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在隱喻陳述下的成功交際

摘要：隱喻陳述是隱喻表達的方式之一，并廣泛地出現在日常生活中。它是借助預設、衍推等表達形式，可以使特定話語的信息量激增。本文旨在通過闡述隱喻陳述的定義、特點，舉例探討隱喻中陳述句與非陳述句之間的區分，并揭示出隱喻句子如何成功地被用作是陳述的條件，進而通過對隱喻陳述的認識使交際中的雙方能更清楚明白對話的意圖，幫助說話者和聽話人完成一次成功的交際。

關鍵詞：隱喻陳述 預設 衍推 成功交際

一、引言

隱喻在我們日常生活中無處不在，英國修辭學家Richards說過：我們日常會話中幾乎每三句話出現一個隱喻。隱喻是一種修辭，是對于那些盡管在類屬內容上根本不同，但在某些重要意義的內容方式上具有相同點的兩類事物之間所做的比較。特別是在文學上，隱喻能夠用最小量的詞來淋漓盡致地抒發作者的內心情感，使讀者也感同身受。隱喻陳述是隱喻表達的方式之一，它是借助預設、衍推等表達形式，可以使特定話語的信息量激增。其中，預設是指交際雙方共知或共信的背景命題；而衍推是話語中推出的新信息。通過這兩種表達形式，我們可以在特定的交際語境里，從一個陳述中知道這個陳述想要表達的更多個命題，也就是實現了信息量的發散性擴展。

二、隱喻陳述的兩大類

2.1. 隱喻陳述的預設

隱喻陳述表面上看起來是一個錯誤的表達，因為它將兩個本屬于不同類屬的概念通過句法手段并置在一起，有明顯的范疇錯置現象，但是人們不僅沒有把它認作是一種病句，反而更在日常交流中廣泛使用。例如，他在辯論中擊中了對方的要害。“擊中”一詞是指用手指扣動槍的扳機，以使子彈射擊并打中目標物。“要害”一詞是指身體上能致命的部位。因此“擊中”表示的是子彈與物體之間的一種關系。而在這個例子中，以辯論為背景，人物“他”作為動詞“擊中”的發出者與動詞的對象發生了語義沖突，為了消除這種沖突，就需要預設“辯論是搏斗”這個命題為真。所以，這個例子就預設了“辯論是搏斗”。因此，只有在交際雙方都承認這樣的命題為真值時，人們才能繼續地進行成功的交際。類似的例子還有，He knows where he is going in life. 這句話就預設了“LIFE IS JOURNEY”；She is really low these days. 這句話預設的是“SAD IS DOWN”; He is at the peak of health. 它預設的是“HEALTH IS UP”. 而這些預設其實就是Lakoff Johnson所說的概念隱喻，只是他們根據始源域的不同，將其更細化地分為空間隱喻，實體隱喻和結構隱喻。

2.2. 隱喻陳述的衍推

隱喻陳述中的衍推可以分為語義衍推和語用衍推。語義衍推是指不依賴語境就可以從句子本身推導出新的命題，即根據單個的詞的義素分析，從中找出共同要素，發現其蘊含關系。例如，She is my daughter.從這句話中可以推出She is a girl. 因為daughter的義素集合是：/daughter/=〔human〕+〔female〕+〔progeny〕+〔child〕;而girl的義素集合是：/girl/=〔human〕+〔young〕+〔female〕，因此daughter蘊含girl，所以我們可以作出She is a girl這樣的推斷。而語用衍推是聽話人為了猜測出說話人的真實意圖，必須借助具體語境及句子與句子之間的關系，它是無法從句子本身中推測出任何信息。例如1988年美國總統大選，當時的共和黨的總統候選人是布什。這是民主黨指責布什時說：Where is Bush?這句話的潛藏信息是指責布什在八年的副總統任職內悄無聲息，只是總統里根的影子而已，所以其目的是在嘲笑Bush無法勝任總統職位。

三、隱喻陳述的特點

Merrie Bergmann曾在她的文章Metaphorical Assertions中表示盡管單詞的字面意義與陳述的內容之間的關系似乎在隱喻的表達中被打破，但她仍然堅持隱喻可以成功地用來斷言或陳述，并提到隱喻陳述的4個特點。

3.1.陳述性隱喻常常發生在交際語境中

當我們談及隱喻的問題時，常常會思考這樣兩個問題：一是什么樣的句子才能被看作是隱喻？二是我們應該把什么樣的隱喻看作是一種行為？Bergmann指出這兩個問題都涉及了語言在使用時的問題。例如，當我們問“Smith is a Communist.”這個句子是不是一個隱喻句時，就等于是在問這個句子是不是一個謊言或是否帶有某種警告、侮辱性的信息，因此，這種問法是不合理的。相反，可取的問法是問這個句子是否被用作隱喻。那么關于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就涉及了說話者的意圖和聽話人的認知、推測等方面。所以，我們說一個句子的本身并不帶有任何字面意義和隱喻意義，而是由交際雙方在使用時賦予給這個句子的意義。

3.2.根據語言使用中的方式的分類識別隱喻

關于語言使用的三個方面分別是真誠、目的和方式。真誠指交際雙方是否說的是真話或謊話；目的體現在行事語力，或叫做“言外之意”，等于說話人意義加語境意義；而方式指使用的單詞與行事行為的內容之間的系統關系。Bergmann認為一個句子是否是隱喻是由方式來決定的，因為這種方式可以分為字面的，隱喻的，諷刺的，夸張的等等。

3.3.具有陳述性目的的隱喻有依賴于說話者和語境

在“Smith is a Communist.”這個例子中，根據OED，“Communist”的意思有信奉共產主義的人，或加入左派活動的人，或危險分子，或加入革命活動的人。因此，當我們斷言“史密斯是一個共產主義者”是一個隱喻時，可能有三種意義斷言：一是史密斯不愛國；二是史密斯提倡廢除核心家庭；三是史密斯反對宗教自由。而對這三種意義中的任一種意思的選擇都是由說話者和語境所決定的。

3.4.交際的內容是隨著這部分內容的突顯性特征的變化而變化的

Langacker區分了兩類突顯：側面和基體與射體和界標。在認知語言學中，對射體和界標作了明確的解釋。射體是最突顯的參與者，標示了關系述義中的被聚集的一個實體，等于側面；界標則標示關系述義中其它被次要突顯的實體，是為射體的定位提供參照點。Bergmann指出有三類突顯性特征分別是：與名字有關的突顯性特征、與不及物動詞和名詞有關的突顯性特征、與及物動詞有關的突顯性特征。

3.4.1.與名字有關的突顯性特征

例如，“John is an Einstein.”“Einstein”一詞包含了的特征有科學家和優秀的。由于它所賦有的這些特征，我們說約翰是愛因斯坦就等于說約翰是一個優秀的科學家。

3.4.2與不及物動詞和名詞有關的突顯性特征

例如，“Marie is an encyclopeadia.”字面譯作：瑪麗是一本百科全書。而“百科全書”擁有的特征是消息的源頭，故當我們說這句話時把百科全書的特征賦予給瑪麗，也就等于說瑪麗是百事通。“Uncle George was smiling at us when he wrote his will.”“smile”這個動作是一種友善的行為，因此用這個句子來陳述喬治舅舅在他死后決定為我們留下些財物，是一種善舉的表現。

3.4.3.與及物動詞有關的突顯性特征

例如，“Roger is cooking poems these days.”需要注意的是及物動詞不同于與名詞、不及物動詞和名字有關的突顯性特征，它包含的是一種關系，而不是屬性特征。所以“cook”表示的是一種準備關系，我們可以說“Roger is preparing to write poems these days.”因此從這句話中我們可以斷言：Roger has become a poet.

四、隱喻作為陳述的條件

如果對單詞能有一個極其簡單且準確無誤的定義存在的話，那么就無需再對句子作出任何是真實陳述還是虛假陳述的區別了。有人說：爭議中的句子往往是從其字面上理解的，而陳述就是說出這個句子，并以此作為陳述與非陳述的區分。顯然，認為這種說法是錯誤的。例如，“Political freedom in Hungary died in November 1956.” 我們能否從字面上看出這句話是真實的？根據Merriam-Webster’s11th Collegiate Dictionary中對“to die”的解釋可知其意義變化很寬泛：有經過凋萎、蕭條到生命的終結；有功能的停止運作到消失、不存在；還有人的態度變得事不關己，中立的意思。所以當我們對情感、歌曲、記憶、政治機構和自由等事物用“to die”來形容時，僅僅能從其字面意義理解嗎？例子的字面意義是“在1956年，匈牙利的政治自由死亡了或停止了其新陳代謝的過程。”如果這個句子的真實意義就是其字面意義，那么當我們說出這個句子時是不會有任何其他斷言的。正如我們說“1956年大衛叔叔在匈牙利死亡”一樣不會有任何斷言。這樣，聽話人在這次交流中是不得獲得說話人真實意圖的。因此，只有當交際雙方知道某個句子中“to die”的真正暗含意義時，就能夠指出說這句話是否是一個斷言或陳述，就能夠實現雙方真正的交際意圖。例如，政治機構被陳述成消失；記憶被斷言為模糊等。

在對隱喻陳述的定義、特點和條件等內容理解后，交際雙方就能更清楚地明白對方所要陳述的意圖。我們知道成功的交際依賴于三點：一是說話人對自己交流意圖的認知；二是聽話人對信息的接收以及他對有目的性事實的一種欣賞認可態度；三是說話人對此次交流所作出適當的行為或認知反應。隱喻陳述中所包含的預設和衍推信息是依賴于說話人能清楚認識到自己是有目的性地傳達對話的意圖，而聽話人在對信息接收后所作出的認知和推測，并表現出一種認可接收的態度，然后說話人再根據聽話人的反饋信息又一次作出適當的反應，如此重復進行從而完成一次成功的交際。此外，正因為單詞意義的豐富性以及人們是在經驗的基礎上對事物進行的認知從而制造出新的對應關系并再將自身結構強加于實際生活，所以，一旦隱喻被建立起來，它總是為語言使用者廣泛接受并用于實際交際中。

Reference：

[1]Merrie Bergmann． From Metaphorical Assertions． In Jennifer Hornsby and Guy Longworth(eds.)．Reading Philosophy of Language: Selected Texts with Interactive Commentary．Blackwell Publishing Ltd. 2006: 251-256．

[2]Robert Brown． Metaphorical Assertions． Philosophical Studies．1965， Volume 16， Numbers 1-2， Pages 6-8．

[3]John Lyons．Semantics Volume I．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77．

[4]黃華新，徐慈華． 隱喻表達與經濟性原則． 浙江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 2006， (3):22-27．

[5]藍純．認知語言學與隱喻研究． 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5．

[6]王宏軍， 洪軍． 用語用推理模式論析預設、衍推、含意與斷言． 重慶交通大學學報（社科版），2007， (3):116-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