾個朋友在一起聊天，其中某人說“好冷”，在不同的語境下就有不同的含義——當一個人正在調低空調的溫度時，這時意指要把溫度調高一些；若此時某人正在講笑話，這句話的意思顯然指的是笑話很冷漠，沒有什么逗趣性；當一個滿頭大汗的朋友從外面走進來時，這句話的意思是很涼快、很舒服的意思。可見，即使是同一句話，在不同的語境下會產生不同的含義。因此，關聯理論認為取得了交際意圖才算是交際成功。

怎樣才能取得說話人的交際意圖從而取得交際的成功呢？Sperb和Wilson就此提出了最佳關聯原則，即話語理解時付出有效的努力之后所獲得的足夠的語境效果（何自然冉永平，1998：96）。可以看出，有效的處理努力和足夠的語境效果是取得最佳關聯的兩個條件。我們知道，人們在理解某一事物時必須消耗一定的心力，處理努力過大則影響人們推理的進行，相反，語境效果越大則越有利于人們推理出最佳關聯語境從而理解話語的交際意圖。因此，處理努力和最佳關聯成反比，語境效果和最佳關聯成正比。最佳關聯原則可以有效地指導漢英公示語翻譯，要想達到最佳關聯，譯者必須遵循兩個原則：語境效果最大化和處理努力最小化。

四、翻譯

（一）語境效果最大化

由于語境效果和最佳關聯成正比，譯者在翻譯的過程中應盡可能地提供足夠的語境效果以幫助英語讀者找出最佳關聯語境，從而推導出公示語的真正含義，實現公示語指示、提示、限制、強制的功能。

1.直譯

直譯并不等于“字對字”翻譯，而是只有當源語和目的語在語言結構和文化方面保持高度一致，可以產生同樣的語境假設時，源語的結構和內容才可以移植到目的語中，這種翻譯可以稱為直譯。

翻譯公示語時，指示功能的公示語通常由名詞或名詞短語組成，發揮著告知信息的作用。因此，此類公示語對英語讀者來說有同樣的認知語境，可以得出同樣的語境假設，通過必要的處理努力就可以達到最佳關聯。比如：前臺——Reception，收銀臺——Cashier，入口——Entrance，出口——Exit，滅火器——Fire Extinguisher。

對于信息型的公示語，直譯是翻譯漢語公示語的最佳方法。此外，其他功能類型的公示語也可以采用直譯法，只要譯入語和譯出語有相同的語言結構和認知含義。如：遵守旅游秩序——Observe the Touring Regulations，請保管好您的隨身物品——Please Take Care of All Your Belongings，禁止寵物入內——No Pets Allowed，禁止翻越——No Crossing。

2.借譯

有一部分公示語無論是在語境、功能還是交際意圖等方面中西方都是相同的。翻譯這種公示語的最好方法就是采用借譯法，直接選用英語公示語的標準表達。例如：

小心碰頭！

Pay attention to your head！Be careful， your head！

譯文采用直譯法，雖然語法是正確的，但是漢語公示語的含義在譯文中并沒有得到傳達。譯入語讀者看到譯文后會感到迷惑，為什么要注意他們的頭。這是由于不同民族的認知環境是不同的，直譯不能產生互有的認知語境，不能傳達出源語的交際含義。所以，對于此類公示語最好是直接采用“拿來主義”的借譯法。正確的譯文應該是：“Mind Your Head/！Watch Your Head！”。又如：禁止吸煙——No Smoking，勿踏草地——Keep off the grass，免費入場——Admission Free，辦理入住手續——Check in，辦理退房手續——Check out，暫停營業——No Service Now，正在營業——Open，當心滑倒——Caution：Wet Floor。

3.仿譯

仿譯指模仿現有的英語公示語或者諺語以產生互文性，增加語境效果。英語讀者看到譯文會感到熟悉，進而可以取得最大的語境效果，以最小的處理努力取得最佳關聯語境，從而正確認識公示語的真正意圖。比如，英語公示語使用“no+gerund/noun”勸告人們不要去做某些行為，如：請勿進入——No Entry，請勿吸煙——No Smoking，勿扔垃圾——No Littering。

“非游覽區，游客止步”這則公示語也是勸告游客不要進入。因此，可以模仿英語公示語翻譯為“No Admittance”。

我們經常可以看到這樣的公示語：“Glasses，Caution：Low Ceiling”“Caution：Wet Floor”，表達的含義分別是“小心玻璃，當心碰頭”“當心地滑”。可以看出，英語中名詞和名詞短語有強調的作用，提醒人們注意。為了表達警告，更有效的方法是使用“warning word+phrase”結構，把警告語放在句首可以更好地起到警示作用。當漢語公示語含有類似的警告功能時，譯者可以模仿英語中此類公示語的結構來增加語境效果。如：

當心觸電Danger! Electric Shock！

水庫危險 請勿靠近Danger! Stay Away from the Reservoir！

這兩則公示語譯文分別采用了“waring word+noun phrase”和“waring word+verb phrase”結構。警告語換成了“danger”是由于違反警告的后果更加嚴重。譯文的這種結構可以提供最大的語境效果，最大限度地傳達了源語的交際意義。

4.增譯

對于有中國特色和文化蘊含的公示語適宜采取增譯法。Newmark（1988：10）指出，翻譯不僅是知識的傳遞，達成相互理解，也是文化的傳遞。Snell-Hornby（1988：39）也認為翻譯是文化的轉換。由于中西方文化的差異，有中國文化特色的公示語在譯入語中找不到對等的表達。根據最佳關聯原則，譯者有責任提供最大的語境效果使譯文讀者達到最佳關聯，因此，在翻譯的過程中，譯者要提供相關的背景信息幫助讀者產生互有的認知環境，從而形成正確的語境假設。例如：

大經堂（Great Jing Hall）

大經堂是高隆諸葛氏族仲份房系屬下的私己廳。三進二明堂結構，建于明代后期。“不為良相、便為良醫”是諸葛家族的祖訓，為繼承和弘揚諸葛 傳統的中醫中藥文化，現辟為中藥業館。

Built at the end of the Ming Dynasty， it belongs to Zhuge clan’s kindred.“To be a good minister， if not， to be a good doctor”is Zhuge Clan’s aphorism， which aims to glorify and to instill pride in their ancestors and to exhort the future generations to emulate their illustrious forebears.Nowadays， Great Jing Hall is used as a Chinese medicine museum.

這是在旅游景點出現的介紹性公示語，其中蘊含著豐富的人文信息。文中的古專業詞匯“三進二明堂結構”可以不譯，因為對全文大意沒有影響，翻譯的話比較復雜，反而會增加外國讀者的處理努力。但是和全文主題密切相關的信息“諸葛”應該加以解釋，以提供最大語境效果，幫助外國朋友加深對諸葛亮的了解，補充更多的人文歷史背景。所以，應該在介紹后附加補充信息：“Zhuge clan， a famous politician， military strategist and man of letter of the Three Kingdoms in ancient China， a man of wisdom and resourcefulness”。

（二）處理努力最小化

處理努力和語境效果是成反比的。因此，要想取得最佳關聯譯文，除了提供最大的語境效果之外，還要盡量減少目的語讀者的處理努力，使其容易取得最佳關聯。

1.減譯

公示語的特點是簡潔明了。由于漢英語言存在巨大差異，漢語傾向使用復雜、委婉的語句來表達語義；而英語傾向于直接表達主要信息。因此，在翻譯的過程中，不能把漢語公示語中所有的信息都翻譯出來，只要譯出最相關的信息即可。比如：

森林防火，人人有責，嚴禁吸煙。

Everyone Is Responsible for Preventing Forest Fires.Do Not Smoke.

在這則公示語中，各個分句之間意思沒有密切關聯。譯文讀者不僅找不到中心信息，而且還要花費更多的處理努力理解各個句子之間的聯系。“森林防火，人人有責”屬于宣傳教育類詞匯，沒有實際意義。而“嚴禁吸煙”才是本公示語的中心意思。因此，翻譯時應采取減譯法，翻譯為“No Smoking”或者“No Fires”。

2.意譯

意譯法注重于傳達源語的“意”而非“形”。由于中西方認知和文化習慣的差異，有些漢語公示語在譯入語中沒有對等表達，而直譯又無法傳達源語的真正含義，反而耗費讀者大量時間推理譯文含義，增加了推理難度從而達不到最佳關聯。因此可以采用意譯法來傳達漢語公示語的內涵，使譯語讀者花費較少的處理努力就能理解公示語的真正含義。例如：

寧波幫旅游文化區

NINGBO BANG CULTURAL TOURISM ZONE

這是寧波幫文化公園門前的雙語公示語。此譯文中“幫”被翻譯成了“BANG”，而這個詞在英語中指的是爆炸聲或重擊，因此很多外國朋友看了都很詫異，也影響了寧波的城市形象。這則直譯的譯文就沒有起到傳達源語意義的目的。這里可以采用意譯法，將“寧波幫”翻譯為“NINGBO FELLOWSHIP”。“FELLOWSHIP”這個詞在英語中有豐富的含義：同伴關系、友誼、利益等的分享、團體協會等，這些含義可以較好地傳達出寧波幫艱苦奮斗、共同分享的精神，因此采用意譯法翻譯的譯文能夠準確表達寧波幫的意義，使讀者花費最小的處理努力達到最佳關聯。

五、結語

本文以關聯理論為指導，認為最佳關聯原則可以有效地指導漢語公示語翻譯，并提出有效的翻譯方法。最佳關聯是譯者追求的目標，在翻譯的過程中，譯者可以通過語境效果的最大化和處理努力的最小化幫助譯入語讀者找到最佳關聯語境，從而理解公示語的交際意圖，實現公示語指示、提示、限制、強制的功能。

（本文為寧波大學與中科院合作共建研究中心課題的階段性成果，課題編號：SKYY200916。）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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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趙彥春.關聯理論與翻譯的本質——對翻譯缺省問題的關聯論解

釋[J].四川外語學院學報，2003，（3）.

（李麗 牛新生浙江寧波 寧波大學外語學院315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