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賴斯會話含義在相聲“坐享其成”中的運用

摘 要：相聲是我國傳統的一種民間說唱藝術。它之所以能讓人捧腹大笑，是因為它里面隱含了豐富的語言藝術，本文將以會話含義為基礎，分析該理論在相聲“坐享其成”中的運用。

關鍵詞：相聲； 會話含義； 合作原則

作者簡介：袁友芬，女（1983-），漢族，單位：西南民族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研究方向：對外漢語教學。

相聲是一門語言藝術。它通過精煉活潑、輕松詼諧的“抖包袱”喜劇形式來表達“言外之意”和“弦外之意”，給人們以教育和啟迪。本文將根據H·P·Grice的會話含義理論分析牛群和馮鞏的“坐享其成”對口相聲中的會話含義。

一、會話含義理論解讀

“合作原則” （Cooperative Principle)是美國語言哲學家格賴斯 （H·P·Grice）于1967年在哈佛大學做演講《邏輯與會話》（Logic and Conversation）時率先提出的。“在參與交談時，根據你所參與交談的目的或方向的變化提供適切的話語”①即為合作原則。格賴斯認為，在一個普遍原則下面，往往可以具體分為幾條特殊的準則及其次準則。格賴斯借用哲學家康德（Kant.I.）在“范疇表”中列出的“質”“量”“關系”和“方式”四個范疇的名稱，在合作原則下面構建了四條相應的準則，每條準則又各有幾條次準則。他們分別是：1.量準則(maxim of quantity)（1）所說之話應包含交談目的所需要的信息。（2）所說之話不應包含超出需要的信息。2.質原則(maxim of quality)（1）不要說自知虛假的話。（2）不要說證據不足的話。3.關系準則(maxim of relation）：要有關聯，要切合題旨。4.方式準則(maxim of manner）：要明白清楚。（1）要通俗明白，避免晦澀。（2）要清楚明了，避免歧義。（3）要簡明扼要，避免冗長。（4）要井井有條，避免雜亂。②

二、“坐享其成”中分析會話含義的應用

1、違反量準則的話語交際

一般來說，量準則側重關注焦點在話語本身。簡而言之，量準則就是要求話語必須承載不多不少、恰到好處的信息量。但是相聲如果遵守量準則，則達不到別有情趣，讓人啼笑皆非的幽默滑稽效果。我們以分析“坐享其成”中的部分資料為例。首先看違反量準則次則一“所說之話應包含交談目的所需要的信息”的情況。如：

馮：你找去吧。 （1）

牛：那三百萬勞務費我就給別人了。（2）

……

牛：沒錯，中國足球隊要有你這速度早出了。（3）

馮：對呀，人嘛，就應該有點精神，那錢算什么，那三百萬是給現金還是給支票啊？（4）

牛：那三百元錢還要什么支票啊？（5）

馮：對，三百元要什么支，多少錢？（6）

牛：三百塊啊。 （7）

馮:不是，你不是說三百萬嗎？ （8）

牛：三百萬是整部影片的投資，到你這就三百元。（9）

在牛群和馮鞏的這段對話中，牛群先故意用（1）中整部影片的投資額來誤導馮鞏，隱藏信息量，含義不夠明確，讓馮誤以為那三百萬就是所有拉車的費用。等到馮鞏答應后，通過后面的（4）、（5）、（6）、（7）、（8）、（9）才知道拉車費用只是三百萬中的一小部分。因此在這相聲段子中牛群故弄玄虛，在違反量準則中的第二次則導致幽默的效果。再如：

馮：你們董事長的女兒坐車？

牛：豈止是坐車呀，她跟這個拉洋車的時間一長，倆人就有了感情，眉來眼去，以身相許最后拉著洋車私奔了。

牛群不僅肯定馮鞏的疑問，還有意利用想象編構出一段“青蛙和公主”的浪漫故事，讓馮鞏浮想聯翩，從而觀眾也捧腹大笑。之所以取得了喜劇效果，是因為交際者牛群違反了量準則，表達了過多的內容，遠遠超出了問話的要求。

2、違反質原則的話語交際

下面的段子采用特定的夸張、諧音等修辭方式，表達一些無根據且自知虛假的意思而產生與現實狀況相矛盾的現象，從而與一般情況下的思維模式結構發生沖突，最終產生笑料。如：

馮：啊，咱們有什么呀，不就演什么什么行，擱哪哪火嗎？

牛：那你也不能驕傲，我們只不過比別人呀多會這么幾手，想什么說學逗唱，什么唱念作打呀，詩詞歌賦。 （1）

馮鞏：琴棋書畫。 （2）牛：捕魚捉蝦。（3）

馮：煎炒烹炸。（4）牛：刀槍劍戟。（5）

馮：斧鉞鉤叉。（6）牛：幫人搓澡。（7）

馮：替人桑拿。（8）牛：給人洗腳。（9）

馮：為人拔牙（覺得不對？）咱倆到底是干嘛的？（10）

起初，牛群的“說學逗唱，唱念作打。”符合相聲的形式，但后面的段子因“a”和“ao”的諧音而說的話離相聲演員的技藝相去甚遠，如“畫、蝦、炸、叉、拿、牙”和“澡和腳”。可見交際者雙方都在不斷違背質準則，但是通過諧音，夸張等修辭手法運用，體現出一種最富審美價值的智力得到閃電和對生活的領悟，同時也是一種善于自嘲又勇于諷他的人生態度及其表現。③

3、違反關系準則的話語交際

相關準則要求的是話語傳達的信息要與交際話題有關聯，不要文不對題，問此言彼。如：

牛：那好了，那好了。那咱們今天呢就在現場排練一下坐車這場戲。 （1）

馮：讓他們把車開過來。（2）

牛：不不不。（3）

馮：沒車接我， 我是？（4）

牛：劇情啊規定老板得自己開車。 （5）

牛群為了回避馮鞏尷尬的問題，（1）（2）句可見牛群故意地顧左右而言他，婉轉地拒絕直接回答他的話，同時也給觀眾買下關子，其實繞圈子后，馮鞏其實就是拉車而已。

4、違反方式準則：要明白清楚的話語交際

違反方式不是無意而為，而是有意這樣做的，不但不會影響交際的正常進行，而且還會因承載了豐富的含義而使交際開展得別有情趣。④ 如：

馮：那就給我一次學習的機會吧。（1）

牛：不不不，你不坐車你可不知道坐車的痛苦啊，坐車是太痛苦了，它老不動啊，不動就要發胖，一發胖什么病都來了，痛苦死了。 （2）

馮：我就樂意為您分擔這種痛苦。 （3）

牛：不，讓別人分擔我的痛苦，是我一生當中最大的痛苦，讓我盡情地痛苦吧。讓我盡情的胖吧，無所謂。（4）

段子中牛群否定回答馮鞏的話就可以，但是為了說服對方拉車，譬如（2）（4）的句子，言語間漸漸明晰且不斷層層推進，不斷感慨坐車的痛苦和拉車的享受。讓明事理的觀眾會心一笑之間體會“話中話”。

三、總結

本文通過大家公認的格賴斯的合作原則，闡述其在相聲“坐享其成”中的運用，同時也折射出人們普遍的心理定勢和行為的一般模式。說話者對合作原則的隱蔽背離會導致聽者按照被打破了的原則推論出和說話者真實意圖偏離的“暗指意義”，從而達到應有的喜劇效果。當然僅從會話原則來研究相聲中幽默有其局限性，既然是會話，就會有具體的語境，所以解讀的過程中結合語境的話，會更有說服力和合理性。

參考文獻：

①Levinson，s.c.pragmatics.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2001.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3，p.101.

②Grice，H.P，Logic and Conversation. p.Cole(ed)Syntax and Semantics， Vol.9.Academic press，1975，pp.45-46.

③張斌:《新編現代漢語》[M]，復旦大學出版社，2006。

④金立：《合作與會話 ——合作原則及其應用研究》[M]，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5.8。