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之音”網站美軍報道的消息來源分析

摘要：“美國之音”作為美國聯邦政府下屬的對外宣傳機構，通過“一套完整和嫻熟的傳播技巧”，在看似“客觀公正”的報道中，向全球推廣美國價值觀，推行美國的“霸權主義”政策。在任何新聞中，消息來源均可視為是影響報道傾向的重要變項，不同記者往往為了支撐自己的說法而尋找不同的消息來源，消息來源的作用不僅在于提供客觀報道的證據，更可能影響記者的報道重點乃至報道立場。

關鍵詞：“美國之音”；美軍報道；消息來源

中圖分類號：G529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2-8122（2011）12-0108-02

理查德#8226;克羅斯曼曾說：“好的宣傳就是要做得不像宣傳”[1]。作為美國聯邦政府下屬的對外宣傳機構，“美國之音”正是秉承這個原則，通過“一套完整和嫻熟的傳播技巧”[2]，在看似“客觀公正”的報道中，向全球推廣美國價值觀，推行美國的“霸權主義”政策。消息來源的作用不僅在于提供客觀報道的證據，更可能影響記者的報道重點乃至報道立場。本文以2010年“美國之音”網站美軍報道（共364篇）為例，分析消息來源情況，探討選擇消息來源的標準、條件，以及對報道的影響。

一、“美國之音”美軍報道消息來源情況分析

（一）消息來源身份構成情況

對樣本中消息來源的身份進行分析（見圖1），可以發現消息來源中政府機構最多，占總數的73.5%；其次是專家學者，占10.5%；新聞媒體占5.9%；用普通民眾作為消息來源占到5.5%；民間團體機構最少，只占4.6%。

圖1各類信源占總體的比例

表1軍方信源與非軍方信源所占比例

信源類別頻數百分比

軍方信源34350.1%

非軍方信源34249.9%

以是否為軍方消息來源作為判斷依據進行分析，軍方信源占50.1%，非軍方信源占49.9%，兩者基本持平（表1）。在軍方信源中，軍方新聞發言人占軍方信源的9.6%，各級軍官占軍方信源的78.1%，剩下的為普通士兵和軍隊的專家學者，其中普通士兵為9.1%，軍隊專家學者為3.2%（圖2）。

圖2各類軍隊信源所占比例

進一步分析發現，時任美軍最高指揮官、美軍參聯會主席馬倫作為消息來源占信源總數的5.5%，與樣本中出現的普通民眾信源比例相當，并高于民間組織信源。時任美國國防部長蓋茨作為信源出現比例為3.5%。可見，在涉軍新聞中，而具體美軍事務的介紹、說明等工作主要由美軍參聯會主席進行。通過對信源提供的信息內容進行分析，我們可以發現，政府機構信源通常會對事件作出基本判斷，比如在12月1日《Top US Military Officer Calls on China to 'Step Up' on North Korea（美軍最高指揮官呼吁中國對朝鮮施壓）》一文中，參聯會主席馬倫對于朝鮮炮擊韓國島嶼，攻擊韓國海軍軍艦的行為作出了基本判斷：“……threaten stability in the region（這些行為使地區的和平穩定受到威脅）”，并認為“China's leaders are \"uniquely placed\" to influence a change in North Korea's actions（中國在朝鮮問題上的影響是獨一無二的）”；專家學者信源往往對事件進行分析，提出觀點，如在8月14日的《Major US Military Command Closure Causes Concern in Norfolk》一文中，諾福克（Norfolk）的一位經濟學家就提供了這樣的觀點，“local businesses rely on the military for income（諾福克地區的經濟依賴國防和軍事）”；而普通民眾信源和民間組織信源則往往被用來對事件進行介紹、對場景進行描述等。這與信源身份也是相符合的。

（二）原因分析

1.選擇消息來源的標準。一般來講，記者對于信源的選擇通常都依賴一個標準：信源的可信性。信源的可信性包含兩方面的內容：第一是傳播者的信譽，包括誠實、客觀、公正等品格條件；第二是專業權威性，即傳播者對特定問題是否具有發言權和發言資格，這兩者構成可信性的基礎。傳播學者霍夫蘭等人對信源的可信性與說服效果之間的關系進行了實證考察，提出“可信性效果”理論：一般來說，信源的可信性越高，其說服效果越大；可信性越低，說服效果越小。但對于記者來講，如何判斷消息來源的可信性呢？傳播學者費斯曼認為，記者洞察“新聞事件”的基礎在于他們對于社會有一個常識性理解，即社會是一個官僚等級結構。正是從這種視角出發，記者處理發生的事件時有明確的操作步驟[2]。傳播學者H.S.貝克（H.S.Becker）認為，對于新聞工作者來講，他們總是習慣性地認為，新聞來源的級別越高，其內容的權威性就越大。可見，記者對于消息來源可信性的“本能直覺”具有政治色彩，消息來源距離政治主流越遠，其聲音就越不可能被媒體報道。樣本的分析也可以看出來，73.5%的信源來自政府機構和政府官員，他們被視為是權威信源。而普通民眾和民間團體僅占5.5%和4.6%。上面分析來看，撰寫軍事類新聞的記者多為專線記者，即專門負責華盛頓某個聯邦機構，如白宮、國會、五角大樓等機構的記者，他們在選擇信源時會習慣性地認為位高權重的信源能夠滿足他們對于信息權威性和準確性的要求，但由于專線記者與信源之間發展出的某種近乎制度化的聯系，使得專線記者實質上變成了這些信源的同盟者。記者在選擇信源時除了可信性，還有其他標準嗎？通過對樣本中涉及朝鮮半島局勢的報道文本的分析，可以發現，新聞報道中所引述的韓國信源是朝鮮的6倍（見圖3），具體來講，韓國信源出現了24次，而朝鮮只有4次。

圖3有關朝鮮半島局勢的報道中韓國、朝鮮信源引述情況

可見，在選擇信源時，除了信源的可信性和權威性之外。政治、經濟因素的影響也不可忽視，尤其是在國際新聞的采寫過程中。記者總是習慣性地尋求與自身觀點相同、或者與自己國家利益一致的國外信源。在有關朝鮮半島局勢的新聞報道中，來自韓國的信源不僅在數量上大大超過朝鮮，在種類上也呈多元化，有政府和軍隊的官方聲音，也有來自新聞媒體和專家學者的聲音。而朝鮮只有官方和“官方”媒體——朝中社的聲音，顯得單一而且不大“可靠”。

2.管控嚴格的軍方信源。根據上文的分析，軍方信源只占信源總數的50.1%。軍隊作為一個相對封閉的社會組織，軍隊以外人員對軍方的事務是難以了解和掌握的。既然可信性是記者選擇信源時最主要的標準，那么記者就應該優先選擇對軍隊事務有發言權和發言資格的權威人士，顯然，這樣的信源只能來自軍方。那么，為什么在涉軍新聞中，軍方信源只占一半呢？這一方面與美軍嚴格的信息管控體制有關。美軍的《聯合公共事務條令》規定，審查軍隊發布的信息，“從源頭上確保信息安全”是公共事務工作的基本任務和原則[3]。《美軍信息安全管理條例》也明確賦予了公共事務部門審查軍隊一切對外發布的信息的任務和權力。此外，美軍還有權援引《反間諜法》、《第一戰爭權利法》等法律，阻止媒體泄露有可能危害軍方或國家利益的信息。美軍的公共事務部門還負責監察美軍官兵出版的書籍、在公共場合的言論等。一旦發現有可能“危害國家和軍隊安全”的言論就立即進行干涉。

所以，盡管作為政府掌控的外宣工具，“美國之音”網站在獲取軍方人士作為信源方面也沒有特權和優惠。這就迫使“美國之音”網站記者必須尋求其他相關信源。退役的美軍官兵便是其中一類，分析發現，”美國之音”網站美軍報道用退役官兵作為信源共出現了20次，比例為2.9%。另一方面，這也可以從新聞報道的客觀性角度來考量。“美國之音”一直以來都宣稱自己是“客觀、公正、權威”的新聞來源，在報道涉軍新聞時，自然不能全部引用軍方人士的言論。事實上，通過分析我們可看出，“美國之音”網站在這一點上做得可謂相當微妙而且嚴格，軍方信源占50.1%，與非軍方信源幾乎是1︰1的關系，從而在信源選擇層面保證了新聞報道表面的公正性。

二、分析結論

通過文本分析可以看出，“美國之音”網站美軍報道的信源種類豐富、范圍廣泛。從政府機構到平民百姓，從國內到國外，只要與新聞事件相關，只要有利于媒體報道意圖的達成，“美國之音”網站都會將其選作信息來源。對于持反對立場的信源，“美國之音”網站也會在一定的條件下采用。通過對樣本信源的分析可以發現，“美國之音”網站美軍報道中也有朝鮮、伊朗等國的信源，而這些國家被美國認為是“邪惡軸心國”，是“敵對方”。對于“美國之音”網站而言，選取這種信源的目的，就像是樹立一個靶子，記者在文本中通過利用其他信源駁斥其觀點，從而在對比中更鮮明地傳達媒體的立場。可見，選擇這種信源的條件就是其觀點在文本中能夠被有力地反駁。

從總體上看，“美國之音”網站在信源選擇上傾向性還是很明顯的：一是傾向于選擇官方信源。二是在涉及國際關系的新聞中傾向于選擇那些與美國關系良好的國家的信源。在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信源表達媒體自己的觀點時，“美國之音”網站的記者還經常利用“假引述”的方式來實現報道訴求，即在觀點前加上 “officials（官員）”、“analysts（分析人士）”、“observers（觀察人士）”、“opponents（反對者）”、“investigators（調查人士）”等詞，將自己的觀點“轉嫁”為他人的觀點，避免站出來“直接評價”，弱化了文本的“客觀性”。

參考文獻：

[1]弗朗西斯#8226;斯托納#8226;桑德斯.曹大鵬譯.文化冷戰與中央情報局[M].北京:國際文化出版公司，2002.

[2]斯圖亞特#8226;艾倫，方浩，陳亦南，牟玉涵.吳娛譯.新聞文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

[3]費志杰.公共事務:美軍輿論控制的中樞神經[J].現代軍事，20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